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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梁英雄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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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半后晌,雷石柱和周丑孩给敌人做苦工回来。一进村,见街上冷冷清清,有几家女人在哭嚎,好似做过丧事一般。雷石柱知道又是出了岔子,紧走几步到周家门口,见周丑孩妈妈披头散发,坐在街上,两眼哭得睁也睁不开。周丑孩见他妈妈哭的满襟泪颗,嗓子也哑了,不由得心里一酸,跑过去抱住,就哭就问。老太婆睁开泪眼,见是儿子回来,哭着说:“日本兵要拉你媳妇,叫你爹打死了,你爹也叫抓到维持会去啦!”
这时,正好张忠老汉从前村过来,雷石柱上前拦住问道:“到底村里出了什么事?”张忠老汉没说话,回头看看没人,一把把雷石柱和周丑孩拉回他家里,把村里事说了一遍,不禁叹了一声,两眼盯住雷石柱忧愁地说:“你看这怎办呀?可出了乱子了。”雷石柱先是皱住眉头不说话,想了一阵才说道:“事情既然闹成这样子,我们赶快想办法干吧!你看这日子,还不是菜碟舀水,一眼看到底的事情,日后还不知要有多少祸害哩!”“可是该怎么干呢?”张忠老汉接住问了一句。雷石柱说:“办法不愁。你先给我找一方白麻纸来,我给老武写封信。”说时,张忠老汉早已从乱账上撕下一方白纸,雷石柱从口袋里摸出半截铅笔,趴到炕上就写。出了一头大汗,写下歪歪扭扭没二十个字。雷石柱拿起念了一遍,张忠老汉和周丑孩高兴地叫道:“好!有他们来就有办法了!”雷石柱把写好的信递给周丑孩说:“你快把这信送到靠山堡,路上跑的快些,今天晚上一定要送到!”周丑孩接过信,两条腿穿梭似的走了。
这时天已黄昏。雷石柱嘱咐张忠老汉去前村找武二娃,要他们夜里到村外接武工队,说完便一直跑回家里。刚端起饭碗吃饭,忽见康明理跑进来说:“那些狗养的们,把二楞抓回去就打了一顿,康顺风已派人给汉家山送了情报,说今天就往汉家山送。你看,这这……”康明理眼睛瞅住雷石柱,脸上带着愁容。雷石柱想了老半天,猛一抬头对康明理说:“这样吧,我先去求个情再说,管他行不行,反正拖长时间就好办。”说罢,就出门往维持会里去了。
孟二楞自从被抓到维持会,就挨了一顿拷打。孟二楞只是大骂,没说下个长短。康顺风看看无法,叫把孟二楞的衣裳剥净,赤身子关进后院一间冷房子里。康顺风睡到炕上边抽大烟边想:“二楞性子躁,年轻人,火气上来,打死人,情有可原;周毛旦虽说脾气怪,可是他一个死老汉也敢往死打人?嗯,村里一定有粗腿!逼出口供来报给皇军,又是一宗大进项。”主意拿定了,就叫康家败把周毛旦吊上二梁拷打。打一鞭又一鞭,一阵工夫,把周毛旦的棉衣打烂了,棉花一块一块掉下来,渐渐渗出了血。开始还有气没力的叫喊,随后嘴唇发了青,昏迷过去了。劈头浇了一盆凉水,周毛旦才又有了一点活气。
康家败见他醒过来了,扬起鞭子又打,打了几鞭,突然有一只手,把康家败的鞭子扯住了,转头一看,见是雷石柱,好生动火,正要开口问他,雷石柱却笑容满面地道:“康二少,你看都是一村的人,出门就见面,有什么了不起的事,也用不着你动这么大的肝火,放下来好说好道就完了嘛!”康家败把雷石柱的手一甩,愤愤地说道:“这才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我们在拷问坏人,与你何干?”雷石柱说:“不与我相干。咱们总算都是一个村里人,常说:亲不亲一村人,他这大年纪的人啦,还吃住那样拷打?!”
