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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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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错的。”
    赵元秀愉快的搬起桃子的几口坛子,不要脸的放进自己那堆儿道:“哎!回去就吃。”
    顾昭失笑:“我跟你说,那米有些药味,吃的就是原样的味道!你少放点糖,不是我说你,臭毛病都改改,别明儿不到五十,我跟你爹牙都好好的,你满嘴都秃了,宫里看牙的那几位,都是给牲口拔牙的,上月给我阿兄拔牙,哎呦,给我阿兄哭的,夜里都抽抽……再吃糖受罪的可是你!”
    赵元秀连连摇头:“那会,儿子都长大了,不会吃什么都放糖稀了。”
    顾昭叹息了一下,虚指他道:“屡教不改说的就是你,你别笑,昨儿我叫他们把你的菜单子拿来,一半儿都是甜菜,我就后悔死了,就不该叫他们送南糖过来!”
    说起南糖,而今顾昭南边的盐业公司,糖业公司,都用的是现代制盐制糖的法子,而今阿润朝上的盐官一脉算是全废了的。
    顾昭有很多现代的好法子,虽都是明白个基本道理,可他一说,手下有的是人才,于是,这些产业便随着七郡开发,一件一件的都被拿了出来,在顾昭看来这是造福万民。
    可对赵淳润父子来说,阿昭却是上天派来守护他们父子的大天神,就好像,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就是为了等这个人一样。
    顾昭唠唠叨叨的,摆完酒坛子,转身又叫人摆了一院子的南货给赵元秀挑选,以前也是,从来好东西两个爹没吃到嘴里,他就先有了,就连赵淳润都说,元秀是顾昭娇养长大的。
    按道理一个皇朝的王爷,有封邑,份例什么的,可偏赵元秀开府开的大,又天南地北的跑,他妻妾儿女多,又知这个江山早晚是他的,便也不在外面弄些私产,活的十分坦荡。
    赵淳润粗心大意的,对儿子的教导也没有零花钱这一说,如此,家中往来,节礼,花销这些赵元秀便没有浮财支撑。
    亏赵元秀有顾昭这个小爹爹,打他开府娶妻那日起,顾昭便将自己南方的产业悄悄给了这个儿子一半儿,待到七郡有了收益之后,他又将纺织跟糖业公司悄悄填补了这个儿子。
    坦白说,自打有了桃子之后,赵元秀是真的吃了两壶醋的,每天看桃子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顾昭看到也就只是笑笑,转身就把桃子送给元秀照看,这样元秀才慢慢跟桃子有了些感情。
    顾昭讲话,现下是有了他,没他的时候倒也没有多想,现下有了他才知道,明儿他们去了,这世上就留下元秀一人,做皇帝本就可怜,高兴了不能笑,难过了不敢哭,心里荒凉的都自称寡人了。
    而今他养这个,好歹就算是给元秀养个伴儿,明儿老人都去了,这世上好歹有个兄弟,能陪着哭,陪着笑,陪着说些心里话,这便足够了。
    元秀翻身一想,可不就是这样,以后,这世上怕也就是桃子能陪着自己了。如此,他便对桃子加倍的好,每天踏踏实实的培养感情,下了朝有事没事他都要来抱抱桃子,看看桃子,这感情慢慢也就有了,真就是当成亲兄弟一般养着了。
    待元秀选完东西,陪着两个爹吃了饭,抱完桃子,他翻身要回自己的太子府。
    没错,今上总算是确定了储君,他就一个儿子,这位置赵元秀而今算是坐的扎扎实实,也每天陪着父皇上朝听政了。
    原本今日阳光正好,合家欢喜呢,却不想,那外面忽然有人来报道,济北王喝醉了,从宿心楼跌下去了……
    赵淳润扬扬眉毛淡淡的问:“死了没有?”
    外面有人回话道:“未死,看着却挺重,满头都是血的。”
    又问:“可报上来了”
    回道:“怕是在路上了。”
    赵淳润便说:“就说我闭关了,谁也不见。”
    外面回了是。
    完全不知道而今已然是大祸临头的顾昭撇撇嘴,心里叹息了一下道:“这倒霉丧气的,赶紧去看看吧,好歹一个是亲叔叔,一个是堂兄弟呢!不见也没有道理,外面听了也不像话不是,元秀去吧,好歹露露脸,也显的天家有情不是?”
