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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杯与大宝马-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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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和我接吻做爱之类的。”
贺兰霸难以置信地瞪着表情云淡风轻的凯墨陇,简直想说“别这么没节操好吗,泰迪兄看着呢”,但他又老觉得要是当着凯墨陇的面说他没节操要坏事,于是咳嗽一声:“这能行?”
凯墨陇敲着方向盘:“我觉得值得一试。”
“我要是没找到灵感你怎么赔偿我?”贺兰霸挤着眼睛瞅他。
“我可以赔偿你很多次,直到你找到灵感。”
车子十分大无畏地又一转,泰迪熊翻了个身,侧卧着面对贺兰霸,贺兰霸扶了扶眼镜,很想往一副嘲笑脸的泰迪脸上揍上一拳。
两个人的手机定时同时响起来,伴着两人异口同声的“十二个小时了”。
凯墨陇点点头:“我想想……说点什么呢?”
贺兰霸靠在椅背上,等着凯墨陇交代。他现在没得剧本可以写,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生活中唯一可以期待的事情。
“我初恋是在十七岁。”
“……啊?”这话来得太感性太突然,贺兰霸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节奏。
凯墨陇转头看他一眼,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初恋是在十七岁。”
贺兰霸对凯墨陇的初恋在几岁一点不感兴趣,但凯墨陇又没有违规,他只说每在一起十二个小时就透露一点关于自己的他不知道的事,而他的确不知道凯墨陇初恋在几岁。刚听到那句“我初恋是在十七岁”时贺兰霸甚至想回他“你在耍我吗”,可是凯墨陇说这话时的表情又是认真的,并不像在敷衍他,所以这个时候该回什么?“谁特么要听你初恋在几岁啊你以为这是王子琼的《告白》专栏吗”“你居然十七岁才初恋真是纯情得一比啊”“好巧哥们我的初恋也在十七岁”……
所有能想到的台词都被否决了,因为他觉得用“认真”和“不敷衍”都不能形容凯墨陇这时的表情,或许用“动真格”三个字更准确,他眼里有种隐忍和在乎,就好像初恋在十七岁是他人生中一件很重要的事,重要到不能容许任何亵渎的反应。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凯墨陇看了身边人一会儿,静静地收回视线,声音沉郁。
35
贺兰霸没有回答;兀自看向前方,他们现在行驶在宽阔的滨海路上,这是滨海路上最新开通的路段,一面临海,一面靠山;风景宜人;但贺兰霸却找不到欣赏风景的心情,不知何时他注意到这条路上竟然一直都没看见别的车辆。虽然是新开通路段;但只有他们一辆车跑在上面;未免也太孤单太奢侈了。而他之所以会注意到这一点,是因为就在这条凯墨陇君主大道的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辆大货车;这让他生出一种诡异感。那是一辆载重10吨的大型平板货车,他盯着货车后车厢上绑着的成堆的钢管,钢管在车辆运行途中轻轻滑动摩擦着,车厢后挡板偶尔发出咔哒的声响,编剧的直觉或者说脑洞让贺兰霸全副精力都集中在这辆货车上,完全没去听凯墨陇在问什么。
凯墨陇的声音消失得很突兀,像是被狮子的臼齿猛然咬断,吞回胸中不再发声,但他的手却从方向盘上放开了,转而一把握住贺兰霸的手腕,他全程都没有看前路,只隐忍地睨着身边人,但即使是这样粗暴得近乎强迫的动作也没能让贺兰霸转过头来看他。贺兰霸镜片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忽然撑起身往方向盘扑去!
凯墨陇以为贺兰霸是要扑向自己,放开了唯一一只还掌控着方向盘的手,做了一个想要承受乃至回抱住对方的动作,他眼中的惊喜和放手的动作都只在瞬息之间,但贺兰霸并没有扑向他或者给他一顿抱,而是咒骂一声夺过方向盘猛地往左打。前方立刻传来哐啷哐啷震耳欲聋的声响,大货车的车厢挡板突然松开,无数钢管挣脱束缚轰然滚落下来!
贺兰霸也不知道为什么千钧一发之际自己会将方向盘往左猛打,这样一来他坐的副驾驶座便暴露在了更危险的位置,但这似乎是一种本能。
可他并没有如愿,凯墨陇在这时狠狠推开他,力道之猛贺兰霸的后背重重地摔在车门上一阵头晕目眩,与此同时宝马X5发出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往相反方向猛一甩尾,原本已经避开最危险位置的驾驶座再度往前一甩,气势逼人地横在马路中央,迎向了铺天盖地直袭而来的无数钢管!
