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平格尔的奇遇-第1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很清楚地想道:“不,我不能到爸爸那儿去。让运河的河水把我和我的痛苦一齐埋葬了吧。”
但是,要迈出这种生死攸关的一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当我想起了寒冷、孤独和无穷尽的黑夜时,我扣上了短外衣的钮扣,然而上面的钮扣总共也只剩下两颗了。后来我又想起了吃饭,可是我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吃热饭是在什么时候了。
“劳驾,老弟,”我听见旁边一个人很有礼貌地说,于是就转过身去。在我的旁边,靠着运河的栅栏站着一个人。他长得并不老,然而脸上的胡须已经不短了。他戴着一顶揉皱了的帽子,衣服穿得邋邋遢遢的,若有所思地朝着闪烁着对岸树木的倒影和微弱的信号灯光的浑浊河水啐着唾沫。这个人的蔚蓝色眼睛黯淡地流露着幽默的神色。在花岗石胸墙上面还摆着一块沉重的砖。他双手按着这块砖,用讥讽的神色频频地打量着我。
他又说:“劳驾。我想请您帮我办两件事。”
他说话时很有礼貌,所以我觉得自己也应该彬彬有礼地回答他。
“先生,我愿意为您效劳。”
那个人咳嗽了两声说:“嗯——您能找到一根经得住这块砖的结实绳子吗?”
在我从“绿猫”号上拿来的旅行袋里,在这个浸透了船舱和小客栈气味、并且失去了自己过去的上等式样的旅行袋里,有几根旧的细绳子。
“很遗憾,没有绳子,”我回答。我想帮这个人的忙,于是又补充说:“我这儿只有短的细绳头,是从套鸟的圈套上扯下来的;要是您觉得合适,请拿去吧。这些细绳头都很结实。我从前用它们逮鸽子的时候很管用。”
虽然由于读者们都知道的理由,我不愿意在这种时刻打开旅行袋,但我到底还是晃了一下身体,想把它从肩头上卸下来。
这个人握住我的胳膊,撇开嘴角笑了笑。
“谢谢您,我改变主意了。嗯——我想,把砖放在怀里,再把衣服勒紧点就行了。根本不必把砖绑在脖子上,您说是不是?”
我担心地低声问道:“您想干什么?”
那个人咧嘴一笑:“我想您猜着了吧?爬上矮墙,然后跳进这个脏水沟。有块砖能让我快点沉到河底。”
“噢,原来如此——”我对他这样坦率感到十分惊讶。
“嗯——难道您认为,您面前的人是个要研究这条运河深浅的水文学家吗?”
他几乎是气愤地这么嘟哝着,吓得我打了个哆嗦。
“可别这么办!”
但是,他用那样可怕的轻视的神情看了我一眼,把我吓得倒退了一步。
他咬牙切齿地说:“哼——您大概是小教堂里的副主教吧?您想教人隐恶扬善吗?也许您是个专门对失业者推销牙签的宣传员吧?不是吗?嗯——我猜着了。您是个阔少爷,今天为了寻开心,脱下燕尾服和白手套,换上了这身破烂。唉,老弟,要是您落到我这种地步,那一定不会拦阻我,而且一定会脱下您身上的背带,用它把砖绑到我的脖子上,祝我长眠,并且还会答应我,帮我办到我的第二个请求——”
在极端惊讶之中,我没有打断这一套充满辛辣的讽刺和怨恨的话,这样的话,我在最近是太熟悉了。接着,这个陌生人就准备牺牲一切,毅然把砖抱在怀里,并且用意料不到的安静而平常的声音说:“对,第二个请求。当我从十五英尺深的水里冒出气泡的时候,警察可能到这儿来。魔鬼会指使他们骑着摩托车沿着马路来来往往。劳驾您,告诉他们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不然,他们就会用带钩的竿子乱钩一气。他们懒得下水把我捞出来,所以可能把我的眼睛钩坏了。他们干得出这手的。可是我愿意到了阴间,还是样子整整齐齐,决不愿意当个疤眼的。您能答应帮这份忙吗?谢谢您。那么我就——”
我喊道:“等一等!您听我说!”
