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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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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成没有想到石青会这般刻薄,疾言厉色,不留半分情面,将大晋朝廷和乞活军说得一无是处,他被石青这一通言语震的有些呆滞了,迟钝之中,他隐隐感到不对,迟疑着问道:“云重。你的意思是大晋不值得投靠,可是冉闵害了总帅,而且还要杀你。大魏也没你我容身之地,这如何是好?”
“周大哥勿须担忧。天下之大,怎会没有我等容身之地?即便不投大晋,不去邺城,新义军、乞活军雄踞青、兖、徐三州,谁又能奈何的你我。。。”
石青放缓了语气,开始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当然,这只是目前的情势,无论是大晋或是大魏目前都没有能力对我等构成威胁。小弟忧虑的是,也许要不了多久,鲜卑慕容就会攻到黄河岸边。慕容氏二十多万铁骑一旦跨过黄河,青、兖、徐可就危险了。。。”
“云重以为该当如何应对?”
“小弟以为,为了阻止鲜卑慕容南下,无论是新义军或是乞活军,应该暂时忘掉怨恨,支持邺城,支持皇上,阻击鲜卑人。有些事情,可以在赶跑外敌后,我们自己人关上门商量着解决。。。”
“支持皇上。。。云重!你还叫他皇上!”周成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越来越看不清石青了。
“周大哥。你听小弟说。。。”
石青将鲜卑人南下,征东将军邓恒不战而退、月余光阴慕容氏扫平幽州全境以及襄国石祗、石琨发兵十万攻打邺城等消息一一相告,又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翻来覆去地解说了一通。最后终于说得周成放弃南下投晋的想法,与新义军联手互保,共同经营徐州。只是,对于石青所提,不遗余力地支援邺城抗击襄国和鲜卑人,周成还是有些保留。知道周成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石青没再勉强。
天将三更的时候,石青出了刺史府,回转周成给石青亲卫队安排的驻地。周成知道石青身边有个女人,也就没有安排留宿。
所谓的驻地其实是个大户人家的府邸,这栋院落的主人虽然逃到了南方,房舍保存的倒还完好,于是便成了历任徐州刺史招待来客的馆驿。
石青在雷弱儿的引领下来到驻地,转过一道回廊后,突然听到一阵窃窃私语。他循声看过去,但见右手一道凉亭里模模糊糊杵着两团人影。凉亭里的人也听到了脚步声,跟着住下口不再说话。
“谁在哪里?”石青问了一声。
“是石帅啊。”凉亭里传来荀羡的声音,随后黑影一动,两人走近过来。
石青辨认出,其中一个是荀羡,另一个则是‘苦力义士’戴施。
“是令则和行义啊,你们怎么还没有休息。”石青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荀羡回道:“石帅。荀羡睡觉前习惯先散散步,适才散步时见到戴施兄弟,羡感觉很面生,便上来问问,没想到这便聊上了。”
“哦。”石青应了一声,叮嘱道?:“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罢,他拔腿就走。刚刚走出两步,荀羡在身后招呼道:“石帅稍等。。。”
石青止住身子,回身问道:“令则还有何事?”
荀羡赶上来,对石青一揖,闷声说道:“石帅。令则不能劝降新义军,也不能劝降周刺史,有辱朝廷使命,无颜再回江东。以后只能跟在石帅身边了,请石帅收留。”
石青呵呵一笑,道:“令则若是舍得妻儿老小,那便来青兖吧,石某欢迎之至。”
“荀羡虽非英雄,却也非儿女情长之辈。石帅放心,荀羡到青兖后,绝不会挂念家小。”荀羡连声应承。
石青点点头,沉吟道:“令则来得正好。皇上厚恩,拔擢某为镇南将军。此番回转青兖,石某欲开府建衙,正缺人手呢,令则这就来了。嗯,令则,以你之才,无论是在军帅府帮办,还是回军中统带一营人马,都可当得。不知令则意愿为何?”