    赵淳润可不管顾昭怎么想,他是个皇帝,此时赵元项跳楼,他便有了别的想法。
    如此,赵淳润对外面道:“来人,去查查。”
    顾昭一片嘴儿:“哎呦,人家都跳楼了,可拉倒吧,赶紧看看去!”
    赵淳润这才对赵元秀道:“你去看看今日谁当值,多带两位御医,用什么药尽管给,对了,叫他们去喊庄成秀,还有定婴,一起去瞧瞧到底闹什么幺蛾子,那府里的不顶用的,就敲打几下……”
    元秀点点头,站起来要往外走。
    顾昭却喊了句:“你回来。”
    元秀站住脚,看顾昭颠颠的往回跑,没多久他拿着一个册子跑出来,塞到赵元秀的袖子里道:“他们在青州勘探出了两座铜矿,你爹是不是把铸新钱的事儿交给你了?”
    元秀看看那边装聋作哑的父皇,便抿嘴笑了。
    顾昭拍打了他肩膀一下:“他是个没心眼儿!心最粗了!啊,就知道着你去办,办个屁!也不看看是跟谁打交道,那都是些就会叫苦连天不顶事儿的,这是你头回的差事,咱谁也不求,咱就靠自己!”
    赵元秀捏捏鼻子,嘿嘿笑了起来。
    顾昭还在那里唠叨:“我都不希说你爹,那就是蠢材,笨货,他就不想想,那上上下下多难斗,尤其是户部那帮孙子,那些钟官(铸币官员)更是些赖皮,大本事没有,就会叫苦,我可是跟他们打过交道,那巧妇还难做无米之炊呢!
    明儿你拿我的牌子叫人去找钱说,那头铸造工厂给你预备了好几个不错的师傅,技术是顶呱呱的,这些人以前是私铸钱币的死囚,甭看是死囚,这些人都是有本事的,看你怎么用!还有,这两座矿赶巧了,我还没给你爹说过,你也甭管他,反正给你的就是你的,接下来,谁也甭求!堂堂正正的给那些球帮子,老赖货办件漂亮事儿看看。”
    球帮子,老赖货,这是从顾昭嘴里发明的新词儿。
    球帮子就是说,踢皮球的单位,踢来踢去不干正事。
    老赖货,站着茅坑不拉屎,就赖在那里吃空饷。
    而后,这个词儿就成了天承之后,大梁皇帝嘴巴里的名词儿,着急了皇帝就指着大臣们骂,你们这群球帮子,老赖货。
    这话颇毒,史料记载,有大臣不堪忍受,还有一头碰死的。
    赵元秀拿了福利,开开心心的他就走了。
    哎呦,他算是明白了,靠爹那是完全靠不上,他也就活个小爹爹了。
    待他走远,赵淳润才指着顾昭抱怨:“你就惯吧,他以后要支撑天下的,不吃苦,不受为难,你能管他几年?!”
    顾昭不屑的一哼道:“快拉倒吧!千古一帝都是累死的,你快长命百岁吧!本来他么的就比我大好些岁,我图什么呢?我可委屈死了!
    赶紧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收收,踏踏实实的享点儿孙的福才是正理!我就觉着你们都有意思的很,什么是皇帝?皇帝就该坐在家里吃香喝辣,没事儿出来露露脸证明你存在就成了。
    那些大臣,你给他们发了俸禄,他们拿钱儿为人民服务,干得好,涨工钱,干不好就去球的没商量!”
    赵淳润都气笑了:“又胡说八道了,最近你可是怎么了,莫不是烧坏了脑子?”
    顾昭撇嘴,接过桃子抱在怀里叹息道:“可不是烧坏脑子,我是聪明了,我以前亏死了我,累死累活还不落好,你也是这样!没孩子,我还没想那么多呢,我得罪那么些人我图什么?
    还有你,累死累活为了谁?这世上的事情,可不是像老金山那来菜帮子,那些化成灰儿的狗屁圣人,还有屁事不懂的半文盲的所谓大臣说的那些,道理就是道理,就是个掏茅粪的都懂得一些道理的。
    你看那些朝臣?他们那个做过庶民?你看是民多还是臣多?天道,德行,仁爱,正义,礼制,律法,皆工具也,做皇帝就是该知道那个榫子往哪儿扣就结了!弄那么累!”
    天承帝赵淳润眨巴眨巴眼睛,他忽觉得,竟无言以对了!
