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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暖蓝田玉生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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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记住你的话。”李覃可以跟外人说李沨外出求学,只要他祭祖肯返回,这些话还圆得下去。
“日后,不管我终止于秀才,还是殿试三甲,李家,我都不会继承。二哥。。。。。。”
需要把这些话先说清楚,省得老爹有挂念。
“我二哥。”
李沨故意将这三字说重,李覃果然神色阴沉。
“这家,不该是我继承。我走后,还李家一片清静。”
这些话,憋心里好些年,终于能说出来。白遭多少敌意,只是之前说出来也没人信,所有人都觉得他待在李家受凌不走,是为争李家家产。
“太婆年迈,勿告知她我出走之事,就说我游学去了。”
提起书箱,沉沉甸甸,随身所带,不过几十卷书,两套换衣粗布衣服。
“阿沨。”李覃无奈,也无可奈何,见李沨背起书箱,他在身后唤叫。
李沨回头,见老爹一脸哀伤,发鬓苍白,即使再无情,心里仍有触动。
“爹,多保重。”李沨背负书箱,伏膝跪拜,一连三拜。
起身,再无留恋,毅然离去。
目送儿子离去,李覃想,当年将他们母子分离,看他痛哭怨恨,就知道日后留不住,当真是留不住。
李沨从后院门出行,李家喜事热闹,无人留意,这一夜走得无声无息。
第二日,宝儿惊呼公子失踪。
李家大小聚集在一起,惊诧,惊喜的有之,纷纷假意派人去寻找。李覃过来,淡然说:“阿沨走之前,与我说过,不必惊慌,他外出求学,过段时日会回来。”
文氏在旁轻嗤,说:“大惊小怪,要走早走,没两日准回来,又不是没有的事。”
李覃怒视文氏,向来惧内,此时只觉怒火中烧。
李政无言,似有觉察,却也冷笑离去,心想:“他知趣自己走最好。”
事后,宝儿整理房间,整理出二十两银,都是院试考得案首,李覃给他的银子,之前太婆给李沨做的那几套衣服,和其他贵重衣物,李沨也是一件未拿。
正月一家人都是谢家的仆人,正月样貌好,人聪明,被挑选为谢芷的书童,谢芷读书时就跟在身边,谢芷散走仆人时,正月在其中。正月一家没了住所,投靠亲戚。穷人家,哪有的清闲,从谢家出来没几日,正月在城西的客栈谋份跑堂的差事。他跟在谢芷身边多年,不拿谢芷当主人看待,多出几份情谊,听闻谢芷把谢家大宅留给平娘母子,曾过来谢家打探谢芷的下落。谢芷的所为,正月不像外人那般惊讶,谢芷不是傻,而是宽仁厚道。知道谢芷去乡下,正月记下方位,却也无可奈何,吃饭为第一要事。
在客栈遇到李沨时,李沨风尘仆仆,独自一人,正月认出他来,没有前去搭理。谢芷落魄,他这个书童也混成跑堂,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正月擦抹桌子,静静从李沨身侧走过,李沨抬头目光落在正月身上,正月不好作傻,装不认识,小声说:“李公子,你怎么独自一人来杭州。”李沨端详正月,问道:“你是谢芷书童正月吧?”“回公子,是的。”“怎会在这里?”正月黯然,李沨见他沉默,想以他和谢芷的情谊,不可能被谢芷驱逐。正月抬头,红着眼说:“李公子有所不知。”李沨便意识到谢芷出事了。
“谢芷在哪?”
往杭州路上,特意途径余杭,是因为谢芷和孟然在余杭,即使过门不见,毕竟到过他们生活的地方。
“公子家里数月前出事,公子现在独自一人住在乡下。”
说起谢芷,可怜他家小主人,孤零零一人,无依无靠。
“从头说来。”
正月把谢家售铺,谢爹与人争纷,被人诬告,气愤而亡,谢家债主上门,谢芷典卖衣物,散走仆众,将谢家宅子留给异母弟,独自一人去乡下的老宅居住等事说了一通。
“公子身无分文出的谢家,他平日里衣食无忧,横遭变故,还不知日后如何是好呢。”
李沨听完正月的陈述,面无表情,正月见他无动于衷,晓得他素来无情冷酷。
“谢家乡下的宅子,是怎样的宅子”
“以往消暑的去处,我也没去过,只知道那儿偏僻,多年无人居住。”
“位于何处?”
“李公子,你可是要过去?”
