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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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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称赞,伍慈一张猴脸整个绽放开了。头也抬了起来。稍一沉吟,他肃然一礼道:“慈以为,征东军这个旗号很好,汝南与大晋临近,心向大晋者在所多有。打着大晋征东军的旗号,一者易于得到地方支持;二者随时可以南投大晋,或者从大晋寻得一些支持。”
“依你。就依你所言。。。”石青哈哈大笑。心中亮堂了许多。
。。。。。。。。
天色微明,二十只简易木筏滑进水中;征东军开始渡河。虽然雨季未到,但颖水中段水深仍有一两人高。征东军绝大多数人不会水,士卒们小心操控木筏,慢慢渡到西岸。
上岸集结之时,一轮红日恰好升起,暖暖的辉光到颖水两岸,洒到征东军将士身上,暖融融的,河水的凉意化为乌有,人的身子骨舒服得似乎酥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一个征东军士卒眯眼享受了片刻惬意,不经意地向远处忘了一眼,随即双眼忽张,指着颖水上游惊呼道:“看!哪是什么!”
他手指的地方,河道上现出大量黑点;黑点迅速变大,没多久现出一条条渡船的轮廓。渡船之上,密密麻麻站满士卒。粗略一估,至少有三十来只船,每艘船至少有三十来兵丁。
在征东军惊愕之时,几十条渡船顺水直下,随即在四、五里外停泊。一队队士卒踏上西岸,从旗号上看,这些士卒有悍民军,有许昌豫州兵,还有颖川郡兵。
“他们怎么也过河了。。。”纷嚷声一片,阳光赐予的那点温暖,难以温暖冰凉的心。
“蝎尾将军!快走。跑快点也许还能摆脱。”伍慈焦虑地催促。
“稍等便可!”石青眼睛一凝,指向对岸转问孙俭:“孙叔,你看那是怎么回事?”
颖水东岸。
七八里宽的河岸边,草丛中、树林里、原野上,惊慌失措的人群陆续冒出来,茫然无绪地向颖水河滩聚集。在他们身后,一队队游骑,一支支步兵,拿着锋利的刀枪,驱赶猪狗一般将他们往颖水中驱赶。几个行动迟钝的,被毫不留情的长矛穿刺,鲜血喷涌,染红了岸边青草,凄厉的嚎叫,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吓得其他人,毫不犹豫地扑入滔滔颖水。
北地人善骑不善水,这些人中能够泅渡的没有多少。好几人匆匆扎进颖水,水花一卷,随即不见。后面的有些犹豫,一边是吞没生命的颖水,一边是滴血的刀枪,应该何去何从?他们没不知道怎么选择,无主地在浅滩上彷徨。而收割生命的刀枪,正一点点逼来。
“悍民军想淹死他们!”孙俭脸上露出深深的悲哀,这种场景,他见过太多。
“不是!悍民军想让他们过河。”石青肯定自己的判断。悍民军杀人,有千般手段,何必废事。想通这点,他倏地跳下河岸,振臂高呼道:“会水的兄弟,随我过河渡人。”
一绰马槊,石青跃上木筏。马槊一撑,木筏急速向对岸荡去。安离和一帮会水的征东军将士没有犹豫,紧随其后,撑起木筏向对岸渡去。
司扬踱到孙俭身边。不满道:“孙叔,蝎子想干吗?”
“蝎子长大了。开始学会担当。。。”望着石青的身影,孙俭话语悠悠。
司扬焦虑道:“这般耽搁,我们很难脱身。”
“未必!”伍慈不知从哪窜出来,接口道:“蝎帅虽然优柔,不过此举未必是坏事。对岸有千余人,只要把他们整编出来,战,有一战之力;走,有这么大的目标,需要之时,丢军保帅。。。。呵呵。”
“不错!”司扬顿悟,重重拍了伍慈一掌,夸道:“鬼猴子,你还成。”伍慈被他一掌拍倒在地,痛得呲牙咧嘴。
司扬哪管这些,转身吆喝开了。“黑豹、万牛子、侗图。。。来商量一下,怎么将这些人整编起来。。。”
石青双手交错,木筏在水面上飞快掠过。正急行间,上游突然冲下一个忽沉忽起的人头,他一伸马槊,搭了过去。一只白皙的手立即紧紧抓住。
“小心!”