跳落的钢管像海浪一样朝他们扑来,贺兰霸只觉得驾驶座的光线一下就暗了,整个车厢仿佛被埋在钢管下。但这不是最令他惊恐的,为了让副驾驶座避开钢管,此刻横挡在钢管前的不是更坚硬的挡风玻璃,而是脆弱的驾驶座车窗,贺兰霸听到凯墨陇松开安全带的声音与窗玻璃“哗啦”粉碎的声音同时响起,凯墨陇的身体扑压在他身上时,头顶上方好像砸开了无数地雷,钢管砸得车顶发出阵阵吱呀声。
贺兰霸抱住凯墨陇的后背,无数玻璃碎屑倾泻在凯墨陇背上,他感到凯墨陇那脂肪含量不足百分之一的身体骤然紧缩了一下,似乎是一片较大的玻璃刺进了后背,贺兰霸正想摸索确认凯墨陇伤口的位置,一根钢管突然从破裂的车窗插进来!贺兰霸瞪视着那离凯墨陇的脸侧只有不到一毫米距离的锋利钢管,浑身爆出冷汗。
宝马X5被挤得侧翻过去,天旋地转间凯墨陇飞快地一抬手肘,贺兰霸的头被凯墨陇的左手肘压制在十分狭小的范围内,如同被机器焊住一样,动不了分毫,但这一下很及时,那根插入驾驶舱的钢管随着车子的侧翻往下又戳了一截,擦着凯墨陇的手臂刺破了贺兰霸脑后的副驾驶座窗玻璃。浓烈的血腥味在车厢内弥漫开来。贺兰霸脸颊上一热,粘稠湿热的液体往他脖子上倒流,那是浸透了凯墨陇衬衫衣袖的血。
车子翻转震动时贺兰霸的头撞到车顶,那一下撞得很狠,他眼前立刻一黑,头晕目眩,加上凯墨陇压在他身上,胃里也跟着一阵翻江倒海。
不知过了多久钢管滚动砸落的声音才渐渐平息,贺兰霸头依然很昏沉,意识都有点恍惚,但他确知除此之外身体别处应该没有大碍,反倒是凯墨陇,手臂上流了不少血,不晓得是怎么个状况。他唤了凯墨陇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唤得没力气,凯墨陇没有回他,他只好努力摸索,希望能找到手机拨打120,但因为车厢里还挤着一根直径不小的钢管,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施展,他稍微一撑起身子,眼前就又是一抹黑。
可能有点脑震荡,他又倒回去尽力深呼吸。马路上此刻终于寂静下来,远方的潮声一波波传来,却没看见货车司机赶来,也没听见对方打电话叫人的声音,贺兰霸心说你妹的该不会是肇事逃逸吧,这时隐隐听见隆隆的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而来。
有车过来是件好事,贺兰霸总算松了一口气。身上的凯墨陇忽然动了动,发出一声很轻的闷哼。
“凯墨陇!你还好吧?!”他连忙道,“挺住啊!我好像听见有摩托车朝这边过来了!”
凯墨陇压在他身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看他,而是冷峻地侧过头,目光透过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座椅间的空隙往马路后方瞄了一眼。那神情很冷酷,好像之前那声吃痛的闷哼不是他发出来的,转瞬之间他已经重启完毕,回到最佳状态。
摩托车的声音越来越近,贺兰霸挺了挺背正想高声呼救,张开的嘴却忽然被堵住。
贺兰霸瞪着出其不意吻住自己的凯墨陇,脑子一嗡,心说卧槽你特么也太有情趣了吧?!转念又一想难道凯墨陇要嗝屁了,这算是临终前的吻别?!可是这吻力气这么大一点不像要死的人好吗?反倒是他,本来就脑震荡,快被吻得上不来气了……
贺兰霸用膝盖顶了一下凯墨陇,示意“快让开老子要被你吻背过气去了”,凯墨陇非但没让开,身体还往上方拱了一下,有如合金材质的滚烫身躯在贺兰霸身上用力摩擦而过,越往上空间越是逼仄,两个人皮带和衣料刮擦出窸窣声,凯墨陇的头埋得更深,吻得更紧实了。但这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吻,因为情色王子凯墨陇居然没有伸舌头。贺兰霸眼前一会儿是凯墨陇深邃难懂的眼睛,一会儿是黑沉沉的影子……头晕目眩加上又缺氧,终于撑不住了。
。
两辆摩托车绕过混乱的事故现场,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两辆车上四个穿着朋克夹克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走到翻倒在路边的宝马X5旁。
其中一人跳上X5翻转的车身,在驾驶座车窗的位置蹲下,透过破裂的车窗可以看见穿着牛仔衬衫一动不动的背影。戴铆钉露指手套的朋克青年将手臂伸进去,手指在钢管上沾染血迹的地方抹了一把,拿出来闻了闻,血腥味浓重。
下方的人吹了声口哨:“死了吗?”
