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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界-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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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多了一个大活人,而且还若无其事地上蹿下跳,换作是谁只怕都会惊恐万状,更遑论一条刚刚有了几分灵性的异兽?

这条银龙除了不断激发体内的天雷,就只剩下拼命挣扎、上下翻滚了,而另一条银龙则守在一旁,不断地咆哮,显得焦躁不安。审香妍远远站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情景,由于不知道高庸涵此时倒底情形如何,心中紧张到极点,手心里全是冷汗。

这时,那条银龙突然发出一声龙吟,响彻天地。这一下大出意外,连审香妍听了之后都为之心神不宁,就更不用提轻霜了,几乎被吓得肝胆俱裂,四足一软瘫倒在地上。龙吟过后,那条银龙扭曲成一团,周身的雷电仿佛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不住塌陷,身形一寸一寸变小,不过片刻的功夫,缩成一个一丈大小的紫色光球。随着一声长啸,光球一下子绽放,跟着急速收缩到一条类似泥鳅般大小的紫色物事里。

高庸涵伸出两根手指,牢牢夹着那条紫色“泥鳅”,轻飘飘落在地上。奇怪的是,另外那条银龙却并不攻击,只是低声吼叫盘旋在上空,云雾骤然散开,一下子又出现七八条银龙。

高庸涵的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审香妍数了数,涩声道:“想不到,总共有九条银龙,高大哥,这下咱们麻烦大了!”

第一六三章 止戈

加上被高庸涵除掉的那一条,正好是九条,原来那人总共炼制了九条银龙!这些银龙很是厉害,对付其中的一条已经耗尽心力,此时还有八条,这下连高庸涵也没把握了。自他修行突飞猛进以来,还从没有像今次这样,陷入绝境之中,就算有尸螟蝠和火螈两只异兽,只怕在这九天聚雷大阵中,也根本不是八条银龙的对手,况且还有隐藏在暗处的那个敌手。

其余的八条银龙扑了过来,全部死盯着高庸涵,而他手上的那条“泥鳅”,似乎也还没死,极力扭曲挣扎。不过说来奇怪,那八条银龙只是将二人团团围住,在半空不住游走,却并没有急于上前,似乎有些顾忌。高庸涵心中一动,想来是投鼠忌器,当下一点灵力打到那条“泥鳅”身上,将其禁制起来。

这时,一声高呼传来:“且慢!”跟着一条人影从云雾中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身材矮小,不过三尺有余,通体绿色,一颗硕大的脑袋便占据了差不多一半的身高,一身碧绿色的长袍将身子裹得严严实实,原来是一个栖绵族人。从声音就可以断定出,此人正是催动九天聚雷大阵之人。那人颌下的须茎一扬,开口道:“好小子,居然能将我的银龙护身破掉,倒是我看走眼了!”

“阁下总算肯现身了,莫非是想要讨回这条‘泥鳅’么?”由于已被禁制,那条紫色的“泥鳅”再也动弹不得,只是一对小眼睛来回转动,看着那人的目光满是祈求。

“小子,你这聚象金元大法是跟谁学的,居然已经到了‘地发杀机’的境界?”那人毫不理会高庸涵手中的那条“泥鳅”,反而对于高庸涵的来历颇为好奇。

“我跟谁学的,关你什么事?”

“哼,臭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和玄元宗有那么点子渊源,我岂能容你?”那人森然道:“你真以为,我会为了一条银龙就放过你们么?”

“我自知此次在劫难逃,不过你真要杀我,只怕也要付出点代价才成!”高庸涵是外圆内方的性子,最受不得他人的威逼,当即给顶了回去。

审香妍略感吃惊地望了高庸涵一眼,在她印象中,高庸涵一向很讲道理,说话做事通常都会留三分余地。此时的情形,可以称得上已经陷入绝境,言语中却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咄咄逼人,莫非是被心魔所扰?偷眼看了看,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禁有些不解。

高庸涵当然知道目前的处境大为不妙,不过那人先是讥讽天机门,跟着又极尽威胁,登时将他的火气给勾了上来。自从心魔出现以来,接连几次虽然都最终清醒过来,但是骨子里的血性却渐渐勃发,加上这一年来经历了太多的波折,脾气不免越来越大。

那人面色一暗,绿色长袍下肚腹间急速起伏,似乎在强忍怒气,良久才长出了一口气,缓声道:“你既然会布铁旗阵,想必曾在天机门学艺,可是聚象金元大法非玄元宗核心弟子不能修习,难不成你是叛出天机门才拜在了玄元宗门下,又或是从玄元宗转投天机峰?”