    
    第一百七十五回 

    济北王从楼上跌落,摔的接连昏迷三日还没醒,如此,打有了济北王府这地儿,他府里就没这样热闹过。
    宗室,朝中大臣,加之今上每天都要赐下东西,加之来看了一次,这里立刻多了许多人。
    他家里也没个做主的,男人伤了天便塌了,徒留后面几位通房小妾,还有个吃奶的娃娃在家里颤颤巍巍的不知如何是好。
    后燕王来了看着实在不像话,便打发了自己府里的二总管来这边帮忙,这才好些。
    今上许是为了体面,难得的他就露了一些慈爱,伤的第二日来看了一次,第三日上午又来看了一次,还在济北王的床边坐了许久。
    大家原以为济北王必死,别无所忌讳的来转悠,生生把探病变成了八卦交流会,后御医再三表示,死不了,看病的便一哄而散了。
    这日一大早,顾茂德也去济北王府转悠了一次,转完,他直接回了家,一进门他便看到妾室江氏在给妻子苏氏梳头,江氏看顾茂德进门,眼圈顿时一红。
    顾茂德不爱看她这副胎像,摆手厌恶的便叫她下去了。
    苏氏心里满意,便站起来亲手给丈夫端了茶,问了外面的事情。
    “老爷,都说那府上不成了?”
    顾茂德摇摇头:“看着倒是重,不成了倒也不至于。”
    苏氏笑了笑道:“呦,这一大早可是白忙活了,我还叫他们把祭棚找出来了呢。”
    顾茂德想了下,忽问了一句:“那顶?”
    苏氏道:“七年那会做的那顶青云纹的,老爷问这个作甚?”
    顾茂德微微摇头,他那里是问这个,他是问钱呢。
    而今他是族长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他又生性老实不像父亲活泛,家里经历了一次大分家,除却给茂昌的大头,还有庶子,庶女都分走了不菲的家。
    而今这家里的家学,族中花销,日常婚丧嫁娶,他扛的有些费劲儿。
    再者,而今家里与以往不同,过去小叔叔年年贴补,那都是看着老爷子的面儿,可自打那年大分家,家里乱七八糟没看顾好,老母亲去世之后,小叔叔那头多少便有了怨,这个大头便没了。
    再者,老太太活着那会子拿她自己的私房添家里,可如今老太太的私房是给了茂昌的,因为他袭爵了。
    顾茂德是受过最正统教育的宗族子弟,他稳重心正,什么都按照规矩办,这家便不如以前富裕,亏得苏氏管家很多年,夫妻齐心倒也支撑下来了。
    顾茂德知道小叔叔不爱搭理自己,有气有怨,可是这事儿能怪他么?
    他是顾岩的儿子,自然是要把父亲放在家里孝敬。
    也不知道小叔叔怎么想的,见天来家里不说,还带着老父亲到处跑,有些话小叔叔听不到,可是他却是知道的,外面说他对老国公照顾不周,他到想照顾!可小叔叔让么?
    而今老爹爹吃的用的,具是郡王府送来的,他们夫妇准备的到底也没小叔叔那边好,这一来二去苏氏落了埋怨,女人家想不开,便跟小叔叔有了怨怼,把个顾茂德夹在当中了。
    苏氏熬了几十年才当家,这倒好,而今还有个身强力壮的长辈在脑袋上挂着,她的日子那才叫难受呢。
    不说顾茂德难为,话说回来,这夫妇正在闲话,苏氏忽然又点了个天雷,当下炸的顾茂德又想哭了。
    “老爷……”苏氏咬咬牙,终归还是说了出来:“允真媳妇今儿早上来说,说是小叔叔给允药置了产。”
    顾茂德顿时呆了,他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做错了!
    他是族长好么,小叔叔你要不要每次都这样狠狠的打脸?允药那边夹着个老姨娘,还有老三家的嫡出子女,他这个伯伯就是贴,按道理都不该贴个外室子,难道他不知道允药不好过?他是不能开这个口子啊!
    小半天,顾茂德方说:“怪不得茂明哭成那样,就是不说得罪了那个!”
    苏氏脸色也有些白:“可不是,这一竿子几万里出去,我前些日子还纳闷呢,看着提了一下,这事儿可咋好?”
    咋好?咋也不好,他顾茂德是缺了哪门子的德行,而今见天儿被人这样打脸还不能说。
    屋内安静下来,顾茂德闭着眼睛想了半天才叫人进,命他们去找允药来。
    得,叔爷爷给资产,他顾茂德穷,便给这个孩子找个差事儿吧……
    可,允药到底能干什么呢?