康家败听着雷石柱这话,分明是给周毛旦辩护,早有七分不高兴了。恰好康顺风这时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想:“村里那次请愿抗交羊毛,一定是有人领导,说不定就是雷石柱搞的!……害得我被小队长辣辣地打了两巴掌!乘这机会,把雷石柱也拷打拷打,就是说不出真情,出出心头的仇气也好!”想着便走到康家败身边,鬼鬼溜溜,用手指点了几下,康家败那颗干萝卜脑袋点了点,眉毛一竖,厉声喝道:“早知道你也是康家寨的坏鬼,捆起来一块往汉家山送!”康二旦几个狗腿,马上扑过来,把雷石柱也吊上大梁。
第十六回 孟二楞带伤上火线 武工队大战石崖湾
雷石柱被吊上大梁,两眼望着窗外的天空,心里说:“想不到我雷石柱,今天就死在这些反动派手里!”正在这危难的时候,大门外冲进一大群人来,雷石柱高兴地放声叫道:“嗳呀!你们来的正好!”领头进来的那个人,正是武得民,他忙上前把雷石柱和周毛旦解下来,雷石柱指着遍体鳞伤的周毛旦,痛心地说:“你看把周老汉打成什么样子啦!”这时,跟在那群人后面的周丑孩,一见父亲成了这般光景,一下扑过去伏在身上,放声恸哭起来。
原来进来的这些人,正是住在靠山堡马区长领导的武工队。都是二十一二的棒后生,一律穿着便衣,个个都有两件武器,专门在这一带打击敌伪,做发动群众工作。这几天,武得民把康家寨的情况向区委作了报告,区委会便把搬来靠山堡的张勤孝叫来,一块把康家寨的情况仔细研究了两天,认为群众条件不错,正式决定过两天反掉维持,开辟康家寨的工作。晚上,突然接到雷石柱派周丑孩送去的信,区委会决定提前行动,便叫老武带十几个人到康家寨,马区长去望春崖、桃花庄。老武便连夜带队直奔康家寨而来。
刚到村口,忽见张忠老汉和武二娃,满脸惊喜地跑过来说:“哎呀!你们可来啦,天刚黑我们就等上你们啦!”随即三个人压低嗓子说了一气话,武二娃伸手往维持会那里摆了几摆,老武就飞快地带上队伍,一齐冲进维持会院里。一见这个场面,没有一个心里不冒火。老武脸色一变,叫把康家败捆起来。站在一边的康顺风,早吓得脸象一张黄表,浑身乱哆嗦,跪在地上捣蒜似的叩头求告。维持会的村警、跑腿的、做饭的,也都吓得乱钻乱跑,没有跑了的都跪在院里求告。
老武气得脸象块青铁,指着康顺风的鼻尖说:“姓康的,你在新政权领导下也当过干部,新政权也给过你好处,你不做抗日工作,反倒在村里仗鬼子的势力称霸为王起来,你可知道维持敌人、苦害老百姓是当汉奸不知道?”康顺风一边点头,一边结结巴巴地求告,喉咙里象塞了一团棉花,半天也没说下个长七短八。老武把手枪一摆,大声说道:“把维持会的人,暂时都先关起来!”武工队员们便动手把房里院里维持会的人,都集合到一块,正要往大厅里关,听得一阵急剧的脚步声,门外飞跑进一个人来,雷石柱抬头看时,见跑进来的是放哨的李有红。
李有红二十左右年纪,长得非常精悍,穿一身蓝袄蓝裤,头上包一块红道道手巾,耳朵上戴两个狐皮耳套,身子瘦瘦的,腿却很长。他满头大汗跑进来,两步就跳到老武面前,气喘喘地说道:“快!快!我看见日本人从老虎山下来了!”老武忙问:“有多少?”“有十来个。”“干!”老武喊了一声,满院的武工队员便集合起来,老武在队前说:“敌人这次来,一定不知道我们把维持会搞掉,乘这机会,我们好好打他个埋伏,叫他来得去不得!”说罢,武工队员们赶快把维持会的人员们关起,收拾武器,准备出动。
