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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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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成真。以北迁试探荀羡,没有得到答复之后,石青对吸收北上士人为己用彻底失去了兴趣。试想,荀羡和他出生入死过好几次,尚且不愿归附,其他人怎么会随便倒向邺城呢。
不过,申钟力求稳固的想法还是很合他的心意的。想了一想,石青说道:“老大人言之有理,传国玉玺虽然珍贵,对邺城而言却无大益,不如交换些麦粟布帛实在;大晋朝廷若是能给予足够的赏赐原本是最好,可惜建康竟然拿不出足够交换的财货,以至于一件好事竟然成了扯皮的嘴仗,实在很不值。既然这样,我等不妨如此办理。。。。。。。”
石青思索着说了一通话,继而问道:“老大人以为如何?”
申钟听罢,抚须微笑,连声赞好。“好啊好——如此以来既解决了和朝廷的僵局,也能和江东世家建立联系,邺城还能得到一笔财货。可谓一举三得。”
“既然老大人也说好,石青就以此而行,找郗大人、荀大人商量去。”
当下石青辞了申钟,连夜将王羲之、郗愔、郗昙、荀羡、荀蕤、谢石六位江东士人聚在一起会议道:“传国玉玺不在朝廷却在邺城,不是人臣本份,民王非常不安,一心想将其敬献给天子。但是,民王虽有此心,奈何朝廷吝于恩赐,麾下将官怨艾甚重,为稳定军心,不得不暂缓敬献。石某听说,其实朝廷不是吝于恩赐,而是仓禀不足,无力行恩赐之举。不知是否如此?”
“大将军所言不虚。不是朝廷吝于赏赐,实在是国库空乏啊。”郗愔长叹一声。
石青沉声说道:“一方面是朝廷有心恩赐,却空乏其力;一方面是民王有心敬献,却担忧军心不稳,不敢轻率。诸君皆国之梁柱,该当为国分忧,请问,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石青痛心疾首、忧心忡忡,其他人却不以为然,个个紧闭嘴巴,只在心中腹谤:唬人么?邺城若真有心敬献直接敬献就是了,哪来的军心不稳?不就是想勒索一笔钱粮么?
“此事甚是艰难,一时之间确实难有万全之策,怪不得诸位。。。。。。。”石青沉痛地环顾四周,无奈地说道:“。。。。。。石某有个主意,只不知是否可成,是以请诸君来代为参详。”
“哦?什么主意?”谢石顿时来了兴致。“大将军请说。”
石青缓缓说道:“建康龙踞之地,江东人文荟萃。石某以为,其间必有无数忠心谋国之士。若是知道国家有所困厄,解囊襄助者必在所多有。之所以目前无人为国谋算,皆因不知其中原委耳。是以,石某有意从在座诸君选出两人为使,前往江东游说忠臣义士,襄助朝廷迎回传国玉玺。不知诸君谁愿担纲重任?”
“咦?这不就是在民间募捐吗?不过确实可行。”郗愔惊咦一声,点头附和。
石青冲他笑了笑,道:“郗大人见识不凡,若说行得必定行得,以石青之间,朝廷若能以荣耀爵位予以鼓励,譬如,赐封捐献者为‘献玺君’,优先征辟入仕;襄助义士必定更多。”
“这个主意不错。”荀蕤跟着附和。征辟入仕或者朝廷封号对于他们这些世家高门来说不算什么,对于江左土豪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如果朝廷真的以此办理,三五十个‘献玺君’或者中低等职位就可解决朝廷渴求传国玉玺之困。
石青又是一笑,对荀蕤、郗愔道:“二位大人既然认可,石青打算辛苦二位大人走一趟江东,不知可否?”