“荀羡想回军中去。”荀羡没有丝毫犹豫便做出了选择,顿了一顿,他又道:“石帅开府若缺人手,荀羡愿意回一趟建康,邀些知己好友过来帮办。。。”
“咦!不错啊。。。”石青闻言一振,只是一想到褚衰帮忙邀请的士子他又有些丧气,口吻一改道:“令则若能邀些经世实干之士前来,石某欢迎之至,若是风流名士,呵呵。。。反倒不如将荀家农庄作坊里的管事弄一批来。”
荀羡听得直翻白眼。风流名士落到石青眼中竟不如低贱的管事,世间焉有此理。他也不好和石青争辩,只是一揖道:“石帅放心。无论如何,荀羡总让石帅满意就是了。”
第十章回家
五月十四。 。
石青告别周成,率骑兵大队踏上归程。七千余骑轻装快马,推进的十分迅速,午后便即抵达鲁郡,进入新义军辖区,当晚,队伍在驺城驻扎下来。
鲁郡有二十七个难民安置点,另有五个归顺新义军的本地坞堡;总计约莫近四万人丁。第二日,各营骑兵在驺城附近继续操演,石青带着麻姑四处走访,用了两天时间,将二十七个安置点和五个坞堡一一走遍。
五月十七。
大队人马继续北上,过鲁县,渡泗水,黄昏之前赶到汶水之畔。牵着战马走在汶水浮桥之上,石青感慨连声。
“麻姑。你知道吗?一年前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新义军从谯郡北上,来到泰山;渡过汶水的时候,大伙那个兴奋,就甭提了。。。”
“小耗子人最小,声音倒是最大,调子真高啊,河对面的韩彭都能听见。。。唉,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样了?他挺机灵的,那晚怎么没能脱身呢?”
麻姑没有插口,兴致盎然地听石青絮叨。路上的尘土混合着汗水把她那张俏脸涂抹成了一张以黑白为主色调的花脸,她没有察觉到这点,努力地将笑容向身边人绽放;笑容和黑白线条拼凑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怪异,若非那双宝石般的眸子不时闪现出浓浓的笑意,让人真的无法看清她的表情。
石青看到后,莞尔一笑,停了下来,将左手腕处的衬里扯长了一些,伸过去在麻姑脸上轻轻地擦了一擦。
麻姑下颌轻抬,微扬起脸,将眼睛眯了起来,十分惬意地享受着男人的温存。
石青掸了掸她的发梢,薄薄的灰尘随着他的手指飞扬起来,石青带着些愧疚,柔声说道:“麻姑,辛苦你了。回到肥子以后,日后就在军帅府好生歇着,不要随我出征了。”
“不辛苦的。”
麻姑一笑,细密净白的牙齿露出一些,珠贝一般,点缀得一张俏脸顿时生动起来。“我喜欢,我愿意。”
听到“我喜欢,我愿意。”这句话,石青感觉体内那颗硬邦邦的心几乎要全部融化了。
“石帅!长史王先生专程迎接石帅来了。”
雷弱儿的禀报打断了两人的温馨。石青哦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惊问道:“是景略兄?他怎么跑到这儿来迎接?”
石青惊讶不已。汶水距离肥子还有五六十里,若真是专程迎接,距离未免太远了一点。嗯,许是王猛来蛇丘办事,正好遇上自己吧。
待石青登上汶水北岸,一看岸边以王猛为首的迎候队伍,便知道自己猜错了,王猛还真是专程前来迎接的。
王猛的迎候队伍并不大,不过十个人一辆车,除了伍兹和四名护卫之外,赫然还有四名年轻女子。
四名女子显然是从邺城接回来的宫女,衣饰华丽,举止有度,凫凫婷婷侧立在大车之旁。那辆大车青布蒙顶,桐油刷壁,席塌铺厢,枕裘齐备,而且不是牛车,是由四皮毛色一般的黄骍马驾辕的马车,这样的马车已经不是一般意义的马车,按照古制,应该称之为驷黄。
无论是驷黄还是宫女,若是是为了专程迎接石青,王猛断然不会带到蛇丘的。
望着疾步迎上来的王猛,石青讶异地问道:“景略兄。你这是为何?”