铆钉手套男起身回答:“不死也去了半条命了。”
四个人一起跳上车拉出那根钢管,钢管末端的血迹还没干透,带着新鲜的血掉落在马路上,发出当啷一声。
不过有血也不一定代表人就死了。为首的皮衣男将手臂伸进破窗,拉开车门,他带着一把折叠刀垂直下到车厢内,弯腰蹲下,按着凯墨陇的肩膀将人翻转过来。
“妈的居然是个混血啊……长这么帅,啧啧,真是可惜了。”皮衣男掐着凯墨陇的下巴,不无艳羡地一左一右端详了一番,混血美男脸颊上挂着一道血迹,但即便如此,仍有让女生尖叫的资本。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他妈别光顾着打望,死没死啊?”下方等待的同伙不耐烦地催促,“没死赶紧补一刀!”
皮衣男这才讪讪地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然后蓦地一怔。
混血美男的眼睛睁开来,冷冷地看着他。
。
皮衣男的身体“砰”地摔在马路上,立刻就好似一团烂肉,再也没爬起来。下面三名同伙惊恐地展开匕首,在他们抬首警惕的方向,穿着牛仔衬衫的混血美男迈开长腿一高一低踩在侧转的车身上,背对着夕阳和呼呼的海风,猩红的血从衬衫袖口一道道流下来,他手上的折叠刀轻轻一甩,一抹血迹溅落在一尘不染的白色修身裤上。
。
安琪得到消息坐出租车赶来现场时,警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现场一片狼藉,钢管七零八落还没来得及收拾,地上不是玻璃碎屑就是骇人的血迹,宝马X5翻转在路边,警车和救护车停得横七竖八,大货车正在接受事故调查人员的勘察。
她绕着黄色的警戒线找了一圈,看见了坐在救护车车门后,脱去了衬衫,只穿着一件白T恤的凯墨陇,他手臂上已经缠好绷带。一名警官正在问话。凯墨陇边回答边抬手摸了一下脖子上方,那里一片乌黑的血迹,他看上去不是很舒服。
问话没有持续多久,凯墨陇毕竟是正当防卫,而且有美帝国在背后撑腰,虽然一挑四什么的有点夸张,但以凯墨陇的体格也不是不可能,警官问完以后关心了一下他的伤势就离开了,凯墨陇转身上了救护车。
安琪见急救车开出来,在路旁挥了挥手,急救车停在前方,她拎着机车包小跑过去,凯墨陇推开车门让她上了车。
凯墨陇赤裸着上身,护士正在为他处理背上的伤口,他后背全是玻璃的划伤,看上去有点骇人,好在不严重。
安琪对护士小姐笑了笑,装作不懂中文,用英文问对方凯墨陇的伤势情况,护士小姐一脸茫然,很显然听不懂,安琪这才放心用英文问凯墨陇:“你还好吧?”
凯墨陇背朝女护士而坐,安琪见大大小小的玻璃渣被用小镊子夹出来,有些没入肌肉很深,出来时背部的某些肌肉束会条件反射地缩紧,带出大量血丝,玻璃块当一声落到托盘中,安琪心口都颤了一下,而凯墨陇神色冷漠,像没有知觉的机器人:“是谁要杀我?阿姆莱?”
“应该不可能,”安琪从他后背收回视线,“按你说的,他已经瘫痪,美国政府将他软禁了。”想到阿姆莱之前逃去美国政治避难,从一开始的倍受礼遇,到最后落到阶下囚的下场,真是令人唏嘘,看来《双边安全协议》也并非屡试不爽的筹码,想必美国人还有更在乎的东西,两相权衡下,凯墨陇又赢了。
凯墨陇抬起手臂,好让护士小姐从他肩头缠绷带,他侧头问:“他的那几个亲信呢?”
