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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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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望身后以乞活军为主,悍民军为辅的汉儿雄师,石闵充满了自信。笑谓李农道:“老大人。汉家英儿若能如你我这般携手,这天下岂容胡儿肆意驰骋!”
    李农眼光一闪,旋即黯然。谓然道:“乞活军连场激战,死伤过万;春耕夏收误了大半,乞活军秋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哎。。。活的艰难,能活着就是万幸;其他的管他作甚。”
    石闵有些不以为然:“此言差矣,老大人只知活着难,却不知为何会活着难。盖因苟且偷生之辈如过江之鲫,豪歌悲壮之士寥寥无几;无人敢厮杀拼打,无人敢抛头洒血,以至于愈活愈难。若有十万虎贲忘死之士,齐心戮力。活着岂会艰难!”
    李农面如止水,喃喃道:“哎。。。说易行难啊。”
    话语之间,李农亲信大将,乞活军渠帅周成飞骑上前提醒。“大将军、总帅。陛下亲自迎上来了。”
    石闵、李农面容一正,抛掉遐思。石闵匆匆交代一声。“老大人,闵留有几坛陈酒,几时有暇,请老大人前去品尝一番。”
    李农一笑。“恭命不如从命。老朽家中无酒;瘾来时,便四处打秋风,成天指望着有人请宴呢。”
    说笑声中,两人飞马前驱,迎上石遵,行礼拜偈。
    石遵下马,先扶李农,温言道:“老帅辛苦了。今晚寡人亲自陪老帅欢饮几杯。”
    李农笑眯眯拱身应是。
    石遵再扶石闵。“大将军不负寡人所望。灿灿然已是我大赵庭柱。”他身后的张举闻言,脸皮不受控制地连续抽搐。
    石闵起身逊谢一番,随后道:“半月不见,陛下清减了;国事繁重,非一时能清理妥当;请陛下善自节制,保重身体。”
    石遵欣慰点头。“过了这段时间,寡人自当爱惜。眼下却是不能;几桩大事集在一处,桩桩件件都拖延不得。。。先皇过世两月,必须安葬。略阳郡公蒲洪,先帝遗命都督秦、雍诸军事,今来邺城辞行,寡人须亲送一程。另外,为稳定朝臣之心,太子之位不能虚悬,寡人有意为汝,汝既坚辞,寡人意欲以石衍侄儿为太子,汝意下如何?”
    “恭喜陛下,后继有人。为陛下、为太子,臣宵肝夜胆,死而后己。”
    石闵躬身行礼贺罢,略一踌躇,低声进谏道:“臣为一事忧虑。。。蒲洪原是关中人杰,若回转故地,便如猛虎进山,秦雍之地只怕将不属于我大赵。虽有先皇遗命在前,然,今日大赵皇帝乃是,天下人应该遵循陛下之意才是。”
    石遵点头,暗自欣许。
    张举目光一闪,心中开始计较。
    当晚,从宫中饮罢,张举唤来五名心腹子弟,一一交代,其中四人领命后,不敢迟疑立刻分头行事,唯有一个年轻胖子留在最后,待其他人远去后,方道:“父亲,石闵是我同族,蒲洪乃是氐人;同族相争,便宜外人;是否不妥。”这个胖子是张举十一子张焕。
    张举闻言,脸色一沉,斥道:“汝好没见识。外族怎的?羯人、氐人,不过十万;无论谁人入主,都需我们辅助;否则,如何管制辽阔中原?名义上是外族入主,归根结底,还是我们执掌中原。若是汉人,那就不同;汉人众多,有世族,有军主,有乞活,还有各地坞堡以及寒门庶族。。。任选任用,选择在所多多;怎能保住张氏的权势富贵?”
