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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格尔的奇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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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镜子里看见,我并没有发生任何可怕的事情。镜子里是一个瘦削、黝黑、精力充沛的年轻人的脸。
我不禁高兴得喊了起来:“这正是我!您把我治好啦!太谢谢您啦!”
“给我镜子,”汪道克要求道。他照过镜子之后只是挥了一下手,“亲妈也不认得我啦!除非找着我后脑勺上那块疤。从前,有一回,我跟一群野孩子在街上打架,他们差点把我的脑袋瓜子开了瓢。”
巴灵顿对汪道克建议道:“你愿意我给你治治吗?”
可是汪道克把镜子小心地放在桌上以后,否定地晃了晃脑袋,“谢谢您。犯不上操这份心。我既没兄弟姐妹,又没妻儿老小,就这个样儿马马虎虎混下去吧。还能坏到哪儿去?”
巴灵顿又说了他对病毒的一些有趣的想法。他说,病毒也许是细菌的余孽,在千千万万年的进化过程中适应了这种特殊的寄主生活方式,同时丧失了微生物所固有的一些特点。无论如何,巴灵顿所研究的病毒已经被初步“驯服”,并且服从人类的意志和智慧了。
勋爵精神奋发地对我们说着他自己和病毒的事情。我一向敬爱的“蛇教授”又坐在我的面前了,这就是帮助我在迪仁学院、缅甸和这里学习过的人。
我高兴地听着。我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使我得到了更多的知识。
五
巴灵顿说,如果从狗的组织里提出蛋白质,人工地赋予它们寄生能力,然后注射到猫的身体里,那么就能改变猫的蛋白质的构造,使猫具有狗的特点。
“平格尔,你不是在我的动物饲养栏里看见狗的举动像猫,猫的举动像狗吗?”
汪道克用巴掌拍了一下脑门子:“前天在埃绍夫忽然出现的就是您那些小动物吧?这些奇怪的狗样儿的猫跟喵喵直叫的狮子狗,可真是逗人发笑!”
巴灵顿肯定道:“太遗憾了。平格尔一不留心,让它们从笼子里闯出去了。”
汪道克摇摇头,对我说:“嘿,大家可不为了这件事谢谢你呀。这些猫样的狮子狗把传染病散布开了。爵爷,你想想代理人、法官跟另外好些人病成什么样儿了吧!”
巴灵顿回答道:“知道,知道。嗯——不必着急。这种人工培养出来的病毒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稳定。给我供应药品的那个年轻的药剂师,马上就告诉我当地发生了流行病和这件事给弗利特大夫带来了多少麻烦。我看见这位大夫开的药方。方子开得很对。平格尔,我看见你在笑。你永远不该笑话那些你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的事。弗利特是个老医生,所以也是个很有经验的医生。他推测到是怎么回事。他从病人说的话里探听出传染的来源。今天我见到他。我们谈起1918年在前线发生一种奇怪的病。那时候,所有的医生都认为这是一种‘来历不明的热病’,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这种疾病,无从下诊断。后来有一位老医生,只看了十个病人,就说:”各位同行,这是顶普通的流行性感冒呀。‘这位老医生说对了。这种当时曾经传遍全球、被大家叫做’西班牙热‘的无名热病,并不是别的病,原来就是流行性感冒这种病毒性疾病,只不过症状特别严重而已。弗利特大夫的病人毫无例外地都会痊愈,并且许多人已经一天一天恢复健康了。“
我问巴灵顿,在这个试验室里,他在我身上做了些什么事。
