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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日 作者:[美] 迪恩·德夫林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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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阿丽西娅组织了一个蛋糕苏打水晚会,就家里四个人参加。晚会进行到一半,拉塞尔喝得醉醺醺的,泪眼迷离地说他如何地感到骄傲,以及他如何希望米格尔的妈妈可以活着看到这一切。那天大家话都说多了,他出去后,米格尔奋力关上了大门。
在那部拖车前部,十一岁的特洛依坐在“厨房”里猛拍电视机。他们距洛杉矶大约四十英里远,为增强信号,节目都是由卫星传送的。但显然效果并不怎么样。
“你在干什么?”米格尔从枕头底下吼道。
“电视图像乱成—团。”
“你打它也打不好的。可能是电视台的事儿儿。随它去好了。”
但特洛依耐心有限,十秒钟以后图像仍末见好转,他又猛拍电视。
米格尔掀开被单去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已经是上午八点了,他此时应该出去找工作了。
“你瞧,”特洛依指了指滚动的画面,“我是不是该再揍它两拳?”
“不,功夫大师,我告诉过你,这不是电视的问题,而是……不管怎样,是电视台的问题。”
他的弟弟并没被说服,所以米格尔换了个话题。“你吃药了吗?”
“过会儿吃。”特洛依肾不好,他们的母亲就死于这方面的疾病。每天早晨他都该吃小剂量的氢化可体松,但因为这种药很昂贵,家里准许他一周有那么两三天可以不吃。只要他吃饭正常又没有太多压力,一两天不吃药问题不是很大。
“你吃东西了吗?”
“没呢。”
“阿丽西娅,这些盘子堆这儿干嘛呢?”
显然,水池里这些盘子在等人来收拾。阿丽西娅自己吃了早餐后,就不管了。此刻,她躺在前面乘客座位上,从一本时装杂志上往下剪照片。她听到米格尔冲她喊,便把随身听的音量开得更大了。
她十四岁了,相貌平平,脾气却越来越大。那个春天,荷尔蒙在她身上开始起作用,她开始飞快地长个儿,开始节食,开始穿白色紧身T恤,这种服装在她的学校里几乎成了非正式的校服了。
米格尔走过来,正要大声训斥一顿她这种自私行为,却看见一辆红色卡车在车道那边—个急刹车停了下来。司机在驾驶室里对电话生气地嚷了几句。他叫卢卡斯·福斯特,是本地的农场主,今早雇了拉塞尔·卡斯在田里做活。一些专门吞吃庄稼的害虫已经浸入了北方的沙地农田。这对卡斯一家来说倒是好事,因为他们急需现金。
农场主手里拿了一茎莴苣咚咚地走了过来。
米格尔知道这一天又要毁了。他走到门边:“早上好,卢卡斯。出什么事了?”
“你爸在吗?”这个肌肉发达的年轻人吼道。
阿丽西娅从她哥哥身边溜出来,站在阳光地里说:“他到你的地里撤药去了,”她说。“他出去很长时间了。”
“那么,他他妈的到底在哪儿?嗯?”
米格尔编了个故事说前一天拉塞尔的飞机出了点机械故障,但那人并没让他说完。
“那公驴总他妈的不消停:他怀里揣着买杀虫药的八百美元不知在那儿悠闲呢,可这儿,那些该死的虫子正在吃我的庄稼!”
卢卡斯听到自己的叫喊.立刻恢复了平静。他只比米格尔大三四岁,觉得不该这样对他讲话。现在他为自己当初可怜这些孩子和他们那有颠狂病的老爹测骂着自己。
“也许他在加油。”米格尔抱着一丝希望说。
“没有,我刚才打电话给我爸,他没有在天上飞。”卢卡斯答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就这么等到明天,让虫子把我的庄稼全吃光?”