谢家出事后,正月找过孟然,孟然不在家,还没从云南归来,正愁找不到人去看看谢芷。李沨对谁都不冷不热,难道他竟肯前去,先前丝毫不指望他啊。
“我正欲寻个偏僻的读书处,不介意去看看宅子,也顺便,见见谢芷。”
李政还记得谢芷坐在他身边,荡着两条腿,手里执着白梅,无忧无虑的模样。
“在桔村村东,出县城西门,往东走,便是。”
似乎也不难找,歇息后,明早去看看吧。李沨心想。
“李公子,请务必过去。我一直想寻人过去,可是孟公子不在,我家公子平日里也没有其他的交好。”
“孟然去哪里?”
竟是连孟然也没有给予援助,确实如正月所言,谢芷现在是孤零一人。
“他去云南扫墓,还未归来,一同前去的还有文佩公子。”
“文佩?”
这两人果然关系不一般。
“我明早过去。”
听李沨的承诺,正月心宽许多,他想谢芷曾经救过李沨,他待李沨分外殷勤,见到李沨定然很高兴。至于那破旧宅子,李沨不大可能租住吧,十多年无人居住,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儿,李沨是世家子弟,不会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十九章(上)
云南之行,停停走走。孟然盘缠不多,文佩倒带了不少,却也陪着孟然过穷日子。两人一路结伴,能步行不乘轿,有寺庙,绝不宿客栈,吃食自然也不讲究,兼之小燕未跟随在身边,文佩日常起居,样样亲力亲为。这一路,对文佩而言,遭罪不少,却是身心愉悦。
前去云南,非十旬半月能往返,文佩和孟然前行时,将小燕携带家书,差遣回家。书信中,文佩写明和孟然的相遇及相知,且告知文爹孟然乃是孟双溪之子。他此次跟随孟然前往云南扫祭孟双溪,归期未定。
小燕回到文府,把书信交文长清,文长清读阅后,骇然狂喜,从小燕那打探孟家居所,竟自前往余杭。小燕不知道文长清找到孟家饼铺,拜访孟大。孟大差点将文长清扫出大门,那文长清也是性情中人,当街执住孟大的手,涕泪四流,喃语着:“双溪呀,二十载何曾相忘。”那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邻里无不吃惊,这卖饼的孟家兄弟,竟是孟湲之子。何况这文长清实在是大名鼎鼎之人。自此,孟家饼铺,生意好得不得了。
如果孟然知道余杭家中,发生的这些事,只怕要懊恼文佩,文佩也不曾想,他爹会收到信后,立即前往孟家探访。
对于长辈间的交情,孟然和文佩都了解甚少。唯有孟大年长,知当年长清双溪曾是生死之交。
偏僻的驿道,有两栋低矮的木屋,其中一栋供过往的旅人居住。此地临近云南,民风迥异,与乡人言语不通。
行走至此,自余杭出行,已一月有余。
鞋穿坏了几双,风衣上布满灰尘,早没有风度翩翩贵公子的样貌。
在井边提水,温暖清水,扑过脸庞,发丝沾染水珠,抬头轻笑,青丝贴颊,眉眼依旧如画。
一路劳苦,文佩形体瘦削了许多,大概唯有孟然发觉,这一路,身边之人的细小变化。
离开余杭时,这位文家公子哥,还不知道如何使用井边轮轴。
第二桶水利索提起,文佩取手巾沾水,擦拭白皙的脖子,手腕。
春意料峭,匆忙赶路,走出一身的汗水。文佩是极爱干净的人,但凡有水,他必停下清洗。
俊丽华服的年少公子,在这种穷乡僻野十分鲜见,早已有乡人驻足观看。文佩无知无觉,扯开领口,专注擦拭脖子。孟然走过去一挡,伸手将文佩的领子提拢,接到文佩不解目光,孟然低语:“驿馆中自有沐浴的地方,且忍耐。”
这驿馆破旧且狭窄,夜晚,文佩自己提着热水,冲进木澡盆中,测好水温,他瞥了一旁卧席读阅的孟然,一股作气剥去身上的衣物,快速跨入水盆。
虽同是男子,在孟然前沐浴,总感到不自在。孟然从来是位君子,他双眼湛清无邪念,作怪的是自己。
待清洗好,从水盆里爬去,抬眼果见孟然仍是看书的姿势,则已侧身向内。文佩换上干净的中单,随意将衣带系结,弯身搬水盆。驿馆这旧水盆笨重非常,一人根本搬不动。孟然这才悠悠放下书,过来帮手。
两人将水盆抬出室外倒掉,文佩提起水壶,便说要去烧水。一会,孟然也得洗澡。