石青双臂一抖,水中人越出河面,被一槊挑到筏上。原来是个身着儒袍、斯文清雅的文士。
石青没时间攀谈,道了声“坐稳了”,再度向对岸撑去。那里正有数百人被驱下水。
士子在筏上喘息一阵,理理衣裳起身一揖道:“关中眉县赵谏多谢蝎尾将军搭救。”
石青直顾盯着对岸,,没有回头。“你认识我?”
赵谏道:“征东军起事,谏被梁大将军征为随军掾属,在主簿处帮办文事。见过毒蝎将军雄姿。”
“嗯。”石青随口应付,随即冲对岸扬声高喊:“大伙儿不要慌,一个个来,后面还有筏。”原来他已到了。
对岸之人哪顾得许多,一哄而上,争抢着上筏。任石青再怎么劝说,只是不听。好在安离等人及时赶来,筏子多了,乱民这才安心,听从招呼,顺序上筏渡河。
二十只筏一次只能渡两三百人,对岸却有千余人。渡过第一批后,石青发现,悍民军和郡守兵一部分渡河,一部分在对岸监视,不再急着驱赶,任由征东军渡人过河。
对方果然是想赶人过河。石青心中一宽。
待上千人全部渡过颖水,已是午时。石青刚想喘口气,突听号角连天响起,悍民军与各地郡兵约有五六千人马,一起开拔,缓缓压了过来。
这是让我们走路了。石青有些郁闷,却不敢犹豫,立即下令南下。
北方五里外的*上,张遇面带玩味之色。“有趣。草寇中也有人才,竟将所有草寇收拢到一块了。”
豫州长史,被张遇勒令到军前效力的周勃殷勤道:“将军小心。这伙草寇已近千五之数,若继续用小队驱赶,对方一旦暴起,只怕我军会有损伤。”
张遇傲然一笑。“乌合之众!在某眼中不过是群土鸡瓦狗。传令,二十小队游骑兵,隔蔽八十里宽度,搜索南下,步兵随后梳理,将那些旮旯里的老鼠都赶出来。这支草寇,由我亲带一百游骑盯着。”
石青令下,上千人的队伍滚滚向南。发现有无数陌生面孔在身边晃来晃去,石青知道有异,找人一问。原来,被渡之人一上岸,就被司扬强行收编。不知不觉,征东军已是拥有一千三百多人、五六十头耕牛、两三百多只猪羊、上千只鸡鸭的大部队。
这样的队伍有什么用?远的有汉末黄巾军,上百万人被几万禁军打得四散逃窜;近如有四十年前青州王弥的流民大军,二十多万人马,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只能四处逃窜,最后被逼得投靠刚刚起家,全族人丁不到二十万的匈奴人刘渊,促成了刘渊的大业。
思虑半响,石青唤来司扬、韩彭、孙霸等。行进间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认为应该将征东军旗下部众区分开来。一种是勇武敢战之士。他们应该优先配备护甲、兵刃。象禁卫中军一样,专职作战。这种军士就叫志愿兵吧。一种是年青壮丁。稍加训练,可以做些后勤运送,辎重制造等等事项,不到万不得已,不用他们作战。嗯,他们就叫义务兵吧。再有一种不是兵了是民;将没有战力的老幼妇孺组织起来,让他们像普通百姓一样依据特长,做些营生。这些人交给孙叔管带,就叫民部吧。大家以为如何?”
“想法不错!”韩彭率先赞同。“兵贵精不贵多。就像我们高力士,原本可以和任何对手一战,后来征东军人多了,我们分散了,战力反而弱了。”
司扬附和道:“是这个理。我看到废物,心里就别扭,带兵当带虎贲。”他突然惊异一声:“蝎子,行啊,知道上心了。”
石青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后道:“既如此,休息的时候,大家把这些锊一锊。以我之意,志愿兵分成五部,子弘大哥、逊之、文直、破符(丁析字)、侗图各带一部。义务兵由崔宦、张炜统带。民部嘛,让牛子哥哥带几个威武之士帮孙叔镇制一段时间。”
万牛子身子魁伟,脸黑似漆,虬髯如钢针。平时就是一幅凶恶模样,一旦发起怒,真个是恶鬼投生、夜叉降世,用来吓唬镇制最为合适。
“我呢?毒蝎,怎么没我的事?”安离忍不住质问,石青一直没提到他。
石青诚挚地说道:“安平将军。你是要回南方的人,就不要为征东军操心了。”
安离一窒,随即郁郁道:“蝎子,你决定不去南方了?”
