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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同归-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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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将憺兮寿宫,与日月兮齐光。”下面雄壮的歌声传来,高台之上的人们都是面露笑容。
这会已经是盛夏,下面千人手持火把跳舞,高台之上大臣们站在那里。层层礼服加身,即使是夜晚也难免汗透里衣,有苦难言。
也不知项羽是怎么想的,竟然也把韩王成和韩申徒张良也给“请”了出来一同观看。当然两人的身旁都是围着诸多带剑武士,而韩王成和张良却是身无武器。
韩王成面带忧愁,下面那种千人齐舞的壮观场景,更是叫他心里抑郁了几分。他身旁张良子夜似的眸子中映出下面融融燃烧的火光。
观看完毕,众臣皆出宫到门那里坐马车各自归去。韩成和张良早早被武士监视着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驰动,经过辕门之时大力夜风吹来,将马车前竹制的车廉吹翻起来。张良无意向外一瞟,看见一张极为熟悉的脸上笑意盈盈,只是她此时正对别人而笑。
身边那人高冠宽袖,光是从侧面望去就瞧见他如玉的面庞,加上他的身姿,当真说不出的风流俊赏。
张良顿时眉头一蹙,下意识的想要看清楚。此时车廉却落下将他的视线彻底截断的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要说:咩……望天
119救出
楚地夏日炎热;六月更是流火季节。千人武士持火把集舞;即使是站在高台宮宛之上也难免汗流浃背。张良是随同韩王成一同被压解过来的韩国申徒;现如今君臣都做了西楚霸王的砧上鱼肉,府邸里的下人们不尽心伺候也是常态。室内也没有放置消夏的冰块,不过上次项伯借故发作了那批人一番,也有竖仆知道将洁净身子的水和布巾准备好端上来。
竖仆前不久被项伯发作过,虽然伺候的比以前稍微恭谨了些,但心里还是存了几分满不在乎。放下手中装着清水的木盆,其中一个竖仆抬眼瞟了一眼张良。
上位上的男人一袭上衣下裳的礼服还没更换下来,深青色的衣裾如同流水蜿蜒而下,铺满了整张茵席。
昳丽的面容比美女都要好上几分,头上的发冠未去;一只手臂撑在扶几上。一双狭长的凤眼平日里只是平静,看不出半点波澜来。此时那双黑色眼瞳乌的叫人心怵。
竖仆再也不敢无礼,立即垂首退了出去。
木拉门合上的声响传来。室内只剩下张良一人。室内灯座上的灯火更是给室内添了几分炎热。夜风从窗棂钻进吹的灯苗摇曳飘忽。摇曳的灯火将张良的脸上也映照出一片阴影。
他从楚王宫回来到现在还忘不掉方才的场景,高冠华服的男子眸子在火把下熠熠生辉,谈笑间是说不尽的风流俊赏。而男子对面的人也是满脸的笑意,眼中似乎只有眼前一人。那样的眼神他也曾看到昭娖眼中有过,那时她用那样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一人,模样温顺乖巧。如今她依旧有着那样的眼神,却只是那个人不是他了。
心中生出陌生的酸胀感,他精致的眉间渐渐隆起。隐隐间呼吸也微微加重,他并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人,甚至他能将心中所想隐藏的一干二净,在脸上完全看不出半点。但是这次……
或许是昭娖的笑容在火光下过于柔美,还是那个男子的风流俊赏让女子容易沉醉其中。张良心中生出几分恨不得将那人身上的风流捏碎的冲动。
覆在扶几上的手指不自觉的抠紧,木头的咯吱声中他的目光越发似一湾无底的深塘。他以前为了韩国让昭娖离开,让她再找其他的男人嫁掉。但真的看到她和别的男子一处巧笑嫣然时,心底里竟然生出一股伤人的冲动。
“啪啦”一声,手下用力宽袖一甩,木制的凭几被他宽袖甩的飞出去撞击在地上。
原来,从头至此,他也未曾真正看开过。即使在颍川郡那段时间也未曾真正放手过。可惜,一切儿女情长在天下面前在家国面前,只能是放弃。
男子丈夫顶天立地,自然当时以天下君国为重难以推辞。
他没管倒在一旁的扶几,静静的跪坐在那里。如果再来一次,他的选择还是一样的。