米格尔觉得羞恼万分,恨不能找个地洞爬进去。他的继父是镇上臭名昭著的酒鬼,常有让他难堪的时候,但没有比这次更让人难受的了。米格尔不怪卢年斯,他快急疯了。
身后,特洛依还在拍电视机。
“特洛依,别拍了!”米格尔警告道。
“如果我回去后他还不起飞的话,我就打电话给羚谷机场另找人。我不能再多等那怕—天了。”
“好的,就这样吧,这样公平。我马上就出去找他。”他抓起摩托车的钥匙跳下了车。
他们俩往外走的时候,阿丽西娅叫住了他们,问卢卡斯能不能让她搭车到市场去。
“不行!”米格尔吼道,转过身子对她说:“进屋去给特洛依做早饭,这之前哪儿也不许去。”
米格尔发动了摩托,发了一会儿呆,寻思该先到什么地方去找。
第六章
卡斯费罗上校及其同僚们聚在五角大楼,认定那个庞然大物位置固定,栖在月球背后距月球不足五百公里的地方。当月球运动时,它也随之同动,把月球当作一个盾,挡住了地球人的视线。在给三颗卫星重新定位后,美国太空司令部可以比较清楚地看到那东西了。有三部摄像机将这个物体的图像传回地球,现在该物体处于严密监视之下。
“上校!”一个士兵大叫道。“你最好来看一下这个!”
卡斯费罗飞跑过来,看到一张合成红外线照片。那庞然大物的下方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象在爆炸。”卡斯费罗观察后说;
“更象一朵蘑菇在散落袍子。”屏幕边的人说。
大块大块的散落物正在脱离母体,旋转着飞向近空。几分钟后,碎片围成了一个圆圈。卡斯费罗和其他人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是打电话结格雷将军的时候了,他已过了波多马克河到了白宫。
珂妮想从她办公室的侧门挤出去,但办不到。一群同事加上十几个白宫服务员在走廊里乱成一团,她刚一出门就被推来搡去。他们每个人手里的记事本上都满是紧急的问题。整个早上,电话变得象水烧开了的茶壶一样,铃声大作,响个不停:议员们,外国大使们,女王们和国王们,怀特默的家人以及平常可以直接同总统通话的重要商界人物。没人知道怎样回答这些人,而每个来电活的人手头都有要事。
珂妮知道人们要的是回答,但她没时间同他们谈。她要参加总统的例会,她已迟到了五分钟,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她做这个工作很久了,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场合。她面带迷人的微笑,不理任何人,径直穿过人群往前走。
她手下的第一副主管弗兰·杰夫里看到了她,一步跨到她面前,急急地说道:“CNN说他们要播发新闻,宣告美国要在外太空进行核试验,除非你现在就打电话否认此事。”
珂妮耸耸肩:“如果他们不怕自己落入窘境,悉听尊便。”
每个人都向她喊出了自己的问题。
“北约一早上都在我屁股后面团团转,”一个困倦不堪的助理抱怨道。“您能读一下他们的立场宣言吗?很短,同意就行了。”
“我们的官方立场是,”她告诉他,“我们没有—个官方的立场。”
康斯坦斯仍然面带微笑,目光直视挂在走廊尽头的托马斯·杰弗逊的画像。当她走到那儿时,大出人们意料,向左转去,没走楼梯,而楼梯那儿更多的人有更多的问题在等着她。她拉了一下老式电梯的按钮,这部电梯是当初特意为弗兰克林·罗斯福安装的。
高级特工吉尔·罗德看到她马上就要逃脱了。便声如洪钟地叫到:“珂妮,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装出一副被这问题伤害了的神情,“得了,我要知道什么,不会对你们保密的。”
门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候合上了。
在椭圆形办公室里,总统已经宣布开会了。他身边坐着参谋总长格曼·巴内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格雷将军和国防部长阿尔伯特·尼姆兹基。出于各种不相同的理由,怀特默信任他们每一个人。
“但我想提醒大家注意,”格雷正说到一半,“我们的卫星到目前为止是可靠的。这个物体是否想进入地球大气层尚不清楚。但它不会再靠近的可能性还是高的。比如它不想尝试我们的地球引力。”
“是这样的,总统先生,”尼姆兹基赞同地说,“正如总司令所说,这东西会过去的。但我们的责任就是要做最坏的打算。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假设这物体是敌对的。我强烈请求您调整几枚洲际弹道导弹的目标,来个先发制人。”
尼姆兹基瘦高个头,六十多岁,绰号“铁臀”。他是华盛顿的一个奇迹,政府流水似的换,他的位置却雷打不动,坐得很稳。怀特默是他任上的第四位总统,第二位民主党总统。他并不是个惹人喜爱的人,但当他说话时,大家都得听。几年前《邮报》曾这样写道:“从埃德加·胡佛以来,没人比他积聚了更多的权力而又对大选从不问津。”虽然他是地道的政治动物,尼姆兹基却总想表现出超然于政治之上的神态。他从不让人看出是他在幕后操纵。说白了一句话,他为政治,可以不择手段。他的建议纯属先斩后奏,而这正是在座各位尽力避免的。
“对不起.”格雷插嘴道,“既然我们手头没什么材料,盲目开火说不定会铸成大错。如果我们不能成功,我们会惹怒他们;或者,如果我们成功了,一个危险落体会变成多个。我同意尼姆兹基所说的重新调整导弹方向,有备无患,但是——”
康斯坦斯走了进来,看见这么多高级官员,她怔了一下。
“没什么事吧?”怀特默问她,招手示意她加入讨论。“人们反应如何?”