石青点头默认,环顾四周一眼,缓缓说道:“子弘哥哥说的好,我们若到了南方,不是被憋死,就是要改变自己,变成一个逢迎谄媚、阴柔懦弱之人。我不想改变,也不想委屈自己。所以,我不去南方。”
安离有些尴尬,这些人是他的袍泽,曾经并肩拼杀,曾经同生共死。但是,他却不得不和他们分开。嗫嚅了一下,安离问道:“蝎子,你们准备干什么。。。可想好出路?”
听到他的问题,众人的目光转移到石青身上。是啊,他们的出路在哪里?他们的头领可想好出路?
同伴的殷殷期待,让石青有些沉重,稍一犹豫,他斟酌着语气试探道:“其实,我们可以。。。投了悍民军。”
第八章风起云涌
投靠悍民军不是一时臆想,而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征东军不南下投晋,在北方还能投谁?军屯枋头养精蓄锐的氐人、躲在辽西对中原虎视眈眈的鲜卑慕容、抑或是即将灭亡的羯人石赵。。。无论投靠哪一方,对征东军来说,也许都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可石青无法容忍。因为,他是汉人,他渴望与族人并肩战斗。
中原有很多汉人。晋室南渡,一小部分随其南下,大部分仍然留在中原,以数量论,汉人仍是北方第一大族。尽管如此,石青却没有其他选择。
几十年来,北地汉人分化出不同的圈子。有南和张氏这样的世族,有聚在乞活旗下的民众,有麻秋、王朗等各军军主,还有许多依附羌、氐等胡族求存,更多的是以地方豪雄为代表,散居四处的坞堡壁垒。这些圈子和征东军一样,散乱如沙,在乱世中挣扎求存,毫无建树;无法引起石青的共鸣。
悍民军不同。
在倾颓之时,于崩溃之即,悍民军最终举起了汉人的战旗。
无论出于主观还是客观,无论有多少瑕疵诟病,中原大地被各种式样的胡人战旗湮没之即,唯有悍民军举起了属于汉人的战旗。
这是汉民族首次的觉醒,很盲目,无知无觉,但是,这确实是民族意识的初醒。
受过民族启蒙教育的石青没法选择,只能站在这面旗下。
羞答答地说出“投降”二字,石青没有听到预料的反对声浪。
有一点他没弄明白。乱世之中,当效忠主体荡然无存之时,投降已成为常态。投降是一种选择,意味着出路,不是难堪之事。胡人的统治思维是弱者的降服,他们鄙视虚假的忠诚。几十年来,受这种思维的影响,北方人已习惯改换门庭。三姓家奴、四姓家奴比比皆是。
石青的担心纯属多余。
“投悍民军?石闵虽勇,声望还是小了些。。。”韩彭从实际出发开始考量可行性。
“哎!若是能投到麻秋手下就好了。”司扬的遗憾让石青大汗淋漓;司扬竟然对麻屠夫青眼有加。
“以我说,投到太尉手下最好。南和张氏,呵呵,了不得!”丁析难得说句话,说出一句就让石青差点晕倒。投张举?我们不愿南下投靠世族把持的大晋,反倒要投靠北方世族?
“你们啦。。。经见的少啦。”
孙俭如同一个智者,悠悠说道:“麻秋待下严苛,动辄斩杀部属的性子是我们能侍候得?太尉张举?看得上我们这起子流民、土匪、叛贼?以我看,朝廷里容得下我们的,只有悍民军和乞活军。乞活军李农总帅人好啊,可就是忍辱偷生让人不喜,跟着他难免受窝囊气。悍民军石闵英雄了得,爱惜士卒,原是不错,可他太遭人妒,在朝中孤立,跟了他,说不得受牵连,跟着被穿小鞋。”
孙俭见多历广,说起朝中人物如数家珍,众人听得呆了。孙霸有些焦急。“大伯,如你所说,我们竟是不能投朝廷了?”
孙俭叹道:“你们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自古以来,有几个愿意投人的?投人的哪个不是走投入路了?既然走投入路,还能挑挑拣拣?眼下,不投悍民军就难过这一关。大伙儿也别嫌弃了,收拾收拾投了吧。。。”
一帮草根指点‘人物’,激扬‘出路’,轻松得如饮水吃饭,却不知中原大地风云已起,他们指点的人物正被卷入剧烈动荡的时代漩涡,再不复原有形象。
李农逃出邺城,在上白聚拢了数万乞活军,据城自保。张豺恼怒不已,认定是张举暗中报信,出于报复,他将堂堂太尉派遣出去,率军亲征上白,捉拿李农。张豺不怕张举借机生事;邺城之中,有南和张氏宗室子弟七八百口,张举舍得抛弃?