他早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认识,近来竟也懂得如何添柴烧水。
“还是我来罢,你刚洗完澡,又得弄得一身炭灰。”
让文佩侍候自己,孟然相当不习惯,这一路他细致关照着文佩,他乐意照顾文佩。
孟然去烧水,待水烧好,文佩人已在院中晾挂衣物。
他学得如此之快,令人愕然。前些日子,文佩的脏衣物,都是由孟然在洗。
“待你回苏州去,说你这一路自己烧水洗衣服,可不把小燕吓愣。”
孟然想想亦觉得十分有趣,文家人,生来尊贵,何曾干过这些粗鄙的活。
“孟燃之做得,我也做得。”
月下的文佩,有着几分得意,他眉眼上挑,调皮俏丽,手里晾着滴水的风衣。
孟然提水远去,犹听到院中忙碌的文佩小声哼唱着曲子。
这段时日,对文佩而言会是段美好记忆吧。孟然想:对我何尝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 第十九章(中)
头并头;脚挨脚;这般睡在一起;气息交汇;孟然平静淡漠;定力十足;文佩内心翻腾;神色沉稳。紧挨在一起;几乎难以入眠;渐渐孟然侧向内;文佩挪向外;这一夜睡下;相安无事;像路上的每个夜晚。但今夜却有不同;深夜;当文佩从睡梦中醒觉;孟然正搂抱着他的腰;缓缓将文佩揽向自己;再将被子裹盖文佩身子。“燃之”即使已有十分清醒;文佩也得当睡迷糊。“你睡到床沿去了;怕你落床。”孟然话语如常。被窝中温暖;孟然的身体熨暖文佩冰冷的手脚。“床小;不舒服。”文佩喃语。这破驿馆;穷得只有一张窄床;睡他们两个大男人;着实不舒服。“躺过来。”孟然揽紧文佩的腰;文佩凑身贴近孟然胸口;将头枕在孟然肩上。孟然的中衣是件粗布衣服;文佩穿着丝质的中单;粗糙与柔滑;贴切柔和。孟然低头就能碰触到文佩的头发;甚至动弹下;脖子就可能撞上文佩温柔的双唇;两人小心翼翼的亲密无间。
“燃之;这般古怪得紧。”在孟然面前;文佩不想耍花招;他坦然;甚至想脱离孟然的怀抱。“无碍。”孟然没有放开手臂;他手轻搭在文佩腰上。
孟燃之既然说无碍;那便无碍吧。
然而;终究是无法入眠;浑身绷紧;甚至恐惧得想战栗。
“无碍。”孟然握住文佩紧张曲卷在一旁的手;拉拢它;两手并合;贴放在文佩胸口;“睡吧。”文佩阖目;他周身为孟然拥抱;像被暖炉拥簇;舒适温和;内心充溢着情感;适才的不安与躁动;都已平息。
孟燃之;你可知我抬动下巴;就能吻到你的唇;然而;我不想去吻;一个吻会毁去你我之间的友情;一个吻;或许;你会逐我回去;再不肯让我一路跟随。
文佩终是睡去;孟然清醒着;在天亮之前;他换了两次姿势;却始终搂抱着文佩。情爱之事;孟然晓得;他是个早慧的人。自己身体所起的变化;又岂会不知;只是不愿多想;不能多想。
男子间;总有着情感懵懂的时期;跟随成长身体欲望的苏醒;然而这时身边之人;往往都是同性;尤其是在书院;相互之间渐生暧昧;只怕是常情。这种情感;能算是情爱吗
孟然何等聪慧;然而他委实分辨不清。
待分离;待各奔前程;功名妻子;利禄荣华;这份道不明;说不清之情;自然烟消云散了。多少人如是。
当年;你我亲密无间的父辈之间;可也曾有过这样的困扰与释然
天明;苏醒的文佩;合目养神的孟然;两人无言;文佩知道孟然醒着;将白皙的手缠住孟然的手臂;下巴抵在孟然肩头;空出一只手;玩弄孟然同样披散的发。
“燃之;晚些再启程吧。”
清晨寒冷不说;被窝中暖和得想长眠。
“那便再睡一觉;连日赶路;也是辛苦了。”
孟然伸手摸了摸文佩的头;文佩趁势低头轻咬孟然肩膀;他力道微小;孟然也不制止;他的指缠绕着文佩柔软的长发;指腹摩挲文佩的脖子;两人小小戏弄;无伤大雅;却也不是俩男子间该有的行径。
睡至午时;孟然醒来;文佩已起床;坐在窗前梳理头发;他还不擅长自己打理头发;不得要理的收揽;系绑;又拆解;再次梳理。孟然下床走到文佩身后;接过木梳;揽起文佩齐腰的长发;细细梳整;文佩捧起铜镜;照着身后人;他的动作娴熟;耐心认真;他的脸庞英俊;深情迷人。