这时,跟随老武们回来的张勤孝上来说:“要打埋伏,我领你们个好地形,瓮中捉鳖,十拿九稳。”武二娃见老武他们去打仗,也急着要求要参加。老武摸着他的头说:“你们不必去,给你和石柱留一支枪两颗手榴弹,在家把这些人看守住,等打完仗我们就开大会。”说毕,便领队跑步出发,一阵风似的去了。
剩下雷石柱们几个,把维持会的公文、账簿收拾到一块,正翻着看,猛听见从后院传来“冬冬”捣门的声音,接着听见有人喊道:“开门来,急死我了!”康明理一听,记起孟二楞叫康顺风昨晚关在后院房子里还没出来。赶忙进家把衣裳拿上,去开了门说道:“今天闹的真象喝了迷魂汤,连你也给忘啦!”孟二楞出来穿上衣裳,见了雷石柱便问:“我听见象是老武他们来啦,是不是?”雷石柱赶快告诉他说:“敌人出发了,他们已经打仗去了。”不讲还好,这一讲可把孟二楞急得发了疯似的,慌忙穿好衣裳,猛地夺过雷石柱腰里的手榴弹,迈腿就要走。雷石柱一惊,挡住忙问:“你哪里去?”“打仗去!”雷石柱一把扯住,见他脸上还红一块青一块的肿着,又在冷房子里冻了一晚,就解释不让他去;可是孟二楞哪里肯听,一提打敌人,早把浑身伤痛忘得一干二净了。他甩开雷石柱的手,头也不回地就从大门飞奔出去。雷石柱后面追上去,紧唤慢喊,孟二楞已跑得不见影子了。
汉家山据点的敌人,接到康家寨维持会送去的情报,听说打死了要花姑娘的人,虽然十分恼怒,但因天色已晚,不敢自由行动。挨到第二日,派了一小队伪军,跟了三四个日本兵,大摇大摆地来了。一路游山玩景,和往常一样。
谁料走到离康家寨二里的石崖湾,突然半山上一声枪响,接着手榴弹雹子般飞打下来,霎时敌人群里,黑烟灰尘冒起几丈高。敌人叫着,嚎着,有的早已掉头鼠窜了,有的枪还在身上背着,就躺倒不动了。这时,埋伏在半山腰的武工队,见敌人有的被打死有的跑了,正要下去收拾胜利品,忽然有一个日本兵,抱着头从石头底下爬出来。老武正端起枪要打,听见“轰隆”一声手榴弹响,这个敌人应声倒地,再不动了。武工队员们看着都惊讶地叫起来,摸不清手榴弹的来向,都端起枪往沟底冲下去。刚到打死日本人的地方,见迎面有个人,背两支枪在那里站着,张勤孝一见,又惊又喜地叫道:“哎呀!你什么时候跑来的?刚才打手榴弹的就是你呀!”那人没有答理,便一直走向老武面前,哇啦哇啦地说起话来。原来这人正是孟二楞。老武喜得拍着他的肩膀说;“好样的!好样的!真是勇敢!你得的这两支枪,就发给你们的民兵小队好了!”孟二楞一听,高兴的小孩一般,又蹦又跳,跟着队伍打扫战场去了。
第十七回 热烈招待子弟兵 愤怒砸烂维持会
这天清早,村里的人看到武工队来把维持会的人扣起,又打仗去了,高兴的都象疯了一般。一阵跑到街上,一阵又跑回家里。年轻人们,都自动跑去抓维持会的狗腿,街上杂乱的人声和脚步声,混成一片。
张忠老汉跑到康家祠堂门口,见站着很多人,维持会的牌子还在那里挂着,气恨恨地过去摘下来,用力对准石头“圪嚓”摔成了两片。跟前站着的人,也都扑了过来,用脚踏成了几截。人们笑着,骂着,吐着唾沫,高兴地说:“共产党八路军来,可把压在咱们头上的泰山搬开了!”“被狗养的们压迫了快一年,这下可又见到太阳了!”
