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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死者代言人 作者:[美] 奥森·斯科特·卡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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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机会?”
  “弥补三千年前安德在异族屠灭中犯下罪孽的机会。”
  波斯基娜瞪了他一眼。“你刚刚证明了白己会说大话,你还有其他本事吗?”
  她也许是开玩笑,也许不是。
  “如果你觉得我刚才是在吹牛皮,那你可就太不明智了,也许你担当不起领导一个社会的责任。”他笑着说。
  波斯基娜两手一摊,耸了耸肩。“Poise。”就算是吧。她还能说什么呢?
  “你会召集会议吗?”
  “行啊。在主教的办公室。”
  安德迟疑了一下。
  “主教从不参加在别的地方举行的会议。”她说,“如果他不同意。叛乱的事根本不可能。”她伸手敲敲他的胸口,“说不定他压根儿不许你走进教会,你可是个异教徒啊。”
  “但你一定会尽最大努力的。”
  “为了你今晚做的事,我会尽力。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这么深入地认识我的人民,只有智者才做得到。也只有像你这样冷酷无情才能公然将可怕的秘密说出门。你的长处和短处——我们都需要。”
  波斯基娜转过身,急匆匆地走了。
  安德知道,在内心深处,她并不愿意执行星际议会的命令。这个打击太突然、太严厉了。事先连招呼都不打就罢免了她的职务,好像她是个罪犯似的。在不知犯了什么错的情况下,用强力迫使她就范。她渴望抗争,渴望有一种办法,能让她给星际议会一记响亮的耳光,告诉他们一边凉快去。如果有可能,干脆叫他们见鬼去。但她不是傻瓜,除非知道即将采取的措施有利于她和她的人民,否则她是不会贸然反抗议会的。安德知道她是个称职的总督,为了人民的利益,她会义无反顾地牺牲个人的尊严和声誉。

  广场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波斯基娜跟他谈话的当儿,大家都走了。安德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年迈的士兵,在旧战场上踽踽独行,从拂过草丛的微风中倾听古老战场上的厮杀声。
  “别让他们切断安赛波。’’
  耳朵里传来的这个声音让他吃了一惊,不过他不假思索地作出了反应。“简!”
  “我可以让他们以为你切断了自己与安赛波的联系,但你果真这么去做,我就再也帮不了你了。”
  “简,”他说,“这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如果没有你的提醒,谁会注意到利波、米罗和欧安达的活动?”
  她没有作声。
  “简,我很抱歉把你关掉了,我不是——”
  他知道她明白下面的话,他用不着把这个句子说完。但她没有回答。
  “我是不会关掉——” 有什么必要说完她听了开头就知道结尾的句子呢?她还没有原谅他,就是这样。不然的话,她早就叫他闭嘴、别耽搁她的时间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道:“我很想你,简。真的很想你。”
  她还是不作声。她已经说完了要说的话:继续保持安赛波的畅通。就这么多。至少现在就这么多。安德不在乎多等一会儿。知道她还在,还在倾听,这就够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安德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面颊已经被泪水沾湿了。他知道,这是宽慰的泪水,是一种宣泄。一次代言,一次危机,人们的生活被撕成碎片,殖民地酊途岌岌可危,我却流下了宽慰的眼泪,因为一个聪明过头的程序又开始对我说话了。