孟燃之;以后;你可是会为你的妻这般梳发吗满眼都是爱意;绵绵情意。
我们昨夜分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却有种共剪西窗烛的错觉。
这一路走下去;我们将走向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第十九章(中2)
杂草众多;跟附近农户借来锄草工具;想着开垦个菜圃;有样学样种点东西;却是连是蔬果的种类都唤不清;更不晓得该如何种植;果然是百无一用的书生。
在此数日;发愁望天;想着日后的营生;想着如何养活自己。想着如果孟然在;一定会开导他;告诉他生存的方式。然而;孟然不可能一辈子在身边;他有自个的人生之路;自己也不可能永远依赖他人而活。
有手有脚;难道还能饿死吗
揣着怀里几文钱;到集市里购买蔬瓜;肉类自然买不上;这几日腹中无丁点油水;路过猪肉摊;不禁驻足。穷人的日子;原来是这样的。就是那平日瞧不上;沿街叫卖的肉包子;远远闻着香气;也馋得不行。
附近居住的农户;从不购买蔬果;这些地里长的东西;他们从来自给自足。花去两文钱;买了一把小葱;一块豆腐;一条青瓜。这是两日的菜肴。
到集市上;谢芷会东瞧西看;除去大量吃食的诱惑;他也好奇;这众生都是如何营生;思考着钱从何而来;这个深邃的;他以往从未认真想过的问题。
卖肉的挣肉钱;卖菜的挣菜钱;卖竹编的挣筐篮钱;这些都是目不识丁的营生;至于那算命的;代笔写书信;卖字画的;那则是文人的营生。算命;自然不行;卖字画;也是一窍不通;就那代笔写书信;似乎不难;不过小小一条街道;便有两位在干这行当;自己人生地不熟;去抢人生意;也属不妥。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路提着蔬瓜往家里走;集市远去;喧嚣声隔绝;曲折的乡路;几亩田地;几户人家;安寂平祥。
临近住所;抬头看着破败的院子;心中空荡;无悲无喜;比之流落街头的人;自己这般要算好上许多;日后之事;再做打算。
推开柴门;径直往院中走去;忽一瞥;见院角站着个人影;那人个子高挑;一身粗布衣服;隐隐有些眼熟。
“你是何人怎闯我家院子”
虽然屋中空荡;没有任何贵重物品;却也听闻附近农户说;有些无赖;可是会连衣服都偷窃。这不;院中正晾着谢芷穿着多年的旧风衣。
“柴门半掩;以为有人。”
男子缓缓转过身来;他看到谢芷;神情自若。
“你。。。。。。”
谢芷惊得倒退;手中提的物品坠落在地。
“哧哧。”切块的豆腐倒下锅;小心翻炒;闷烧;掀盖;将剁碎的小葱撒入;未几;提锅倒进小盘;动作熟练。
青瓜切条;下锅炖煮;下酱油葱盐;这做法便极不地道。
看他挥汗忙碌;蹲灶旁添火;一脸的烟灰;李沨静静站在厨房门口;目光挪到灶上沸腾的米粥。
不曾想;他竟真得会做饭;这些时日;磕磕碰碰;孤独无助;便自学会吧。
“粥已快烧好;柴草无需再添。”
眼见米粥要沸溢出锅;李沨过去;持勺搅拌;叮嘱身下的谢芷。
李沨六七岁时;便会做饭;谢芷远远比不上。
待粥煮好;谢芷搬出一张矮桌;李沨将菜肴端上;又盛来两碗粥搁放;谢芷还在屋中兜转;寻找凳子。终是凑齐一张矮凳;一块蒲团。谢芷坐矮凳上;李沨盘蒲团上;两人面对面。
“你怎会知晓我在此地”
见李沨低头吃粥;沉默无言;谢芷开口询问。
“我前来杭州;在饭馆里遇到正月;从正月那边听闻。”
夹起一块青瓜;黑乎乎的;闭眼吃下;咸得咋舌;仍是面无表情。
“正月;他过得还好吗”
谢芷用汤匙拌着碗中米汤;像小孩子似地;等待米粥冷却。
“跑堂;三餐有着落。”
曾担心他流落街头;心里着实过意不去。无能如我;无法尽到主人职责;令他衣食无忧。
“你家中之事;我亦从正月那边获知。”
扒些米粥入腹;李沨对吃食向来不讲究。
终是让往日相识见笑了;竟是落魄至此;谢芷心中叹息。但同时却很感谢正月;无论如何;见到李沨;很高兴;在这里实在太孤寂了;一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曾听闻你有位姐姐;为何不找她救急”
