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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惊奇-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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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妇人,日里也骚托托的,做妖撒娇,捉身不住。我不应承,他两个夜里演习时,
也自要做出来。我落得做人情,骗些银子。”夫妻两个回复道:“师傅但放心!
赛娘没了丈夫,又无亲人,我们是他心腹。凡百事奉承,只是不要忘了我两个。”
何正寅对天说誓。三个人同来到赛儿家里,正是黄昏时分。关上门,进到堂上坐
定。赛儿自来陪侍,董天然、王小玉两个来摆列果子下饭,一面烫酒出来。正寅
请沈公坐客位,沈婆、赛儿坐主位,正寅打横坐,沈公不肯坐。正寅说:“不必
推辞。”各人多依次坐了。吃酒之间,不是沈公说何道好处,就是沈婆说何道好
处,兼入些风情话儿,打动赛儿。赛儿只不做声。正寅想道:“好便好了,只是
要个杀着,如何成事?”就里生这计出来。
元来何正寅有个好本钱,又长又大,道:“我不卖弄与他看,如何动得他?”
此时是十五六天色,那轮明月照耀如同白日一般,何道说:“好月!略行一行再
来坐。”沈公众人都出来,学前黑地里立着看月,何道就乘此机会,走到女墙边
月亮去处,假意解手,护起那物来,拿在手里撒尿。赛儿暗地里看明处,最是明
白。见了何道这物件,累累垂垂,且是长大。赛儿夫死后,旷了这几时,念不动
火?恨不得抢了过来。何道也没奈何,只得按住再来邀坐。说话间,两个不时丢
个情眼儿,又冷看一看,别转头暗笑。何道就假装个要吐的模样,把手拊着肚子,
叫:“要不得!”沈老儿夫妻两个会意,说道:“师傅身子既然不好,我们散罢
了。师傅胡乱在堂前权歇,明日来看师傅。”相别了自去,不在话下。
赛儿送出沈公,急忙关上门。略略温存何道了,就说:“我入房里去便来。”
一径走到房里来,也不关门,就脱了衣服,上床去睡。意思明是叫何道走入来。
不知何道已此紧紧跟入房里来,双膝跪下道:“小道该死冒犯花魁,可怜见小道
则个。”赛儿笑着说:“贼道不要假小心,且去拴了房门来说话。”正寅慌忙拴
上房门,脱了衣服,扒上床来,尚自叫“女主”不迭。诗云:
绣枕鸳衾叠紫霜,玉楼并卧合欢床。
今宵别是阳台梦,惟恐银灯剔不长。
且说二人做了些不伶不俐的事,枕上说些知心的话,那里管天晓日高,还不
起身。董天然两个早起来,打点面汤、早饭齐整等着。正寅先起来,穿了衣服,
又把被来替赛儿塞着肩头,说:“再睡睡起来。”开得房门,只见天然托个盘子,
拿两盏早汤过来。正寅拿一盏放在桌上,拿一盏在手里,走到床头,傍着赛儿,
口叫:“女主吃早汤。”赛儿撒娇,抬起头来,吃了两口,就推与正寅吃。正寅
也吃了几口。天然又走进来接了碗去,依先扯上房门。赛儿说:“好个伴当,百
能百俐。”正寅说:“那灶下是我的家人,这个是我心腹徒弟,特地使他来伏待
你。”赛儿说:“这等难为他两个。”又摸索了一回,赛儿也起来,只见天然就
拿着面汤进来,叫:“奶奶,面汤在这里。”赛儿脱了上盖衣服,洗了面,梳了
头。正寅也梳洗了头。天然就请赛儿吃早饭,正寅又说道:“去请间壁沈老爹老
娘来同吃。”沈公夫妻二人也来同吃。沈公又说道:“师傅不要去了,这里人眼
