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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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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弱领命而去,梁安问道:“大将军。我们需要竖旗吗?若是竖,是竖大晋的旗号,还是另打旗号?”
    “勿须竖旗!截断渡口道路,过往人丁掳到军中,派人出击,将附近的坞堡壁垒通通破了。”老头子目光一闪,流露出几分煞气。“某要扩军,某要在三个月内扩出十万大军。”
    梁安冷吸口气。老头子雄心勃勃啊!
    蒲洪运气很好,不到旬日,已掳到上万人丁,部众迅速扩充起来。这一天,他亲率五千人马,准备去西边山里碰碰运气,大军即将起行之即;雷弱儿派人快马来报:东边来了一大股人马,不下两三万之众,请示是否拦截;若是拦截,请即刻发兵支援。
    “走!杀过去!不得放跑一人。”听说两三万人丁,老头子眼都红了,匆忙赶向东边。
    他来得很及时,雷弱儿五千部众正感觉吃力的时候,蒲洪到了。
    “杀!”蒲洪一挺马槊,带头冲上去。
    雷弱儿凑过来禀告:“大将军,他们是鲜卑人。。。”
    “管他什么人!给我杀。不降就杀!”老头子红着眼,吼了一声,意欲冲锋陷阵,被雷弱儿扯住马缰:“交给我了。大将军在后观战就是。”
    这是鲜卑人段龛的部落,为避仇人慕容氏,他们从幽州南迁,被大赵安置在令支(今河北迁安)。石虎死后,地方上没人管治,段龛认为这是南下良机,于是举全部落三万人继续南下,这一日来到枋头,遭到了雷弱儿的攻击。
    段龛全部落老幼妇孺加上不到三万,能战之人算上壮妇仅有万余;身在异地,心中凄惶;如何是氐人的对手。蒲洪一到,段氏立刻不支。
    “杀!不降就杀!”蒲洪瞪着眼大声吼叫,声音里全是笑意。这支部落很殷实;有不少的牲畜战马,还有不少女人。
    “杀——”
    就在蒲洪乐翻天的时候,对方阵营突然冲出十来铁铠重骑;重骑之上尽是凶猛大汉,人手一支长大马槊,呼啸着冲进氐人之中;搠、捅、扫、劈,威猛无铸,直若战神,挡者无不披靡。
    “杀!”段氏鲜卑趁势反击,将氐人冲退一些。随后匆忙退却;十来重骑缓缓而行,在后压阵。
    “后退者斩!给我杀!”
    雷弱儿气急败坏。正欲举军追击,蒲洪扬声叫住。“罢了!任他们去吧。这伙人不好降服,收下来反而容易为患。”
    段氏部落戒备地缓慢后退,直到与氐人脱离了接触,七八个大汉才放马追赶大部。段龛迎上来,冲其中一个雄武剽悍的青年大笑道:“罴弟神威,当令宵小之辈丧胆。”
    青年是段龛之弟,名叫段罴,雄武号称段氏鲜卑第一。不过,段罴显然不仅是一个武夫,得到兄长的夸奖后,谦逊一笑,道:“大哥,天下真要乱了。枋头重地,被人霸占;朝廷竟然无可奈何,石家的大赵不长远了。。。”
    “石家朝廷干我等兄弟何事。。。”段龛哈哈笑。“过了黄河,我们且找一处地方安身,在南北两朝间左右逢源,坐观天下大变。岂不美哉!”