“也好。北上差不多快一年了,正好回家看看。”荀蕤、郗愔欣然答允。
永和七年,九月十二,荀蕤、郗愔离开邺城,紧随纪据后尘赶赴江东。送走两人之后,石青拜别麻秋,踏上了北上冀州城的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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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剑飘遙兄再次的打赏,话说,老兄怎么不多打赏100,这样我的打赏榜上就会有一个三级的粉丝。哈哈。
十六章义士的失望
九月十二。 *()石青率队回到冀州,申钟、郗超、王亮等人开始组建征北大将军府掾属人事。石青在城内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在一身戎装的新娘子祖凤陪伴下再度启程,北上巡视南皮、鲁口、蠡县、安国、无极、卢奴等和燕军接壤的六个城池。
为防备燕军趁邺城盛典时突袭冀州,孙威负责整编事宜暂且停了下来,只有整编过的士卒向北开拔,没有士卒南下襄国接受整编。直到石青回转冀州下达了撤离将令,第二轮整编士卒才离开幽、冀边界,陆续赶往襄国报到。
石青巡视的第一站是渤海郡。
当天晚上,抵达南皮之后,石青将李历好生褒扬了一番,大夸特夸他在防守乐陵时的表现。对于这种经受住艰险考验的将领,无论对方出于什么动机,只要没生二心,石青就不会吝于赞誉。
在南皮呆了两天,石青用一天时间检阅新编练的人马,向军司马以上的将官讲话鼓气;又用了一天时间和逢约、李历等军民首脑会议,向他们介绍了民王受封盛典概况、民王府新成立的各部司职责,又随意透露了一些日后的打算。第三天在逢约、李历的陪同下,石青来到燕军驻防的沧县城下转了一圈,然后转道西南,赶往博陵郡。
博陵郡位于幽州南下之路要冲,不仅需要承受正面的清梁、河间两地燕军压力,而且还需准备随时呼应左翼中山国、右翼渤海郡,在对阵燕军时的作用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是以,民军在博陵郡驻扎的人马最多。
石青先到的是鲁口,在鲁口住了一夜,次日在雷诺、李崇等人的拥簇下来到安平县。安平县是博陵郡太守刘准治所之地,为了方便管理,他把博陵郡其他地方零散的民户也迁了过来,如此以来,单论民户数量,安平一带因此成了博陵人烟最稠密之地。
在刘准的陪同下,石青在安平乡下转了两天。因为这两年受幽州军和燕军征战之苦,这里的民户过得很凄惨。除了大量空闲的房屋,不仅没有余粮,也没有任何家什。
“技艺推广司组织打炕的工匠快到了,石炭也会很快运到。下雪之前,这些都会弄妥当。石某对刘太守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条。。。。。。。”
石青钢牙紧咬,目注刘准,话语中带着丝丝金属颤音:“这个冬天不能冻死人!不能饿死人!就算成天偎在炕上,成天吃糠咽菜饿肚皮,拖也给石某拖到明春。”
刘准肃然答道:“只要大将军答应的三千石粮食能够按时送到,属下保证让这个冬天不死一人。”
“一两万口人没有余粮,三千石粮食肯定有些少,若想保证不饿死一人,其中的关键是‘均’。若是有人吃饱,必定有人饿死。只有大伙都吃四五成饱,才能勉强够用。这是青兖人的经验,没饿死人、没冻死人的熬冬经验。刘太守切记切记。”
石青再次叮嘱了一遍,然后怅怅离开安平。春上与燕军大战一场的隐患这个时候开始显露出来,邺城下辖没有过冬粮食的远不止安平一处,枋头、乐陵、荥阳、金墉城、中山国、常山郡、南皮。。。粗粗统计,有十余处三四十多万口缺粮民户难以熬过这个冬天。邺城粮仓扫了几道早就精光,关中稍有节余却无法满足这么大的需求。令石青感到万幸的是悬瓠城不仅归降邺城,而且商贸活动没有受到干扰,这个边墟的存在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无论是以货易货或是赊欠,总能凑出十余万石粮食。
不过,石青估计,即便悬瓠城能筹出一批粮食,依然不能让三四十万人挨到明年春上,最多只能挨到二月低青黄不接之时,而且这个冬天还不能有任何战事发生,否则缺口会越来越大。
事与愿违的是,这个冬天必须要强迁十余万关中胡人到豫州定居,强迁过程很可能会流血,也很可能爆发战事,军粮的消耗不可避免。
在这种处处漏风的境况下,邺城唯一的希望就是传国玉玺,石青指望用这件无价之宝换回几十万石粮食以解当前窘迫。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咬定赏赐不松口。
从浮桥渡过滹沱河,天快黑的时候,石青到了蠡县。戴施和孙霸得到消息,早早就出了城门在外恭候。
戴施是蠡县镇守主将。孙霸和天骑营一个月前来的蠡县,他们以蠡县为据点,经常向幽州地界渗透以监视燕军动向。
见到戴、孙二人石青很高兴,低落的情绪回复不少。“行义。怎么样,独当一面可吃得消,有没有压力?”