    思来想去的,许是灵光一闪,顾茂德忽想起一件事,而今家里这场大富贵是小叔叔杜撰出来的,当年知道的当事人有四位,他与阿父,小叔叔与茂丙。
    说老实话,这事儿就如一块大石头一般,一直沉重的压在顾茂德的身上,他竟没有一日睡过整觉的。
    而今小叔叔那边他是不担心,可是茂丙呢?这人一去五六年,滞留那边马场不回,人就如风筝一般儿的放出去,顾茂德看不到人,手里不握线就没什么安全感。
    不若,便把允药送过去吧,私下里看着,有什么消息他也能随时掌握一下。
    如此,这夫妇俩在屋子里谈了许久,苏氏便把自己家远房的侄女做主给了允药,顾茂德出去给侄儿跑了关系,弄了个六品推官打发他去茂丙那边当差去了。
    那日允药来,顾茂德关起门来与自己侄儿将当年的事情,半点没隐瞒的全都说了,他爹如何不争气,如何死的,他是如何想的,咱家现在如何,为何不能管你等等之类……
    总归是一条藤上的瓜儿,这伯侄两人都双眼红肿的出了门,允药心里的疙瘩没了,他伯伯又给了他前程,私下里有了吩咐,他便准备成亲,而后满心满眼的准备出去当差了。
    也正是那日,着伯侄二人刚开门出来,眼里的泪才抹干,却不想,那门口定九先生竟趿拉着一只鞋,另外一只也不知道跑飞到了那里。
    跑到面前,他叫道:“国公!出大事儿了!”
    顾茂德到底有些气魄,便稳当当的问他:“先生莫慌,万事有我,你先喘口气,到底出了何事儿?”
    定九喘了一会,扶着膝盖道:“才将……才将……才将街上说,说卫国公府满门都死了!!!”
    “啊?”
    顾茂德大惊失色,先是往外跑,却不想身后定九先生拉住他道:“我也是才将在街上听到,竟不知道真假,只碧落山上冲下好些人,说今儿大早上,老国公带着全家去庙里上香,那边主持也是得了消息的,就大早上在山门外面等,这眼见着时候不早,就打发了知客僧下去寻,这一寻……便寻到山崖下……”
    定九先生面目青紫嘴巴直哆嗦的道:“老国公全家坐了二十多辆大车,一辆没跑,而今都在碧落山梅安崖下呢?那边说……几十口子人,竟没有一人脑袋在肩膀上的……”
    顾茂德浑身都木了,护帝六星俗了讲也是同气连枝,这件事直接打的就是六星的脸,一时间,顾茂德脸上竟火辣辣的。
    他茫然的四处看看,手里无依无靠的,他脚下虚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多久,苏氏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虽不是自己家亲戚,这可太吓人了。
    待确定此事之后,顾茂德慌忙换了素色的衣裳,出门先往郡王府跑,到那边之后早有新仔等着,见他来便赶紧私下道:“大爷,七老爷吩咐,教您甭慌,只……此事案情未明,叫家里紧守门户……”
    顾茂德此时顿时得了主心骨,竟是毫无顾忌的拉住新仔的手一叠声的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合该如此,是这个道理……来人!来人!”
    “老爷!”
    “赶紧……赶紧回去,取家里的牌子,去外面调人来……”
    新仔赶紧又道:“您甭急,这边安排好了,七爷的意思,把府外的先接家里去……”
    顾茂德又脚下虚软的往回走,没走几步却被拦住,那边有人道,哪也去不得了,上京四门紧闭,封城了。
    那日,老国公耿成做得一个美梦,他梦见故乡的山上枫叶全红了,红的那个旺盛……那叶子一片一片的连成了火红的云彩,他看到童年的自己在山上跑着,他爬到最高处,站在那里看着远方的官道。
    很小的时候,耿成便那样跑,他爹爹在外征战,每次出门都骗他说,明日就回来。
    结果,明日复明日,他爹到底没回来。
    耿成童年那会,就爱往后山跑,他想阿父归家,自己一眼便能看到他。
    有多少年没做这样的梦了?耿成梦到,他在火红的枫叶里跑着,蹦着,他可以跳很高很高,他跑啊,叫啊!终于攀爬到顶,他站了没多一会,便看到阿父骑着大黑马远远飞驰而来,唤他乳名!