张举不敢借机生事,拿定主意任事不做。包围上白以后,旋即按兵不动,时不时约李农出城喝酒作乐,时不时进城*乐伎,静等邺城变化。
滞留在河内李城的彭城王石遵得到了蒲洪、姚弋仲、石闵、刘宁、刘国、王鸾等一干大将的支持。石遵是石虎儿子中少有的“英王”,腹中有些韬略。此时,他聚集了九万兵马,但依然很谨慎。原因是,可用、堪用之人实在不多。
刘国、刘宁、王鸾在与征东军交锋时损失惨重,手下人马所剩无几,不堪使用。
蒲洪、姚弋仲不能轻易使用。两个老头有强大的部族力量,有很深的资历,很高的地位。石虎在世时,姚弋仲可‘剑履上殿、入朝不拜’,蒲洪‘开府仪同三司’。两人被石虎封为郡公,再上一步就是王,已到封无可封的地步。况且,两个老头对石虎还有三分顾忌,却未把石遵放在眼里。石遵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若让两人再立大功,实力得以进一步扩张。这个后赵天下就不知道是氐人还是羌人的了。反正不会是羯人的。
这个时候,他想到了石闵。似乎,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石闵,后赵第一猛将,悍民军,天下第一强军,人足以用,军足以堪。石遵不怕石闵坐大,相反,他甚至希望石闵和悍民军更强大一点,以便日后使用。石闵有一先天性‘缺憾’,让他难成大事。也让石遵毫无顾忌。
石闵是石虎义子;本姓冉,乃孔门七十二贤之后,这是真正的士族。后赵第一家‘南和张氏’与冉氏相比,就像暴发户——一个因张宾而起,发迹仅有两世的暴发户。门第家世对胡人来手不算什么,对汉人来说,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也许出于嫉恨,南和张氏当家人,当朝太尉张举,对石闵从来没有好眼色,对悍民军也是百般压制。北地世家看风使舵,跟随张氏,对石闵百般孤立打压。致使石闵和悍民军空负盛名,实质影响不仅不如李农,甚至不如麻秋、王朗。
有张举和他身后的北地世家牵制。万余悍民军能成什么事?对于石闵和悍民军,石遵认为勿须顾忌,甚至应该拉拢扶持,以为对抗氐人、羌人以及张举、李农的筹码。
石闵来了。单膝跪倒,向石遵行军礼。他和石遵名义上是兄弟,但他行礼时依旧一丝不苟。
“闵弟。兄弟之间,勿须客套。”石遵第一次称呼石闵为兄弟,拉起石闵,颇有感触地说道:“先皇才去,朝中奸佞便即横行,国事多艰,你我当携手共度时艰啦。”
石闵正容道:“闵唯兄长马首是瞻。”
石遵颌首赞许道:“我等张义帜,除奸邪;欲还天下以公道。吾意以闵弟为前部督,行此壮举,以为千年佳话。闵弟以为如何?”
“这个。。。”
石闵闻言,脸上现出难色。沉吟道:“悍民军尚有一部正在豫州追剿叛贼,如今不过七千余众。只怕难。。。”
“闵弟勿须多虑。吾欲将刘宁部归于闵弟麾下,另拨五千禁卫中军补充悍民军伤损。。。”石遵挥手打断石闵的叫苦,许下连串诺言后,深沉道:“吾三十有六,尚无子嗣,此生当无亲出。弟若努力,功成之后,当立弟为太子。”
石闵二十八岁,石遵三十六岁。两人年龄相近,太子一说,纯属瞎掰。石遵不在意,石闵更不会放在心上;他只为悍民军得到扩充而高兴;当即亢声逊谢道:“太子之位,闵不敢奢望,只悍民军若能得王兄亲眯,前途有望,闵替麾下将士先行谢过王兄。前部督之责,闵不敢辞。”
石虎死了的消息,快马急报,传到凉州,征西大都督麻秋闻讯,立即命令心腹大将王擢赶回邺城探听动静。他则收缩防线,随时准备回朝。
石虎死了的消息也传到了淮河两岸。
寿春。后赵扬州刺史府。
扬州刺史王浃聚部商量。
“我等大多是北地子弟,原本属晋,因朝廷无意进取,遂随路公(路永)归赵。今石虎已毙,北方当乱;大晋定会提师北;我意再次归晋,以为北先锋,攘此大举。诸位以为如何?”