多,不见走入来,只见你走出去。人要生疑,且在此再歇一夜,明日要去时,起
个早去。”赛儿道:“说得是。”正寅也正要如此。沈公别了,自过家里去。
话不细烦,赛儿每夜与正寅演习法术符咒,夜来晓去,不两个月,都演得会
了。赛儿先剪些纸人纸马来试看,果然都变得与真的人马一般。二人且来拜谢天
地,要商量起手。却不防街坊邻里都晓得赛儿与何道两个有事了,又有一等好闲
的,就要在这里用手钱。有首诗说这些闲中人,诗云:
每日张鱼又捕虾,花街柳陌是生涯。
昨宵赊酒秦楼醉,今日帮闲进李家。
为头的叫做马绶,一个叫做福兴,一个叫做牛小春,还有几个没三没四帮闲
的,专一在街上寻些空头事过日子。当时马绶先得知了,撞见福兴、牛小春,说:
“你们近日得知沈豆腐隔壁有一件好事么?”福兴说:“我们得知多日了。”马
绶道:“我们捉破了他,赚些油水何如?”牛小春道:“正要来见阿哥,求带挈。”
马绶说:“好便好,只是一件,何道那厮也是个了得的,广有钱钞,又有四个徒
弟。沈公沈婆得那贼道东西,替他做眼,一伙人干这等事,如何不做手脚?若是
毛团把戏,做得不好,非但不得东西,反遭毒手,倒被他笑。”牛小春说:“这
不打紧。只多约儿个人同去,就不妨了。”马绶又说道:“要人多不打紧,只是
要个安身去处。我想陈林住居与唐赛儿远不上十来间门面,他那里最好安身。小
牛即今便可去约石丢儿、安不着、褚偏嘴、朱百闲一班兄弟,明日在陈林家取齐。
陈林我须自去约他。”各自散了。
且说马绶委来石麟街来寻陈林,远远望见陈林立在门首,马绶走近前与陈林
深喏一个。陈林慌忙回礼,就请马绶来里面客位上坐。陈林说:“连日少会,阿
哥下顾,有何分付?”马绶将众人要拿唐赛儿的奸,就要在他家里安身的事,备
细对陈林说一遍。陈林道:“都依得。只一件:这是被头里做的事,兼有沈公沈
婆,我们只好在外边做手脚,如何俟候得何道着?我有一计:王元椿在日,与我
结义兄弟,彼此通家。王元椿杀死时,我也曾去送殡。明日叫老妻去看望赛儿,
若何道不在罢了,又别做道理。若在时打个暗号,我们一齐入去,先把他大门关
了,不要大惊小怪,替别人做饭。等捉住了他,若是如意,罢了;若不如意,就
送两个到县里去,没也诈出有来。此计如何?”马绶道:“此计极妙!”两个相
别,陈林送得马绶出门,慌忙来对妻子钱氏要说这话。钱氏说:“我在屏风后,
都听得了,不必烦絮,明日只管去便了。”当晚过了。
次日,陈林起来买两个荤素盒子,钱氏就随身打扮,不甚穿带,也自防备。
到时分,马绶一起,前后各自来陈林家里躲着。陈林就打发钱氏起身,是日,却
好沈公下乡去取帐,沈婆也不在。只见钱氏领着挑盒子的小厮在后,一往来到赛
儿门首。见没人,悄悄的直走到卧房门口,正撞首赛儿与何道同坐在房里说话。
赛儿先看见,疾忙跑出来迎着钱氏,厮见了。钱氏假做不晓得,也与何道万福。
何道慌忙还礼。赛儿红着脸,气塞上来,舌滞声涩,指着何道说:“这是我嫡亲
的堂兄,自幼出家,今日来望我,不想又起动老娘来。”正说话未了,只见一个
小厮挑两个盒子进来。钱氏对着赛儿说:“有几个枣子送来与娘子点茶。”就叫
赛儿去出盒子,要先打发小厮回去。赛儿连忙去出盒子时,顾不得钱氏,被钱氏
走到门首,见陈林把嘴一努,仍又忙走入来。
陈林就招呼众人,一齐赶入赛儿家里,拴上门,正要拿何道与赛儿。不晓得
他两个妖术已成,都遁去了。那一伙人眼花撩乱,倒把钱氏拿住,口里叫道:
“快拿索子来!先捆了这淫妇。”就踩倒在地下。只见是个妇人,那里晓得是钱
氏?元来众人从来不认得钱氏,只早晨见得一见,也不认得真。钱氏在地喊叫起