“我既是天机门弟子,又是玄元宗弟子,根本不曾有任何违背师门的举止!”那人的口气既然缓和下来,高庸涵也不再针锋相对,只是对那人末尾那句话十分不满,所以语气仍很生硬。不过那种剑拔弩张的态势,总算缓和了一些。

“什么?这怎么可能?”那人一脸的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高庸涵。

门户之见自古有之,尤其是九界坍塌之后,厚土界曾一度陷入烽烟四起的混乱局面,各修真门派之间的新仇旧恨,使得其间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是日后玄元宗和重始宗崛起,开创了玄明盛世,也不过是将修真界内部的明争变成了暗斗。虽然有一些门派之间关系紧密,如天机门与丹鼎门就一向亲近,但那只是一种类似结盟的形式,并不曾在修真法门上有任何的交流。各门派对于自身的的修真法门均视若性命,敝帚自珍,断不会外传他人。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玄元、重始二位道尊在世时,极力消除门派之间的差异,以至于矫枉过正,一些较小的修真门派甚至因此消亡,就连九大门派也都有式微之虞。于是,一些修真者,不愿本门传承千年的法门就此失传,采取种种方法,来保证道法的传承,但是效果似乎并不大。就算到了这般田地,也从没听说过哪一个修真者,可以同时存身于两派之中。就像当年的拓山,也是在脱离巨擎阁之后才归入玄元宗,而且自此之后,再不能修习巨擎阁的法门。否则,一旦被人发觉,两派都不会容忍,轻者逐出师门,重者甚至会被废去修为。

高庸涵当然知道这种状况,所以当初才会对凤五的提议婉言谢绝,要不是当时形式所迫,只怕也不会轻易答允下来,所以此人的惊异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你既是玄元宗弟子,可有什么印信?”那人并不在乎天机门,倒很是看重高庸涵玄元宗弟子的身份,似乎与玄元宗有些瓜葛。

高庸涵一声轻叹!当日离开焚天坑之际,凤五曾在他的紫府内留下了一团真元之力,为的就是必要时,能获得玄元宗的助力,不想今日却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已然彻底冷静下来,知道此时不能再逞强,只得默默将那团真元之力释放出来。就见一朵蓝色的火焰从指尖弹出,火焰中一个凤羽族模样的人影双手合十,神情肃穆,宝相庄严。

“原来是凤师道这个老家伙,他奶奶的!”

高庸涵一愣,随即才醒悟过来,原来凤五的本名叫凤师道。只是不知为何,他一直不愿在自己面前吐露真名,想来一定是有不得以的苦衷吧。

那人的反应十分奇怪,先是破口大骂,似乎与凤五积怨甚深,随后却不住摇头,连声叹息:“罢了,罢了!既是故人弟子,今日我就破例,放你们两个离开这里!”说完挥了挥手,那八条银龙摆摆尾巴,钻进云雾之中转瞬消失。

“阁下与我五哥很熟么?”高庸涵与凤五相交不过一年,凤五虽然告诉他许多隐秘,却很少言及自身。每当高庸涵问起,总是流露出的那种不愿提及的神情,似乎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以至于高庸涵一直对凤五的过往充满疑问。此时终于碰到一个与凤五熟识的人,岂能轻易错过?

审香妍虽未见过凤五,但是听高庸涵提起过几次,而且言谈中对凤五十分推崇,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审大小姐的好奇心是出了名的,再说还能顺带看一看,这九天聚雷大阵倒底是什么样子,也就不急于离开了。

“五哥?凤师道个老家伙的确是排行老五,”那人似乎还沉浸在往事之中,初时没有在意,这时才反应过来,大惊道:“你叫凤师道五哥?你原来不是他的徒弟,难不成竟是拓山老宗主的弟子?”

