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蚌珠儿-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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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故国,从此他便脸上带了恶鬼面具,从此游走在央勃关附近,辗转袭击蛮族,终其一生,顾茂丙再没有回上京,有关于他的传说,那却是另外的故事了……
    塔塔死了,可白夷都,皓拉哈,黎夷部还有的是大活人,这三部现在群龙无首,后,黎夷的苏鲁老人,还有白夷都的哈桑老人便推举塔塔的女儿格儿为部落上首领。
    这三部手中现如今有钱财,有粮草,有花不完的物资,如此,靠着这些东西的积累,大旱受灾的小部落主便纷纷来投,后,三部打着为塔塔复仇的旗号,开始沿着央勃关往内陆侵略掠夺。
    终归还是那句话,狼来了,吃了人肉,见了血,它就不爱回山上了。
    接着,继央勃关失手之后,大梁连失三城,边关告急……沉积多年的兵部再次车马拥挤,新旧势力交替,一些新兴世家望风而起,企图在这场战争中分一杯羹汤。
    就只是一碗羹汤便足矣,要知道大梁边关是老顾家人在镇守的,也是从老顾家人手里丢的。
    这场眼见而来的战争,率兵讨伐的也必须是老顾家人,仇恨这么大,就是李斋他都不敢在此时冒头抢这个讨伐大元帅的位置。
    老顾家有的是崽子,有的是好将,好兵卒,西北没了顾荣,老顾家还有顾山,还有顾项,还有顾瑞,顾昭,还有数不清的第二代,第三代……
    姓顾的人打生下来,便是来这个世上染血的……
    这一眨眼的,初冬到了,姓顾的便从天南地北而来,他们聚集在上京,默默的等待着出征的日子。
    最近顾昭很忙,非常忙,忙的阿润也不顾了,桃子也不顾了,老哥哥跟阿荣他都不要了。
    顾昭轻易的便彻底丢开迁丁司的位置,主动领了物资调配之职,每天天不亮就去兵部上班,他口袋里有钱,有七郡源源不断的物资,如此,他就如一个战争内核一般的每天不断的散发着属于他的热量。
    打仗么,就是打后勤,更何况,顾昭早有打算,他要趁此一役培养出大梁的霸气,拓宽大梁的版图,他要教会大梁人很多东西,比如,何为不赔本的战争艺术。
    这些日子以来,顾家人一直在刷大梁人的好感度,首先是顾昭舍了迁丁司,接着,最木讷老实的顾茂德也丢开了家里跟身上的差事,接着顾茂昌,而后竟然是顾茂甲,刚成了人的猪官儿,这么说吧,顾家凡举成人的,能来的大家便都来了。
    他们默默的从四面八方涌来,汇集在上京城外,没有人发出任何多余的一句豪言壮语,他们就是等着,等着那一天一起出征,讨伐。
    姓顾的镇守了三代边关,而今丢了城,死了亲人,这事儿便不能忍,那城是怎么丢的,他们要怎么拿回来,亲人是怎么没了的,要加上十倍百倍讨回来。
    天承十八年冬二月,晨,寅时末刻,上京四门缓慢的打开,御街两边的商家都举家出动净水清洗街道。
    平洲巷子打开了大门,顾茂德跟顾茂昌带着家里的成丁身穿铠甲,身背包袱,牵着自己的战马默默的站在家门口。
    老顾家的媳妇都倾巢出动,素衣荆钗怀里抱着酒瓮站在家门口。
    而今,顾茂德看着自己的小孙孙踉踉跄跄走出家里大门,见到他口称阿爷。
    他也没抱他,就只是蹲下很慈祥的摸摸他的脑袋道:“乖孙,阿爷去城外给你捉雀雀,我乖孙在家陪阿奶,你是男人,要好好当家才是。”
    小娃儿不由的挺直了胸膛,撇嘴道:“阿爷骗人!阿爷是去打仗了!打蛮人!”
    顾茂德抬眼看看苏氏,苏氏拉过孙孙摸摸他的脑袋,笑笑道:“他是姓顾的,怎好瞒着他。”
    顾茂德点点头,低头对孙儿道:“呦!你知道啊,我的乖孙咋那么聪明?”