    “大哥说得是!”段罴钦服不已。
    段龛部过黄河,继续南行,一天后,来到惠济渠附近,望着千里平原,段龛兴奋道:“就是这里!这儿有草有水,可以放牧,还可掳掠汉民过来耕种。”
    “单于。前方十里有个坞堡。”
    探查的斥候飞马来报。“单于,这里属兖州陈留国地界,兖州刺史刘启没有在此驻军;方圆五百里,只有前方一个孙家坞,里面聚集了两三千人。推本地人孙昱为督护。”
    “哈哈。。。好!上天所赐,不取则咎。诸位随我来,取了孙家坞,我们就有过冬之处了。”段龛喊声一落,两三万部落族民不分男女老幼,一起啸叫,拎着刀枪棍棒吆喝着向前冲。
    孙家坞不大,没有挖壕,寨墙也不高。
    段氏部落的人们见此情景,兴奋地大叫。这种坞堡也许只需付出百十条性命就可攻下。正当他们抬着巨木准备撞击寨门的时候,寨门突然打开;一个瘦高汉子孤身走出,扬声道:“孙家坞愿降,请贵军善待堡内民众。”
七十四章前夕(上)
    北方风雨欲来,如鼎油干柴;南方和风细语,名士们依旧志向高洁。 *()
    十月初,褚衰回到京口家中,重新温习《太玄经》。大半年来,忙忙碌碌地北,修身养性的功课撂下了许多,褚衰意欲趁冬闲时段好生温习一番。
    天不遂人愿,在书斋读了两天书,褚衰就开始呵斥下人:四周这许多动静是怎么回事?
    自回京口,他就隐隐听到四周尽是哭啼之声,凄凄惨惨,让他心烦气躁,那还有半点温习功课的清净。
    仆人嚅嗫了一下,回道:“这些嚎哭之人,听说是代陂之战死者遗孀。。。”
    褚衰募地一震,随即无力挥手。“罢了,由她们去吧。。。”
    按照史料记载,褚衰自此心生内疚,不到一月,便即抑郁而死。只不过,随着石青和新义军的出现,此时褚衰有了盼头,因此渡过一劫。
    十月下,褚衰为躲避哭嚎声,回转广陵征北大将军府,开始筹备来年春上北。
    褚衰回广陵大展拳脚的消息传到广陵扬州刺史府内,刺史殷浩摔了一个茶壶,三只茶杯,还有一只被他拿在手中当大锤一样挥舞。“蠢货!笨蛋!猪。。。”一连串褒扬从殷浩口中吐出,夹枪带棒地砸向一个精干黑瘦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子笔挺,头颅软软低垂着忍受,待殷浩发泄一阵后,他没敢抬头,俯身低语道:“属下找了几百遗孀轮替,每日有近百人在褚府四周哭丧。谁知,国丈心地恁是坚忍。。。”
    “滚!没用的废物!”殷浩狠狠跺脚,拂袖而去。对于清贵的名士来说,号令一下,不需要知道过程,不需要理由解释,只需要满意的结果。回到内宅,殷浩怒气冲冲地吩咐:“上酒!逸心阁架火烧烤。。。”他欲放肆一番,以舒心中憋闷。
    吩咐声下,刺史府忙碌开了,野趣园逸心阁内,大白天架起了篝火,两个玲珑侍女提壶侍酒,两个清秀童子穿*插烤架,一个油光满面的屠子在阁外不远处宰羊杀鸡。。。
    殷浩甩脱大氅,拧手撕开衣襟,呼哧呼哧如牛喘气。可人的侍女识趣地偎上,抚摸着三绺美髯,腻声道:“大人暂息雷霆之怒,小婢才得一首曲子。。。”
    这时一个仆人匆匆来报。“大人。真长先生前来拜访。”
    殷浩衣襟半解、美人在怀,正无味地单人闷酒,一听老友来访,兴致大增:“真长?!快快有请。。。”
    真长先生姓刘名惔,出生破落士族,此公聪明非同小可,少年时便好大言。其后,几番挫拔,声名渐起;与殷浩、韩伯、荀羡并称为当世四大名士。
    俄顷,仆人领着脸色青灰,年逾三十有半的刘惔来到逸心阁。
    两人关系非同寻常,殷浩也不起身,身子歪倒,环抱美婢,呵呵笑道:“真长贤弟何时回的江东?”