那张脸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夜风从窗棂灌入终于将灯台的灯火灭熄,室内陷入一片黑暗里。只有月光投入室内,照亮那么一席地。
**
楚地的六月祭尝新才过去不久,三齐又传来田荣杀了田市自立为齐王的消息。按理说三齐已经闹到眼下这种地步,作为天下主伯的项羽依旧不见任何作为。
他不急,范增劝说无效。他手下的将领除却龙且以外大多只懂战场上冲锋刺杀。项羽不说话,他们也只管当做无事。
昭娖这几日来连续告假呆在府邸中闭门不出。反正她横竖只是领着那份年租过活,心里也不想插手诸侯国的事情。索性把门一关,上朝都去的少。
那个新买来的美男子经过人的□,也像模像样起来。只是那些上位者们还是一眼能看出他身上的不同来。
亭台出轻纱随着夏风飞飘出来。纱帐里几个身影隐隐绰绰,映出格外窈窕的身姿。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
美男子眼眸低垂,手中击筑唱道。他的口音并不是楚国的楚吴越之音。而是似北方的晋语。
昭娖手肘抵在身侧的隐几上,半阖眼。一只手在自己的腿上随着美男子的歌声打着拍子,吴姬手捧琉璃碗,奉来半碗甘浆。用匕盛了递到昭娖的嘴边。
昭娖微微睁开眼,朦胧着双眼去瞧那个击筑的男子。发现和张良还真几分神似。不过也仅仅是相像罢了。她要的只是这个效果。
一曲毕,那些美姬们的视线小心翼翼的流转在那名美男子身上然后趁着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眼神在夏衣露出的那一段白皙的脖颈上稍稍一转,更有大胆者眼神都下移到不可说的地方去了。
“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昭娖听着也念出声,笑了笑。美男子此时唱的是唐风,也就是晋国的一首歌谣,是流浪者在流亡路途中的悲戚之情。想起此时如同祭祀上待宰的猪羊的韩王成,恐怕此时的韩王成的心情也和这首歌里的一样。
昭娖摇摇手,吴姬停下动作膝行到一边。
“唱的不错,有赏。”她闲闲的靠在那里。背朝后面靠过去,吴姬见了知是她身体疲倦,朝着那些人看了一眼。
美姬们平日里都是靠着猜测主人客人心思为活,哪里还有不知道的。纷纷拜下退出,有几个有想法盘算着怎么待会勾引那个美男子春宵一晚。
昭娖见着也一笑。反正这个美男子也活不了多久,也不需要完全拘着。美女美食锦衣只管供着就是。
她微微回眸见到吴姬脸上似乎有稍微怒色,她好笑略带轻佻的伸手挑起吴姬的下巴。
“怎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吴姬垂下头,吴侬软语“那几个女姬瞧着眼神就不好。”
昭娖这样就真笑出来了。美姬这种玩物,一般只要美色不问操守。只要能侍候好主人和客人就行了。
她笑着捏捏吴姬的脸庞,吴姬被她捏了个突然,半是惊讶半是不解的揉着自己的脸颊。
“若是她们真成贞烈之人,我才要头疼。”昭娖宽袖抬起来抚在她的身上。
室内四角出都放着冰块,外面炎热的多站一下就会汗流浃背。而室内却清凉无比。
昭娖推开隐几,头枕在吴姬的腿上。吴姬见状伸手给她去掉头上的切云冠散了发髻,用手指一点点的揉按着昭娖的头皮。
昭娖抬眼看见吴姬垂下如云的乌发和露肩的楚服,她勾起唇角笑笑。她伸出手来在吴姬肩上的乌发上碰了碰,然后顺着微凉的发丝一直而下到身上楚衣的纹路上。
她上一次的女装还是多久以前呢?既然是记不得了。女子的装扮啊……
轻叹一口气放下手,放任自己在吴姬的膝上沉沉睡去。
韩王成的性命一开始项伯和昭娖就知道保不住,也根本就不打算保他。昭娖把人备下,只待那一日。
关中和彭城相距甚远,刘邦在戏亭分封一个月未到的时间里和新拜的大将军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疑兵走祁山道,主力军猛攻散关道,和三秦打的如火如荼。
虽然眼下人们对汉王刘邦能不能顺利的还定三秦还有待商椎,章邯送来的军报在呈上之前迅速被项伯知晓。项伯不动声色立即叫人通知昭娖。
昭娖挥退项伯的随从,径直招手唤来了人将申深召来。
没多久府邸的后们里多了两个人扛着一个大麻袋进了一辆毫不起眼的牛车,从后门远去。
张良的府邸里奴仆甚懒,懒到什么程度,竟然是今天谁先烧火做饭都要口角一番。今天不知怎么了新来的那个特别生猛,不仅口角甚至还动上了手几个人打做一团。楚人脾气向来火爆从来就没有挨打不还手的理。