  埃拉在他狭小的住处等着他,眼睛哭得红红的。“你好。”她说,
  “我做的事你称心了?”他问。
  “我真没想到。”她说,“他不是我们的父亲。我早该想到。”
  “我看不出来你怎么早该想到。”
  “我都做了什么呀?叫你上这儿来,替我父亲——马考恩——代言。”她又抽泣起来。“母亲那些秘密……我还以为我知道是什么,还以为只是她那些文件……我还以为她恨利波。”
  “我只是打开了一扇窗户,把外面的风放进来。”
  “这些话你跟米罗和欧安达说去吧。”
  “你好好想想,埃拉。大家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这么多年他们一直被蒙在鼓里,这才是对他们最残酷的事。现在知道了事实,他们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母亲那样的解决办法?只不过这次更糟,比通奸更可怕。”
  安德轻抚着她的头发。她接受了他的安慰。安德想不起自己的父母对自己有没有这样做过。肯定做过。不然他从哪里学会的?
  “埃拉,能帮我个忙吗?”
  “帮你干什么?你的事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这事与替死者代言无关。我必须知道德斯科拉达的原理,在一个小时之内。”
  “你只能问我母亲——只有她知道。”
  “我想她今晚一定不想见我。”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问她?我怎么开口?晚上好,母亲,你刚刚在米拉格雷全城人面前证明了自己长期通奸,到今天为止,你一直在欺骗你的儿女,现在,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向你请教几个科学问题。”
  “埃拉,这件事关系到卢西塔尼亚殖民地的存亡,还关系到你的哥哥米罗。”
  他伸手打开终端,“登录。”他说。
  她莫名其妙,但还是照办了。电脑却不承认她的名宁,“我的权限被取消了。”她吃惊地看着他,“为什么?”
  “不仅仅是你,埃拉,大家都一样。”
  “系统并没有崩溃。”她说,“有人删除了登录记录。”
  “星际议会下令删除了保存在本地所有电脑记忆体中的资料,什么都没有了。这里被视为处于叛乱状态,他们要逮捕米罗和欧安达,要把他们押解到特隆海姆接受审判。只有一个办法能救他们:说服主教和波斯基娜,真正发动一场叛乱。你明白吗?如果你母亲不把我需要的信息告诉我,米罗和欧安达就会被送到二十二光年以外。叛卖人类的罪名如果成立,有可能会判死刑。说实话,单是出庭接受审判已经相当于终身监禁了。即使他们还能回来,我们大家却都已经老得走不动,或者已经死了。”
  埃托呆呆地望着墙壁,“你想知道什么?”
  “我需要知道,当委员会打开她的文件时,他们会在里面发现什么?还有德斯科托达的原理。”
  “好吧。”埃拉道,“如果是为了米罗,她会做的。”她挑战似的瞪着他,“她爱我们,这你知道吗?为了她的任何一个孩子,她甚至可以和你说话。”
  “好。”安德说,“如果她能亲自来当然更好。一个小时以后,我在主教的办公室。”
  “知道了。”埃拉说。有一儿工夫,她怔怔地坐着不动。接着,不知什么地方哪根神经联通了,她一跃而起,急匆匆朝门口走去。
  她突然止步,折回身来,拥抱着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你把那些事全都说出来了,我很高兴。”她说,“我很高兴自己知道了真相。”
  他吻了吻她的前额,送她出门。
  关上门,他在床上坐下,又躺下来望着天花板。他想着娜温妮阿,极力想像她现在的感受。不管你现在多么难熬,娜温妮阿,你的女儿正向你赶来。她相信,不管你多么痛苦,多么屈辱,你都会把自己的痛苦抛在脑后,行动起来,拯救你的儿子。 




《死者代言人》作者:'美' 奥森·斯科特·卡德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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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围栏
 
  一位拉比①在市场上向人们讲经说法.这时,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妇人来了,她丈夫这天早上发现她与别人偷情。群众把她带到这里来,准备用石头砸死她:(关于这个故事,大家都知道那个最有名的版本②,但我的一位朋友——一位死者的代言人——告诉我,还有两位拉比也处理过同样的事件。我要告诉你们的就是他所说的那两位拉比。)