“是,是五哥代师收徒,破例将我列入玄元宗门下。”

这一来,那人看高庸涵的眼神都变了,心中默念:“凤师道个老家伙,一向不依常理率性而为,这代师收徒的事情,做的当真是有些儿戏。”暗暗摇了摇头,问道:“小子,我看你年纪不大,修为却很不赖,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姓高,双名庸涵,是天机门‘静’字辈弟子。”高庸涵已经听出来,此人与凤五的关系非同一般,言语间也客气了不少。

“嘿嘿,‘万象天成,神机难藏;权静观始,悉化当往’,你在天机门中的辈分可低得很呐。不过你现今成了拓山老宗主的弟子,应该是和‘难’字辈平辈,这辈分简直是乱七八糟,想来你的师尊一辈一定尴尬的很吧,哈哈哈!”那人对于“高庸涵”三个字毫不在意,似乎根本不知道双杰之名,倒是对天机门的反感尽显无疑,言谈中总是讥讽不断。

高庸涵不便接口,转而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你既是凤师道的兄弟,我就不瞒你了,我姓桑,叫桑独笑。”那人说道“桑独笑”这三个字时,矮小的身子猛地一挺,气度山峙渊渟,周身散发出一股傲人的气势。

“桑独笑?”高庸涵大为震惊:“你就是人称‘独倚高台笑,还戏此波中’的独笑翁?”

独笑翁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而世人一般都把他与另一个人相提并论,那人便是水穷叟,“危槛对千里,秋水去无穷”的冷秋水!

这两人是精铸鬼工一派自燕孤斋之后,最为了不起的机关学大师。百余年前,两人以符纸制成了一只鹏鸟,辅以种种精巧之极的机关,将鹏鸟放飞于天外直上九霄。后来两人又多加改进,这只鹏鸟自行汲取天地灵气,竟然生出了灵性,并幻化出肉身,时常飞临须弥山之巅,可谓是轰动一时。此即为符灵流派之始!

独笑翁和水穷叟两人由此名声大噪,后来更是受到玄元宗的邀请,赶赴须弥山参加论道盛典。在须弥山,两人以法术遥控机关符灵,连败十几位修真高手,一时风头无两。盛典之后,先后有好几个修真门派邀请两人,为本门设计机关或是制作法器。可是这两人的脾气很坏,兼且言语无状傲慢无礼,无形中得罪了许多人,后来不知是不是惹到了什么厉害人物,一夜之间销声匿迹,就此再无任何消息。

虽然一向与精铸鬼工不和,但是天机门内部,包括权思、权变等人,对于独笑翁和水穷叟的评价却着实不低,并且对于两人开创的符灵流派,更是赞赏有加。高庸涵当年初习机关、阵法之学时,无意中从师长那里听到了两人的事迹,故而印象十分深刻。

“想不到时隔百年,还有人能记得我们,哈哈哈哈!”桑独笑仰天狂笑,笑声远远回荡,其中说不出的凄凉,“冷老头,你可听见了么?”

“你那么大的嗓门,我怎么会听不见?”随着话音,一个两丈多高的身影慢慢从云雾中走了出来。二人一见均是大出意外,因为来的居然是一个机关傀儡,不禁面面相觑。高庸涵心中暗想:“莫非这个机关傀儡,就是那水穷叟?”堂堂“危槛对千里,秋水去无穷”的冷秋水,居然是一个机关傀儡,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这个机关傀儡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隐隐泛出蓝光,脚下涌出一层蓝色的水雾,水雾从下而上缓慢流动,将周身都笼罩在里面。那个傀儡来到面前,斜着脑袋看了看两人,环抱在胸前的四只手臂突然伸出一臂,指着高庸涵说道:“这个小子有点意思,带他来见我!”

“你几十年没见过外人了,想不到这次竟然动了凡心,有趣,有趣!”

“你个矬子,那么多废话,老子今天就想见见外人,怎么了?你带是不带?”那个傀儡似乎十分恼怒,转过头去指着桑独笑一通大骂。

高庸涵这时才明白,原来这个傀儡并非冷秋水,而是可以倚为耳目的机关人而已。

桑独笑似乎很喜欢和冷秋水抬杠,嘴里虽然不干不净地对骂,但是手下却没有半分停留,一道乌光弹出,厚重的云雾再次翻滚起来。

第一六四章 破衡

乌光直没入云雾之中,原本归于平息的漩涡再次旋转起来,四周的云雾被吸了进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却原来已是日正当午。漩涡越转越快,片刻的功夫,云雾便退的干干净净,最后一缕墨色倏地没入虚空。四下回复平静,那些机关傀儡全部不见了踪影,地面上被雷电劈出的沟壑也完全消失,仿佛适才的剧斗未曾发生过一样。唯一显眼的,只有不远处一个一人多高的石台,略微有些斧凿过的痕迹。

高庸涵抬眼看了看天空,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似乎在上空还有一层禁制。

“咦,怎么有这么多影子?”