    刘惔原为丹阳尹,何充举荐桓温任荆州刺史时,举朝赞赏,唯有他一再疾呼:桓温有不臣之心,不可让其盘踞西陲要地。
    他的呼吁得到很多人赞赏,但没人当回事。荆州远离中枢,无论谁去经营打理,朝廷都会提防猜忌,作为舆论的引导者,士林更会随时指责监督,提醒坐镇荆州之士:小心点,我们盯着你呢。
    这是一种手段。
    以前镇戍荆州的温峤、庚翼都经历过。桓温前去,自然免不了一顿训诫警告。
    刘惔适时替朝廷提出了警告,于是,江左世家大加赞赏,拔擢刘惔为义阳太守,把他当作钉子按在桓温辖下。
    世家施恩拔擢,对刘惔来说,却是一种折磨;他是真名士,向往的是有权有钱之余,服服丹散,戏戏美人,悠哉乐哉地大言清淡生涯,哪愿去穷乡僻壤之地卫戍?原本,穷乡僻壤也有一番野趣可供赏玩一段时间,可惜,桓温很不识趣,将刘惔的兴致破坏殆尽。
    这段时间,荆州兵屯扎安陆,桓温磨刀霍霍,亲自巡边查察敌情,经常一身戎装在义阳郡出没。赏玩野趣的刘惔话带禅机地警告道:“大将军一身杀,剑指何方?”
    桓温反唇相讥:“没有我这身杀,汝能在此安坐赏玩?”
    一听这话,刘惔受不了了。他可以任意指摘桓温有不臣之心,可以笑话桓温一声戎装,没有风度,却受不了桓温的讥笑;于是,他回转建康,意欲利用士林呼声对付桓温。
    刘惔极伶俐,和殷浩闲话几句,已经听出殷浩有心事。当下试探道:“源兄为何烦恼?”
    殷浩叹道:“兄有心为国出力,奈何人微言轻,有力无处使。憾哉!恨哉!”
    两人相交多年,彼此熟知,一听殷浩话语,刘惔便已明白:哦,原来渊源兄嫌弃刺史的位置小了,意欲再上一步。
    眼珠一转,联想到自己的来意,刘惔大笑一声道:“源兄名满天下,担负士林重托,千万莫要自谦。。。”
    殷浩长叹一声,没有说话。依靠士林名声,他有了今日地位;但若再上,就不是士林声望可以左右的了。
    刘惔细细思量,已经明白殷浩的难处了。随即道:“源兄被两座大山相夹,生出难于攀越之感?”
    殷浩怔了怔,注目刘惔,只见刘惔似乎胸有成竹,不仅喜道:“长贤弟可有教我?”
    “此事易耳。”刘惔轻缀了口酒,眯眼笑道:“只需渊源兄跳出两山间,外面天宽地阔,大有所为!”
    “你是说?”殷浩若有所悟。
    “褚国丈、会稽王一皇亲一外戚,互相牵制,朝廷遂安。渊源兄想在其中有所作为,势所难能。”刘惔一语点醒梦中人,殷浩恍然顿悟。
    “渊源兄乃士林所望,不容任何人小觑;若是运用得当,自成高山,何需夹在其间踌躇。”
    刘惔言语殷殷,饱含深意。低声道:“渊源兄只需竖立一个敌人,让朝廷忌惮的敌人;如此,朝廷自会起用士林之力抗衡,渊源兄还愁没有用武之地。”
    “真长大才!为兄远远不如。。。”殷浩双目放光,由衷赞赏。
    大才?