以往的李沨;不会跟人话家常;听到李沨这样的话语;谢芷放下汤匙;抬起头来;愣愣痴呆。
“她自有家室;以往已多番救济;大姐夫为人慷慨;不计较;可他家中兄弟;早有不悦。这娘家;不能为她撑点颜面;怎还能让她遭人轻蔑;惹夫家人忿恨。”
在这件事上;谢芷想得很透彻;自己的抉择;只是让自己吃点苦;对大家都好。无论是姐姐;平娘;或是弟弟。
“我所言的并非此事。”
李沨拿筷子轻敲面前那盘豆腐;他看着谢芷谙熟无比地煮豆腐;只怕日日都是豆腐;更别说碗中的米粥;都是汤水。这些日子;他只是没饿死而已。
“百余两银;不好拿出;每月一二两银总不难。”
像谢芷这种活了十七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笨蛋;身无分文;他绝对活不下去。
谢芷脸红;羞愧万分;讷讷说:“之前大姐给过一笔银子;我遣走仆人;所剩无几。”谢芷是老实人;他哪会想到;多给自己留点;少算仆人工钱;毕竟树倒猕猴散;算他们工钱;已经义尽。
“她并不知我在此地。”
家中债务;大姐并不清楚;她怎会想到竟是没有丝毫余存;反倒还负债累累。
“子川;我想去当个伙计;识字懂书写;可以管管账;应当不难。”
我没有那么无用;如果日子真得过不去;我肯定会想办法的。
“不难”
李沨扒完碗底米粒;抬头;挑眉。
“若是要当伙计;蒙学即可;何须就读书院读书十余载;费财费时。”
这些话;真不好听;却也像李沨会说的话。这人不是孟然;会留情面。
“那当如何”谢芷苦恼啃着青瓜;咸得赶紧灌口粥。
“你埋头苦读;哪怕花费三年五载;考取秀才;也是值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不是句老套无用的话语;其中的道理;谢芷还不明白。
“若是考不上呢”
为什么你和孟然都这么觉得;我能考上秀才;我和你们不同;平庸如此;和你们再难同行;每每在夜中思起;痛心悱恻。
“我亲自教你;如何考不上”
李沨将空碗搁上;淡然拍了拍手掌。
“你。。。。。。”
谢芷目瞪口呆;他不知道李沨为什么到杭州来;却隐隐觉得“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句老话;太有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暖蓝田玉生烟第十九章(下)
房屋破败;能入睡的;只有谢芷住的那间房。夜晚;吃了顿米粥豆腐过;谢芷在房中收拾;李沨坐在桌前;翻阅书桌上的文章。
“子川;没有多余的席子;你和我同睡吧。”
“嗯。”
“你就这么逃出李家;连换洗衣服也没有吗”
“物品还在客栈;明儿去取。”
“此地安静;你可以在此读书。米缸里的米;还能吃两日;我明日就写信给我大姐;她会送银子过来;你安心住下;不必担心。”
“我是廪生;吃用花费自有着落;你跟你姐讨些读书资费;供你花费即可。”
谢芷将两本书叠好;放在床头;当枕头;听到李沨的话语;他停下动作;喃语:
“廪生” 忽而欢喜不已;“子川你好厉害”
见谢芷得意洋洋的模样;李沨想这个笨蛋;是怎么将廪生和状元联系在一起;想太多。
“孟燃之;应该也是廪生吧”
以孟然之能;廪生如囊中之物。
“是的;燃之也是。可惜子玉没去参加县试;要不他至少也该是个秀才。”
孟然和文佩;他许久未见;心里很挂念他们;此时也不多想李沨和文佩有私人恩怨。
“他一年心思全然不在读书上;即是去考;也考不中。纵有天赋;无后天努力;终是枉然。”
本地文风极盛;聪慧之人何其多;文佩只是其中之一;这科考路上;得和各县各府的才子们斗得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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