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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古墓惊险奇遇:胡狼头神阿努比斯-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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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有好处。他努力回忆黑影钻进灌木的准确位置,加快了步伐。
这个决定几乎转眼就让他后悔了。
第一步就让他在淤泥里陷得齐踝骨了。莫恩斯含糊地诅咒一声,好不容易才拔出了脚,但随着一种吮吸的响声,他脚上的鞋掉了。他慌忙跪下去,在鞋子最终陷进沼泽之前,双手刨挖淤泥,毕竟他只有这一双鞋了。
他找到了鞋,将它翻过来,倒掉水和泥浆,苦着脸穿上。当他抬起头时,他看到一对黄眼睛在灌木丛里盯着他。要不是他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他会肯定那只猫在幸灾乐祸地盯着他。他抬起身,克利奥帕特拉转身哧溜一声消失在了灌木丛里。
莫恩斯尽他最快的速度追过去——不是特别快,因为他不想再次陷进什么地方,最终弄丢他的鞋。一想到明天上午要脚穿袜子走到威尔逊警长面前,他怎么也不会兴奋。
钻进低矮灌木丛后情况好些了。这里的地面也是湿的,咯吱咯吱响,但他至少不是每走一步就陷下去。
而树枝和潮湿的树叶抽打在他的脸上,扯着他的衣服。
莫恩斯停下来,不知所措地望着如墨的黑暗,问自己到底在这儿做什么。他能抓住克利奥帕特拉的希望实际上等于零,但他至少证明了这只猫儿安然无恙,除了在享受它新获得的自由,没有犯下严重的罪行。那就让它尽情享受去吧。无论如何,在他最后再遭遇什么可能会比丢失一只鞋更严重的不测之前,他现在最好返回去。
他正要将这一决定付诸实施,这时他左边的什么地方传来簌簌声,紧跟着是一声愤怒的“呼噜”声和树枝折断声。然后又是一声猫叫,这回明显是害怕的叫声。
“克利奥帕特拉?”他叫道。
猫叫声和树枝断裂、树杈折断的响声停止了,莫恩斯慌张地朝相应的方向走了一步。听样子克利奥帕特拉遇上了一个要比老鼠大得多的对手,毕竟多年来它几乎是唯一带给他友谊这种东西的活的生物。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莫恩斯就有责任去增援它。
响声变成了清楚的搏斗声。克利奥帕特拉的“呼噜”声变成了嘶叫,另外还有清脆的怒叫声;克利奥帕特拉的爪子似乎明显地发现了什么值得抢过来的东西。但这些声音里有什么告诉莫恩斯,这搏斗不是单方的;除了克利奥帕特拉的“呼噜”声和它的爪子遇到抵抗的声音,还有别的响声。莫恩斯好像听到了类似咕噜咕噜的东西,一种响声,那么深沉和颤动,让他主要是感觉到了它,而不是耳朵听到了它,它似乎来自某种极大极歹毒的东西。
莫恩斯本能地屏住呼吸一会儿,然后克服顾虑,试图走快点。克利奥帕特拉显然遇上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甚至有可能是个反将它当成令人高兴的猎物的生物,比如说一只獾或一只狮子,也就是一个在一定条件下对人也会构成危险的生物。但莫恩斯相信,即使是这种生物在见到人时也会顺从它的正常的本能逃走的。“呼噜”声和嘶叫声再次升高,莫恩斯听到一声可怕的暴怒的叫声,然后就万簌俱寂了。
他站住,目光惊惶狂怒地四下张望。黑暗像一堵坚厚的墙包围着他,从四面八方同时向他扑来,在它的保护下有什么东西在爬近,某种长有利爪、善咬的嘴巴和可怕黑眼睛的古老的东西。他的心跳得那样厉害,似乎盖过了其他一切响声。有什么东西来了。某种会毁掉他的东西,某种不管他跑得多快都无法逃脱的东西。他尽可能快、尽可能久地奔跑也无法逃脱他的无形跟踪者的最古老和最严重的噩梦变成了事实——而且这个跟踪者只要瞟他一眼就必然能够赶上他。许多人熟悉和害怕这种十分特别的梦魇,这也许是有原因的。也许它根本不是噩梦,而是跟某种即将到来的预先记忆、同那些可怕生物的邂逅,它们潜伏在生、死之间的门槛上,将每个跨越这道门槛的人搂进它们的灾难性拥抱。
莫恩斯鼓起最大的毅力才甩掉这个奇特的想法,重新回到他此时所在的地面。可怕的静寂还在持续,虽然莫恩斯竭力压下那个念头,内心深处他确信无疑,这可怕的沉默只可能意谓着一件事。
“克利奥帕特拉?”