来说:“我是陈林的妻子。”陈林慌忙分开人,叫道:“不是”。扯得起来时,
已自旋得蓬头乱鬼了。众人吃一惊,叫道:“不是着鬼?明明的看见赛儿与何道
在这里,如何就不见了?”元来他两个有化身法,众人不看见他,他两个明明看
众人乱窜,只是暗笑。牛小春说道:“我们一齐各处去搜。”前前后后,搜到厨
下,先拿住董天然;柴房里又拿得王小玉,将条索子缚了,吊在房门前柱子上,
问道:“你两个是甚么人?”董天然说:“我两个是何师傅的家人。”又道:
“你快说,何道、赛儿躲在那里?直直说,不关你事。若不说时,送你两个到官,
你自去拷打。”董天然说:“我们只在厨下伏侍,如何得知前面的事?”众人又
说道:“也没处去,眼见得只躲在家里。”小牛说:“我见房侧边有个黑暗的阁
儿,莫不两个躲在高处?待我掇梯子扒上去看。”何正寅听得小牛要扒上阁儿来,
就拿根短棍子先伏在阁子黑地里等,小牛掇得梯子来,步着阁儿口,走不到梯子
两格上,正寅照小牛头上一棍打下来。小牛儿打昏晕了,就从梯子上倒跌下来。
正寅走去空处立了看,小牛儿醒转来,叫道:“不好了!有鬼。”众人扶起小牛
来看时,见他血流满面,说道:“梯子又不高,扒得两格,怎么就跌得这样凶?”
小牛说:“却好扒得两格梯子上,不知那里打一棍子在头上,又不见人,却不是
作怪?”众人也没做道理处。
钱氏说:“我见房里床侧首,空着一段有两扇纸风窗门,莫不是里边还有藏
得身的去处?我领你们去搜一搜去看。”正寅听得说,依先拿着棍子在这里等。
只见钱氏在前,陈林众人在后,一齐走进来。正寅又想道:“这花娘吃不得这一
棍子。”等钱氏走近来,伸出那一只长大的手来,撑起五指,照钱氏脸上一掌打
将去。钱氏着这一掌,叫声“阿也!不好了!”鼻子里鲜血奔流出来,眼睛里都
是金圈儿,又得陈林在后面扶得住,不跌倒。陈林道:“却不作怪!我明明看见
一掌打来,又不见人,必然是这贼道有妖法的。不要只管在这里缠了,我们带了
这两个小厮,径送到县里去罢。”众人说:“我们被活鬼弄这一日,肚里也饥了。
做些饭吃了去见官。”陈林道:“也说得是。”钱氏带着疼,就在房里打米出来,
去厨下做饭。石丢儿说着:“小牛吃打坏了,我去做。”走到厨下,看见风炉子
边,有两坛好酒在那里;又看见几只鸡在灶前,丢儿又说道:“且杀了吃。”这
里方要淘米做饭,且说赛儿对正寅说:“你武耍了两次,我只文耍一耍。”正寅
说:“怎么叫做文耍?”赛儿说:“我做出你看。”石丢儿一头烧着火,钱氏做
饭,一头拿两只鸡来杀了,淘洗了,放在锅里煮。那饭也却好将次熟了,赛儿就
扒些灰与鸡粪放在饭锅里,搅得匀了,依先盖了锅。鸡在锅里正滚得好,赛儿又
挽几杓水浇灭灶里火。丢儿起去作用,并不晓得灶底下的事。
此时众人也有在堂前坐的,也有在房里寻东西出来的。丢儿就把这两坛好酒,
提出来开了泥头,就兜一碗好酒先敬陈林吃。陈林说:“众位都不曾吃,我如何
先吃?”丢儿说:“老兄先尝一尝,随后又敬。”陈林吃过了,丢儿又兜一碗送
马绶吃。陈林说:“你也吃一碗。”丢儿又倾一碗,正要吃时,被赛儿劈手打一
下,连碗都打坏。赛儿就走一边。三个人说道:“作怪,就是这贼道的妖法。”
三个说:“不要吃了,留这酒待众人来同吃。”众人看不见赛儿,赛儿又去房里
拿出一个夜壶来,每坛里倾半壶尿在酒里,依先盖了坛头,众人也不晓得。众人
又说道:“鸡想必好了,且捞起来,切来吃酒。”丢儿揭开锅盖看时,这鸡还是
半生半熟,锅里汤也不滚。众人都来埋怨丢儿说:“你不管灶里,故此鸡也煮不
熟。”丢儿说:“我烧滚了一会,又添许多柴,看得好了才去,不晓得怎么不滚?”