那个人已经双手抓住胸墙,准备跨过去跳河了。他用眼睛盯住我问道:“说吧,快点。我没有工夫啦。”
我激动得喘不上气来。我真不愿意这个人从十五英尺深的水里冒起气泡来。
我在惊慌中嘟哝道:“噢,先生——您要信我的话,我好几次都落到糟得吓人的地步。痛苦和失望老跟着我,就像子弹追赶沙鸡一样。可是我还是希望——”
那个人讥笑道:“您是个滑稽人。大概生活不过让您挨了几下轻轻的脖儿拐,还没来得及狠狠地给您下巴一拳,打得您十五个牙齿粉粉碎,眼睛里乱冒金花。对吧?您还没有为这件事找过牙科大夫吧?嗯,您想说什么?您想劝我先等等看再跳吗?”
我心中回想起很久以前在演技场中的情况,于是非常顽强地说:“是的。”
我这样说,大概是也打算把自己从绝望中拯救出来吧。要知道,我是怀着和这个怪人同样的可怕目的才选中运河这个远离马路的荒凉角落。我那装满了大块卵石的旅行袋,会让我比怀抱着砖更快地沉到河底,我敢打赌,保证在十五英尺垂直距离比赛中头一个到达终点。
那个人想了一想说:“那么我们还能有什么指望呢?”
我想着那些支离破碎的悲惨希望,喃喃地说:“咱们到威斯里去,试试在流民救济会收容所里找个地方。”
那个人咬着牙回答道:“嗯——小伙子,您就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地方吗?”他声音中又流露出以前那种讽刺的腔调,“跟那些像咱们一样的‘流民’在院子里排队站到夜里两点钟吗?然后打着架挤进收容所的破房子,在那里让老太太们指使咱们唱赞美诗和听教会的什么‘以德报怨’的讲道吗?我可不干,谢谢吧——”
“可是咱们每人都会喝上一碗麦片粥,还有个安身之处呢,”我用莫名其妙的固执态度反驳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注定非带着石头口袋跳河不可了,然而这种奇怪的顽强态度却转移了我那种想法。
那人愁眉苦脸地眯起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
“也许,咱们可以不去威斯里,而到那个漂亮的老蒙特堡去,好吗?咱们到那位善心的城堡主的卧室窗户前边喊:”喂,我们所敬爱的绅士先生!请出来说两句话吧!‘城堡主一定会走到阳台上或是打开小窗户,探出戴着睡帽的头说:“晚安,两位先生。你们来看望我,有什么贵干?’那时候咱们就给他行个贵族的大礼,说:”我们从昨天早上就没吃东西了,也没有地方好好睡一觉。‘当然,城堡主会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时咱们再试试请求道:”但是您能不能给我们想个办法,让我们先凑合凑合呢?我们听说您最乐善好施。我们这是头一次求您,随便给点什么残羹剩饭,我们就满意了。您穿旧了的官袍对我们也有用,可以当我们的被褥。到了明天早上,我们把它卖给收破烂的人,还可以让我们过上一个礼拜的舒服日子呢——‘“
我惊讶地问道:“善心的老蒙特堡主,难道他回来了?”
那个人摆了一下手:“您说的什么人呀?他们这帮人都一样——可笑——而且还没有等咱们张嘴,城堡的卫兵就会先把咱们狠狠打一顿——”接着那个人就像让眼镜蛇咬了一般大叫起来:“我可不愿意这么办!再见吧!”
他开始跨那个胸墙了。
“请等一等!”我急躁地上气不接下气地低声说。我害怕一个人留在世上,所以也下了决心。我用颤抖的双手系紧了旅行袋上的皮带,准备开始这个最后的旅行。我简直要哭出来似的说:“等一会。咱们一块儿吧——我跟您一齐——”
那个人惊讶得张开了嘴,他把已经抬到胸墙上面的脚抽回到堤岸上潮湿的坑洼里。
他凄然地笑了一下。“这件事咱们可没约定啊。告诉您,这样很不好,甚至太不好了。得啦,我明白,让我一个人跳河吧。您这么年轻就泄气了吗?不,还是让我一个人来吧。”
他又把脚跨过了胸墙。
我涕泪交流地哽咽着,在激动中嘟哝道:“不行,我不许你一个人跳!”