    张焕唯唯诺诺,出了张宅,找到蒲洪,将张举交代之言一一禀告。
    当着张焕的面,蒲洪哈哈大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待张焕一走,他便暴跳如雷,连着摔了四个茶杯一个茶壶外带两张胡椅,随后唤来儿子蒲雄,命其连夜南下,出使大晋。言称氐人诚心归附大晋,请朝廷出兵北石赵,氐人愿意响应。
    蒲雄星夜兼程,不几日便来到广陵。
    驻镇广陵、全权应对大赵事务的大晋最高军事长官——征北大将军诸衰闻讯大喜,亲自接见;与蒲雄一席谈后,认为进兵北时机已到,收复故土自是手到擒拿。
    不能全怪诸衰。褚衰其实是一个老实、慈和的书生。他不会勾心斗角,更不懂战阵冲杀;因为女儿成了执政的皇太后,这个没有野心的老人迫不得已出仕——他要为女儿捧场。几经劝谏之下,他勉强就任了征北大将军之职。
    历史的机遇落到了这样一个人手中。
    如果说,石虎的死,是根导火索,勾起了大晋北的念头;王浃举寿春投降,便已点燃了北的导火索;而氐人蒲洪的归降,直接将大晋北给引爆了。
    诸衰命令枕戈待命的王颐之兵发彭城,糜嶷兵发下邳。随后带蒲雄回转大晋都城建康,奏请朝廷举师北。
    这个时候,正是新义军进入鲁郡之时。
    北方骚乱,编户渐次南下。听到这个消息,石青回想起史料记载,不由得忧心忡忡。
    祖凤看出他心中有事,温顺下来,默默随在身边,不时偷偷觑上一眼。过了一阵,终究忍不住,将一张俏脸绽成朵花,娇声道:“石帅,我们赛马吧。我想知道,到底是黑雪厉害一些,还是白夜更胜一筹。”
    石青愣怔了一下,揉揉脸,刚应了声好。侗图飞马奔来,面色古怪地说道:“石帅,前面来了伙人,说是要犒军。”
    “犒军?!”石青还没说话,祖凤已经高兴地叫了出来:“好啊,好啊。以前三义军行走谯郡,走到哪都有人犒赏欢迎;改成新义军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犒军呢?”
    “不是三义军改成新义军。是三义军加入新义军。”石青不厌其烦地纠正祖凤的语病;随即看向侗图:“这是好事。犒军的民众是哪的人?有多少?走,大伙看。”
    祖凤、司扬、万牛子等人轰叫一声,兴奋地跟上。侗图跟在石青身边,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对方是来犒劳大晋北军的,只把我们错认了。。。”
    “呵呵。。。原来如此。”石青哑然失笑。原来是个大乌龙。
    大晋北军怎么就如此受欢迎?三十多年来,北方民众没食大晋一粒粟,没穿大晋一根纱;怎么依然对大晋念念不忘呢?
    当他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后。众人面面相觑,没人能回答出来。
    许久,祖凤若有所思道:“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家,一个族也需要有一个家。北方汉人在大赵朝廷盘剥之下,不会产生家的感觉;只好把对家的期望放在大晋朝廷身上。除了大晋,哪还有汉人的家呢?”
    众人沉默下来。连万牛子、司扬都不再说话。
    前来犒军的大概有四五十人,赶了两头猪,挑了五担酒。还有一些山果、菜蔬。
    一见来人,石青脑袋里立刻蹦出一个词——山东大汉。
    这四五十人是标准的山东大汉;魁伟高大,身材比一般的高力士还要健壮三分。难得的是几十人一般,难得的齐整。
    那队山东大汉也看到了新义军,上百道目光齐刷刷瞅过来,每一道目光都充满了欣喜、狂热。一个身材不逊于万牛子的成年大汉越众而出,冲石青等人一拱手,直通通地说道:“大将军请了。凫山英雄坞大英雄常苦儿率一众英雄好汉前来迎接王师,并请为王师先锋,和他娘的大赵军好生干一场。”
    常苦儿一开口,石青、司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十四章异人
    好一群英雄!
    一干人粗布短褂,手提粗大木棒,横肉坟起,眼睛鼓瞪得溜圆,凶光四射,比悍匪还要凶悍三分。 ,这帮英雄实在憨直了点,能把破破烂烂的新义军认作‘王师’,大概是把脑袋里的东西都长到肌肉上了。
    “你奶奶的。你这蛮汉也算大英雄。那咱们算什么!”司扬忍不住开口笑骂。
    常苦儿也不着恼。腆着肚子大声道:“俺们在草莽称雄,王师的各位将军在朝廷称雄;和俺们那是大大的不同。”
    此人看似憨直,说话倒能扯出几分歪理。石青暗笑,直言道:“常大英雄,我们是从谯郡过来的新义军,不是你想象的王师。”
    “不是?!”常苦儿懊恼地挠挠头。