他告诉我说:“我秘密地回到了祖国,回到了埃绍夫。我差不多把所有的实验都做了,只剩下做完最后的实验和设法恢复我过去的爵位了。汪道克,我本来以为,我在马萨特蓝已经彻底把你甩掉了。于是乎密尔洛司不见了,罗尔斯不见了,而一位杜比在埃绍夫的郊区住了下来。我忠实的米格里还住在威斯里,我通过他的女儿丽兹寄钱给他用。他在老平格尔的帮助下盖了这所房子。可惜,可怜的老平格尔死了,我没有能看见他。平格尔,米格里会把你父亲死前的情况告诉你的。他临死的时候,嘴里还叫着他妻子的名字和你的名字——”
当巴灵顿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不由得眼睛里包满了泪水。
当我安静下来以后,巴灵顿接着说:“米格里是我顶忠实的朋友。他在这里发现了汪道克的踪迹,他调查出汪道克经常在‘海王星’饭店写报告,送到邮局去,信封上写的是寄给‘C。C。’。他就知道,谁是这些信件的真正收信人。”
汪道克叹了口气:“邮政局长每个星期都从我这儿拿去——”
巴灵顿会意地点了点头:“可是米格里给他的钱更多。我为什么到这儿来呢?我要做最后一次检验性的实验。这个实验,必须拿活人来做。在缅甸,我可以随便雇个本地人,可是在这儿怎么办呢?我要做的实验是用发生了变异的‘布须曼-乌勾勾’病毒来改变人体中蛋白质的构造,然后再让它们恢复原来的状态。我不能让我花费了毕生精力的工作就此中断。所以我要找一个对生活绝望了的人。去年秋天,我在威斯里运河旁边遇到一个准备跳河自杀的青年。可是当我把他带到了这里,我认出我又遇见了你——我的老平格尔的儿子、我在缅甸的学生和在贝尔港帮助我的人。那时候,我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令人烦恼的不安。”
我怕他怀疑我和汪道克有什么关系,于是说:“您别以为我是存心碰见您的——”
巴灵顿率直地说:“那时候你那种准备寻死的样子,不会让人怀疑这件事。我很久都拿不定主意。可是科学的利益到底占了上风。当时你闹头痛。我就说,这是黄热病。你信了。我借口治病,给你接种了病毒。我本来可以在你不知不觉之中把一切其余的工作做完——”
汪道克两手一拍:“唉,爵爷!要是我在马萨特蓝没有引起您的疑心,那您也会对我搞这个玩意吧?就是因为这件事,您才藏起镜子不让我看见,还亲自给我剃过两回头——”
巴灵顿笑道:“你这个人真机警!可是你倒很关心自己,把装病毒的试管弄碎了。平格尔从我这儿偷跑到埃绍夫,看见谁都不认识他的时候,也差一点弄明白事情的真相。当时他跟我大闹了一场,我只好用吉耳蛇的故事来搪塞他——”
我回答道:“这是过去的事了。”
“那么我们来办点目前的事吧。”巴灵顿说。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印着徽章的大信封,看着我说道,“听我说,平格尔。一个月以前,我把我的著作寄到医学科学会去了。我把我的一切发现和实验都写上了。我等着决定我的命运的答复。根据我的科学研究的成绩,我是应当获得爵位的。昨天下午回信来了。你念念吧——”
飞是一张很细洁光滑的信纸,在徽章下面有短短的几行字:
“杜比先生台鉴:兹根据发明及发现学会常务委员对阁下就病毒本质所陈述之报告,阁下已荣获生物学研究方商之学界最高褒奖,即每年一英镑之终身荣誉年金。
鄙人及鄙会各委员谨向阁下致以祝贺,并荣幸通知阁下:论述病毒之大作已送往有关委员会,颁发荣誉年金之决议亦己送往财务委员会备案矣。
谨致崇高之敬意(签名)“
汪道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高声叫道:“我敢打赌,底下签名的准是巴灵顿勋爵——就是那个梅尔灵!”
我答道:“不是吧,签名写得很不清楚——”
巴灵顿笑了笑:“是谁不都一样吗?很明白,杜比可以随他的便叫做密尔洛司或是罗尔斯。可是他已经永远不会变成从前的勋爵了。”
汪道克乱抓着后脑勺上的头发,“爵爷,跟梅尔灵斗可有点费劲。现在我呀,就跟天天在药房里喝苏打水的那个胖子说的那样,全都‘像用显微镜看的’那么清楚了。平格尔——等咱们一离开这儿,随你抡拳头揍我一顿吧。你替我挨了不少揍,我该挨你一顿,狠狠的一顿。谁让我帮了梅尔灵的忙,我错啦!”