“都在监狱里,南墨帮会负责收拾,他们都活不成。”安琪耸肩道。
凯墨陇蹙眉,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他想不出除此外还有谁会想要他的命,他死了还会有谁能从中获益。
安琪的手机响起来,她听了以后拿给凯墨陇:“可能是你要的答案。”
36
贺兰霸听见“哐啷”一声;像是沉重的铁门被拍上;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但眼前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铁门关上后四周静了一会儿;传来男士皮鞋踏在冷硬的水泥地板上的声音;那脚步声以一种很缓慢的步调朝他靠近;危险又迷人地挑动着神经。
“醒了吗?”凯墨陇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陡然响起;像一簇炸开的冷焰火;华丽又诡异。贺兰霸甚至不用看也能猜出凯墨陇此刻必定是穿着考究的意大利手工西服,全身上下无懈可击。
可这节奏不对啊。他努力回想;猛然记起那场车祸;喉咙里一口腥气蹿上来,呛咳个不停,胸口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一直抽吸却抽不进半点氧气,连声音都是哑的:“凯墨陇,我看不见东西了!”
“知道了。”凯墨陇的音质有些冷,但此刻对他说话的口吻十分迁就柔和。贺兰霸感到凯墨陇的手来到他脖颈的位置,唰地抽走什么,而后手法熟练地一粒粒解开衬衫纽扣,他不清楚凯墨陇打算干什么,但扣子解开后呼吸确实顺畅了不少,只是依旧两眼一抹黑。直到凯墨陇的手顺着他开敞的领口滑进去,滑至胸口的位置,一下下有节奏地按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你太紧张了,连呼吸都不会了,我现在用手教你。”
凯墨陇的手带着他的胸腔开始有节奏的一张一弛,贺兰霸也极力想要控制住进气出气的节奏。
“还学不会吗?”美男呼吸机听上去正在失去耐心,“再学不会我就只能用嘴教你了。”
贺兰霸暗骂了声卧槽!情绪一激动,呼吸又找不到点了。
凯墨陇声音里带上几分笑意,按在他胸口的手指曲起来,在他皮肤上挑逗地小挠了一下:“还是你其实期望我用嘴教你?”
贺兰霸恨不能吐槽,说你是情色王子真是一点不假,你特么杀人救人都用嘴么?
有你这张嘴医院做手术都特么不用上麻醉剂了,患者手术期间还能做春梦。
这回贺兰霸争了口气,不久后凯墨陇的手从他胸口离开,带着十分的不舍慢条斯理帮他扣上了纽扣。贺兰霸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眼前终于出现了画面——
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铁门,锈迹斑斑的阴暗密室,头顶一盏刺眼的白色转灯,这场景似曾相识。宅男编剧皱起眉头四下打量,终于认出来,哭笑不得:“怎么又是这儿?”
凯墨陇依旧坐在铁床边,优雅地交叠着长腿,十指交叉揽着膝头:“因为你还有问题没有回答我。”
贺兰霸知道这是梦,他上下打量凯墨陇,这位“梦中情人”这次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领口微微豁开,头发是和他逛超市时一样天然的样子:“这次换成HUGO BOSS了啊?手表是什么?百达翡丽?”
凯墨陇笑着亮出手表,果然是百达翡丽,计时功能很复杂的一款限量表,贺兰霸看见表盘最下方的月相盘,深蓝的夜空背景上,一轮金色新月和金色的星星们交相辉映。他一直没明白这些个功能表弄个月相窗有什么意义,除了显摆和好看他看不出还有别的用途。不过当这款表戴在凯墨陇手上,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他是配得起将月亮和星星戴在手腕上的人。
“你喜欢看我穿ARMANI戴江诗丹顿我就穿给你看,想看我穿HUGO BOSS戴百达翡丽,我也满足你。”凯墨陇放下手腕,微垂着眼帘注视着铁床上的人,笑容淡淡的却很宠溺。
“那不是我想,”贺兰霸审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平静地说,“是因为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你究竟该是什么样子。”
“我就是我,穿什么衣服戴什么表并不能改变我。”凯墨陇手里又出现那张被捏得稀烂的照片,他垂首将照片展开,困惑地皱着眉,“你到底为什么要烧掉这张照片?这是他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他侧过头来睨着他,眼里是沉沉的责备,“你也未免太不珍惜了。”
“那是个意外。”贺兰霸有气无力地答,眯缝着眼望着炽亮的顶灯,“我挺后悔的。”
凯墨陇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从裤袋里摸出一只蓝色手机。
贺兰霸注视着那只蓝色直板手机,手机很小,在凯墨陇宽大的手中显得几近袖珍,但他还是认出那是很早以前的一款MOTOROLA,和凯萨曾经用过的是同一款。
凯墨陇淡淡地垂着眸,“比比比”地点开短信,他瞧着第一条短信饶有兴味地舔了舔嘴唇,念道:“你跑哪里去了?玩够了吧?”