众将轰然叫好。王浃遂整顿部属,一边留意北方动静,一边遣使前往建康投书纳降。
大晋征北大将军,国丈诸衰闻讯,招众议事。
手下大将王颐之进言道:“北胡忙于国丧,人心纷乱;我当趁隙而进,先取彭城;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坐观变化,一俟时机。”
淮南坞主糜嶷道:“彭城、下邳互为犄角,若守彭城,必取下邳,属下愿领一支偏师,拿下下邳。”
诸衰闻言大悦。“光复北地,便在眼前;二位努力经事,功在千秋。吾当奏禀朝廷,随即率大军前来。”
淮河北岸,一个偏僻的坞堡。坞堡正堂,三个中年男子品字而坐。
主位上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士子,语声激昂。“先辈遗志,岂敢相忘!逢此天时良机,正是我辈奋起之时。”
左右客位之上,两个雄武赳赳的汉子闻言,抱拳肃立:“先辈遗志不敢忘,天时良机待奋起。长阳公,该当如何,但请吩咐。赵(李)家坞无有不从。”
主位上的‘长阳公’手拈长须,面现坚毅之色,慨然道:“河南之地,得于士稚公,失于士和公,功过罪孽尽在祖家。今豫州无主,吾欲取之,以为祖上洗垢雪耻。”说着,他右手握拳,在案几的一张草图上重重一捶。道:“悬瓠城。就从它开始。”
石青知道历史的大致脉络,却不知道历史的根枝末节。此时的他,对于身周悄然而来的变化无知无觉。
“大家放松下来,尽快梳理部众。一切就绪后,我们投悍民军去。”让同伴带着亲近部众投入悍民军,是他为毒蝎作出的补偿。这些人都是毒蝎的好兄弟。
石青有些亢奋。几天来,他已想得明白。既然来到这个风云激荡的乱世,他不求能流芳千古,只需要轰轰烈烈一场。
大丈夫当如是!
第九章反复
豫州是天下的中心,汝南是豫州的中心。 ,汝南郡一直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郡;而今却是十室九空,百里无烟,成为中原最残破之处。
石赵与大晋在此断断续续交兵二十年,每战过后,石勒、石虎就会将当地生民掳到河北;不久,石赵朝廷明文诏令,大赵子民不得在边地定居,边民应迁往河北,重新编订户籍。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编户制度。编户令下,各地边民争相逃亡,所剩无几的汝南民众也在这次逃亡中跑的一干二净。
数次变迁,昔日繁华之地,成了荒芜的边陲——大*疆边陲、大晋北疆边陲。
石青一行由西平县进入汝南,一路上浩浩荡荡,鸡飞狗跳。官军在后扇形包抄上来,不住向前驱赶,防止他们从两侧脱离。双方间隔五六里,彼此很默契,一前一后,快速南下。
需要改变方向之时,官军会逼近轰撵;石青立马顺从,依照暗示的方向前进。与此同时,躲在沟沟坎坎里的各色人群不断被驱赶出来,或自愿或被迫,最终并入了征东军。征东军人马畜牲不断增加,没多久,已经有了两千人。
过汝阳、下南顿,这日傍晚,他们来到平舆地界,驻足歇息。石青提了根大铁枪,悄悄来到僻静的草坡,试着练习蝎尾枪法。
蝎尾枪法没有招,只有法;法是杀敌之法,是应变之法。
按捺住揣揣不安的心,石青深深呼吸。蝎尾枪法,毒蝎最犀利的杀技,能否为自己所用?
“嘿!”没来由的,石青喉中爆出发力之声,手中长枪一抖,在空中画过一道诡异的轨迹;随即刺、挑、撩、扫。。。诸般变化,自然而然使了出来。不假思索,没有成法,行手拈来,大铁枪直如变化莫测的蝎尾,忽伸忽缩,忽快忽慢;仿佛浸淫此道数十年,没有半点滞涩。四十多斤重的丈二长枪舞得灯草一般。
痛快淋漓!
石青长啸一声,驻足收身,轻轻地抚摸手中钢枪,如抚摸情人稚嫩的肌肤;冰凉中透着凛冽、粗重代表无坚不摧的力量。莫名地,一种强烈的自信油然而生:此枪在手,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枪来自于刚‘入伙’的周方敬献。重四十四斤,比原来的蝎尾枪重了五斤,事实上,并不能完全发挥蝎尾枪法的刁钻犀利。不过,石青依然很满足。
终于有了件称手兵刃,乱世之中,这一点太重要了。
这时候,赵谏找了过来,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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