“先生们,你们好。”她向各位点头致意,接着尼姆兹基坐了下来。
“新闻界关于这事编造出了自己的故事。CNN威胁说要把我们进行核实验的真相公之于众。我已安排了—个答记者问,在六点钟举行,到时会让他们平静下来 好在尚无人惊恐,事态并不严重。”
尼姆兹基对被打断很不耐烦,向桌子那边的格雷说:“威尔,我想你该同大西洋司令部联系。让第三舰队开始行动了。”
其他人立刻指出这是很不成熟的想法。人多数人的意见倾向于在没弄清对抗的对象之前就发出警报、制造恐慌是错误的。
尼姆兹基竭力为自己辩解,但最后终于被说服了。
参谋总长巴内斯说:“况且,离七月四号独立日还有两天时间,部队百分之五十在渡周末。更不要说华盛顿全体军官周日要进行阅兵了。而将人员招回基地最快捷的办法就是通过电视和广播。”
“正是这样。”康斯坦斯说。
门又开了,格雷将军手下负责同五角大楼联系的—名联络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枚炸弹弹壳。“最新研究结果表明,那物体进入了静止轨退,位于月球背面,无法直接观察到。”
“听上去它想躲起来。”格雷说。
“目前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巴内斯充满希望地说。“或许它想观察我们。”
格雷的联络员还有话要说,“对不起,还有呢。当地时间上午10点53分该物体建立新轨道,上午11点01分该物体上的碎片开始脱离主体。”
“碎片?”怀持默问,心里很不喜欢这个词。
“是的,先生,是碎片。”那人继续道。“我们估计有三十六个碎片,大体看去象碟子。比主体小得多,每个直径仍有大约十五英里。”
“运动方向是地球吗?”怀特默问,显然心里已有答案。
“看起来是的,先生。如果他们按目前轨道运行,太空司令部估计二十五分钟内,它们将开始进入大气层。”
总统盯着这位身穿空军制服的年轻人,怔住了。有一阵子,他觉得这象是一场别人同他开的玩笑,是一幕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为的是看看他此时的反应。然而这沉甸甸的事实让他清醒了些。
几小时以前还是可笑又不可能的事情,即将变为可怕的现实。人类深深埋藏在心底的恐惧开始舒展腰腿了。地球行将被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东西拜访,或入侵。
尼姆兹基打破了沉寂:“可能是敌人的三十六只飞船正向地球飞来,总统先生,不管喜欢与否,我们必须启动第三舰队。即使会制造恐慌,我们也必须招回部队进入战备状态。”
屋里没人反对。
第七章
铃声大作,红灯闪烁。门开了。铃声就此打住。戴维拿起一碗方便面。是午餐时间了,戴维几乎没离开过工作室。好象屋里装备还不够齐全似的。他又添上了两部手提箱大小的机器和一个笔记本电脑,这些都摆在地板中间。集中精力时的戴维显得很邋遢:一只脚搭在椅子上,双肘支在膝上。他沉思着,注视着膝上的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每二十秒变换一次。
“嘿,英俊的天才,”马蒂四处瞧着,满面笑容。“我来不是给你施加压力。我只是来看看你还需要些什么。”
这当然是厚脸皮的撒谎。一旦出了什么问题,马蒂一准儿又会大喊大叫起来。
马蒂象个麻疯病患者似地踮着脚尖进来,戴维已经把他赶出去过一回了。那回他伸着脑袋,问这问那,把戴维惹火了。于是他发誓众不再来烦戴维。起先十秒钟内他果真做到了。但他的意志终于还是不够坚强。
“戴维,告诉我你进行到哪儿了。求求你了。告诉我你已经找出毛病来了。”
“好吧,”戴维随口答道,“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你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是因为打扰我的午饭,你将被课以罚款。”
马蒂一只手放在腰上嘲讽地说:“别再说了。好消息是将不收取罚金。”
“实际上,”戴维喝了一勺汤。“好消息是我已找到了毛病。”
马蒂手抚左胸,做了几下深呼吸。“谢天谢地!那么确切地说是什么问题呢?”