    刘惔心中苦笑,没来由涌起一股烦躁,随即掏出一粒丹散服下,道:“渊源兄,府上可有静室,供小弟散散劲道。”
    “为兄虽不好神仙之道,为友着想,静室还是备了几间。”与刘惔青灰脸上的黯然不同,殷浩神清气爽,兴致勃勃地亲自引领刘惔。将其送至一静室外,略带遗憾道:“见到真长,为兄不由想起洪乔(荀羡字),因我之请,他如今正在北地受苦。。。”
    殷浩说得是客套话。只是他没有想到,荀羡真的在北方受苦,受得不是一般的苦。
    十月二十八,是博浪行动正式实施之日,也是荀羡等世家子弟的悲惨日。
    这一天午时,所有参与人员将赶到历城(今济南集结)集结。青兖两地由两位刘刺史以及孙俭、司扬留守。
    一大早,石青开始巡视军帅府,对各司各部再次叮咛。
    巡视途中,石青发现一个问题:民部各司、特别是兖州原有官吏,都在羊皮袍子外套了件长袖宽松的名士装。
    这些北方儒生不像南方士子那般久受熏陶,穿上宽袍大袖后,走路磕磕拌拌,别别扭扭;不仅没有名士风采,反而怪模怪样,不伦不类。偏偏这些儒生不以为怪,反而昂首挺胸,很以为荣。
    流行文化的感染力真是强啊。。。
    暗叹声中,石青闻到一股刺鼻的香气。他皱眉看去,只见伍慈黑脸上扑了薄薄的粉,小丑一般迎上来,诠释着沐猴而冠的最终奥义。
    这段时间,石青专注于博浪计划,虚应世家子弟的事情,他交给伍慈全权负责。如今看到伍慈这番模样,石青恼怒之余,开始重新审视南方风气的侵蚀力度。
    “这段时间,各家公子可还满意?平日都在做些什么?”石青随意地向伍慈问道。
    “满意。。。还算满意。。。”伍慈谄笑着回答。“泰山穷僻,和江左繁华没法比的。各位公子也算体谅,没怎么计较。他们倒会作乐,上泰山观日出,出东平湖寻野趣。好不逍遥。”
    听出伍慈口中的羡慕之意,石青笑道:“你可知他们现在何处?容我去道声别。”
    伍慈回答道:“知道。知道。。。诸位公子欲往东莱海边一游,正自收拾行装,待会会在肥子南门聚集。”
    石青眼中闪了一下,淡淡地吩咐:“走吧。我们一起送送。嗯,你去叫上与公子们平素交好的吏员。大伙一起热闹一些。。。”
七十五章前夕(下)
    月中下的雪正在消融,田野被忙碌的难民践踏得到处都是泥泞;四周的景致也被破坏了。 ,荀羡等名士有些腻烦,便相约去东莱海边观景。
    辰末时分,三家子弟、六七士子聚到肥子南门,十几个仆役扛包挑担相随。一群人跺脚哈气,肆意说笑,勾得来往难民不住投去羡慕钦佩的目光。这个时候,石青来了。
    “荀都尉。石帅亲自来送诸位。。。”隔得老远,伍慈便亲热地打起招呼。
    荀羡、何松十分沉稳,听伍慈叫喊,眉眼未动半分,施施然转身,不经意地瞥过来。见到石青,何松哧地一笑。“真长兄好大的面子,竟然劳动偌大的‘石帅’亲送。”
    荀羡微一仰头,轻飘飘地说道:“荀羡哪有那般面子,诸位没听见刚才的言语么。‘石帅’屈尊送的可是诸位。。。”
    几个士子大笑起来。一群人言及‘石帅’,不屑之意流露无余。
    狂笑声中,石青走过来,直挺挺地忤着,面无表情,沉默地盯视着一伙高人。伍慈讨了个没趣,萎缩到石青身后,不再说话,随行的十几个官吏没人敢抢先说话,簇拥在伍慈身后。左敬亭等一帮亲卫悄悄散了开来。
    荀羡笑了一阵,感觉有些怪异;住了口。何松盯了石青一眼,诧异道:“诸位仁兄,石帅果非寻常污浊物,说来相送,没有言语,用的却是眼睛。莫非是来目送的。。。”
    “果然不假。原是来目送的。。。”一群人再次哄笑。
    “怎般目送法?容我一观。。。”惊诧声中,庚惜三家子弟带着一帮仆役出城,凌波微步,飘飘而来。
    荀羡埋怨道:“庚贤弟何其迟也,累我等久候,君不知罪,还欲与俗物纠缠,荒唐之极!”