    “就是这般聪明,转日我也长大了,也学顾家枪,穿阿爷这样的衣裳,骑阿爷的大黑一样颜色的马儿,转明日,阿爷在家看门儿保护阿奶,孙儿出去便是……”
    周遭人一起笑了起来,顾茂德弯腰抱起孙子,将他扶上骏马,拉着马缰绳带着孙儿在原地转起了圈儿……
    平洲巷子是这样,尚园子那边却是另外一个样儿。
    老爷子顾茂怀而今牙齿都掉完了,说话走风漏气不说,他也着不动年轻时候的重甲,加之身上早就没了职位,这一大早他便穿着末等兵卒的装备,头戴扎巾,身穿裲裆,拿不动早年间的铁枪,他便背了一杆木枪要出征。
    这腿儿还没迈出府门呢,家里的孩子孙子便是一拥而上,顾允河都快哭了,抱着他爹的腰哀求道:“爹啊!求您别折腾了!您都多大岁数了?就您这身子骨,您还打仗呢?”
    顾茂怀大怒,一边挣扎着往外扑一边骂人:“小王八!你爹打仗那会你们还在娘胎里呢?怎么,还看不上我了?”
    “儿子们哪敢啊!爹,好歹您在家给坐个镇,给孩儿们当当定盘星……”
    “呸!甭哄着我玩儿!老子我不是你们大堂爷爷,你们老子我……”
    这话还没说完,顾茂怀他媳妇儿从院子里跑出来,这老太太失了两颗门牙,说话只嗤嗤风儿……
    “闹(老)东西!!!!”
    骂完她一提顾茂怀的耳朵,就要把人往府里带,顾茂怀抱着家门口的青石拴马桩耍无赖……
    宁郡王府……
    昨夜顾昭没睡,忙活了一晚上,他要做好将士出征前的最后准备,临到卯时初刻,新仔来屋里问:“七爷,庄子里训好的家将被拦在城外了,这不是封城了么,一会子您带了槐子他们出去,家里可没了护院。”
    上次家里就折腾过一回,能用的暗卫,家将,顾昭全给派到关外去救顾茂丙了,而今刚调教好的家将顾昭又命顾槐子带队,代表他家这一支出征,而今他家竟是阿德他们也要出征了。
    顾昭自己也很想去,奈何某些人什么都能妥协,独这一块,凭顾昭嘴唇子皮都磨破几层,他只是不允。
    没奈何,顾昭只得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开始按照顾家的传统在家里上甲胄。
    听到新仔的汇报,顾昭一边上甲一边道:“咱家能有什么值得看守的?你去寻些健壮的仆妇,守好桃子那边便是……”
    “哎,小的这就去安排……”
    新仔一边回话,一边在边上接过阿德手里的活计,他亲自给顾昭带甲。
    今儿,顾昭身穿鹰翅兜鍪,顶饰血红艳丽红缨,下围顿项,身穿红色大袖锦袍,外罩全套薄片亮甲,肩披掩膊,臂缚紧扎,领围项帕,胸背正中缀有护心镜,外系金带,脚蹬快靴,
    顾昭也穿不起重甲,他试过,几十斤呢,走没几步就趴地上了。
    新仔眼睛亮亮的,比起大拇指道:“爷这套威风!”
    顾昭一笑却道:“说那么多废话,赶紧取麻布来。”
    顾昭而今还在给他的哥哥服齐衰。
    新仔出去没多久,便捧了麻布拧的首绖,腰绖进来帮顾昭扎上带上。
    辰时初刻,上京所有的钟声敲起,金銮殿上,内宦甩了十八下脆鞭,圣上与太子都是身穿重甲,当第一声钟声敲起,他们便起了驾。
    钟响了,苏氏亲自给丈夫,给儿子倒满酒碗,双手捧给她的亲人骨肉。
    连干三碗,顾茂德与顾茂昌摔了碗,接过家将捧来的抹布往头上腰上一扎,他们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天承十八年冬,太子赵元秀代表圣山在城外高台念了讨贼檄文,赵元秀道:
    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长江,幽有冥冥忠烈,实鉴吾心,咸听吾言。
    西北之地,向为荒服,弃而不臣,示以羁縻,达其声教,苟欲爱人,非求拓土。西陲祸乱,势同饲虎,无端起衅,荼毒生灵,祸害州县,所过之境,劫掠罄尽,寸草不留,同外惊心,遐迩失望。
    实四维不张,三灵总瘁,惜苍生懔懔,赤子嗷嗷。觥觥硕士,烈烈雄夫,莫不敬天爱祖,高其节义。
    予恭承天命,罔敢自安,广整应兵,罗落境界,以西进讨夷狄,拯生民,雪前耻,偿新恨,以复大梁之威仪,尔民等其体之。
    维四方猛士,矢其决心,会其同仇,合其大群,坚忍其德,绵系其力,进战退守,则土崩之势可成,横流之决,可翘足而俟。
    争之顷刻,布告遐迩,咸使闻知檄到如律令,无忽!!