还未等戴施回答,石青已转向了孙霸。“文直。对方可有异动?”
“大将军放心。末将时刻谨记两个任务,敌军若是大举进攻,一是蠡县至少坚守一个月;二是尽快通知滹沱河渡口守军,以免敌军夺了浮桥。两件事保证不会出半点差错。”石青脚下不停,戴施只好草草行了一礼,便随雷诺、李崇一道跟在石青身后。
孙霸行礼时被石青挽起,两人一道并肩入城。孙霸回道:“幽州白沟以南都很安静,看不出有什么异动。末将估计,春上一仗打得燕军也不好受,若是没有把握,一时半会只怕不会再挑起边衅。”
“没有把握!?”
石青似乎想起什么,身子一顿,轻轻念了一句。随即脚下一动再度迈步,夸赞道:“文直提醒我了。以慕容氏兄弟的性格,没有把握绝不会轻举妄动。文直说得对,这段时间是我多心了。对方应该不会轻易启衅。当然,一旦他们真的动手,必定自认为准备妥当,对我方将会极具威胁。这个却不得不防。。。哦,对了,目标怎么还没出现?是否是漏过去了?”
“不会。天骑营五十人一队,遮蔽了两三百里的宽度,目标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地溜过去。”孙霸极具信心地回了一句。
听了石青和孙霸的对话,在后面相随的戴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们口中的目标为何物。当下搡了搡身边的李崇,问道:“孙校尉说得目标是什么?”
“是大晋前往并州的宣诏使,听说燕国请求大晋赐封张平为并州牧,以换取并州归晋,建康竟然答应了,并且派了位宣诏使北上经幽州去太原。”李崇对戴施挺有好感,回答的很详尽。
戴施闻言脸色却是一变,诧异地问道:“并州归降朝廷是好事啊,宣诏使怎地会成我军目标?再说,宣诏使可是天子使节,岂是随便能乱来的?”
“嗤——什么天子使节,在李某眼里半文钱不值。”李崇嗤地一笑,不屑道:“过几年待中原缓过气来,咱们就杀到江东,帮大将军把皇帝位置抢过来。”
戴施身子一震,如被电击,李崇的话语轰隆隆雷一般在他耳畔炸响。怎么会这样?大将军不是归顺朝廷了么?难道是诈降?
来鲁口之前戴施呆在陈留,接受混进幽州军作奸的任务之后他就一直呆在博陵郡,很少有机会追随石青左右,尽管经过鲁口变故,石青很是欣赏也很信任戴施,可惜他却一直没机会与闻秘密,以至于从来没弄清邺城降晋的无奈和内情。
戴施虽然身于草莽,却向来以忠义之士自诩,并因此得了一个“义士”的绰号。他这个忠义之士深受传统熏陶,自然是以正溯的大晋皇帝和朝廷为尽忠对象。当初他看不起新义军、将荀羡等江东世家子弟引为知己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在他以为此身已跟随石青归晋、自己一举一动是在为朝廷效忠之时,李崇的话语如同一盆凉水迎头泼下,浇得他心里冰寒刺骨。
原来是这样——
戴施如梦初醒。
“文直。这次晋升没有涉及天骑营、陷阵营、衡水营。下面的兄弟可有怨言?”