低倒头去张灶里时,黑洞洞都是水,那里有个火种?丢儿说:“那个把水浇灭了
灶里火?”众人说道:“终不然是我们伙里人,必是这贼道,又弄神通。我们且
把厨里见成下饭,切些去吃酒罢。”众人依次坐定,丢儿拿两把酒壶出来装酒,
不开坛罢了,开来时满坛都是尿骚臭的酒。陈林说:“我们三个吃时,是喷香的
好酒,如何是恁的?必然那个来偷吃,见浅了,心慌撩乱,错拿尿做水,倒在坛
里。”
众人鬼厮闹,赛儿、正寅两个看了只是笑。赛儿对正寅说:“两个人被缚在
柱子上一日了,肚里饥,趁众人在堂前,我拿些点心,下饭与他吃。又拿些碎银
子与两个。”来到柱边傍着天然耳边,轻轻的说:“不要慌!若到官直说,不要
赖了吃打。我自来救你。东西银子,都在这里。”天然说:“全望奶奶救命。”
赛儿去了。众人说:“酒便吃不得了,败杀老兴,且胡乱吃些饭罢。”丢儿厨下
去盛顿,都是乌黑臭的,闻也闻不得,那里吃得?说道:“又着这贼道的手了!
可恨这厮无礼!被他两个侮弄这一日。我们带这两个尿鳖送去县里,添差了人来
拿人。”一起人开了门走出去,只因里面嚷得多时了,外面晓得是捉奸。看的老
幼男妇,立满在街上,只见人丛里缚着两个俊俏后生,又见陈林妻子跟在后头,
只道是了,一齐拾起砖头土块来,口里喊着,望钱氏、两个道童乱打将来,那时
那里分得清楚?钱氏吃打得头开额破,救得脱,一道烟逃走去了。一行人离了石
麟街径望县前来。正值相公坐晚堂点卯,众人等点了卯,一齐跪过去,禀知县相
公:从沈公做脚,赛儿、正寅通奸,妖法惑众,扰害地方情由,说了一遍。两个
正犯脱逃,只拿得为从的两个董天然、王小玉送在这里。知县相公就问董天然两
个道:“你直说,我不拷打你。”董天然答应道:“不须拷打,小人只直说,不
敢隐情。”备细都招了。知县对众人说:“这奸夫、淫妇还躲在家里。”就差兵
快头吕山、夏盛两个带领一千余人,押着这一干人,认拿正犯。两个小厮,权且
收监。
吕山领了相公台旨,出得县门时,已是一更时分。与众人商议道:“虽是相
公立等的公事,这等乌天黑地,去那里敲门打户,惊觉他,他又要遁了去,怎生
回相公的话?不若我们且不要惊动他,去他门外埋伏,等待天明了拿他。”众人
道:“说得是。”又请吕山两个到熟的饭铺里赊些酒饭吃了,都到赛儿门首埋伏。
连沈公也不惊动他,怕走了消息。
且说姚虚玉、孟清两个在庙,见说师傅有事,恰好走来打听。赛儿见众人已
去,又见这两个小厮,问得是正寅的人,放他进来,把门关了,且去收拾房里。
一个收拾厨下做饭吃了,对正寅说:“这起男女去县禀了,必然差人来拿,我与
你终不成坐待死?预先打点在这里,等他那悔气的来着毒手!”赛儿就把符咒、
纸人马、旗仗打点齐备了,两个自去宿歇。直待天明起来,梳洗饭毕了,叫孟清
去开门。
孟清开得门,只见吕山那伙人,一齐跑入来。孟清见了,慌忙踅转身望里面
跑,口里一头叫。赛儿看见兵快来拿人,嘻嘻的笑,拿出二三十纸人马来,往空