这时,只见马保儿和张有义几个年轻人,拉扯着维持会的狗腿康肉肉,从东面跑了过来,康肉肉的棉衣襟子被扯开了一块,糊了半脸土,张有义抓住他的领口,走到人堆前面故意大声说:“你跑,跑到天边外也要把你抓回来!”说着便拉进了康家祠堂里。接着,又有几个年轻人把康二旦、张拴拴也抓来了。
人们议论着,比着手势,大声地喊着。这时虽然山那面不时传来枪声,但谁也没有惊慌。
到中午时,家家都在烧水做饭,准备招待武工队。不多一会,街上有人大声喊叫起来:“看!咱们八路军打胜仗回来啦!”这下,好象静水里投了块石头,村子翻动起来了。人们带着满脸惊喜的神色,从家里出来;男的女的,娃娃大人,连六七十岁的老汉汉老婆婆,也扶着拐棍出来了。
人群把队伍包围起来,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从人堆里挤进来,走到武工队面前,“卜通”一声跪倒磕头,老泪横流地说:“你们真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啦!”老武赶忙上前扶起二位老人,和和气气地说:“你们上了年纪的人,可不敢这样。咱们八路军是人民的军队,是老百姓的子弟兵,打敌人保护群众,是咱们应尽的责任!”“拥护八路军!”人群里的年轻人们,高兴地举着拳头,大喊起了口号。娃娃们也高兴的忘记了恐怖,小兔子似的在人群里乱窜,欢欣雀跃。人们笑着,喊了半顿饭工夫,张忠老汉才提醒似的说:“军队辛苦了一天啦,快叫到家里暖一暖吧!”马上,人们都插到队伍里,争着往自己家里叫人。
老武被六七家拉扯着叫去吃饭。康大婶着了急,从人堆里挤出来,两只手拉住老武同志,边走边说:“孩子,快到我家里去,别人不去能行,你不去不行!”她移动着两只小脚,一直把老武同志拉回家里,亲热地安顿到炕上坐下,忙把已经做好的白面条、炒好的鸡蛋,一碗一碗摆在老武同志面前,劝吃劝喝。那股亲热劲儿,真如自己多年未见的儿子突然回来一般。康大婶坐在老武身边亲热地说:“你忘了那天查户口大娘救你啦?”老武点头笑道:“大娘,我永远也忘不了,现在我该叫你娘才对!”康大娘也笑道:“我儿早参加了八路军,你也是八路军,你到了我家里,就和回了你家里一个样,要吃要喝,要缝要补吭声,我就是你娘!”说着爽朗地笑了。
吃完了饭,门外跑来个武工队员叫老武,说雷石柱正等他去研究明天开大会的事。老武便跳下炕来穿鞋。康大婶往老武脚上瞅了一眼,见他穿着双烂鞋,忙放开手,揭开箱子,翻了半天,取出一对毡窝子鞋来说:“孩子,看你那鞋烂的,把这双鞋穿上,不然放哨把脚要冻坏啦!”老武死活不要,康大婶强要给穿,一个推,一个拉,推让了半天,还是大婶生了气,老武这才换上。康大婶笑了笑,半责备地说道:“今天你不穿上,我心里就不舒服!”