足有一分钟,谁也没有说话,真让人难过。事情的真相,我都明白了。
看着这位过去的巴灵顿勋爵,我心里深深感到惋惜。
可是他并没有垂头丧气。他愉快地说:“喂,两位先生!帮我把埃绍夫勋爵的徽章送到火里去吧。你们看,我连徽章的图样都画好了。我在徽章里的盾牌上写了‘传统的信念’这句口号。用火烧掉这个让成见和错误战胜了的传统和信念吧——”
巴灵顿把通知赠给他荣誉年金的信,信封,纸张,笔记本,零碎的手稿,一个在细长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面孔呆板的年轻女人的照片——都扔进壁炉里面。
汪道克扔进壁炉里的一张画在硬纸板上的水彩画,在煤炭上面挛缩了好久,终于喷出火焰,一半化成了灰烬。
我看着壁炉中的火堆,喃喃地说:“难道您想把您的著作也烧掉吗?您要是疲乏了,不愿意再研究科学,那请您想想丽兹——想想我吧——”
巴灵顿精神抖擞他说:“孩子,你说得对。你们两人都是我的学生。由于你们,我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别担心,我不会放下工作。也不用替我惋惜。顶宝贵的东西——我的科学,还在我这儿。我也并不孤独:你们的青春,就是我的依靠,我的后备力量,有了这些,我要继续为反对科学中的偏见而战斗。我在这儿烧的东西,都是些不足介意的东西,都是个人的私事。我的科学文献都在蛇科学站。今天早上我收到丽兹打来的一个电报。很让人着急。她告诉我说,有很重要的事要我赶快把我的科学站和我的文献从缅甸搬到西边去。她在旁遮普北部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她要我马上去。我已经发了加急电报,正等着回电。”
“我跟您去!”我高声央求着,可是忽然想起爱吉,就不作声了。
汪道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爵爷,也带上我吧。我改换职业也许晚了点。可是我很会摆弄吉耳蛇。我会替您运送所有的蛇,随便到哪儿都行,哪怕是运上喜马拉雅山的山顶。请放心吧,第四百二十一号现在永远从地球上的人名表里勾去了,就剩下汪道克了——”
他留心听了听。一辆摩托车正沿着马路朝着别墅开来。
六
米格里走进屋里,手里拿着一个小银托盘。
他郑重他说道:“爵爷,电报。”
巴灵顿从托盘上拿过电报,打开看了一下,接着很快地站了起来,“米格里!”
“是,爵爷。”米格里恭敬地鞠了个躬。
巴灵顿吩咐道:“马上叫辆汽车来!给我穿上衣服。你跟我——”
巴灵顿看看汪道克,又看看我,后来又看看汪道克,接着就果断地说道,“汪道克跟我去。汪道克,照你看,从哪条路线走比较近?”
“爵爷,坐汽车到东岸的航空港。从那儿飞到里斯本①。然后飞到摩洛哥。沿着非洲北岸、埃及、苏伊士运河飞到斯里兰卡,再从科伦坡②坐三个钟头的快速水上飞机飞到仰光——”
「①葡萄牙的首都。在葡萄牙西部,旁依大西洋,是葡萄牙的重要商港和军港。风景优美;气候温和,人口79万(1950年)。——译者」
「②斯里兰卡首都。——译者」
巴灵顿说道:“说得对。我们在里斯本打电报告诉丽兹说我们起飞了。平格尔,你不要难过。我不会永远和你分别的。我还要回来。我知道,我的故乡需要我。平格尔,在埃绍夫,有件高兴的事在等着你哪。你暂时和米格里在这儿住一住,他会照料你的生活。明天早上你先回家去看看。我留下你来帮助米格里,委托你们两个人看守这所房子。我回来的时候,希望看见一切都井井有条。”
我热情地高声说:“您放心吧!”
就像仓促出发之前总要发生的那样,我们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我只顾忙着帮助米格里,连汽车来到时发出的喇叭声都没有听见。
大家拿着出门人的皮箱走下山去。我趁机把汪道克拉到一边,紧握着他的手说道:“汪道克,你听着,要是你再捣鬼,我非臭揍你一顿不可。”
“平格尔,人格担保。再见吧!”汪道克果断地看着我,突然拥抱了我。接着他们就走了。
我在饭厅里一直坐到第二夭早上。头一天晚上,米格里请我吃了顿非常丰盛的晚餐。
关于他女儿丽兹的详细情况,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讲给他听。
他给我看一张照片:丽兹穿着花条睡衣站在屋前的凉台上,手里拿着一条正在睡觉的不伤害人的捕鼠蛇。
这张照片看来很动人,可是米格里却唠叨说:“跟谁跑到一块照相去了。跟条蛇。这个疯丫头!”