审香妍突然一声惊呼,高庸涵低头看去,果然大为蹊跷。他和审香妍身下,居然有好几个影子,就连轻霜也不例外。仔细一数均有五个身影,影子多倒没什么,但是每个影子仿佛都是活的,摆出的姿势也各不相同,交错在一起竟然颇有几分符篆的味道。而独笑翁和那个傀儡身下,却是一点点阴影都没有,这就令人诧异了。

“不必惊慌,你们以外人的身份,身处九天聚雷大阵之中,当然会如此。”独笑翁得意地笑了一笑,随手捏出几个法诀轻轻一弹,打到那些影子身上。高、审二人同时觉得周身一麻,灵胎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几欲晕厥过去,轻霜则疼得一声长嘶。而身下那些影子一阵扭曲,随后爆裂消散,激起一股小小的尘沙,那种难受的感觉也随即消失。

“好了,这下你们就不会遭到天雷的攻击了!”独笑翁拍了拍手,转头对那傀儡说道:“你先走吧,我随后带他们回去。”

那个傀儡点点头,伸手往自己的胸口一点,一圈灵力散开,手脚瞬间折叠起来,化作一件精巧的法器,往地底一钻倏忽不见。

高、审二人这才知道,之所以会触动阵法,是由于这些身影的缘故。虽然不知道这么多的影子从何而来,但可以肯定是受到了阵法的影响,这个九天聚雷大阵当真是精深无比。不禁心下默想:“精铸鬼工,果然名不虚传!”

这时,独笑翁走到高庸涵身边,笑道:“小子,把我的临星冕影还给我!”

“临星冕影?”高庸涵一愣,随即醒悟过来,将那条“泥鳅”上的禁制解去,顺手递还给独笑翁,不解道:“这是个法器么?怎么名字这么古怪?”

独笑翁嘿嘿笑了几声,看着那条“泥鳅”在手中缓缓游动,面露沉思之色,不答反问:“我这法器是以精铸鬼工独门秘法所制,外人根本不可能收取,除非用巨力将它毁掉,你是怎么做到的?”

“前几年我认识了一个人,那人也是精铸鬼工弟子,我曾与他切磋过机关术数之学,恰好知道这种‘破衡’之术。”回想起当年,历山与自己共剪西窗,煮酒夜话,对于精铸鬼工的各种秘术毫无保留、倾囊相授,高庸涵心头掠过一丝极复杂的滋味。

刚才在银龙体内,这个什么临星冕影机警无比,滑不溜手,几次都险险将它捉住,却总是差了那么一分。高庸涵周身遭到雷电的死命轰击,情知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一旦无法抓住这道乌光,便再也没机会制住这条银龙。在当时,他当然不知道,银龙总数共有九条之多。不过幸好这道乌光只在银龙体内穿梭,高庸涵步步紧逼,总算将它逼到银龙头部,正要出手时,猛然看到乌光内隐隐有紫光逸出,心中一动,当即想到了历山曾言及的“破衡”之术。

据历山所说,精铸鬼工的所有机关术数之学,全部是源自《鬼工神算》一书。书中所载,有一种最基本的术数之法,就是依照天地雌雄徘徊于子午的道理,将日月灵光注入到器物之内,而其中最重要的是出入更始之际的平衡,非如此不能循环不息。所以要想破解此类机关,最好的办法,便是破坏其平衡。只是此类机关多是吸取的天地灵气,气机浑厚悠长而且霸道,设计上也是十分的精妙,要想破其平衡,难度之大可想而知。因此,就有了“破衡”,以当时高庸涵和历山的情同手足,自然也就学会了“破衡”。

高庸涵所斗的银龙,便可以看作是将外界的灵气,存于器物之内幻化而来的。而眼前的这道乌光,无疑是银龙的核心所在,要将乌光擒住,只需将平衡破坏即可,“破衡”之术刚好可以办到这一点。

“难怪!”独笑翁不禁对高庸涵刮目相看,一种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似笑非笑道:“好小子,所学这般繁杂,嗯——”跟着欲言又止,摇摇头叹了口气,仰天一笑转身便走。