    “知罪。。。吾知罪!”庚惜呵呵笑着,走过来,路过石青身边,斜睨一眼道:“石帅目送,庚某目还,可以休矣。走了。。。”说着,长袖一摆,极其潇洒地向荀羡走去。
    “诸位可记得,来泰山所为何事?”石青突然开口了。
    庚惜身子一顿,哈哈大笑,头也没回道:“抚育生民,施以王化。吾等不敢辞。”
    石青又问道:“悠悠山林,寻幽探胜;这就是诸位所谓的抚育生民?施以王化?”
    “哈哈。。。果然是个污浊物。”士子们爆出哄笑。
    荀羡嘿然道:“石帅归顺朝廷,必先习我大晋品级规制。清贵之士,以文导世;汝莫非将吾等当作下品之人,做那贱浊之业?”
    清、浊之分,九品之制。石青倒是知道。不过,若是扯这些东西,那可有得扯,他哪有这个时间?
    “诸位。你们记住,这里是泰山,规矩由我定,一切由我做主。我认为,诸位玩的够了,该收心干些正事。”
    石青说得风轻云淡,引来的是更大的嘲笑。士子们是干什么的,是捞名声的;名声怎么捞?傲视权贵最便捷。别说是石青,就是会稽王司马昱,照样被讥讽嘲笑过无数次。
    与普通士子相反,六个世家子弟十分恼怒。一个流民武装督护,一个指望他们救济的粗鄙武夫,一个依靠他们才能在朝廷立足的北沧,竟敢如此无礼。
    放肆!狂妄!
    一声声呵斥铺天盖地地砸向石青。石青皱了一下眉,不耐烦道:“你们真不懂规矩。自今日始,诸位先进军营,从军规军纪开始学起。”
    “走!不要理这个疯子!”荀羡恼怒地嚷了一声,带着愤怒的士子们意欲离开。
    这些人到底是狂妄还是愚笨?石青摇摇头,对左敬亭一努嘴。“拿下了,一人二十棍,让他们懂得点规矩。”
    正欲离开的士子们齐转身,不敢置信地望向石青。
    一人二十棍?是不是听错了?世间有人敢这般对待他们?
    左敬亭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一声吆喝,几十个亲兵扑上去就要拿人。。。
    士子们的家奴护卫怎肯答应,手中家什一丢,拦住亲兵厮打起来。几十个家奴护主心切,不管不顾地厮缠,左敬亭一时竟拿不住人。一帮世家子弟气的浑身哆嗦,指着石青斥骂,叫嚷着要派人回家禀告。
    石青心急赶往历城,眼中所见、耳中所听,乱哄哄一片,早就不耐烦了。“左敬亭!你奶奶的,恁是无用!”大吼声中,石青伸手抢过耗子背上的环手刀,抢上去,噗噗两刀,砍翻两个护卫。
    “敢阻挡者!杀无赦!”拎着滴血的钢刀,石青再次大吼。
    左敬亭开始不敢动刀,被纠缠的心火直冒,一听石青发令,立马大吼一声:“给我砍!”话音未落,他已出刀砍翻一个,当他恶狠狠地扑向下一个时,一帮家奴护卫已经傻了眼,拨腿就跑。原来这伙贱民不怕自家主子,真敢动刀杀啊。。。
    世家子弟们也傻了眼。看到滴血的钢刀,看到凶神恶煞一般的石青,看到地上横陈的七八具尸体;这些世家子弟意识到,这不是江左;眼前这些人不是大晋朝廷体制内的。
    惊愕、懵懂、惧怕。。。各种心情还未完全施展释放,凶恶的新义军已扑上来,不论三七二十一把他们一一按倒,一头杵进冰冷的泥泞中。随即袍子被撩起来,屁股裸露在刺骨的寒风里。
    他们又羞又冷,正欲大声抗议,突然啪地一声脆响,屁股已挨了重重一击,火辣辣地疼痛蓦然袭遍全身。抗议声自动化作凄惨的哀号。
    伍慈等官吏目瞪口呆,这些尊贵的不可一世的人物,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冰冷的泥水里,竟然被石帅扒下亵衣狠揍!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有的是选择,愿意成为真正的士,可以拿刀自尽。我必厚葬之。”石青在一群光屁股间漫步,轻语间,钢刀飞出,颤巍巍插进泥土。