此刻,就连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都很危险,在这个环境里是不可以这样的。但他还是喊了两遍猫儿的名字,没有得到丝毫的反应。
不过他的眼睛总算习惯了光线的变化,能看出来不是漆黑一团了。偶尔有一束迷途的光穿过树枝,照射到一片湿漉漉的树叶上或潮湿的地面上。细树枝像阴影的手指,在他周围合成一只笼子,透过风声还能听到头顶叶丛里另有什么,像是呼噜呼噜的喘息。
莫恩斯发觉他的思绪又有滑上只会通向疯狂的小道的危险,他重新鼓起更大的勇气要求自己保持镇静。他转过身,眼睛使劲盯着黑暗中,但这样做只是重新唤醒了不受欢迎的阴影和轮廓。他还想再呼叫克利奥帕特拉的名字,但内心里有个声音阻止了他。不管理智怎么向他再三保证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他好害怕的东西——他内心里另外还有一个声音,它顽固地坚持他面前有什么东西,某种不属于这里、利用黑暗做掩护的东西。一种生活在幽暗中的生物。
他继续往前走,动作几乎是固执的。细树枝蜘蛛腿似的拂过他的脸,树梢间的低语变高声了。莫恩斯又走了一步,仔细望着地面,不一会儿之后他相信确实认出了什么东西。他面前地面上的阴影之一让他觉得要比其他阴影庞大。
虽然他乐观地劝说自己取得了一定的成功,莫恩斯还是在不必要的距离外停下来,蹲下去,伸出胳膊去摸那个轮廓。他感觉到了温暖、硬硬的毛皮。是克利奥帕特拉。但它一动不动。
最迟现在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了,猫儿遭遇了某种严重的事情,荒唐的是在认识到这一点时最早掠过他脑海的念头是如何将这消息告诉普罗斯勒小姐的问题,而不是他自己是否也有危险。
他又犹豫片刻,最后终于不顾内心里那个警告的声音,抓住了克利奥帕特拉的后腿。猫儿还是一动不动,没有反抗地听任莫恩斯将它拖出灌木丛。它的身躯虽然还是暖的,但硬挺挺的,让莫恩斯不再幻想将它拖到灯光里后将看到什么。他也觉得它比它原来的份量要轻。
可能是因为它没有头了。
莫恩斯的呼吸停止了。他的心结冰了,他觉得它跳了一下,又一下,再跳了一下,随后工作得也很疲倦和艰难,好像他的血变成了浓稠的沥青,几乎无法在他的脉管里流动。他感觉几乎比在陵墓下那个可怕的夜晚还要恐怖,凝固成了盐柱似的蹲在那里,盯着克利奥帕特拉的惨遭蹂躏的躯体,未能真正理解他看到的是什么。克利奥帕特拉不仅头没了,右肩连同右肩上的腿也没了。那可怕的伤口本该血流不止的,但在从叶丛洒落的苍白星光下,莫恩斯至多只能发现深红的几滴。莫恩斯以科学家的冷静客观的精神注意到了所有这些细节和更多更严重的细节,科学家精确认识事物,而不做评价,但在他的意识的另一个更深的层面上他还是感觉到了那让人瘫痪的惊骇,它使他哪怕是动一动肌肉都不能够,是啊,此刻他连呼吸一下都不能够。
也许这一惊骇救了他的命。
当他还坐在那里,试图挣脱恐惧冷冰冰的拥抱时,另一个更大的阴影在他面前苏醒过来了。他原以为是一棵矮树或一丛灌木的东西变成了一个毛发蓬乱、长着狐狸耳朵的轮廓,它肩部很宽,像个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巨人在他面前和他的头顶缓缓站起。又响起了“咕噜咕噜”声,但这回莫恩斯肯定不是真正地听到它,而是以他的身体的每一根纤维感觉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色的眼睛从六步多高的高处俯视着莫恩斯,一股血液、腐烂和另外的某种更让人难受的东西组成的混和气味向他扑来。怪物不仅仅是盯着他的方向,它看到了他,用一对在黑暗中比在明媚阳光下能看得更清楚的眼睛盯着他,当那东西身体前俯,张开嘴巴时,那针尖一样的犬齿和裂齿的一整座森林在星光下闪闪发光,令人恶心的臭味越来越浓。