那个人背朝着河水坐在胸墙上,若有所思地搔了一下鼻梁。
“嗯——看您现在这样威风,好像您从前当过皇帝的掌印官似的。要是我不让您随我到那儿去,”他指了指乌黑的河水,“那您该怎么样呢?那就是说,我应当和您一起留在这儿了。”他从怀里拿出那块砖,把它放在胸墙上。“现在轮到您了。我不喜欢您袋子里的东西,小伙子。”最后他很友好地说。
我脸红了,也不知道低声嘟哝了两句什么糊里糊涂的话。
可是这个人鼓励我道:“别难为情了。生活中什么事都会发生,”他挤弄了一下眼睛,温厚地笑笑,“小伙子,这样吧,把石头扔进水里,让咱们留下,好吗?”
他帮我把石头扔进水里,最后把他那块砖也噗的一声抛进了水里。
我把倒空了的旅行袋背在肩头,又问道:“咱们在一块吗?”
“只要您愿意就行。”
我显然让孤独的生活弄得意想不到地疲倦了,这次奇遇竟让我抛弃了那些可怕的念头,并且给了我一种朦胧的期望。
“倒霉的人还能盼到什么好事?”
这时那个人友好地伸过于来,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杜比。大家都这样叫我。”
“我叫平格尔。”
“好极了。我也是个倒霉的人。可是今天的运气还好一点。”
“是因为您死里逃生了吗?”我天真地问。
“噢,不对,平格尔,请原谅我找绳子的事吧。我根本就没打算自杀,可是您看过去那样绝望,那样孤苦伶仃,而且那样死心地看着这个讨厌的脏水沟,弄得我只好——您明白吗?”
我看了一眼这个陌生人果敢的面孔,我明白,我刚才实在了解得太少了,因此我就紧紧地和他握了一下手,说:“先生,谢谢您。”
杜比点了点头:“不值得谢。平格尔,告诉您,”杜比在大衣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我这儿大概还搁着几个钱——”
这时我清楚地听到丁当作响的金属声音,最近几个星期这种声音和我已经非常疏远了。杜比灵巧地在手里抛了抛一块钱币。
“够吃点东西的吧?吃饱了肚子再想过夜的事就容易了,对吧?嗯,我还知道一个很舒服的地方呢。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吧?”
我本来就饿着肚子,所以一点不反对。
我鞠了个躬说:“先生,我又要谢谢您了。”
可是杜比却用手指头按着脑门子寻思起来了,他说:“嗯——我们值得去找个郊区小饭馆吗?我住得离这儿不远。您看怎么样?上那儿去吧,咱们得爬上埃绍夫山口,然后穿过左边大约一英里的峡谷——”
我问道:“圣佛玛隧道吗?”
“可不是吗——您熟悉这块地方,太好啦,咱们走吧?”
我同意道:“走吧。”
如果命运还要考验我一下,那就随它的便吧。我并没有抗拒,我准备不管杜比到什么地方我都跟着。
三
当杜比拐进一个狭窄的山沟的时候,由于我不大熟悉山口的这一部分,所以小心地跟在他的后面。在夜里,这条山沟好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地下走廊,所以就以“圣佛玛隧道”出名了,杜比迈着轻快的步伐走着。
当我们面前出现一片广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暗,我只能分辨出围墙上面高高的铁栅栏。我们向上走去,最后到了一个小栅栏门的前面,杜比用钥匙打开了门。我看到,在秋凤萧瑟的几棵大树之中矗立着一座楼房,上面有一个窗户还在发着亮光。这种柔和的光线使我想起埃绍夫家中的炉火;我多么想家呀,哪怕回到父亲跟前过上几分钟也好。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连我的心都急促地跳动起来。
“平格尔,我们到家了。”
我们走上两层台阶,杜比轻轻推开了门,一脚迈了进去。
“进来吧,平格尔。我来开灯——”
灯光下我看见一间不大的前厅,里面有一个挂衣服的衣架、一张小桌,还有几扇通向内室的门和一个通向二楼的宽阔楼梯。
杜比建议道:“平格尔,脱下您的短外衣,跟袋子一齐扔到角落里,”他半开玩笑地加上一句,“要是袋子里没有什么贵重东西的话。”
我的旅行袋本来就是空的。连那张毕业证书也一直遗忘在“卡尔涅洛案件”的文件夹里了。我很难为情,觉得说不出口,因为在短外衣里头,只有一件使我回忆起“绿猫”号船上生活的破旧的水手衣,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了。我只好慢吞吞地解着仅存的两个钮扣。