    好一阵,传来的只有哀嚎,没人选择抹脖子。石青肆意地讥笑起来。“一群自大的东西,自以为高贵、了不起;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废物、寄生虫。你们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说话间,他踱到伍慈等人面前,对军帅府的官吏们道:“你们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自以为高贵未必高贵,但若自以为低贱,必定低贱!高贵不是穿件衣裳、涂点香粉就可以换来,高贵是靠功绩垒叠出来的,是靠性命搏杀出来的。。。”
    二十军棍打完,哀号声却未停止。这帮人哪受过这种折磨。羞辱、疼痛、寒冷、挫败各种感受让他们脑袋迟钝,不知道思考,只能下意思地惨叫。
    石青面如表情地听了一阵,忽地厉吼。“都给我闭嘴!谁敢哭嚎!再打四十军棍。”
    再没有比这更灵验的了。士子们身子一震,随即颤抖起来,身子一抽一抽,默默抽泣,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石青木着脸冷笑:“娘们一样的东西,也敢妄称是士。左敬亭,交给你了,把他们的衣服趴下来,换上皮甲。。。哦,不!皮甲应该给勇士使用,他们不配。找几张羊皮,一人一张围上。让他们上战场去。”
    士子们颤抖的更厉害了。。。
    “诸位!守住本心,好好做事。再会!”石青对伍慈等人一示意,带着左敬亭和一帮士子出发赶往历城。
    午时,石青来到历城,新义军已集结完毕,正自待命。
    “出发吧。。。”石青轻轻说了一声,近两万人分为东、西两路,踏上北去之路。博浪行动开始了。
    石青唤来小耗子:“耗子。你带几个兄弟,去邺城找李农总帅,如此这般。。。嗯,可记住了?”
    耗子用心默想,随即点头道:“石帅放心,耗子记住了。”
    石青再次叮嘱道:“路上小心。邺城可能会有大乱。若是遇到危险,你们能跑就跑,不能跑则降,不可逞强,以保住性命为要。切切!”
七十六章博浪(一)
    曹魏以来,邺城成了中原的中心,河北跟着兴旺起来;人口稠密,市井繁华,各种景象不是河南能够比拟的。 **!*
    这里所说的河北,指得是黄河故道以北,并非后来夺取济水河道的黄河以北地带。
    乐陵城和乐陵仓位于黄河故道北二十来里处。处于河北边缘,人烟相对少一些。
    十月三十日清晨,乐陵城南的黄河故道里冒出一排车队。十余辆牛车,百十车夫护卫,络绎向乐陵城而来;当头那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正是新义军天骑校尉孙霸。
    孙霸是东路军前锋将。
    军帅府上下一致认为;博浪行动最艰难之处,不是攻取乐陵仓,而是如何将数之不尽的仓储运回泰山。在乐陵城上万敌军环顾之下,即使拿下乐陵仓,新义军也不可能将乐陵仓搬回泰山。若想顺利运回乐陵仓仓储,新义军必须与乐陵守军正面决战,将他们彻底打败、击垮,使其成为威胁。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博浪行动由东、西两路大军分别展开。西路军的第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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