吃完饭,老武给放了一顿饭的粮票菜金,康大婶说甚么也不要,并说:“你们这样小看人!我再穷也能管起你几顿饭!”急的老武说:“这是八路军的制度,你不要,我们再不来你家了!”康大婶这才收下。
这天,桦林霸听说武工队来把维持会的人扣起了,着急的就象踩在火堆里,坐卧不安。到上午,又听见远远响起了枪声,更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悄悄躲在家里吃惊。
中午,桦林霸听见街上嘈闹,顺门看了一眼,看见满街都是些穿便衣背枪的人。他返回家往炕上一躺,嘴里直叫:“完了,完了,世事又完了!”他女人见他脸发青,忙问出了什么事,桦林霸也没有答理,只是坐起来抽烟,可是两只手抖得连香火也对不到烟锅上。老婆以为他是病了,赶快伸手到头上摸摸,却摸了满掌的冷汗,便赶紧吩咐儿媳,熬点薑汤给喝。
到了天黑时分,康顺风的女人来了一趟,告诉桦林霸说武工队正审问维持会的人哩。这一说,把桦林霸更吓昏了,两眼痴痴地望着油灯,连那女人什么时走了都不知道。只记得那女人呜呜咽咽地哭着说:“你大叔,这事可得你出头救一救哩!不然他可就不能活啦!”桦林霸心里又烦又怕,耳朵里仿佛老听见外面有人叫他的名字。他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地看见把他儿子和康顺风吊起来打!康顺风忍不住痛,给人家吐了实话:“你们不用打我,康家寨的维持会长是康锡雪,这是他叫我出头……”几个八路军就拿了枪来捉他,他撒腿便跑。忽听背后“空隆”一声,他觉得头上挨了一枪,眼前顿时漆黑,心想这下可真完了!睁眼一看,原来是一场恶梦,心还不住地乱跳。
他坐起来凝神听着外面,突然又是照旧“空隆”一声,一阵“沙沙沙”的声音,直向窗纸上扑了过来,他才清楚是外面起了大风,刮得大门乱响。他朝长工房喊了两声,叫康有富把大门顶好。于是又躺下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饭时分,他被街上“嘡嘡嘡”的锣声惊醒。正在心惊肉跳,又听见有人高声大喊道:“开大会啦!到祠堂院里,家家都去呀!”他慌忙穿上衣服,想起昨晚的恶梦,心里麻团一样的乱。无心吃饭,只喝了一碗油茶,便出了院门,一直往丁字路口祠堂院里走去。
快到祠堂门口,看见砖墙上,红红绿绿满贴着一墙标语,他急忙近前一看,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把贪污敲榨的东西吐出来!”桦林霸心中暗想:“完了!完了!他们和康顺风算账呀!”正要转身看第二条,从院里传出塌崖一般的吼声:“选雷石柱当主席!”桦林霸赶紧进门去看,门上站着两个穿便衣拿枪的八路军。院子里人山人海,从大门道到房檐下,挨挨挤挤,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人们有的高声大叫,有的流泪哭泣,桦林霸差一点吓得倒下去。原来康顺风维持会那一伙人,都是灰眉溜眼,少光无色,一条绳子串捆着。康家败那颗干萝卜脑袋低垂着,蹲在桌子前面。
这时雷石柱站到场子当中,场子里马上鸦雀无声,静了下来。雷石柱摆动两手说道:“大家选了我当主席,我就干,咱们现在就开会。今天共产党八路军救了咱们!想一想从前,日本兵烧了我们的房子,杀了人,抢了我们的东西,后来又受骗维持了敌人。这都是谁害的?今天大家都说吧!肚子里有啥就说啥,不要怕,有抗日政府给作主,咱们和那些压迫了咱们的人算账!”他这一席话,触动了人们心上的伤疤,场子里大半人都沉痛地哭开了。雷石柱又说:“不要难受,难受不抵事,把受了的苦讲出来,算账!”