王猛郑重一礼,随后回道:“启禀石帅。军帅府以为,石帅率领新义军征战数月,大破枋头,抚平滠头,除段氏鲜卑,纳司州大部以及陈留郡、枋头数千里之地,实乃大捷,班师之际,青兖该当浓重迎接,是以。。。”
王猛话未说完,便被石青插口打断,他不悦地说道:“景略兄该当知道,石某并不在意这些凡俗礼仪。青兖困僻经年,民众吃用尚且难以维持,军帅府为些虚礼铺张浪费,虚耗钱粮,石某怎能心安。”
“石帅。此并非虚礼,而是必须之道。”
王猛踏前两步,正容说道:“新义军来泰山为时不到一年,石帅在泰山更只待了半年,其中与收容的二十多万南下难民相处时间不过两三月光景。石帅若是不讲这些虚礼,只怕要不了多久,他人会忘了谁才是青兖的主人,难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帮助他们渡过的严冬。”
“哦?难道有人暗中什么企图?”石青一震,眼光瞥向伍慈。
伍慈凑上来,谄笑道:“石帅放心。伍慈日夜紧盯,青兖平安的紧呢。不过,凡事预着立,不预则废;青兖一时平安不代表一直平安无事。王长史认为,军帅府应该趁大胜之机,大张旗鼓地宣扬新义军战果,广谕青兖生民知道,谁才是青兖真正的主人,以杜绝小人侥幸之心,防患于未然。祖小姐和两位刘大人对此颇为赞同,是以。。。”
石青心里一亮,恍然明白过来。此举虽然耗费一些财物,但是,对比自己威望树立后青兖人心更为凝结、日后麻烦减少这些好处,耗费些财物真的很值得。
赞许地对王猛点点头,石青笑道:“于细微处见真知,景略兄实乃经世之大才。石青佩服。”
王猛微微一笑,再度进言道:“石帅英雄无双,龙虎之姿,左右必有鸾凤相随,如此阴阳调合,方显威仪。王猛特地带来四位侍女服侍麻小姐和石帅,梳理更衣,以添仪容。”
石青此时心情甚好,瞅瞅麻姑那张大花脸,呵呵笑道:“景略兄。由你安排就是了。石某无有不遵。”
队伍在蛇丘停了下来。驻扎休息。
石青好生洗了个澡,重新梳理了头发,才长出来的一点绒须被他用环刀刮得干干净净。麻姑在四个侍女的服侍下梳理打扮,挽髻带簪,恢复了女儿家颜色。
石青还是首次见到精心打扮后的麻姑真容,但见花容月貌,眉不描而黛,腮不敷而艳;玉骨雪肤,飘飘兮若秋水凌波,皎皎兮如碧月流光。
“真美。。。”石青不由看得呆住了。麻姑瞅见,抿嘴一笑,两颊升起淡淡的晕红,有着三分欣喜,有着三分害羞。。。
第二天起床之后.石青换上崭新的衬里、皮甲,整个人顿时焕然一新,雄武之中带上了三分英气。
麻姑着了一件月白色为底的委地精锻长裙,长裙上绣着一朵朵鲜艳夺目的大红花,红花玉肤相映,耀得石青两眼发花。
两人登上驷黄,石青挺直身躯,扶栏傲立,宛若狩巡四方的王者。麻姑错后半步,扶着石青左手俏生生地站立一侧。
“驾——”雷弱儿亲自担任御者,吆喝声中,长鞭打了个响哨,驷黄平稳地向前驶去。
车辚辚、马萧萧。烟尘腾空弥漫,旌旗招展如云。七千余铁骑肃杀严整,护着新义军军帅的车驾——驷黄,滚滚向北。
“镇南将军得胜回师——”
“新义军天下无敌——”
“志愿兵是泰山守护神——”
。。。。。。
一队队骑兵高呼口号,在难民安置点中穿梭,在劳作的人群中穿梭,在广褒的青兖大地上穿梭。
距离肥子三十里时,刘复、孟还真率军帅府民务部、政务部二三十官吏迎上前来,诸人一一和石青见过礼后,队伍再次前行。
午时许,距离肥子二十里时,戴真、刘征带领孙鼎、诸葛裕等几百名乡老郡望箪食壶浆前来劳军。
大军驻地驻扎,休息进食,石青走下驷黄,携麻姑和乡老郡望一一招呼叙话,一个时辰后,再次踏上归程。
大军抵达肥子城南十里之时,祖凤、刘启率军帅府有职司官吏,以及数千肥子居民一起来迎,场面与前几次更为热闹,更为庄重。
石青扶栏四望,但见两侧将士肃杀威严,兵戈如林闪耀着寒光;前面人头蜂涌,无数民众高声欢呼,对自己遥遥叩拜。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围绕着他石青在运转。这一刻,他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年时间,我竟然走得这么远!竟然到了这一步!”穿越以来发生的一切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快速掠过,他看到褚衰黯然留下了粮草辎重,他看到吕护授首之时的不甘,他看到蒲洪的愤怒和惊骇,看到姚苌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到姚襄永远如一的微笑,看到段龛的绝望。。。