    念完,他亲陪着三军将士饮了血酒,祭了苍天,而后,赵元秀摔了酒碗,举起他的拳头斯声大喊道:
    战!!!!!
    战!战!战!站!!!!!!!!
    顾昭站在队伍当中,被这样扑面而来的战意所感染,他也是举着拳头撕心裂肺,甚至是热泪盈眶的喊着。
    直到此刻,他才对这个姓氏,这个家族,这个年代有了发自内心的崇敬与尊重,并且他无上骄傲,为自己的家族,为自己的姓氏,为这一切!
    是的,他想!他姓顾!
    激动的顾昭却不知道,就在此刻,就在此时,他的宁郡王府却被一群蒙着脸的外客袭击,他家的鹅大将军,鹅儿将军嘎嘎的四散惊飞……桃子被人抓在手里哇哇哭泣。
    家中鹅尸堆了一地,血水遍地横流,冯裳提着鹅三将军的脖子,手里拿着一块银牌子,脸上挂着讥讽而得意的笑容道:“啊!原来如此!竟是这样!”冯裳顿时明白点什么。

    第一百八十七回  大结局(上)
    
    冯裳端起茶水的手腕微微颤了一下,接着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到底,这是昀光养了一辈子的一线红,失去昀光挟制之后,冯裳虽有令牌,有机巧智慧,可他支应不动人家。
    那些人虽是看令牌说话,可,这人也要分是谁呢。
    冯裳满心满眼的复仇,亦不过是家仇,可这些人却是国恨。
    哎,说是起来,这还是《降世录》招惹的灾祸,多少年来,一直支撑一线红的精神力量就是那本神书,更重要的是,《降世录》最后一章“双星降世”中提及,赵淳润与赵淳熙在天上也是亲生的神子,赵淳润的职能早就定好了,他是辅助先帝而来。
    这也是冯裳一直没有怀疑过今上的原由,若是今上搞的神迹,为何要把自己摆在辅助的位置?这不是伪帝么?名不正言不顺的。
    而昀光也一直用这一条蛊惑一线红,今上亦不过是伪帝,必不被上天庇护,大事早晚可成。
    这样的结果,仿若是被上天嘲弄一般,顾昭的出发点亦不过是为了保护家族,可谁能想到呢,它竟然成了赵淳润的梦魇,一辈子的疙瘩,它耍弄了赵淳熙,耍弄了昀光,吓死了冯五狗,接着因果报应一般,而今顾昭的孩子却因为这本书,成了饿狼嘴边的肉。
    还是这本书,因为无法解释的神迹,因为降世录,因为双星降世,赵淳润这些年一直在默默的支持佛教压制神迹《降世录》,这里面无外乎是争个正统的意思。
    所谓皇帝信仰什么,自然兴盛什么,赵淳润对神迹不屑一顾,他是皇帝下面自然也不敢提,这些年对于护帝六星他也是不升不降做了冷处理,他用李斋,用庄成秀也正是这个意思。
    天授帝赵淳熙活着那会子,就为了护帝星还有《降世录》开始建造神殿,可天承帝赵淳润登基之后,就立刻下旨,因连年战乱,以此等大工程与国无助损耗国力云云,这事儿自然就停了。
    若不然那神殿起来,他算什么?怎么算?人赵元项才是正统,他神迹里记载也就是个贤王的位置。
    哎,真是一本杜撰书,开一条阴司路,那路的两边冤鬼无数,荒冢座座埋一路。
    这个结果,怕是顾昭本人想都想不到的吧。
    却说,那蒙面杀了个小戏子,便又带出一个,唱没几句,再杀,再拖出一个……
    冯裳始终不吭气,坐在一边喝茶,一边看天空,他耳边响起上京四面荡起的钟声,他忽然觉着,许是上天看到了他的苦,他的难,便这样的方式相送。
    院子里的杀戮还在进行,那帮人言语污秽,许是害怕,许是发泄,杀戮时蹦的那些脏话一句一句真真是不堪入耳,冯裳皱着眉头,心里生出莫名的厌恶,便将脑袋扭在一边。
    不是冯裳看不起这些武夫,他总觉着这几位是戏文看多了,现在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前几日,这几位还将赵元项的儿子偷了出来,拟定了个大大的计划,那计划在冯裳看来简直蠢透了!
    这是谋逆呢!就这样的人能成事?他冯裳不瞎,而今大梁皇帝大势已成,太子贤能,知人善用。
    折腾个鬼啊?
    再走下去便是十恶不赦死无葬身之地的大罪,而且这十大罪一占占了四条,不义,谋反,谋大逆,某叛!