  【①扰太教神职人员。】
  【②指耶稣基督告诉群众,你们当中自认德行无亏的,就可以上前来砸死这个人。群众于是宽恕了罪人。】

  拉比走上前去,站在妇人身边。群众很敬重他,于是忍住怒火,手里掂着沉甸甸的石头,等着。
  “这里有没有人,”拉比问大家,“对别人的妻子或别人的丈夫产生过不正当的企图?”
  大家小声议论着,说:“我们都有过这种念头,但是,我们中没有谁把念头付诸行动啊。”
  拉比说:“那么,跪下来.感谢上苍赐予了你们坚定的意志吧。”他拉起妇人的手。领她走出市场。
  放走她之前,他悄声对她说:“请告诉市长大人是谁救了他的情妇,让他知道我是他忠实的仆人。”
  妇人就这样活下来了,因为社会太腐败,无法惩罚坏人坏事。
  另一位拉比,另一个城市。和刚才的故事一样,他走到她身边,制止群众的行为,说:“你们中谁没有罪过,就让他掷出第一块石头吧。”
  大家局促不安,他们想起了各自的罪过,不再抱成一团急于惩罚这个妇人了。他们想,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像这个妇人一样,我也会希望得到众人的宽宥,希望大家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想他人如此待我,我也应该如此待她才是。
  他们松开手,石头掉到地上。拉比弯下腰去,捡起一块,高高举在妇人头上,用尽力气砸下去。石头砸碎了她的头骨,她的脑浆溅在卵石铺成的地面上。
  “我也同样是个罪人。”他对群众说,“但是如果我们只允许没有丝毫瑕疵的人执行法律,法律便会死亡,我们的城市也会随之死亡。”
  妇人就这样死去了,因为社会太僵化,不能容忍不合规范的行为。
  这个故事有个最出名的版本,之所以出名,正是因为它在我们的经历中是如此罕见。大多数社会在腐败和僵化中摇摆不定,一旦超出界限,这个社会便告消亡。只有一位拉比敢于要求我们保持平衡,既能维护法律,又能包容差异。结果是很自然的,我们杀死了他。

  —圣安吉罗,《致一位异教徒的信》103:72:54:2

  Minha irma。我的妹妹。这句话在米罗脑子里轰鸣不已,震耳欲耸,直到响得他再也听小到,成为无时不在的背景声:欧安达是我妹妹。她是我的亲妹妹。他的双脚习惯性地把他带出广场,穿过游乐场,翻过山丘凹处。稍远处更高的山头坐落着教堂和修会,耸立在外星人类学家工作站之上,像监视围栏大门的堡垒。
  他为什么到这儿来?来见他母亲?他们约好在外星生物学家工作站见面吗?或者只是按平时的习惯下意识地走到这里?
  他站在外星人类学家工作站门外,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逃去。今天在这儿是干不成什么事的。今天的工作报告他还没写呢。去他的,反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写。魔法,就是这么回事。猪仔们冲着树唱上一阵子,大树自己就变成种种家什了。比辛辛苦苦干木匠活儿强多了。看来,当地原住民比以自己所认为的更复杂。同一件东西能派好多用场。每棵树既是图腾,又是墓碑。还是一座小小的锯木厂哩。我的妹妹!好像该做件什么事,但我想不起到底是哪件事了。
  猪仔的生活才是最明智的。像兄弟一样共同生活,从来不去操心女人的事。这种生活对你最合适不过,利波,这可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不,我不该叫你利波,应该叫爸爸才对。妈妈没告诉你,真是太可惜了。不然的话,你还可以把我抱在膝盖上颠着玩儿哩。一个膝盖上坐欧安达,另一个膝盖上坐米罗,两个最大的孩子。咱们这俩孩子可真棒,同一年生,只差两个月。老爸当时可真忙啊,偷偷摸摸到妈妈地盘上跟她幽会。大家还替你难过哩,没有儿子,只有几个女儿。家族的名字没有人继承了。真是瞎操心,你的儿子大把抓,多得快从杯沿溢出来了。我的妹妹也比我想像的多得多。可是比我希望的多了一个。