    “大英雄的眼光不怎么高明哦。我们的旗号上哪有大晋字样?”司扬取笑着。
    常苦儿一梗脖子。理直气壮道:“你这厮好不晓事。俺们草莽英豪要识得字识得旗号,早去混个将军当了;还呆在山旮旯里干啥。”说罢,一摆手,吼了一嗓子:“兄弟们,走了走了。真他娘的晦气,碰上个不知啥鸟的新义军。”
    大小英雄骂骂咧咧,赶着猪,挑着酒转身就走,一点情面都不留。
    新义军一帮人火了;平白被人耍了,空欢喜一场不说,还让人如此小瞧,传出去脸上如何下得来?司扬、孙霸、万牛子窜了出去。
    司扬大喝:“站住!你奶奶的。竟敢出言不逊;要走可以,留下酒肉当作赔礼。”
    常苦儿一众英雄闻声扭头,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大笑起来。“今儿撞邪了,还有人敢向俺们英雄坞的人要酒要肉。你娘的,不是看你们人多,俺们早上去干翻你们。”
    没有最嚣张,只有更嚣张。
    “一群没见识的蠢猪。今儿谁要仗着人多,不是好汉,爷爷一个人就解决你们这群狗屁英雄。”司扬恼得挺刀跨步,跃跃欲试,要上去撕杀。
    谁知常苦儿抱着膀子,理都懒得理他,不屑道:“你这斯文娃娃怎禁得起俺一棒打;快快退下,想较量的话,让你们最厉害的出来尝尝常大英雄的厉害。”说着他一指万牛子。“兀那黑汉,看你倒有几分厉害;来来来,俺俩大战三百合。”
    他这么一说,新义军上下目瞪口呆。司扬更是尴尬的不知是上还是退了。
    司扬长得确实斯文,可他是真正的斯文禽兽。杀法凶猛毒辣,新义军中,除了石青,只有韩彭、孙霸、祖凤勉强可以比肩,哪是万牛子可以相提并论的?万牛子力大凶猛,武技却平常;真的对战起来,两个万牛子也不够司扬砍;可大英雄慧眼识荆,偏偏看上万牛子,看不上司扬。
    就在司扬为难之时,万牛子嗷叫一声,跑到旁边去了。。。奔到一棵小腿粗的榆树前,蹲身抱住,一阵嘿咻嘿咻,随即喀嚓一声,榆树被他齐根拗断。
    万牛子连树冠一起抱着榆树,冲向常苦儿:“他奶奶的!牛子倒要试试,你这大英雄是否能坚持三百合。”
    万牛子威势惊人,大小英雄见状,不仅不怕,反倒齐声喝彩。
    石青看的津津有味。这一群大汉确实不错。胆气豪壮,心思憨直。训练得当,用于冲锋陷阵,定是一群虎贲猛士。
    沉思之中,万牛子和常苦儿交上了手。两人没有花招,一个使丈长的粗大木棒,一个使连枝带叶的半截榆树;你砸我一棍,我砸你一树;硬碰硬,实打实,没有半点虚的。
    两人来来往往,各砸了三四十下后,胜负渐分,常苦儿有些气喘,万牛子久经战阵,耐力悠久,精神依旧旺盛。一树一树狠狠砸下。
    又硬撑了十几下,常苦儿瞅了个空子,一转身,跳出圈外,大声叫嚷:“好了好了。你这黑汉厉害,你是大英雄;俺不是对手,俺是小英雄。”
    石青适时出头,沉声喝道:“你既承认牛子哥哥是大英雄,你们是小英雄;小英雄以后就跟着大英雄吧。”
    常苦儿傻了眼,恼怒道:“大英雄也没说让我们跟随服侍,你算个啥。胡言乱语。”
    “好胆。敢对石帅无礼。”万牛子爆喝一声,举起榆树就砸。
    常苦儿对万牛子倒是服了。一边躲一边叫道:“不敢了。不敢了。以后我们跟着大英雄就是了。”
    “牛子哥哥。这些小英雄就交给你管带,须得让他们知道军规军纪。”石青乐呵呵地说。经这伙英雄一打搅,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一众英雄颇为潇洒;常苦儿说跟着万牛子,大伙乐呵呵地就跟着了;只是嚷着要回凫山搬家当。
    “这是什么地方?离凫山多远?”石青问常苦儿。常苦儿白了他一眼,理都不理;万牛子冲上去,毫不留情地将他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好一顿。末了教训道:“以后石帅问话,要恭敬回答。听到没。”
    小英雄们兴灾乐祸地看着常苦儿挨打,越发令常苦儿恼火,他哎哟着应了,爬起来,爱搭不理地回石青道:“这是代陂,翻过代陂向东走一程就是凫山。”
    “代陂!”听到这个名字,石青禁不住脱口惊呼。放眼四望,只见东北连绵群山缓缓倾斜过来,到了这儿,转为平缓起伏的丘陵岗地,再往西南就是平整的原野了。
    让大晋北成为笑柄的地方竟然如此平常,看不到一点奇峻异常。也许与地方无关,因为整个大晋就是一个笑柄。
    过了代陂,二十多个小英雄回凫山搬家;常苦儿不情不愿地跟在石青身边。有个土著带路,比依靠方向寻路方便多了。只不过,常苦儿不听话;石青无奈,只好频繁地请万牛子‘教育’。
    黄昏的时候,新义军前方出现了一个土围子。
    “那是以前的驺县县城。”石青询问后,常苦儿答了一句。
    “县城里还有人住吗?”