    这是一个黑圈儿,越往前走,冯裳便越恐惧,越觉着人生无望,他本有死志,可而今已然不是死能解决问题了。
    他想,一会子必须表白表白自己,捎带跟宁郡王好好地聊聊……他得告诉宁郡王,他是报家仇的,跟这些人他不是一路的。
    冯裳在那边快速的动心眼子,却不想,身后悠悠传来一声询问:“好喝么?”
    冯裳一惊回头看去,却是一线红现在的副头领。
    “上品,此地怎么会有不好的茶?你也来点?”
    那副头领看看左右,一伸手也把布巾摘了,竟露出一张正经正义,鼻直口方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好面相!
    到了这个时候,这副头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抹了两把脸反问冯裳:“冯头儿,有酒么?”
    冯裳摇摇头,取过一个白底荷花碧叶杯帮他倒了一杯,副头领拿起茶杯一口喝下,重重的将茶杯往桌上一丢,大声骂道:“真真是好鞋儿踏了臭屎,谁能想到竟是一对儿兔子,啊呀呸!呸!呸你祖宗的茅厕挂画轴,好臭画!的玩意儿!这真是金蛋打飞禽,因小失了大,倒了背时,这下完蛋他娘的了!”
    冯裳失笑的摇头,扶起荷花杯又给副头领倒了一杯道:“副头儿哪里人?为何要跟着昀光先生做这等大事?”
    这副头儿端起杯子,要喝不喝的坐了一会子,然后轻笑道:“大事儿?哎呦,什么大事儿啊?说句实在的吧,到了这时候也不瞒您冯头儿……嘿!我家里是祖宗八代都在干买鱼放生的营生,这等不知道死活的蠢事儿做的多了,你知道么……”
    副头儿指指皇宫的方向:“当年我家阿爷就是跟着那殿上的老子一起造反的,那时候咱家也举家合力支持新朝,可惜了啊!我家阿爷是井里的蛤蟆没见过多大的天儿,当年做的官儿比老顾家那头老狗都大三级!人家老顾家那会子就要了高位,我家阿爷就要了五百亩地,你说恨人不恨人?”
    冯裳微微摇头,他不知道怎么开解这位,仔细想想倒也真是很气人,怪不得愿意做了一线红,想来,这位也是做投机买卖的。
    冯裳在这边跟副头儿有话没话的说着,外面可乱了套。
    顾昭他们回来的也很快,当顾昭着一身铠甲奔入东园,这是轻甲他也跑了个满头大汗。
    他站在园外大叫了起来:“桃儿!桃儿!桃儿!
    此时桃子已然哭哑了嗓子,隔着墙听到父亲的呼喊,便哑着嗓子哭喊起来:“爹……爹……抱抱,怕呢……”
    顾昭在墙外贪婪的趴在墙上听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赵淳润拉住顾昭的手不许他进去,顾昭挣脱他的手,一边拽身上的铠甲一边道:“这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不放话,他们即来,肯定是有要求的,你让我进去!”
    “你进去也不顶事儿,你能打还是能说?且等等,我们再想想……”
    赵淳润怎么敢,怎么舍得将顾昭置于险地。
    顾昭语气并不好:“想想?等出事儿了悔一辈子,什么都迟了!”
    顾昭当然不愿意,两辈子就这一个娃儿,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现在,听孩子哭便是割了他的肉。
    赵淳润知道他恼了,也不生气,只是耐心解释:“我派他们去传暗卫了,你且不要急……”
    “怎么不急,这是我的府邸,怎么……怎么说我也得去吧?阿润……你放心,我只是去拖下时间,必无事的,你就叫我去吧……”
    赵淳润心里很是挣扎,他想了下,回头看看跑进来一头汗,一脸焦急的赵元秀,他便对元秀道:“前几年给你的软甲呢?可贴身穿着?”
    赵元秀点点头,正要脱袍,顾昭却道:“不必了!护住心口护不住脑袋的,过于防备反倒落了下乘。不若这样坦荡荡的进去,反倒好说话。”
    赵淳润心里拧成了麻花,疼得要命,悔的要命,他心疼顾昭,此时却已经后悔当初把桃子带回来,不然也不会养的亲了,倒把阿昭迫到如此危险的境地。
    果然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他拉着顾昭的手道:“不然我去吧,我……朕是大梁皇帝,怎么说也要比你说话顶用……”
    顾昭着急的一把拉住他往一边的假山后带,带过去三下五除二的他就把赵淳润的衣裳扒拉了下来,一边扒拉一边说:“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这是宁郡王府,你出去冒什么头?你这样穿着龙袍到处溜达,明儿事儿没解决,倒给你添了无数麻烦!你不出去,谁知道有个皇帝?真是……再者,你说你是皇帝他们就信?谁见过你?”