米格里对我说了许多关于巴灵顿勋爵的事。
“他是个孤僻的人,所以没有朋友。可是他对我,对你父亲,对我的女儿一向很好。平格尔,他也很喜欢你。告诉你吧,他叫我把你的工钱用你的名义存在埃绍夫银行里,还添了些钱。平格尔,你多少有点钱来组织个小家庭了。”
接着就说起我爸爸的事和他死前的光景。
最后,当米格里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我痛哭了一场。我哭我那可怜的爸爸,活着的时候简直就没有过过真正舒心的日子,不过同时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感到幸福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我这天夜里,眼睛中充满了忧郁,充满了对波普的嫉妒和担心。疲乏的我在软椅中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唤醒了我。我洗了个澡,刮了脸,又梳了梳头发。米格里给我拿来一套衣服。后来我就跟他告别了。
我下了山,朝着埃绍夫走去,后来我改变了主意。我觉得,没什么可忙的。应该等铺子开了门再说。我要买点小礼物送给舅舅、奥莉维雅跟——
可是一摸口袋,我才知道口袋是空的。我身上连一个便士也没带。这使我很不痛快,因为银行要到十二点才开门。
我静静地沿着多石的小路走着。我又走到了被火烧掉的老橡树的树桩附近,绿茵如毯的紫罗兰在清晨鲜花盛开。我摘了一束这种还沾润着夜间露水的娇嫩的花,心旷神怡地嗅着它们的清香。故乡清新的空气随着芬芳的气息沁人心脾。儿童和少年时代的印象像旋风似的向我扑来,我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些地方,似乎一直都在这里——
我迈开大步,简直像跑步似的沿着马路往下走去。太阳不知怎地特别明亮,好像正为我的归来感到高兴。我跑过小桥以后就站住了。我想看看埃绍夫,可是忽然看见了爱吉。
她的面色苍白,若有所思地低着头朝我迎面走来。
我一面向她跑过去,一面叫道:“爱吉!”
她怯生生地朝着我抬起那双大眼睛。接着脸上现出了孩子一般的幸福的微笑。
她低声念叨道:“平格尔!亲爱的平格尔!”
我们互相拉着手。
“爱吉,我回来了。”看你长得多大啦!都认不出来了。“
“可是你——可是你一点都没有变。就是——”她低下了头,“就是变得更——更好看了。”
我把那束紫罗兰递给她,向她问道:“你等着我了吗?”
“谢谢你,亲爱的,”她低声说,她那温暖的嘴唇一瞬间亲到我的脸上,“当然等着啦。”
我们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我真希望这样的时刻一辈子继续下去。
爱吉说道:“我一直等着你。可是前天你到我服务的那个卖货亭去——你告诉波普说他的帆艇漂到海里去了,接着你马上就跑了——”
我问:“难道你认出我来了吗?”
“平格尔,我怎么能认不出你呢?不过我想,你架子大了,现在不想理我了。所以我决定也不理你。可是今天——唉,我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小桥这儿来了——”
我们相视着笑了起来。
我说:“爱吉,你知道吗——我经过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一下子也说不完。现在我在想一件事:我这次出外值不值得呢?因为幸福就在这儿,就在我的身边——”
爱吉郑重地回答道:“平格尔,值得的。我们都对我们的友谊作过许多考虑。我们的友谊和从前不一样了,变得更美满、更巩固了。亲爱的,别争辩。我了解你,比你自己还清楚。”
我们就这样走回家去。舅舅看见我的时候叫了起来:“哎呀呀,太好啦!外甥回来啦!你还活着哪,孩子!”
老奥莉维雅一边亲着我,一边高兴得号啕大哭起来。
当刚见面时候的欢乐平静下来以后,舅舅说:“外甥,你来得真凑巧。联合银行给你来通知了——”
我问:“银行来的?”
“是啊——汇款。信差瞎说八道,我才不信有那么多钱——”
我想起了巴灵顿,就问道:“本地汇来的吗?”
舅舅催我道:“你现在就去吧,你自己会知道。”
爱吉答应等着我,于是我就到银行去了。
营业部主任一听见我的名字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平格尔先生吗?可不是吗——可不是吗——我们已经给您送过三次通知书了。从好莱坞给您汇钱来了。还有一封信——平格尔先生,希望您在我们这儿开个活期存款的户头。”
我焦急地要求道:“请把信给我!”