高庸涵和审香妍均是一愣,对独笑翁的这个古怪举动有些不解。

这时,独笑翁走到一个石台上,催动法咒,一道道符篆钻入地下,石台随即裂开。跟着从怀中掏出一面玉牌,然后将玉牌抛入裂缝之中,脚尖一点,轻飘飘飞回到两人身前。

地面一阵抖动,一根细小的银针冲天而起,猛地激射到半空,仿佛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一团光晕从天空中慢慢荡了开来,跟着直直落下,将三人一马轻轻裹住,四周的空间突然出现一阵扭曲,光晕随即消失,而那个石台也缩回到地底。众人走后,突然一阵强劲的风沙掠过,一切又回复成平常模样,再无半点异常。

高、审二人只觉得四周的景象急剧扭曲,什么都还没看清楚,光晕便停了下来,然后消散一空。两人定睛一看,入眼全是花草葱茏,木秀繁荫,却已在一处山谷之中。两侧是耸然特立的奇峰,中间是一抹清泉,水流淙淙,若隐若现穿行在山石之间。山风拂过,一缕淡淡的幽香传来,令人心旷神怡,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

独笑翁对于两人的反应十分得意,一道乌光射向地面,从地底钻出六个满是枝蔓的机关傀儡,两个一组搭在一起,形成了三顶软轿。当即往其中一个轿子上一躺,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对两人笑道:“两位,我们走吧!”说完,那两个机关傀儡抬着独笑翁,往峰顶走去。

沿着崎岖的山路一路向上,两侧林壑深秀,软轿平稳而舒适,审香妍直感觉恍若梦中。在这黄沙漫天的西岭戈壁,居然还有这等人间仙境,简直令人匪夷所思!高庸涵一年来的经历极丰,已然隐隐觉察到,眼前的景象极有可能是幻象而已,因为这里的一草一木,没有一点生机。如果这些全是独笑翁和水穷叟两个人弄出来的,那么两人的机关术,真可称得上是巧夺天工了!这座山峰看起来并不算太高,但是道路却蜿蜒盘旋,每走一处,各自的风景都不同,就这短短的几里,居然可以看到四时的交替,当真是叹为观止。

到了峰顶,白雪皑皑,却出奇地没有丝毫寒意,而山间的那一淙流泉,在这里终于到了尽头。峰顶并不大,不过方圆十余丈而已,除了一眼泉水,此外并无一人。高、审二人下了软轿,四下望了望,只此三五座山峰,此外全部笼罩在一片云雾当中。

“难道说,水穷叟并不在这里?”

独笑翁不理会两人的愕然,笑骂道:“冷老头,你还不出来,难道要我把你揪出来么?”

“有本事你进来试试!”一声冷哼,和刚才那个机关傀儡的声音一模一样,却是从那眼泉水中传出。

话音刚落,就见泉水突然喷涌,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在水柱的顶端,软软躺着一个人影。那个人影伸出头看了两人一眼,只这一眼便可感觉出其目光锐利之极,那人目光倏地收回,随手轻拍了一下水柱,水柱慢慢降低,待到离地三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断有水花从水柱内喷出,那人周身水汽缭绕,根本看不清面目,只依稀看到上半身懒洋洋地靠在水柱上,下半身则全部浸在水里。从此人的身形可以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水穷叟,是蕴水族人。

“你们两个晚辈,见了老夫怎么不行礼?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一见面就是这般托大的口气,难怪传言中说两人傲慢无礼,倒也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高、审二人已然知道,此人必是水穷叟无疑,还没来得及答话,独笑翁接口道:“这个小子是拓山老宗主的弟子,凤师道那个老家伙的师弟!”跟着嘿嘿笑道:“说起来,他的辈分和咱们平辈,没有参拜你的道理。”

水穷叟冷哼一声,转而问道:“那这个小丫头呢?莫非也有什么来头不成?”

“晚辈丹鼎门弟子审香妍,参见两位前辈!”审香妍的乖巧,在此时表露无疑,当即躬身,盈盈施了一礼。这么多年,能得到师门长辈的宠爱,当然不是凭大小姐脾气。审香妍的聪明,不光是表现在修行方面悟性过人,以及在精进程度上远胜同门,还在于她擅于揣摩长辈的心思。这些方面并没有人教她,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屡试不爽。

从水穷叟一露面,审香妍就知道,独笑翁与水穷叟两人,虽然老是相互抬杠,但是真正做主的,却是这个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的水穷叟。通常来说,傲慢且有本事的人,要么是性情阴狠不近人情,要么是性格孤僻少与外人交往。从独笑翁能放两人一马,就可以看出这两人十分念旧,那么便有机会化敌为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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