贺兰霸如触电般浑身一怔,那就是凯萨的手机。凯墨陇正在念的是在凯萨失踪后自己发给对方的短信。
“凯萨,我知道你看见短信了,现在,立刻,马上回我。”凯墨陇一手抱着手臂一手举着手机,以一种极其戏谑的口吻逐条念给他听,“……简直太可笑了!我是你的谁啊,要一天到晚管着你的破事?爱回不回!……行了,我输了,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贺兰霸听着他每读一条就越发冰冷的嗓音,心惊肉跳。
“……很好,这就是你的剧本吗?《学弟的报复》?我给你零分。”凯墨陇念到这里转过头来看向他,狮子一样眯着眼眸,轻声说,“去你妈的。”
那声“去你妈的”并非凯墨陇在爆粗口,那是短信上的最后一句。
凯墨陇在刺眼的白光下冷酷地俯瞰他:“这就是你的后悔?”
贺兰霸呆滞许久,忽然瞪着那只手机:“为什么不接着念了?”
凯墨陇低头看着MOTOROLA的黑白屏幕,遗憾地摇头:“已阅的消息只有这几条,后面的信息没有被点开过,再念也没有意义了。”他看向回不过神的贺兰霸,“你烧掉照片不是意外。你失去他是你咎由自取。”
贺兰霸无法反驳。一连一个礼拜,所有短信石沉大海。他生平头一次开了荤,骂出那句“去你妈的”。发这条短信时已近黄昏,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其余人都走光了,他怀着一股无法排遣的愤怒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攥着从办公室借来的打火机,盯着桌上的手机等了足足一个小时,短信铃终于响了,他急忙抓过手机,点开却发现是天气预报。这条天气预报短信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怒不可遏地伸手进抽屉里,扯下那张贴在抽屉顶上的照片,看也不看点火烧掉。
那是他和凯萨唯一一张合影,他希望那个三叉神经坏死的小子能够学会用微笑和这个世界讲和。照片是在学校天台上拍的。
“茄子和CHEESE,你选一个。”那时他坐在凯萨身边,举着拍立得说。
面瘫小子看上去并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选了一个:“茄子吧。”
他们正靠在天台的围栏上,身后是悬崖一般的高度,他每次坐在上面都有些心惊胆战,但凯萨好像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稍微挪近一些:“我陪你一起照,我让你说茄子的时候你就说。”
凯萨抬手挡住镜头,转头对他道:“你怎么有把握我会笑?”
“我对你说过我有把握让你三小时学会三步上篮,我说对了吗?”
凯萨凝视他半晌,缓缓放下手:“我只陪你照这一张,如果没有笑,你必须把照片扔掉,从今往后不能再强迫我和你照相。”
现在想来不由好笑,不过是照个相,搞得跟要他命似的。最后照片是照了,凯萨也说了茄子,但是……贺兰霸回忆起那张照片,简直痛心疾首。
凯萨大概是他见过唯一一个能把“茄子”都喊得如此没有激情的人。那时他看着手中显影的快照,心说早知道还不如让你喊“COOL”,至少还能嘟个嘴……
凯萨对那张扑克牌版的茄子照一点不意外,起身道:“记得把照片扔掉。”
他望着凯萨的背影消失在天台的门后,又低头看向手中那张照片,凯萨是没有笑,但是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他觉得这张照片还是很美好的。身后虽然是悬崖,但也有一望无际的晴空。
火苗烧到他的指尖,灼烫感让手触电般一松,照片带着火光飘落在地上,他愣了一拍,猛然站起来,慌忙想要踏熄火焰,可是晚了,照片已经烧掉大半,只剩下背景里天台上那一片湛蓝的天空。
思绪回笼,贺兰霸垂眸看向被头顶的白光遮住表情的凯墨陇:“你能点开后面的短信,念给我听吗?”
光线太刺眼,只能看见凯墨陇冰冷的嘴角:“为什么?”
“我想听你念给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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