这边打架,两人竟然打到灶那边去了。那边火灶间正在点火的人竟然被两个人一推,手中点燃的草梗丢进去还没来得及看顾脸上就挨了一拳头。
点燃的草梗落到干草堆里,立即就燃了起来。
这下了得,三个人滚在一起拳脚相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等到那边火旺了起来,几个才大呼不妙,赶紧一溜爬起来,要去打水扑火。没曾想其中那个新来的爬起来的时候一个大跤摔在前两个人的身上,三个人又是趴在一起。
天干物燥火势延伸的特别快,三个人只恨的怎么没多长几只手脚出来。水扑进去根本就无济于事。浓浓滚烟引来了外面驻守的楚兵。
不一会儿,住在周旁的人家也拿着水桶出来帮忙灭火。
木质结构的建筑,一户起火极有可能殃及其他的人。一时间人声嘈杂,有楚军又有竖仆,众人乱成一块,其中屋舍起火摧枯拉朽之声不绝于耳。
一时间人都涌到那里,混乱间人们拥挤到一处,这座宅子的防卫顿时防备减弱。谁也不知道拥挤的人里少了一个还是多了一个。
宫中项羽得到章邯军报,暴跳如雷。立刻下令将韩王君臣斩杀。
一队军士气势汹汹就朝张良的府邸而去,去了发现前头乱成一锅粥,大喊声,泼水声,还有带着哭闹声。当真热闹的很。
军士们本来就是急躁脾气,鞭子开路冲进去发现张良的府邸早被烧掉一半,而且火焰都已经蔓延到主人居室那里去了。
安陵君的府门上准备好了精美的马车,安陵君在宠姬的搀扶下上了车。宝马香车一路朝城外行去。
待到来到城门时发现城门有重兵把守,车里人使人去问。本来天气就热,让人性情暴躁。军士看着前来询问的乃是封君的家人,只能耐着要拔刀的性子答道“大王有令捉拿韩国申徒张良!若无大王手令不可出城!”
车中人也不恼,笑笑就让御者调转车子走了。没过多久楚军就在大街上发现酷似张良的男子,立刻就抓了起来。
那男子气质与周旁的平民大不相同。就算他大呼自己冤枉,军士们也不管,直接拿土糠塞了嘴押走了。
因为抓捕韩国申徒的事情弄得纷纷扬扬的彭城总算稍微平定下来一些。
项伯之前就朝侄儿讨要了一张手令,再加上张良已经被抓捕的消息传来。军士们也不敢真的搜项伯的马车就放行了。
待到走到郊外,项伯打起车廉,车上下来一个着短打游侠儿打扮的人来。
“子房,赶紧离去。”项伯殷切嘱咐道。
张良此时换去了士人常穿着的长深衣,一身短打佩剑。若不是他的容貌,真的会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游侠儿。
“项兄,多谢。”张良抱拳道。
项伯叹口气,一回眼。身后的家人已经牵了一匹马来。
“子瑜那孺子还不知能撑多久,趁着现在赶紧离开彭城。记住,莫要留在楚国!”项伯亲手牵过马,将马缰递到张良手中。
张良接过马缰,朝着项伯深深一揖。
骑上马背,张良口中叱喝一声,向着西边驰去。项伯站在原地看着张良远离的身影渐渐变成一点黑点,叹气上车离去。
**
此事不久,安陵君府邸的门外竟然来了一队士兵,头发花白的老范增带着一队杀气腾腾的士兵直接冲进了府邸里,直接朝内里寝室而去。
此事昭娖正捉着吴姬的手,一心一意的教她写字。
“力小点,手腕抬起来。”昭娖轻轻道,吴姬眼睛晶亮,额头上都渗出一层小汗珠。
“主!大事不好!大王亚父带着军士冲进来了!”突然外头闯进来一名家人跪地大呼道。
怀里的吴姬一惊,慌忙就去看昭娖。
“去找人到左尹府上。”她淡淡吩咐。
看到吴姬的眼睛昭娖嘴角一勾,面上浮起笑,“无事,我们继续写。”
范增赶到之时看到的就是垂下的纱幔下,有一对人依偎着。
“不能用力,用力就写坏了。”
“轻点,再轻点。”
纱幔中的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外面军士的杀气腾腾,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军士们将垂下的幔帐扯开,正好看见安陵君抱着自己的宠姬在写字。
宠姬似乎被吓得哆哆嗦嗦,整个身子差不多躲在安陵君的怀抱里。安陵君轻声说着,殷红的嘴唇似乎就要贴上宠姬的面庞,说不出的旖旎暧昧。
“安陵君好兴致。”终于范增开口道。
昭娖放下吴姬的手,吴姬的手没了扶持一下子就落了下去,笔掉落在丝帛上溅上几点墨点。
“拜见范大夫。”昭娖抖了抖袖子行礼。
“安陵君,你可知罪?”范增出言问道。
昭娖的脸上露出了然来,“成日日呆在府中,未成觐见君王,如此的确有罪。”
“你的罪不仅仅如此,前几日你帮助韩国申徒张良逃脱。此乃大罪!”范增手指伸出指着昭娖道。
“还不赶快认罪!”