我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福气。杜比彻底把我征服了。我跟着他走进浴室,把我那些破烂衣服毫不吝惜地脱掉。
“平格尔,来吧,洗个痛快。我马上就给您拿干净衬衣和衣服来。我和您身量一样高,我想,什么都会合您的身——”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发现我脸上有疑虑的神色,就加上了一句:我的仆人身体不好。我不愿意打搅他。“
我也低声地同意道:“噢,当然啦。”
我在滚热的肥皂泡沫里舒舒服服地洗着澡。这些肥皂沫把我身上在无家可归的流浪日子里积累起来的一层层污垢都洗掉了。我并没有想这个杜比是个什么样的怪人,何必要把一个在堤岸上遇到的流浪汉弄到自己家里。浴室的门微微打开,杜比干瘦的手往长凳上抛下了毛巾、被单、内衣、衣服和皮鞋。接着又往这堆衣服上扔来了一双花短袜和一条带条纹的领带。
我谢了谢主人。现在我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在温水里扑腾,什么也不考虑。要知道,在澡盆里那股子舒服劲儿,比起沉在深邃的河底吐着气泡可舒服得无法比拟了。我把澡盆放满了两次水,最后才高兴地看到我的身体呈现出天然的绯红色。而且我还看到,我的皮肤已经完全洁净了,要知道我曾经和一些非常不爱干净的人接触过呢。
洗完凉爽的淋浴和穿好衣服以后,我觉得有些失望,因为梳妆台上既没有镜子,又没有刮胡子的刀具。所以我不敢担保领带是否系得整齐。我勉强地整理了一下头发。我最后的一次淋浴,是三个月以前,在妇女会的贫民教养院收容所里洗的,从那时起,我就给我的头发和胡子充分的自由,任凭它们自由自在地生长。
现在我才微笑着说:“我莫非交好运了吗?”
杜比穿着和我同样的灰色衣服,站在门口轻轻地说:“平格尔,请过来吧。您现在可漂亮了。我们走吧。”
他身上发出了薰衣草的宜人香味,他的眼睛闪闪发光,一点优郁的神情也没有了。
当他把我带进饭厅的时候,我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圆桌上杂乱地摆满了佳肴美味,我看到有盛着水果的高脚盘,有满放着面包、黄油、大个酥皮肉饼的盘子,还有一把在酒精灯上咕咕作响的咖啡壶。也许实际上我已经随着圆卵石沉到运河底了吧?也许我正在十五英尺深的水里吐着气泡,所有这一切都是我临死前的幻觉吧?也许我正躺在小教堂附设的收容所里,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梦吧?
我悄悄地用尽全力把自己的耳朵狠狠地拧了一下。
杜比道:“请坐,尽量地吃吧。这些食物都是真的。没有酒。我自己不喝,也不劝别人喝。”
我是不用人劝的。哎哟,我的上帝!原谅我这个有罪的人吧!我狼吞虎咽地大吃大嚼,好像埃绍夫所有的磨坊都要在一个晚上把收获的大麦一齐磨光似的。当我用牙齿咬着那煮老了的滑韧的鸡蛋的时候,简直感动得想哭起来。我从来没有想到,人的胃竟能一下子装进这么多的食物。我简直像风卷残云一般把吃的东西一扫而光。碟子里当然还剩点东西,但是我已经微微疲倦地靠到椅背上,愉快地感到胃里发沉。我意识到,在这么长久的素食以后,吃东西是不能过分的,要适可而止。
喝完咖啡、叠起餐巾之后,我说道:“先生,太感谢您了。”
杜比亲切地请我吸了一支烟。我从他那默默无言的眼光里看出,应当不等他问,就对他谈谈自己的情况。显然,我这个人物有什么地方使这位有点古怪的主人感到兴趣,因此他很想知道他究竟把一个什么样的人领到家里来了。我没有权利拒绝他,必须报答他对我的殷勤招待。
一个念头突然像矮树丛下面的吉耳蛇一样钻进我的头脑:“要是这个任人问这问那,打听清楚我所有倒霉的事情以后,就对我说:”喂,老弟,现在咱们谁也不欠谁的情了。您在这儿吃的饭顶了您讲故事的报酬,把您那些破烂衣服收拾起来,滚您的吧!‘为什么谁扔给你一块面包,你就得给谁讲讲你的一生呢?难道他能明白,我受罪只是因为任何人都不需要我的学识吗?咳,还是随他哄吧!“
但是又一个毒得像饭匙青的念头跟着吉耳蛇爬进我的头脑:“怎么?现在又要落到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吗?落到风吹雨打、在山沟里藏身的地步吗?”