信中原来这样写着:
“平格尔先生台鉴:
谨通知阁下,兹因——算了吧,老弟,我不会写文言文的信。你是我一个顶亲密的学生,还是跟你来白话儿吧。
这是你大哥克利浦斯给你写信哪。好吗,小伙子。我想,你到底闯回你们那个小城了吧。咱们的律师戈德文从他朋友格列哥侦查员那儿打听到你的地名,告诉我啦。他们俩都叫我给你捎好,特别是格列哥。你托的那个比恩(我不认识这家伙)把你对格列哥的意见告诉了他,他很得了点好处。
我给你写信,是要跟你讲点儿事情,这些事儿,我猜你接到汇款的时候,准想知道知道。
你知道吗,你头一趟上法庭的时候,我们那位电影剧本大王霍尔利正坐在记者席里头。什么风把他吹去的,现下他可说不清了。据那帮专门说人家坏话的家伙说,他的内燃发动机是专门靠着酒气来发动的。那天,咱们的霍尔利正坐在法院里发愁。他心里后悔得不得了,因为他把预付的电影剧本稿费花光了,可是电影剧本才写了一个开头。后来你忽然对法官说你是‘比空气还轻的人’。于是霍尔利的心里就忽然豁亮了。神圣的创作灵感,就像天堂里结满金苹果的苹果树一样,在他脑袋里成长起来。就在那时,他把剧本的情节想好了。剧情可真紧张。平格尔,我们都是说干就干的人。过了一会,我们就把戈德文请来替你辩护了。他虽然出了一身大汗,可是对付得挺好,绝对占了法官的上风。
说得简单点吧,一宿之间,霍尔利就把电影剧本写好了。第二天电影皇帝查理已经在摄影场里上镜头了。因为怕你发慌,所以当时什么都瞒着你。可是,查理不敢在空中翻跟斗。他对运动太外行了。所以片子里头顶精彩的镜头——玩命的空中飞人——得由你来替他表演。这个片子可能有两种不同的收场。你要是掉进盐水槽,收场就是喜剧,你要是摔到外边,收场就是悲剧。片子的情节并不太复杂。还没开拍,报上就天花乱坠地登它的消息了。我扮演你的爸爸,这是个百万富翁。电影明星芙洛莉亚扮演你的妈妈。在片子里,她要央求你别跳。我跟你走进演技场的时候,她不是蹦出来了吗。干脆说吧,一切都挺顺利。有机会你也瞧瞧自己演的电影。查理化装得很棒,挺像你。
现在给你寄去你应得的报酬。那一跳给一万元。你演那个角色,就一句话给一千。你说过两句话,所以给两千。经理处一共给你寄去一万二千元。钱收到以后可要来信——”
接着克利浦斯说了个新编的表演节目,而且说,他希望还能在演技场上看见我。
我惊奇得无以复加,拿了一本簇新的支票簿就回家了。
到了家里,我坐在爸爸的软椅上,把命运突然赐给我的幸福说了一遍。
舅舅在吵吵闹闹地表现了他的欢悦以后,问我道:“喂,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看看屋里,看看窗前的树,看看这些亲爱的人,然后回答道:“我不想跳水台,不想蛇园子,不想拿性命去表演空中飞人,也不想更多的支票本。我想跟爱吉小姐结婚,而且越快越好。”
舅舅把他的烟斗抛到了半空,奥莉维雅流下了眼泪,爱吉涨红了脸。
可是我们安宁的家庭生活并没有过上多久,我和爱吉享受幸福的时间也并不长,战争就爆发了。
舅舅和我的恩人巴灵顿预料的事情应验了。埃绍夫海湾里出现了法西斯的潜水艇。法西斯的飞机对我们的和平城市扔下了炸弹。
战争刚一爆发,我们就都起来保卫祖国。
波普最后担任了海防军舰的副舰长,获得了许多光荣的奖励。
舅舅参加了当地的防空工作,而且在埃绍夫市青年军事训练工作中出了很多力。
我也穿上军服,到军队里去工作。
我的爱吉和我们新生的孩子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巴灵顿回来了,帮助他们度过了艰难的岁月。
后来战争结束了。我当了已灵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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