“卫星信号内杂有另一种神秘的信号,信号中的信号。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从未见过。可这种信号环绕了天空中每一颗卫星。”
马蒂张着嘴看着他:“这怎么是好消息呢?”
“因为那信号有规律可循、是一个模式。剩下的就简单了。我们只要作出两种信号的频率图,然后译成二进制数据,再用我为你的生日做的那个仪器发出倒转程序信号,就成了!我们就能勾画出被覆盖在下面的完整原型了。”
“勾画出原型?”马蒂看上去有点困惑。“这是不是说我们可以恢复原来的稳定画面?”
“你脑子转得倒快。”
“这是不是还意味着,”马蒂狡黠地问,“我们是唯一可以提供清晰画面的公司?”
“除非我们愿意与同行分享这一成就,”戴维建议。他深知马蒂极其注重同业间的竞争,这会儿他正沉缅于战胜对手的欢乐之中。
“哈!我爱它!”马蒂发狂地笑着。“我们的秘密武器!那台小小的程序转转器!今天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日子!”
当米格尔终于找到拉塞尔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千平方码西红柿地的四分之一喷上了药。一帮雇工聚在各自的车旁,因为还在洒杀虫刘,他们无法工作。农田约—英里长,一侧是靠路边生长着的一排高大桉树。拉塞尔并不是与树平行地洒药,而是与之垂直地频繁地往来、而在最后一刻让飞机突然掉头,这时引擎几乎可以扫到树梢。米格尔不知道他是醉了还是疯了。如果照住常推算,大概二者兼有。
飞机已经很旧了,是林德伯飞越大西洋那年造的,机身红色,双人座,双翼是用布捆绷在木框上制成的。二十年代,美国邮局用这种飞机开创了大陆邮件快递业务。这种飞机现在更适于作周末飞行表演,而不是给庄稼洒药。由于机身很重,起飞很困难。更糟的是拉塞尔还多带了重达二百磅的杀虫药剂拴在后部。
这时拉塞尔到了树梢调转机头,准备再一次冲过西红柿地。米格尔挥动双手叫起来,要他降落。农场雇工们理解这孩子要做什么,有几个也跟着喊起来。那位驾驶员傻乎乎地挥挥手。
“下来吧,拉塞尔,醒一醒!”米格尔哀求道。
最近两年来,拉塞尔每况愈下,经常是喝得烂醉如泥,对孩子不管不问。邻居向警察局报告后他会收敛几日。拉塞尔总是疯疯颠颠的,在米格尔的毋亲重病去世后,他完全垮了。他一定是在求死。每隔几天,他也想改变一下,会发誓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然后又旧态复萌。这就意味着米格尔要照管一切,包括付房租,给特洛依买药,买日杂用品。责任是谁也不能从米格尔心里夺走的一个词。对他来说,拉塞尔根本不象做父亲的,而更象一个累赘人的室友。
当飞机转回头准备再次横跨西红柿地的时候,米格尔突然一踩摩托车油门,径直穿过土地,带起了几茎枝蔓,压碎了几只西红柿。他停在飞机要经过的地方,飞机拖着长长的药雾向他飞过来。幸亏拉塞尔及时发现了他,立刻关上了喷头。飞机经过时,他凝神向下望去,看见孩子冲他挥手让他降落。他在座位上转过身来冲米格尔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表示明白。突然他见孩子向前指了指,想告诉他些什么,可他听不明白;当他转过身子时才发现,他正冲向那排一百英尺高的桉树林,要拉高已经来不及了。
“啊!”他的叫声盖过了飞机的引擎声。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一切都凭下意识的举动,他让飞机来了个九十度大转弯,侧着机身穿过树缝,两边离树枝只差一英尺。他对自己如此愚蠢疏忽感到气愤,但更为感谢上天给他如此运气而欢呼大叫,拉塞尔很满意自己的技术。
几分钟后,飞机停在不远处的大路上。当米格尔飞驰过去刹车停下时,拉塞尔正跌跌掩撞地爬下驾驶舱。
“你看到了吗?”他叫道。“多他妈棒的飞行!”