莫名地,一种强烈到极处的自信油然而生。
我行的!我能够改变!我已经改变了许多。。。
石青眼光缓缓扫视着欢呼的人群,这些人的命运已经被他改变。
突然,石青目光一凝,落在一个挺直的倩影身上。一年时间,当初那个稚气的骄傲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在她身上,再也看不到骄傲,有的只是沉稳;也看不到稚气,有的只是磨砺之后的坚韧。
只是,她的眼神为什么如此忧郁。。。石青心头蓦地一痛。
“停车!”石青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下意识地挪动脚步,他想尽快下车,到那个小女孩身边,问她为什么如此忧郁。
“石青。等等我。。。”麻姑甜甜脆脆的声音传入耳中。石青一怔,停下了步子;随即麻姑柔柔的小手抓紧了他的左手小臂。
当麻姑淡淡的体香沁满他的口鼻之时。石青突然明白,那个小女孩为什么这么忧郁了。他心虚向小女孩望过去,只见那张美丽的脸庞神情如故,只是眸子里的忧郁似乎更加地浓了。
景略兄啊景略兄!你想害死我——
石青懊恼不已。他终于明白王猛大张旗鼓地迎接自己背后蕴含的用意了。趁这个机会,王猛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了青、兖士民一个错觉——麻姑是青兖两州真正的女主人。
十一章雏形
石青揉着发木的额头,高一掉低一脚向军帅府议事大堂走去;按说他的酒量已经足够大了,可还是没能在昨晚的庆功宴上架住几百位乡老郡望的轮番敬酒,依旧落得个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醒的结局。 *()过了一夜,酒意竟然尚未消退,让他感觉这身体不全是自己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无法控制一般。
为了迎接石青得胜归来,军帅府里里外外重新修缮了一番;白灰粉墙,屋脊兽瓦,议事大堂的梁柱门窗也刷了清漆,还画了许多花草虫鸟,花花绿绿的,颇为热闹。石青知道这是王猛的主意,尽管看不惯这种浮夸的奢华,他也只能作罢。
王猛是想提高军帅府和军帅的威仪啊。
此时是辰初时分,时辰还早,军帅府里除了巡视护卫的身影不时出现,没见多少掾属佐吏,只王猛除外,他抱了一大堆卷轴等候在议事堂前。
瞧见石青,王猛趋前几步,他想行礼,奈何怀中的一大堆卷轴碍事,让他无法弯腰。尴尬地笑了笑,王猛略屈了屈身子,算是行礼。然后说道:“石帅。王猛会同军帅府诸位大人草拟了一些规制律令,请石帅核定。石帅若是以为妥当,日后可在青兖推行下去。”
“辛苦景略兄了。景略兄不必拘礼。”
石青过去取了七八管卷轴,替王猛分担了一些负担,随即踱进议事堂,来到上首,将卷轴放到矮几上坐定下来,王猛将怀中的卷轴放在矮几之上,随后侍立在侧。
一二十管卷轴少了约束,骨碌碌在案几上散开;石青选了其中最粗的一束徐徐展开。。。
洁白的宣纸之上,一行行工整质朴的钟繇章程体小隶登时扑入眼帘,令人赏心悦目。石青精神一振,凝神看去,只见右手眉头第一行写着“新义军军帅府吏士行能制”十一个字。
第一行字体稍大,接下来分门别类介绍军帅府麾下职司掾属,字体稍微小了一些——
军帅府左辅:军帅府辅政,佐理军帅调合青兖,教化生民,布政行令,参新义军军政事。。。
军帅府右辅:军帅府辅政,佐理军帅调合青兖,教化生民,布政行令,参新义军军政事。。。
看到左右辅政两个职位,石青心中一动,这定是为刘征、刘启准备的职位,以此看来,军帅府掾属人选,无论是无奈地妥协或是深明大义的揖让,大伙已经达成了初步共识。只是这个辅政之职,不知是谁的首创。略一思忖,他收拢心神,继续看下去——
军帅府长史:军帅府掾属之长,总领军帅府事,参新义军军政事。。。
军帅府主簿:军帅文书佐吏,参新义军军政事。。。
军帅府功曹:军帅选署功劳佐吏,参新义军军政事。。。
军帅府仓曹:军帅府仓禀佐吏,参新义军军政事。。。
军帅府学部:。。。。。。
。。。。。。。。