    “啧!”常苦儿不屑地砸嘴,纳闷自语:“俺一看你这娃,就知你没经过世面。怎的当了新义军军帅;要俺说啊。这个军帅不如让万大英雄当的好。万大英雄在新义军最厉害。”
    石青也不废话,一努嘴,万牛子马上扑了上去;常苦儿一边躲闪着一边回道:“就是这个理儿。这娃连编户都不知道,哪见过世面。”
    大赵从石勒开始,习惯将边民掳到河北,从新编订户籍,在幽州南部和冀州一带耕种;既便于管理,也便于搜刮。这些人即是编户。大赵朝廷把边民的范围定得非常大,青、兖、豫、秦等四五个州的民众,都是边民;囊括了北方大部分地区。
    石青不是不知道编户制度。只是无意识地随口一问;听常苦儿一说,就记了起来。经过石勒、石虎一二十年的不断掳掠,距离河北稍远的地方,驰道左右,平原中无处躲藏的地带,真的是没什么人烟。
    “再赶一程吧。”石青随口下令。这个土围子一样的县城,里面尽是废墟,不是很好的宿营之地。不如趁黄昏天气凉快多赶一程。
    绕过驺县,行了十来里,左前方出现了数座山峰。
    祖凤咦了一声,指着山脚下一个茅屋,奇道:“石帅,你看。。。”
    石青一看,也是颇为好奇。荒山旷野,怎么会有间茅屋呢?且不说遍地野兽的可怕,居住在此不怕路过的土匪和官军?
    “走!我俩儿过去看看。耗子。传令下去,新义军今晚在此歇息。”石青只带祖凤一人前去,他怕一群凶巴巴的手下去了,会吓坏茅屋的主人。
    茅屋里有人。石青未到,已经看见屋里人影晃动。随即一个粗布短褂的汉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汉子沉稳地站在茅屋门外,眼光从石青、祖凤脸上一掠而过。随即作了一揖:“两位将军前来蜗居,不知有何贵干?”
    此人衣着身材和常苦儿一帮大小英雄仿佛,似乎也憨直的山东大汉;可落在石青眼中,却是大大不同。此人含蓄内敛,适意淡泊,气质和大小英雄那帮武夫截然不同。
    石青不敢马虎,翻身下马。还了一揖道:“新义军石青、祖凤途经贵地,见到仁兄雅居,心中好奇,冒昧前来;打扰仁兄清静了。”
三十五亚圣后裔
    汉子不卑不亢,微笑道:“山野荒地,二位将军大驾光临。 。若是无事,还请进屋一叙。”
    石青含笑应了,和祖凤进了茅屋。
    茅屋不大,很简陋。一边放了张草席算是榻,一边支了个火塘算是灶;两者之间散放着三个木墩。算是厅堂了。
    石青、祖凤各找木墩坐下。汉子一手拎了把粗糙的泥壶,一手拿来两只不知是碗还是茶盅的泥盏,倒过两盏清水递上来。“这是四基山泉水,日晒不到,风尘不沾,四季常温,清心甜冽;请两位将军解乏。”两杯清水,被他说得似乎珍酿一般。
    石青接过泥盏,端在手中,好奇地问道:“仁兄在此隐居,不怕流寇土匪以及路过的官军骚扰?”驺县处于彭城北上河北驰道正中;住在这儿,免不了会受南来北往的大军骚扰。
    汉子从容回道:“人有善恶廉耻之辨、争权夺利之心。土匪流寇官军亦是人,亦知是非正邪。孟某蜗居简陋,身无财货;任他盗匪官军前来,无利可图,谁会无端作恶?是以,天下纷嚷,孟某在此安如泰山。”
    汉子胆识不凡,见识不俗;石青不住顿首;听他自称孟某,霍然想起一事,惊问道:“仁兄姓孟。不知是否亚圣一系?”