我像一头不明白为什么要挨打的小狗那样猛然打了个寒战。
于是我没有对杜比说出一切真情实况,我只谈到我的童年和我的故乡,但是没有指出是埃绍夫,还说到我必须出外谋生,因为我父亲是个穷人。
钟敲了十二点。杜比吸完烟,把烟斗放在烟灰碟里。正在熄灭的烟斗的微烟,向悬挂在桌子上方的灯伞缭绕地升了上去。主人站起来,在窗户和圆桌之间走了几步。一层层轻烟飘荡起来,杜比那须发散乱的头在这些蓝灰色烟雾上面浮动着。
最后杜比说道:“平格尔,您听着。您好像对我很合适。”
我点了点头:“先生,我愿意替您效劳。有什么事请吩咐吧。”
杜比用严肃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我需要一个勇敢而又果断的人,他得无条件地服从我的命令,他应该保持缄默,还应该懂得不过问和他没有关系的事——”
“请原谅,我希望事情终归会是这样的——”
“嗯——您还没有听清楚。我在楼上有个实验室,院子的棚子里有个饲养动物的地方——”
“养的是蛇吗?”
“嗯——怎么是蛇呢?顶普通的实验用动物——兔子、豚鼠、老鼠、猫、狗——”
“请原谅,先生。看来您养的动物还相当多吧?我这样问您,是因为我曾经看守过养蛇的园子。”
“在爪哇吗?”
“不,在缅甸。”
杜比摇摇头:“没听说过,不知道。可是这并不重要。您既然会看守蛇,不用说,当然更会照料兔子了——”
“先生,我要极力不辜负您的信任。”杜比满意地笑了笑。
“我希望这样才好。您要住在这里,吃住都由我管,您还有工资。可是一定得——嗯——没有我的命令,不能离开这里到任何地方去,不准走出围绕着我的别墅的栅栏。明白吗?还有——您不应当刮脸剃头——需要的时候,我会亲自给您刮脸剃头——”
这可真奇怪,可是我在世界上遇到的人还有比他更奇怪的。我说:“先生,好的,那就等您愿意的时候,再给我刮脸剃头吧。这一点我也同意。反正谁要是有钱,当然可以拿这种事开开心。”
杜比立刻同意道:“平格尔,您说对了。现在就请您和我签个小小的合同吧。”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拍纸簿和钢笔。
我想拒绝,可是已经骑虎难下了。
“好哇,”我喃喃地说,这时我才发现,我划火柴划错了头。
杜比手里的钢笔迅速在纸上移动着。他说:“签字吧。好啦——您听着:”每星期六发一次周薪——无权拒绝——无权抛弃工作——‘写吧,只要签上’平格尔‘就行了。我信任您。“
没听他念完,我就草草地签了字。“您请看吧!”
杜比重读了一遍合同。
想起饭后香甜的休息,我微微打了个呵欠。我想,我的新主人马上就要带我到睡觉的地方去了。
可是杜比一面把合同藏到口袋里,一面却冷淡地说:“好吧,平格尔,工作去吧。”
我张大了嘴:“怎么回事儿?”
杜比更冷淡地说道:“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喜欢在夜里工作。请到饲养动物的地方去,喂那些动物,打扫笼子。棚子里有工作服。请闭上嘴,平格尔,别大惊小怪——嗯——您忘了合同啦。不要好奇,也别瞪着眼睛发呆。这就是现在我对您的要求。”
我不由得把嘴里的纸烟咬成两截。这件事可真岂有此理。
我静静地站起来说:“知道了,先生。我想,您能带我去吧?”
宽大的动物饲养栏设在一个棚子里面。囚禁动物的笼子显然不是每天都打扫的,因此我不得不立刻干起这种肮脏的工作。
“明天一早我来接您。”杜比说完了这话,走了出去,并且把棚子的门砰的一声带上了。
我困得不得了,但是需要重视这个新的工作。
一排排仔细编着号码的笼子被灯光照得很亮,我迅速熟悉了一遍我所照料的小动物。和“蛇教授”的花园比起来,这儿成了住着天使的天堂了。
我埋头工作,并没有注意已经到了清晨。
我听见走进动物饲养兰的杜比说:“到休息的时候了。现在我来给你说明一下,要怎样饲养它们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