一撒,叫声:“变!”只见纸人都变做彪形大汉,各执枪刀,就里面杀出来。又
叫姚虚玉把小皂旗招动,只见一道黑气,从屋里卷出来。吕山两个还不晓得,只
管催人赶入来,早被黑气遮了,看不见人。赛儿是王元椿教的,武艺尽去得。被
赛儿一剑一个,都砍下头来。众人见势头不好,都慌了,便转身齐跑。前头走的
还跑了儿个,后头走的,反被前头的拉住,一时跑不脱。赛儿说:“一不做,二
不休。”随手杀将去,也被正寅用棍打死了好几个,又去追赶前头跑得脱的,直
喊杀过石麟桥去。
赛儿见众人跑远了,就在桥边收了兵回来,对正寅说:“杀的虽然杀了,走
的必去禀知县。那厮必起兵来杀我们,我们不先下手,更待何时?”就带上盔甲,
变二三百纸人马,竖起六星旗号来招兵,使人叫道:“愿来投兵者,同去打开库
藏,分取钱粮财宝!”街坊远近人因昨日这番,都晓得赛儿有妖法,又见变得人
马多了,道是气概兴旺,城里城外人喉极的,齐来投他。有地方豪杰方大、康昭、
马效良、戴德如四人为头,一时聚起二三千人,又抢得两匹好马来与赛儿、正寅
骑。鸣锣擂鼓,杀到县里来。
说这史知县听见走的人,说赛儿杀死兵快一节,慌忙请典史来商议时,赛儿
人马早已跄入县来,拿住知县、典史,就打开库藏门,搬出金银来分给与人,监
里放出董天然、王小玉两个。其余狱囚尽数放了,愿随顺的,共有七八十人。到
申未时,有四个人,原是放响马的,风闻赛儿有妖法,都来归顺赛儿。此四人叫
做郑贯、王宪、张天禄、祝洪,各带小喽啰,共有二千余名,又有四五十匹好马。
赛儿见了,十分欢喜。这郑贯不但武艺出众,更兼谋略过人,来禀赛儿,说道:
“这是小县,僻在海角头,若坐守日久,朝廷起大军,把青州口塞住了,钱粮没
得来,不须厮杀,就坐困死了。这青州府人民稠密,钱粮广大,东据南徐之险,
北控渤海之利,可战可守。兵贵神速,莱阳县虽破,离青州府颇远。一日之内,
消息未到。可乘此机会,连夜去袭了,权且安身,养成蓄锐,气力完足,可以横
行。”赛儿说:“高见。”每人各赏元宝二锭、四表礼,权受都指挥,说:“待
取了青州,自当升赏重用。”四人去了。
赛儿就到后堂,叫请史知县、徐典史出来,说道:“本府知府是你至亲,你
可与我写封书。只说这县小,我在这里安身不得,要过东去打汶上县,必由府里
经过。恐有疏虞,特着徐典史领三百名兵快,协同防守。你若替我写了,我自厚
赠盘缠,连你家眷同送回去。”知县初时不肯,被赛儿逼勒不过,只得写了书。
赛儿就叫兵房吏做角公文,把这私书都封在文书里,封筒上用个印信。仍送知县、
典史软监在衙里。
赛儿自来调方大、康昭、马效良、戴德如四员骁将,各领三千人马,连夜悄
悄的到青州曼草坡,听候炮响,都到青州府东门策应。又寻一个象徐典史的小卒,
着上徐典史的纱帽圆领,等候赛儿。又留一班投顺的好汉,协同正寅守着莱阳县,
自选三百精壮兵快,并董天然、王小玉二人,指挥郑贯四名,各与酒饭了。赛儿