他脱下皮飞行帽,低头绕过下面的机翼。虽然已经五十一岁了,拉塞尔看上去就象个大孩子。浑圆的双颊。浓密卷曲的黄头发,身材高大。六英尺高,宽肩膀。几年的酗酒让他红润的脸色变成了一片潮红。
“你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米格尔虽然声色俱厉,却并没有使他继父有所感觉。
“我要买熏肉回家呢,”拉塞尔自豪地宣称。“我自己养活自已。而是我得说,活干得不赖呢。”
“这不是福斯特的地,你弄错了,“米格尔告诉他。“你该去镇子那边。”
拉塞尔此刻仍靠在机冀上,看了看农田又看了看路边的农舍,“你肯定吗?”
“你这该死的,他行好给你活儿干。刚才他去拖车那儿问你在哪儿。他该要你赔那些药钱了。”
拉塞尔爬下飞机,站在人行道上,摇着头。现在伤心一点用都没有,他对自己说。但这是这一季度来他得到的第一份工作,整个镇上卢卡斯恐怕是唯一站在他这边的人了。他望着儿子,找不到可说的话。
‘你知道吗?要找一个不认为你是疯子的人有多难!”孩子低吼。“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该去哪儿?”
拉塞尔回答不上来。他几乎想对米格尔保证说一切都会变好的,可他知道孩子不会信他,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所以他闷闷地站在路中间。米格尔一踩油门,厌恶地扔下他走了。
拉塞尔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扁扁的酒瓶子。他知道得很清楚,有些东西结束了。也许是他试图搏上一搏的念头结束了。这几年的生活击垮了他:妻子日渐衰退的健康以及最终的死亡,那个被抛弃的夜晚,特洛依身患他母亲那种病的消息。见鬼!生活果真如此痛苦,他又何苦苟且。如果不是为了三个孩子,他会重新架上老式飞机、飞到最高点,然后关上引擎,让飞机自由下落,落回大地。现在。他只能旋开瓶塞,灌上一大口威士忌。
第八章
伊拉克北部沙漠深处,伊本·阿萨德·贾玛尔蹲在一小堆篝火前准备早晨的咖啡。他是贝都因人,却被逐出了世代居住的土地,同其他几支部落聚居在肮脏、拥挤的帐蓬堆里。虽然距清晨最早一缕曙光的来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多年养成的习惯使整个临时村庄的村民们已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他从火堆上拿下了祖父传下来的咖啡罐,里面煮着浓香的阿拉伯咖啡。他正等着咖啡渣沉淀,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一秒钟之后,更多的人惊恐地尖叫起来。
贾玛尔被这些声音惊呆了,他站在山丘顶上,看见十几个人影向他奔来。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营地遭到了敌人的进攻。当人们厉声尖叫着跑过他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使人落荒而逃的东西。
“哇呀呀!”他喃喃自语,一下子跪坐在地上。一大片天空着火了,山坡一样大的一个火球发着桔红色、白色、灰色的光划过天空,火光映红了沙地。贾玛尔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突然,恐惧攫住了他的心。终于,他站了起来,同其他人一样尖叫着,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
几百英里以外,在波斯湾中央,核动力潜水艇“佐治亚”号朴深色的水面上航行,指挥塔上的天线灵敏地转动着。潜艇雷达室里一切都乱了套,警报声大作,雷达搜寻到了不寻常的信息。刚才还熟睡着的水手们现在一个个神情慌张地冲向各自的战斗位置。潜艇艇长科恩上校从舱里走出来,命令报告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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