说罢,命令军士上前。
“大胆庶卒,谁敢上前!”昭娖爆出一声叱喝。声音之响将那几个欲向前的军士震在当场。“范大夫,我敬你是大王亚父,但也不是任凭你诬陷!我昭瑜乃昭先王之后,楚之公室,若是有罪自当有大王定夺!您如此这般,要折辱我于竖卒之手!就算成一死也难从命!况且您虽是大王亚父,却不是掌握刑律的司败,更不是左徒!敢问您手上可有大王御命,若是有御命,成立刻束手就擒。若是没有,且随我一见大王分辨黑白!”
范增被她一番话气的发笑,“好一个分辨黑白。你与张子房私下交好,更是罔顾大王御命私自救他出城,还有胆道‘分辨黑白’?如今老夫就代大王一辩黑白!”
项羽在范增的心中还是当年那个眼神晶亮的年轻人,而他是受项梁之命照顾项羽。项羽下不了手,看不到的地方,他就要替项羽下手看到。
昭娖见军士想要上前,立即转身从身后的兰猗上拔剑而出,一剑斩向拔剑上前的军士。
剑是上好的剑,她出手便是杀招,锋利的剑锋斩破对方脖颈,鲜红的鲜血喷溅出来。
“呀——”吴姬看见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尖叫着就蹬着脚往后面缩。
“范先生……这是作甚呢?”一声悠然语调传来,屋内人朝门口一看。项伯双手拢在袖中站在门口。
他面容闲适柔和,但是他身后却是跟着一众他府中的武士。武士个个武装具备,面上杀气颇重。
项伯走了进来,看见地上捂住脖颈伤口躺在血泊中抽搐的军士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是甚事竟然要拔剑相向。”项伯双手拢在袖子里眼神从地上的人身上移开,“子瑜,你都不小了。怎么还和少年似的,一言不合就拔剑伤人呐?”
昭娖提剑垂首,“此成之过。”
项伯看向范增,“范先生,子瑜年轻人冲动,伤了你手下人对不住。不过,您带着人如此冲上门来,其中必有误会之处。”
“误会?安陵君私放张子房离去,这是误会?”范增听了嘴角扯出一丝笑。
“这误会就大了。范先生。”项伯摇摇头,“而且此事不小,绝不是范先生你一人能够裁定。还需进宫禀告大王才可。”
说罢,回头看昭娖说道“还不赶紧更衣一同进宫觐见大王?”