    赵淳润轻笑:“你是关心则乱,他们来报说是一群蒙面人,既然不敢露面,不是我们认识他们,必然就是他们认识我们,再……再有,阿昭……不去成么?”
    顾昭抬脸看看自己最最眷恋的人,一抬手搂住他的脖子,狠狠的亲了一下,放开之后,他特别利落的回答:“不成!”
    说罢,顾昭小跑着就来至东园门口大声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宁郡王顾昭,有什么话,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只要不伤人性命,一切好说。”
    那里面戏文忽然终止,没多久,有人在院里大喊:“只许你一个人进来!”
    顾昭便故作轻松的双手高举道:“当然,自然是我一个人!”
    很快墙外露了一个脑袋,这人先是看看外面,接着大喊:“那边的人,赶紧退到三十步外!快点!”
    顾昭回过身点点头,他的手举了一会已然困乏,忽他意识到,又不是现代社会,举个屁手啊?真是关心则乱。
    他放下手,看着赵淳润他们带着侍卫退开,赵淳润不动,赵元秀无奈,只能强拉着,哀求了几句,他这才看看顾昭,跺跺脚转身往那边去了……
    顾昭深深的看着那个背影,心里实在舍不得,舍不得的心都疼了,酸了,他大口的吸吸气,咬咬牙,顾昭这辈子从未有过害人的心思,可他现在有了,他想把这里的混蛋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气!
    没多久,那墙内的人感觉安全了,这才命人打开院门,顾昭穿着里面的薄袍慢慢的进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一片狼藉,死去的下仆横七扭八的躺着,满地鲜血横流着,血积在一起凝固成紫稠的汤子。
    顾昭沿着自己熟悉的路往里走,他很快隔着河岸看到了冯裳,顿时,顾昭的脚步停了,怎么想,他也想不到竟是冯裳。
    冯裳怀里抱着桃子,桃子见到顾昭立时伸出小手,一边哭,一边喊爹爹。
    冯裳一副看上去十分耐心的样子,他亲手给桃子倒了水,扶着喂他喝,桃子不喝,他耐心的哄着,眼睛并不往顾昭那边看。
    顾昭举目四望,这院里而今竟没有一个活口,最后一个小戏也被杀了……看样子对于这些人来说,下等人也不堪为人,不值得被挟持。
    冯裳紧紧困住桃子小身躯,桃子哭的厉害,顾昭再也不能忍便说:“冯裳,你……莫要孩子哭了,若……若不然,你把我捆起来?”
    冯裳抬脸看了他一眼,笑笑之后道:“郡公爷说的真有趣儿,您这是心疼孩子了?”
    顾昭点点头:“自然……你,你能抱着他站一下么……”顾昭强拉出一些笑容,对桃子道:“乖,宝贝儿,爹在呢,我娃不哭,不哭啊!”
    桃子艰难的伸出手,嗓子已经哑的发不出声音。
    顾昭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冯裳轻笑道:“可见,这世上做父母的都是心疼孩儿的。”
    顾昭抹了眼泪,恨声道:“那是自然。”
    冯裳又是讥讽,又是惆怅的道:“是呀,是呀,天下父母都是一样儿的,养了孩儿,怕他冷,怕他饿,怕他惊,怕他哭,怕他疼……你看,这样的孩子多好啊,生出来便是富贵的,哪儿像冯某这样的人,十二月贩扇儿一般,出生便开始做背时买卖……”
    冯裳又想说自己那个悲惨苦难的人生了,从哪里说起好呢?千言万语的他这一辈子,他自我怜惜怜悯了一番之后,他忽然露出诡异又讥讽的笑容仰脸道:“郡王爷,万想不到的事儿,您竟是小厮背着芙蓉叫卖红杏花儿的?”
    顾昭一惊只觉着周身都凉了。
    见顾昭不吭气,冯裳便换了一只手抱桃子,他从一边的桌上拾起鹅牌子晃了下:“谁能想到呢,您这样的人,那位爷那样的人,今日若不是这些着了内庭袍子的侍卫,没有他们一路撵着冯某到了这园子,郡王爷,您这买卖做的周密啊,竟然舍得雌伏榻上,靠卖花儿换富贵,您说您是何苦来哉?”
    顾昭看了他一眼,倒是很坦荡的承认了:“没苦,我愿意,我高兴,我自在,那条律法写了不许的,我过我的,不吭不骗,不偷不抢,顾某人这辈子没多大能耐,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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