全装披挂,骑上马,领着人马,连夜起行。行了一夜,来到青州府东门时,东方
才动,城门也还未开。赛儿就叫人拿着这角文书朝城上说:“我们是莱阳县差捕
衙里来下文书的。”守门军就放下篮来,把文书吊上去。又晓得是徐典史,慌忙
拿这文书径到府里来。正值知府温章坐衙,就跪过去呈上文书。温知府拆开文书
看见印信、图书都是真的,并不疑忌。就与递文书军说:“先放徐典史进来,兵
快人等且住着在城外。”守门军领知府钧语,往来开门,说道:“大爷只叫放徐
老爹进城,其余且不要入去。”赛儿叫人答应说:“我们走了一夜,才到得这里,
肚饥了,如何不进城去寻些吃?”三百人一齐都跄入门里去,五六个人怎生拦得
住?一搅入得门,就叫人把住城门。一声炮响,那曼草坡的人马都趱入府里来,
填街塞巷。赛儿领着这三百人,真个是疾雷不及掩耳,杀入府里来。知府还不晓
得,坐在堂上等徐典史。见势头不好,正待起身要走,被方大赶上,望着温知府
一刀,连肩砍着,一交跌倒在地下挣命。又复一刀,就割下头来,提在手里。叫
道:“不要乱动!”惊得两廊门隶人等,尿流屁滚,都来跪下。康昭一伙人打入
知府衙里来,只获得两个美妾,家人并媳妇共八名。同知、通判都越墙走了。赛
儿就挂出安民榜子,不许诸色人等抢掳人口财物,开仓赈济,招兵买马,随行军
官兵将都随功升赏。莱阳知县、典史不负前言,连他家眷放了还乡,俱各抱头鼠
窜而去,不在话下。
只见指挥王宪押两个美貌女子,一个十八九岁的后生。这个后生,比这两个
女子更又标致,献与赛儿。赛儿问王宪道:“那里得来的?”王宪禀道:“在孝
顺街绒线铺里萧家得来的。这两个女子,大的叫做春芳,小的叫做惜惜,这小厮
叫做萧韶。三个是姐妹兄弟。”赛儿就将这大的赏与王宪做妻子,看上了萧韶,
欢喜倒要偷他。与萧韶道:“你姐妹两个,只在我身边服事,我自看待你。”赛
儿又把知府衙里的两个美妾紫兰、香娇配与董天然、王小玉。赛儿也自叫萧韶去
宿歇。说这萧韶正是妙年好头上,带些惧怕,夜里尽力奉承赛儿,只要赛儿欢喜,
赛儿得意非常。两个打得热了,一步也离不得萧韶,那用记挂何正寅?
且说府里有个首领官周经历,叫做周雄。当时逃出府,家眷都被赛儿软监在
府里。周经历躲了几日,没做道理处,要保全老小,只得假意来投顺赛儿。见赛
儿下个礼,说道:“小官原是本府经历,自从奶奶得了莱阳县、青州府,爱军惜
民,人心悦服,必成大事。经历去暗投明,家眷俱蒙奶奶不杀之恩,周某自当倾
心竭力,图效犬马。”赛儿见他说家眷在府里,十分疑也只有五六分,就与周经
历商议守青州府并取旁县的事务。周经历说:“这府上倚滕县,下通临海卫,两
处为青府门户,若取不得滕县与这卫,就如没了门户的一般,这府如何守得住?
实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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