“怎么会呢?兄弟们可以不相信任何人,绝不会不相信大将军。”
“这样就好。你告诉兄弟们,不要着急。这次没有调整晋升不是因为我忘了,而是因为我对这三个营看得特别重。准备在原班人马的基础直接扩出三个特种军。等各军各营在襄国整编结束之后,就是你们这三个营选拨人手、扩军之时。”
石青和孙霸边走边谈,紧随其后的戴施盯在他背影上的目光不再热切,而是冰冷冰冷的,死气十足。如果有机会刺杀,从戴施的目光可以看出,他绝度不会犹豫的。
戴施不是莽撞之人,他知道石青武艺高超、身手不凡,贸然行刺丢了性命事小,得到的情报不能送出去误了大事那才糟糕。
竭力忍住刺杀的冲动,戴施若无其事地陪石青进了蠡县,吃饭、叙话、会议,应付到半夜,将众人安置下来之后,他才回到自己的行辕。
“令则昆仲只怕也被蒙在鼓里,否则不会不告于我知。当前最重要的是把这件事传到江东朝廷,以便朝廷早作打算。”
在卧房内来回踱了小半个时辰,戴施慢慢理出了头绪。此事非同小可,当以稳妥安全为要,为小心起见,他没有连夜遣人送信,忍到第二天清晨,这才叫来原来的老乡、现今的部属老何,一本正经地交代道:“何大哥。当初荀羡荀令则大人许过我一个江东侍女,原本说不着急等年后再送来的,只是事情有变,兄弟等不及了,这段时间着急上火,非得找人泻泻火不行。嗯,你替我走一趟邺城,帮着把人讨回来。”
老何和他胡闹惯了,闻言噗哧一笑:“呵,义士。想女人了?要不就近先找一个收做小妾?等江东侍女送来,哪还不把人憋坏。”
“我就喜欢江东的,怎么着?什么中原的、河北的给我我还不稀罕要呢。”戴施蛮横起来,直接指使道:“你这就去,把我刚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荀大人,若不催催他,还不定等到什么时候。”
老何故作无奈的摊摊手,道:“将军有令。咱这就去呗,只是将军要耐住性子,千万别急坏了。”
“等等。。。”
戴施喊住向外走的老何,扭捏了一下,小声道:“何大哥,这事说出去真有点难为情,你老哥口下留德,千万别四处声张啊。”
“义士,这点咱还是知道的。你就放心吧,哈哈。。。”老何大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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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颜无地。。。
上一章末尾我和一剑飘遙老兄开了句玩笑,没想到oolwj、关注南北朝、pinkneil几位老兄跟着就跑去打赏,感动之余,感觉很汗颜。
心意我领了,但希望各位老兄不要在意打赏,那就是个游戏,量力而行,玩玩就好,不要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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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密谋
一般情况下,戴施信得过老何,两人私交很好,感情也深。 ,即使再怎么信任,他也不敢实话直说,只能含含糊糊地指使对方传讯。
这怪不得戴施多疑,实在是新义军施政确实是以民为本,不仅让穷人子弟免费进官学,而且统一调配资用,统一安置民众。诸般措施让一直没有依靠的襄邑民众感觉很踏实,老何这等从襄邑出来的将士一提起这些,无不是啧啧不休,对新义军军帅府连声赞叹。
戴施心知肚明,石青假仁假义的手段收买了不少人心,连老何这样的老兄弟都有可能倒向对方,其他人更不用说,为了安全起见,他只能隐秘行事。
对戴施来说,隐秘行事中的隐秘很容易做到,行事却非常艰难。被收入新义军之前,他只是一个威信稍高的普通汉子,既无得力部属可用,也无同族子弟依靠。这种情况的行事,其实就是等待。
老何走了,过了两天,石青也走了,离开蠡县到安国、中山巡视去了,戴施从此开始了漫漫的等待。
十月初二,有消息传来,石青结束北上巡视之旅回转冀州去了。
十月初九,天骑营从幽、冀交界地带撤回蠡县,随行的还有狼狈不堪的燕王朝晋使者皇甫真、大晋并州宣诏使谢攸和他们二人的随从护卫。戴施无可奈何地在一旁瞧着,眼睁睁看着天骑营完成使命,押着俘获回冀州城去了。
十月二十六,去邺城代为戴施讨要江东侍女的老何回来了,他告诉戴施,荀羡大人答允过段时间送一个江东侍女来蠡县。此外,老何向戴施说了一件他在归途上的见闻。十月中旬,第二轮整编士卒进入越野行军阶段,征北大将军亲自赶赴襄国督导操练,率五万整编士卒一路南下直奔豫州。
戴施不知道关中部分胡人正在迁往豫州,五万大军南下是为了防止万一,他不关心这些事,他关心的是如何与荀羡建立联系。
十一月中旬,正是寒风肆虐的严冬时节,大将军行营青壮征募司从事荀羡来到博陵郡,核实博陵郡青壮人丁数目。二十日,荀从事过了滹沱河,来到蠡县。
“令则兄。急煞小弟了。”终于能和荀从事单独相处之时,蠡县守将上前揽住荀从事双臂,如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组织的孤儿般感慨万分。
“行义兄为何事愁成这般模样?”感受到对方的憔悴和沧桑,荀羡惊诧不已。
“令则兄可知,石青归降朝廷,是为诈降,毫无诚心啊。”
“啊!行义兄如何得知的?”