“新义军军帅府吏士行能制”共有三十七条,规范的是新义军军帅府下辖的两辅、四幕僚、八职司部以及郡、县、村三级共计三十七种官吏的辖治责权。与此同时,也将三十七种官吏的直属结构描画了出来。这种结构也即是新义军的行政体系。
这种行政体系的构建框架是这样的:军帅府和军帅为权利中枢。协理中枢运作的是军帅府长史、主簿、功曹、仓曹四幕僚掾属。军帅府中枢向外延伸出两条并行的权利主线,一条是两辅麾下的军帅府八职司部,一条是郡县村三级地方行政体系。
两条权力主线原则上互不统属,实际上有很多交接点。
军帅府八职司掾属,其中志愿兵部、监察部、吏部、工部、刑部等五部没在郡县设立分支掾属,另外之学部、农部、义务兵部三部因为需要会在地方安排掾属,这三部掾属既需服从职司部门的调遣,还需在地方官吏的监护下行使职权,同时受两方辖治,不能将任何一方摒除在外。
同样的,郡县村主事不仅受幕僚机构中的功曹监督、考核,还受八职司部中的监察部、吏部监督,也要接受刑部的指导,并非单单对石青一人负责。
这种围绕着一个核心,并行中相互交叉的权利结构虽然有些繁琐,却极好地体现了平衡之道。石青翻来覆去地看了两遍,对此了然于胸。这应该是集权于核心的权利兴致,相对与皇权旁落,地方各自为政,动辄割据自立的当世代来说,这种集权的做法无疑是一种进步。只不过,这种进步只能在青兖——至多包括徐州、司州等荒僻州郡实现,因为这里没有强力的世家豪门。若想在繁华的江南和幽冀推行,只会被碰的头破血流。
一卷《新义军军帅府吏士行能制》用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完,矮几上还有一二十束卷轴。石青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一一展开后大略扫视了一下,只见卷轴眉头之上分别写着:奏定制、推贤选能制、士卒抚恤制、青兖风俗制、赡灾制。。。屯耕律、租赋律、刑罚律、内戒律。。。
十九束卷轴分为制、律、令三纲十九目,详细条款不下几百条。几乎涵盖了青兖政治民生的方方面面。
“好啊。景略兄大才,干的好极了!”石青只大略翻阅了一下条目,便高兴得忍不住连声赞叹。
在此之前青兖施行的一直是军律军令,与动辄砍头示众、插耳游营的军律军令相比,这些律法不仅更适合普通民众,也更为细致翔实。石青完全可以预料,一旦将这些推行下去,青兖两州必将恢复成正常的人类社会,而不再是混乱仓促的难民集中营。
这不就是真正有序而又健康的家园吗?
王猛一揖,谦让道:“此乃军帅府参议司会同政务部、民务部等诸位大人共同拟定的,非王猛一人所为,王猛不敢贪功。”
“石帅!李承这厢有礼了。”一个谦和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堂上两人的叙话,石青循声看去,只见原三义连环坞二坞主李承踏进议事堂,正堆着满脸的笑作揖行礼。
李承是祖凤的长辈,石青不敢马虎,起身揖让道:“长睿公勿须多礼,请坐下叙话。”
李承和王猛见过礼后坐了下来,寒暄了两句后,说道:“石帅!李承此来是为了一桩喜事。”
王猛闻言,眉头顿时蹙紧了一些,石青还未反应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哦,不知是何喜事?烦请长睿公见告。”
李承喜滋滋地说道:“石帅贵庚二十有二吧,确是到了成家的年龄。祖胤大哥家的凤儿早已及笄,也该谈婚论嫁了。说起来,去年石帅和凤儿订下亲事之时,你们就该成婚的,可惜当时战事连绵,新义军四处奔走,把这桩喜事也给耽搁下来了。祖胤大哥一直为此揪心呢。呵呵,现在好了,青兖安定下来了,石帅也回来了,趁此机会正好把这桩喜事办了不是。”
石青没料到李承说得是这桩‘喜事’。闻听之后,不仅迟疑起来。说实话,到底是应该和麻姑成婚还是应该和祖凤成婚,对这个问题,他还没有半点主意。
犹豫之中,石青听到一声轻咳,他下意识地望过去,只见王猛一脸紧张地盯着他,缓慢而又坚决地轻轻摇头。
不能答应么?娶谁不娶谁此乃私事,岂能由王景略替我选择。可这也太仓促了,我应该多想一想,再做决定。只是,我能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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