    耿老国公起来之后,泪流满面,他坐在家里犹如有了心事儿一般,心里麻麻的,魂不守舍的,往日最爱跟小儿幼女嬉戏的游戏也不做了,也不叫杂艺来家热闹了……
    这日也是巧,大早上冯先生到了家里,他便与他说起此梦,冯先生是个能够的,当下便给老国公解了梦。
    他道,红乃旺也,老国公家如今连着添丁进口,这是祖宗庇佑的余德,而今这些年多么多人口了,那些旧的不算,新的老祖宗可没见过呢。
    即有这样大吉的梦像,不若去城外法元寺合家给祖宗做几日大法事才不枉祖宗托梦一场。
    着啊!可不是这个道理,真是不孝了……
    老国公当下定了日子,打发人上山定了住的客舍,定了第二日便去。
    事便是那样了……耿成带了全家,连主人带奴仆挤了二十辆大车,共有一百三十八口人就这般的上了山……
    这人上去……便没回来……
    
    第一百七十六回 

    顾昭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此生,以这样的理由回到碧落山,碧落山是他与赵淳润结缘之地,因为这份儿美好,这些年他们俩多次出钱大肆修建此地。
    光各色的庙宇,楼台,华亭,草木园子。
    他们原想着,若有一日老了,便在此地养老,想睡睡,想吃吃,没事儿种花采果,沿着山路溜溜达达的过晚年。
    可谁想到呢?耿成一家百多口人就这样丢在这里了。
    他再也不想来了……
    顾昭着急忙慌的上山,到了山上见那边一团乱,他便也没打搅,寻了边上的一溜帐篷,默默进了一个,坐在角落裹着大氅他开始想心事儿。
    帐子里生了火炉,还烧了水,摆了桌子,来来往往的官员出出进进,说些案情,说上司如何安排。
    这人一死余下的便都是好,坐在角落顾昭便想起了很多事儿,很多老耿头的好处。
    这老头良善又胆小,素日谁也不爱招惹,有人怠慢他也不往心里去,有点好处他总能想起自己这个小兄弟,平日做事儿也很接地气,很能替他人着想。
    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谁会杀他呢,还是这般大的仇怨,要灭了他一家子?
    顾昭想起那张老巴巴的脸,那脸上的笑容,可掬的醉态,种种事情涌上心来,便加倍难过。
    远处隐约传来和尚们集体念经超度的声音,这时山上春意寒凉,却压不住那些尸首一具一具的被拉上来,虽早就放干了血,却依旧在到处抛洒的肉腥气。
    没多久的功夫,帐外已然生出了豆大的绿头蝇子,偶尔几只飞进来,嗡嗡的在帐篷内恶心人!
    有人在帐子外窃窃私语道:“上来了,上来了!又一具又一具!”
    “看见了!看见了!”
    “是个孩子!瞧着不大,这么长,这是他家老几?哎呦,早知这个结果,去岁就不去了,礼钱儿都白上了!”
    “找到老国公了么?”
    “哎呀,早上来了!头一具就是他,你说说这事儿奇怪不?不是说神仙托生么?竟也会死?嘿!”
    “慎言吧!”
    “啊,哈……这人吃多少喝多少,注定的!瞧瞧,没几日,这一辈子几代人的富贵都消耗完了,可不就是个早死!”
    “这话没错,就数他家合适,啥也没做,这泼天的富贵就来了,这……嘿嘿,陈兄,他家的小花园子倒是不错,上次我去了一次,他老家有一道酱鸭子十分美味,哎,以后吃不到了啊……”
    顾昭再也忍不下,他睁开眼,一把撩开氅帽,强压脾气对帐子里的一个小吏道:“出去!看看是谁?”
    帐内人俱都吓了一跳,都安静下来。
    那小吏看了顾昭一眼,脸上一白,谁能想到宁郡王会裹着大氅,悄然的躲在小帐篷的角落。这下好了,这乱的谁也不知道谁在那……这不修口可倒了大霉了。
    小吏心下嘟囔,他招惹谁了?亦不过是不爱听外面的那些闲话,来这边烤了一下火,这倒好,将自己架在火上一起烤了。
    本就压抑的帐子里犹如上了冰冻一般,外面不知,却依旧聊的好不热闹,赶集一般。
    “又一具,又一具?哎呦,是个女娘!哎呦,没脑袋……把爷昨晚上的饭都恶心出来了……”
    顾昭不吭气,帐内谁也不敢动,那小吏跪得一会子,实在无奈便一脸为难慢慢走了出去,没多久帐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就像被鬼撵着。
    又等了一会子,那小吏从外面自己个回来,跪在当地,一言不发。
    顾昭到气笑了,这是怎么个意思?
    他看看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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