昭娖立即对项伯拜下,回身将剑收回鞘中大步走向内室。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120蛊惑
昭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朝了。她一身正式的礼服坐在马车中。三辆马车的车轮压轧在露出发出轻微的声响。
昭娖微微转目,看着那边马车上的苍老身影。她伸手整理一下系好的充耳。不管范增想怎么说,她都要把这件事情搞黄。
想起范增已经七十高龄;不禁觉得有些同情。这么打的年纪还来给项羽出谋划策。甚至不惜越过他代理事务。
不过……
昭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范增越是如此,恐怕项羽越不会感谢他。如今项羽从自封西楚霸王的那刻就不是那个眼神明亮,为了叔父的离去痛哭的青年了。
只要是人主;就会有疑心。而且非常厌恶有人凌驾于他之上。
七月中旬热滚滚的热浪几乎都要将地面的草木完全吞没。等到一行人在宫门下车到达高台之上的宫殿。礼服内的中衣几乎都要被汗水给湿透了。
楚王宫眼下还没有完全建好只是有个雏形;但还像模像样。宫殿内四角都有降温的冰块,进入宫殿内,昭娖在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范增从上车开始就黑着一张脸。项伯倒是一脸长者的慈祥,甚至嘴角还带笑。
殿内幔帐处处,幔帐之上用玉璧用丝绦穿了垂下。金灿灿的青铜树杈枝灯盏上灯光点点,将深处照亮。
“大王至——”突然阉寺难听的尖嗓子响起。
昭娖眼角余光一瞟,见到寺人们纷纷跪下来。项伯和昭娖垂首拱手行礼“臣拜见大王。”
项羽身上一袭赤色的袍服,大步走到王座上。他瞟见范增一脸的怒气未消,不知又因为何事动怒。心下便有些有些不耐烦。
因范增是项梁生前让项羽所认的亚父,没有先给项羽行礼的道理。范增此时心中仍有不快,双手拢在袖里。项羽见了拱手行礼。
“亚父今日前来有何事?”赐席后项羽坐在王座上问道。
“老夫今日前来;乃是为前日大王欲杀之张良前来。”范增姿势端正跪坐在茵席上。
“哦?”项羽一听有些奇怪。他见到范增转头看向一旁的昭娖,面露不屑。
“老夫这几日查得张良之所以能从彭城之中逃脱,乃是安陵君蓄意为之,助张良逃走!”
话语一落,项羽眉头一皱随即眼中便露出些许怒意来望向站着的昭娖,“子瑜,此事当真?”
昭娖双手此时也是拢在袖中,还没等她开口为自己辩解。只听得身侧项伯轻轻一笑。
“大王,臣有事想问一问范先生。”
项伯是在项羽的季父,项羽见项伯发话,将心中生出的怒意稍稍压下去,道“问吧。”
只见项伯宽袖微抖,“范先生,你一而再再而三,说安陵君私放张良。可有依据?”
范增一回首正好对上项伯,冷笑两声,“依据?老夫当然有。前一月,安陵君使人给张良送去奴仆,而后又使家吏去求美人。对否?”
昭娖笑笑,“的确如此。”面上没有半点焦急之情,闲适的简直就是前来赴宴享乐一样的悠然。
“大王下令处死韩王那日,张良府邸中突起大火,审讯得知,竟然是安陵君送来的奴仆与其他两人发生口角所致。而后城门封闭,城内外不能相通。安陵君此时却出府游玩,而后军士抓捕的酷似张良的男子竟然是安陵君府中的男宠。这一件一件,样样与你安陵君有关,敢说你与此时一点干系都没有?”
项羽眉头皱起,投降昭娖的目光变得锋利起来。
昭娖低头呵呵一笑,“臣的确与前韩国申徒有旧,那是虽然两人各有其主,但情分仍在。我见他在彭城的居所里奴仆懒惰懈怠侍奉主人。心有不忍,便从府中拨了一名奴仆前去。至于那奚隶竟然和其他奴仆口角厮打,那不是臣所能预料到的。至于那日出行,臣身体不适久居家中,上工让臣出去走动一下。臣那时也不知此事,而且行至城门,听闻追捕韩国申徒,臣也未曾强行出城,径自回府去了。若是如亚父所言臣有心送张良出城,臣还回去作甚?至于那个男宠,臣之前使人将他买来精心调*教,谁知此人得宠之后便和府中美姬私通。臣将此人驱逐出府,难道有错不成?”
没想到昭娖把自己府邸里的私密事抖出,项羽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那份怒意也减弱了几分。
项伯脸上带笑,“不忍见旧友折辱奴仆之手,故派遣奚隶前往伺候。贱隶厮打口角引起火事与原主何干?美人之属,玩物耳,私通美姬驱逐出去也不算过分。谁也没想竟然被当做前韩国申徒抓去。此两事与安陵君实在无甚干系啊。”
“左尹!”范增见这两人一唱一和把昭娖自个摘了个干净,心中原本平稳下的怒气又浮现上来。
“亚父。”项羽出言道。声音里就带了些许的不悦。
昭娖恭立那里,她拱手朝项羽一拜,“虽然臣与前韩申徒有旧,但两人各有其主。当年那些情分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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