  他站在大门旁,仰头望着猪仔的山头上茂密的树林。夜里去那儿实现不了什么科研目的。这样的话,我干脆实现非科学目的好了,去瞧瞧他们部落能不能多收留一个兄弟。我的个子可能太大了,木屋里的猪仔铺位多半盛不下。睡外面好了。我爬树不大在行,但懂点技术呀,我现在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约束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
  他把右手放在识别盒上,伸出左手想拉开大门。数分之一秒里,他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接着,他的手像放在火里,又像被活活锯断一样。他疼得大叫一声,缩回左手。自从围栏建成以后。只要有一只外星人类学家的手放在识别盒上,它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炽热状态。
  “马科斯·米罗·希贝拉,奉卢西塔尼亚撤离委员会的命令,已收回你进出围栏的权限。”
  这道围栏自从建成以来,从未质疑过任何一位外星人类学家。米罗愣了好久才明白它说的意思.
  “你和欧安达必须立即前往警察总监波斯基娜处,后者将以星际议会的名义对你们实施逮捕,并将你们押送特隆海姆接受审判。”
  一时问,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腾。他们发现了。偏偏是这个晚上。一切都完了,失去欧安达,失去猪仔,失去工作,一切都没有了。逮捕。特隆海姆,代言人不就是从那儿来的吗?二十二光年的旅途。所有亲人都将不复存在,只有欧安达。我惟一的亲人,她却是我的亲妹妹——”
  他的手猛伸出去,又一次狠拽大门,无法忍受的疼痛再次传遍他的胳膊:所有痛觉神经全部触发,全部同时传递出烧灼感。我不可能就此消失,无影无踪。他们封死了大门,没有一个人出得去。没有人能到猪仔那里去,没有人把消息通知猪仔。猪仔们等着我们去见他们,但再也不会有人走出这扇大门了。我出不去,欧安达出不去,代言人也出不去。没人能出去。不作任何解释。
  撤离委员会。他们会把我们撤走,消除我们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这是有条文规定的,但他们的措施比条文更加严厉。他们到底发现了什么?怎么发现的?代言人告诉了他们?他心里只有事实,对事实上了瘾。我一定得向猪仔们解释我们为什么不再去见他们了,我必须跟他们解释清楚。
  他们走进森林时,总有一只猪仔监视着他们。现在会不会同样有猪仔盯着他?米罗拼命挥手。但天色太暗了,他们肯定看不见。也许能看见?没人知道猪仔的夜视力怎么样。可不管他们看没看见他,猪仔们没有过来。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来不及了。如果远在其他人类世界的异乡人正监视着这里,他们必然已经通知了波斯基娜.她也肯定上路了,驾着飘行车掠过草丛直飞过来。逮捕他,她将非常非常不情愿,但这是她的职责,她会执行的。跟她争辩怎么做才能对人类和猪仔更好是没用的,她不是那种敢于质疑法律的人,上级怎么说,她就得怎么做。他不会反抗,身处围栏之中,想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呢?卡布拉兽群里?他只会束手就擒。但在他投降之前,他一定得通知猪仔,一定得告诉他们。
  他沿着围栏疾行,离开大门,来到教堂所在那座山的山脚下。这是一片开阔的草地,附近没有住户,没人听得到他的声音。他一边走,一边喊。没有话,只是种高亢的啊啊声。他和欧安达在猪仔群中分头做事时就用这种喊声招呼对方。他们会听到的,一定得让他们听到,一定得让他们过来,因为他无法穿过围栏。来吧,人类,吃树叶者,曼达楚阿,箭,杯子,日历,随便哪个都行,全部都来也行。来吧,我要对你们说,说我再也不能和你们说话了。