戴施出口如石破天惊,荀羡入耳即心惊胆战,一直担心的事情得到证实,不是一种很好的感受。
“令则兄,是这样的。。。”
戴施把李崇的言语和天骑营在蠡县所做的勾当一一向荀羡道出,最后反问道:“令则兄。如此还不足证明石青枭鸮之心吗?”
“好胆!好胆。。。石青竟敢劫持朝廷宣诏使,破坏并州归顺之举,如此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荀羡面容惨,四肢发抖,神情十分恐惧。他的恐惧不是因为石青的大胆,而是因为石青终于成了敌人的缘故。江东士子包括诸葛攸、诸葛羽在内,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个敌人的可怕。
一直以来,荀羡都在撮合邺城和江东的关系,一直曲意讨好石青,希望软化对方立场。只因为下意识里,他不敢面对与石青为敌的现实。眼下却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必须面对这个敌人了。因为他是大晋朝廷的驸马都尉,他的妻子是司马氏家女儿。还因为荀氏是世族高门之一,世族高门正是石青最为鄙夷的对象。无论哪个身份,都不容他倒向石青。
“行义兄,小弟这就回转邺城,尽早把消息传回江东。临别之际,不知行义兄有何教我?”该来的总归要来,荀羡稳住心神,开口向戴施请教。
这段时间,戴施翻来覆去想了许多,虽然说不上胸有成竹却也不像荀羡那般慌乱。听见询问,遂镇定地回道:“令则兄。某个观之,石青诈降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中原四战之地,无险可依。若不归降朝廷,邺城将同时承受荆、扬、幽、并、凉等数州施加的压力,局面不可谓不凶险。此是无奈之一。石青崛起过速,除青兖数万新义军矢志追随之外,其他如关中、邺城、襄国、幽州军离心离德,只能共富贵,未必能共患难,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盖因于此。石青显然认识到这些,所以打算尽快整合中原各部势力,襄国整编就是为此。归降朝廷就是为了不受干扰地进行内部整合。此是无奈之二。中原历经战火,穷疲困顿,自冉闵始,邺城、襄国各仓禀已然空乏,石青以难民、流民起家,以草民为根基,挟民心以令中原,他若不能保证黎庶果腹之粮,则根基自溃。春夏之交,与燕军、豫州军、并州军大战一场,邺城下辖之地受损严重,有无数灾民需要赈济,而赈济需要的麦粟唯有江东能够供给。是以,石青必须归降以求取粮秣。此是其无奈之三。”
戴施分析的头头是道,荀羡仿佛醍醐灌顶如梦初醒。这时他不再急着走了,安身在戴施房中坐下,一边啧啧赞叹,一边恳声求教:“行义金玉良言,小弟受教了。依行义之见,江东该当如何应对?是否应该拒不认可邺城归降,厉兵秣马,集荆、扬、幽等四方王师共讨之,并断绝边墟营生,禁止江东麦粟运往中原?”
“朝廷若依令则兄所言为之,石青必败,中原也将因此重陷混乱,拥兵自立者多不胜数。这会给朝廷一统天下带来很多麻烦。。。。。。”
想到中原生灵再度涂炭的可能,戴施心中不忍,便顿了顿,口风一转道:“小弟以为我等既已识破石青用心,该当将计就计方为上策。不知道令则兄是否发现,石青的诈降计有一个极大的破绽,若是利用得好,当可弄假成真,朝廷不费吹灰之理就能真正收复中原。”
“哦?竟有此事?”
荀羡闻言精神一振,当下也顾不得颜面,抱拳作揖道:“行义兄,小弟愚钝,竟是不知石青有何破绽,恳请行义兄快快为小弟解惑。”
“嘿嘿。。。。这个破绽就是石青本人。”
戴施嘿嘿一笑,能让当朝驸马、高门子弟如此拜服,即便他性子再是沉稳,还是忍不住有了三分得意。“令则兄不知注意到没有,石青似乎私欲极重,不愿分权他人。以至于中原数百万生民,几十万将士,无数文武大臣,竟无一声望能与之稍稍并肩者,皆泯然如众人。这等情况下,只要朝廷能控制住石青,就等于收复了中原。再无其他人能独力担当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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