刚说完,村西头的马有德老汉,从人堆里站起来,嘴动了几下要说话,忽然后面他老婆用手把他扯了一把,又往康顺风那里指了一指,马老汉便又坐了下去。一会见他又站起来,看了康顺风一眼,突然又坐下去。
这个情景,雷石柱看得明白,便大声对马老汉说:“有德叔,你心里有什么快说吧,不要怕!天阴总有晴天时,受苦人总有翻身时。今天共产党八路军来,就好象是阴天出了太阳,有什么话放大胆子,口袋倒西瓜,都往出倒!”马老汉把身上的烂羊皮袄一脱,把胸膛一挺,大声说道:“我的脑袋拚上不要了,顶上老命也要出这口冤气。”他往前移了一步,用手直直地指住康顺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共种的十三亩地,日本兵要‘保管’粮,每亩九十斤,交不够,他逼我跳了井,村里人把我捞出来,他又把我押了三天,逼得把地全卖了,没吃的把两个娃都饿死,叫他给我的儿顶命!”马老汉边说边哭,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流成了几道小河。
第十八回 全村人扬眉吐气 伪人员押送政府
辛在汉家妈妈在东角里喊了一声:“我有说的话!”便气汹汹地冲了出来。她披头散发,两眼哭得核桃似的。原来春天她儿辛在汉被敌人抓到汉家山据点,为了赎儿子回来,卖了一头牛,结果钱交给了康顺风,儿子也没有放回来。昨天她听人说,她儿是康顺风送给敌人当了伪军,辛老太太又急又气,直哭了一个整夜。她走到桌前,一把抓住康顺风,好象要咬他几口才解恨,说:“你是康顺风,你是害人精!你逼的我老婆把牛卖了,人没给我赎回来,问你那东西哪里去啦?”康明理在人堆里插嘴说:“我清楚,那钱他私吞啦!”康顺风起来诡辩,群众立时喊成一片:“不准汉奸讲话!”好多人都站起来了,伸着臂,摆着手,同时要求发言。雷石柱挥着胳膊,连声高喊:“大家坐下来,一个讲了一个讲,今天谁都有机会讲话!”大家才又都坐下。
揽工汉康三保站起来,眼里冒着火星说:“康家败给敌人当忠实走狗,亲自查哨。那天自卫团里轮我放哨,抽空回家吃了一顿饭,他查出来就罚了我五斤盐!”他刚说完,中农康天成接着起来发言。他一开口,眼里的泪珠就滚出来了,声音也嘶哑了。说了半天,别人没听清他说的什么话,旁边知道这件事的人,便起来替他补充:原来是康顺风把他侄女强迫嫁给水峪镇一个汉奸,引进城睡了三天,就又退回来了!这件事,把坐着的妇女们激怒了!这边大婶说康顺风引日本兵杀了她的肥猪;那边张有义说康顺风要差打过他;二先生说地头蛇抢亲的事;康大婶抱着刘二则的孩子控诉康家败催租子逼下人命的事……伸不完的冤屈,吐不尽的苦水,好似黄河里的急浪,一个赶一个的涌起来。站在墙根里的武二娃,往起一跳说:“我爹修碉堡,叫洋狗咬死,这全是康顺风维持敌人害的!”满场子的人又全激动地站起了。主席大喊:“一个一个说,一个一个说!”人们好象没有听见,喊着质问康顺风:“你过去是个穷鬼流氓,整天就是凭上你那两片嘴当伢子吃饭,这会你穿绸挂缎,吃肉吃面,买房买地,问你哪来的钱呀?主席,叫他说!”康顺风站了起来,浑身发抖好象筛谷糠,刚说了几句,马有德老汉就握紧拳头大喊口号:“真坏!真坏!
真正坏!万恶的汉奸!”
在这群情高涨时候,孟二楞“呼”的从台阶上冲下来,把身旁站的几个人也撞倒了。他脸色紫红,两条眉毛直挺挺地立起来,扑向康顺风,抡起蒜钵似的拳头就打。这一下,全场沸腾了。张有义、周丑孩也挽起袖口冲上去打,群众也潮一般的涌上去,一声巨吼:“打死汉奸卖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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