    “亚圣?此是何人?”孟姓汉子诧异反问。
    石青一愕,猛然悟到,此时没有孔圣一说,更没有亚圣一说。讪讪道:“石青所说仁兄姓孟,不由想起古时一位著名贤士,此人名叫孟轲,也是驺城人士。不知仁兄。。。”
    不等石青说完,孟姓汉子已肃然作礼。“将军所言,正是孟某先祖。时值八百年,不曾想仍有人记得先祖。孟还真多谢了。”
    孟还真如此说不是谦虚。
    孟子的思想得到重视,起于唐时韩愈的推崇。宋时朱熹将孟子编入四书,成为学子必读功课;孟子之名,从此为世人所知。在此之前,即便汉时,董仲舒独尊儒术,孟子学说依旧默默无闻。董仲舒尊儒尊的是孔儒,尊的是礼治,是汉武帝中央集权的需要。
    孟子之儒,有别与孔儒。其中最大的差别在于,孔儒以君为纲,孟儒以民为本。孟子的思想,超越了时代;不仅不容于奴隶制的春秋战国,也不被乾坤独断的封建制皇帝看中。所以,此时的孟子声名别说与孔圣相比,就算与七十二贤相比,也是天壤之别。
    石青的“古时先贤”赞誉,着实让孟还真感激涕零,大有知音之感。
    “啊。原来是先贤后裔。难怪难怪。。。”比孟还真更激动的是石青;孟子是他最为推崇的古代思想家;见到孟子后裔,哪敢马虎;起身肃然回礼:“古人见贤思齐,石青见仁兄遥想先贤风范。得见仁兄,当真三生有幸。”
    他以一个后来人的崇敬心情见礼,令孟还真惶恐不安。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皇室失统、民不聊生。以王允为首的世家大族将此归咎为儒家治政的失败;开始抨击、摒弃儒家思想,转向黄老学说;随后演变出非道非佛非儒的四不像——玄学。此时玄学大行其道,儒学衰微,就算得到几百年尊崇的鲁县孔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何况没有发迹的孟家。
    孟氏何时受过这等推崇!虽然推崇来自武人莽夫,可也弥足珍贵。
    “咦!这屋里好大一股酸气。”石青、孟还真互相客套寒暄,惺惺相惜;祖凤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出言调笑。
    两人哈哈大笑,重新坐下叙话。
    孟还真确是孟子嫡亲后裔。孟氏还未发迹,没有专人修订族谱,所以他也不知算是孟子多少代子孙。北方纷乱,世家大族大多南迁。孟氏不算世家,渡江南下,不定会成为屯耕民或者农奴;所以,孟还真没有南下,一边在四基山看守祖墓,一边研读家学。
    听他提起家学。石青心中一动,出口相邀道:“新义军打算到泰山一带落脚,其中有不少家眷子弟需要就学;孟兄可愿一同前往,教授子弟,发扬孟学?”
    “教授子弟?”孟还真颇为意动。孟子学成之后,曾效仿孔圣,周游列国,宣扬学说;只是结果不佳;自此以后,孟说便即沉寂。若有机会,弘扬家学,自是好事。不过,孟还真很谨慎,问道:“新义军所图为何。石帅可以相告么?”
    “新义军二字,已经道尽新义军所图。新者。新的天下,新的秩序。义者。信义、仁义。如此说,孟兄可否满意。”
    石青直言不讳。孟还真深吸口气,目光炯炯盯向石青。“石帅年龄不大,竟有如此胸怀!”
    石青莞尔一笑:“孟兄高看了。石青以己之力,如何做的如此大事!天下英杰在所多有,石青所思者,是与天下英杰同心携手,共同完成这一伟业。呵呵。若是真有那天,孟书当为天下学子必读之书。”
    “若得如此。孟某此生无憾。”孟还真慨然而起,对石青珍重一揖。“成与不成。孟某都先谢过石帅推崇。”
    “哈哈!好好好。。。孟兄收拾收拾,这就跟新义军走吧。”石青乐不可支。
    “石帅稍等!我去取出家传书籍。”孟还真很干脆,没不迟疑,拿了一把木锹,转到屋后山坡;不一会儿,扛回来一个泥土粘连的木箱。木箱颇为沉重,压得他腰都弯了起来。
    石青接住,小心放下。
    孟还真手抚木箱,颇为感慨。“这里面是孟家七篇家学。至今已历七百多年。”说着,他缓缓打开木箱。木箱四角堆放着各种辛辣料,中间被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打开油布,七束竹简分三层整齐码放。竹简颜色苍黄,上面的皮索粗细不均,绽出无数毛刺,随时就会断裂的样子。
    这是一箱无价之宝啊。石青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却不敢伸手抚摸。
    好一阵。
    待孟还真合上木箱,石青缓缓道:“待到泰山后,我会请人将孟兄家学抄录出来,供子弟学习。孟兄家学原本,还请善自珍藏。”
    孟还真很利落,答应下来后,也不等到第二天再走,当晚就跟石青回转军营。三人一回来,伍慈、赵谏连带司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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