  金可怜兮兮地坐在主教办公室的一张圆凳上。
  “伊斯特万,”主教平静地说,“几分钟后我还有个会,但我想先跟你谈谈。”
  “没什么可谈的。”金说,“您警告过我们,您预言的事发生了。他的确是魔鬼。”
  “伊斯特万,我们先谈谈,你再回家去,好好休息。”
  “我再也不回去了。”
  “我主耶稣可以跟罪孽比你母亲深重得多的罪人一起同桌进餐,并且原谅他们。难道你认为自己的德行超过了我主,不屑于跟有罪的人住在一起了?”
  “他原谅了通奸者,但那些女人不是他母亲。”
  “不是每一位母亲都像f■慈的圣母那般纯洁。”
  “这么说你站到他那边去了?教会向死者的代言人让路?我们是不是应该拆掉教堂,用教堂的砖瓦造一座露天剧场。埋葬死者之前先让代言人对他们大放一通厥词?”
  主教轻声道:“我是你的主教,伊斯特万。在这个星球上主教代表耶稣基督,对我说话应该表现出对这个职位应有的傲重。”
  金气呼呼地站在那儿,一声不吭。
  “我的看法是,如果代言人没有把这些事情公开宣布出来,可能会更好些。有些事最好私下知会有关人上,我们也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承受这种冲击了。所以我们才有忏悔的制度,使我们在与自己的罪孽斗争时可以避开世人的眼睛。但你也要看到,伊斯特万,代言人虽然说出来了,但那些事的确是真的。对吗?”
  “对。”
  “伊斯特万,现在我们想想看,今天之前,你爱你的母亲吗?”
  “是的。”
  “这位母亲,在获得你敬爱的时候,已经犯下通奸的罪过了?”
  “上万次了。”
  “我想还不至于。但你刚才告诉我你爱她,虽然她已经犯下了通奸的罪过。现在的她与昨晚的她难道不是同一个人吗?昨天与今天之间她井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也许,发生改变的是你自己?”
  “昨天的她是个谎言。”
  “因为羞愧,她没有把白己的罪过告诉自己的孩子,但她爱你,抚育你,教导你,难道这些也是——”
  “她才没怎么抚育我呢。”
  “如果她来教堂忏悔,获得了天主的宽恕,那她根本没有必要告诉你了。你到死都不会知道。那种情况下,她没有欺骗,因为她已经获得了宽恕。她不再是一个通奸者了。承认事实吧,伊斯特万,你盼随怒不是因为她的罪过,而是因为你试图在全城人面前替她辩护,等真相大白时,你觉得自己丢了丑。”
  “你把我说得像个傻瓜。”
  “没有人觉得你是个傻瓜,大家都把你看成一个忠心耿耿的儿子。但现在,如果你想成为天主真正的信徒,你就应该原谅她,计她明白,你现在比过去更加爱她,因为现在你知道了她所承受的痛苦。”主教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我现在要在这里开一个会。请你到里间去,祈祷上帝宽恕你那颗不愿予人宽恕的心吧。”
  金看上去不再怒气冲冲,而是可怜巴巴的,他走进主教办公桌后的帷幕里。
  主教的秘书打开门,请死者的代言人进来。
  主教没有起身迎接。他吃惊地看到,代言人屈膝跪下,向他垂首致意。
  天主教徒只在公开场合向主教致意时才行这种大礼。佩雷格里诺想不出代言人这么做有什么意图。但那个人就跪在那儿,等着。主教只好起身走到他身边,伸出戴着主教戒指的手给他吻。可代言人仍旧跪着。
  佩雷格里诺终于开口道:“我赐福于你,我的孩子,不过我不知道你这么谦恭是不是有意嘲弄。”
  代言人仍然低着头,道:“我一点也没有嘲弄的意思。”他抬起头来,望着佩雷格里诺。“我父亲过去就是个天主教徒。为了避免麻烦,他假装自己不是。为了这种对信仰的不坚定,他始终没有原谅自己。”
  “你受过洗吗?”
  “我姐姐说我受过洗,出生后不久父亲便为我施了洗礼。我母亲是个新教教徒,反对洗礼,他们还为这个吵过一架。”
  主教伸手扶起代言人。代言人笑了一下,“请想想看。一个不敢公开的天主教徒和一个背教的摩门教徒吵得不可开交——为了他们公开宣称不再相信的宗教的某个仪式。”
  佩雷格里诺有点怀疑。代言人竟是天主教徒,说不定这是做出来的姿态。
  “我还以为,”主教道,“你们代言人在……怎么说呢,在宣誓从事这一职业时,就要放弃其他所有宗教信仰呢。”
  “我不知道其他代言人是怎么做的,我想不会有什么规定吧——至少在我成为代言人时没有这种规定。”
  佩雷格里诺主教知道死者代言人是不该撒谎的,但他的话明显是个借口。“代言人安德鲁,在上百个人类世界中,没有哪个世界的天主教徒需要隐瞒自己的信仰,这种情况已经延续三千年了。这是星际飞行给我们带来的一个重大好处,使地球不再受到人口方面的限制①。你不会告诉我你的父亲生活在三千年前的地球上吧。”

  【①天主教禁止信徒采取避孕措施,地球人口爆炸时天主教徒受到一定程度的压抑(见《安德的游戏》),所以主教才这么说。】

  “我告诉你的是,我父亲郑重地给我施了洗礼。正是为了他,我做了他一生中从来没有机会做的事,正是为了他我才会在一位主教面前跪下,接受他的祝福。”
  “但我祝福的人是你呀。”你还在回避我的问题。这就暗示着,我的推测,即你父亲生活在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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