莫恩斯坚信这下他死定了。那残酷地杀害了克利奥帕特拉的生物也发现了他,毫无疑问,对于这么个大块头来说那只小猫只能算是开胃菜,接下来必然会发生什么事是毫无疑问的。莫恩斯略感困惑,他还不是真的害怕,同时对这种情形又有一种荒唐的感激之情。他顺从地闭上眼睛等候死神。
它没有来。他等候的剧痛没有来。可怕的“咕噜咕噜”声重复着,有一阵子还增加了强度,但紧接着莫恩斯就听到了树枝嘎巴嘎巴的折断声,然后是摸索着远去的轻轻的脚步声。当他重新睁开眼来时,阴影不见了。
然后发生了某种绝对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莫恩斯感觉他的手指张开,松开猫儿没有生命的躯体。他的心脏狂跳起来,转眼他就全身哆嗦了,他到目前为止一直在想念的害怕以双倍的威力向他袭来。冷汗涌上他的额头,不是渐渐地,而是爆炸一样突如其来,他的内脏凝缩成一只由纯粹的疼痛组成的球,痛得他痉挛成一团。
但这一切都没有真正打动他。莫恩斯一生都没有这样特别勇敢过;虽然他不是懦夫,但肯定也不是一个寻找挑战甚或鲁莽地冲进危险的人。可现在,他体内的每一根纤维所感觉到的燃烧的恐怖在惩罚的好像根本就不是他似的。更有甚者,好像一下子出现了两个莫恩斯·范安特,他们彼此独立地分享着同一具身体:一个吓得呜呜哭泣缩作一团,之所以没有落荒而逃只是因为他同时也被吓得瘫痪了,还有另一个全新的莫恩斯,他战胜了所有的恐惧。他毫不怀疑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他看到的就是九年前掳走贾妮丝、毁了他的生活的那个生物,但他再也不怕它了。他刚刚感觉到的这种明确的死亡似乎也让他跨过了一道边界。现在他知道,虽有潜伏在真实门槛上的那些生物,他不必再害怕死神了。他是活是死再也无关紧要了。没有人需要他。没有人会想念他。他的生命早在九年前就结束了,从那以后他最多是存在着。他不再逃跑。永远不再。
他站起来,走出灌木丛,去迎接他的命运。
虽然黑暗,他不难跟踪那个生物的踪迹。它在被泡软的地面留下的脚印里开始积水了,即使不这样,莫恩斯恐怕也不会丢掉它的线索。他跟踪的不是那个猛兽的足迹,而是它的存在留下的赤裸裸的线索,好像它赤裸裸的存在将现实撕出了一个伤口,它只能极其缓慢地重新愈合。
足迹朝着营地西方一点而去,当莫恩斯明白它直接通向公墓时,他刚刚形成的决心又开始动摇了。他不能肯定他的勇气是否也足够跟踪猛兽去那里,因为翻越公墓墙不仅意味着要同那怪物面对面,而且也是在它固有的地盘上这么做,不光这怪物住在那块地盘上,他本人记忆中的所有恐惧也都在那里。
但没有需要他来做决定。就在坍了一半的公墓墙前面,脚印猛地左转,莫恩斯跟踪它,十几步后来到与墙壁平行的路上。脚印里的水越来越多,脚印到这里结束了,但猛兽的第二条看不见的线索还像先前一样存在。它离开营地越来越远,顺着这条路往前。
这下莫恩斯还是犹豫了。被他战胜的接近惊惶的害怕没有再回来,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纯理性的畏惧却在他心里弥漫开来,即那个生物会不会是有意将他从营地引开,然后袭击他。于此同时他就明白了这个念头多么可笑。那怪物可以想怎么害他就怎么害他——尤其是想在哪里害他就在哪里害他。如果那生物想要他死,他现在早就没命了。
可是,也许有比死亡更严重的事情……
莫恩斯驱走这一念头,继续往前。他也有意不问,如果他真能赶上那个可怕的生物,他到底想怎么办。他身边没有什么可以用作武器的东西,更别说光是想进攻那生物的想法就十分可笑了。但他还在往前,甚至还加快了脚步,但每隔一段时间就停下来听听。什么也听不到,但他还是能感觉那神秘的生物就在他前面的某处;甚至不是很远。想到它可能会不时地停下来,用它可怕的红眼睛回头望着他,确认距离不是太大,莫恩斯不会跟丢它,他就不寒而栗。但他还是继续走。他甚至都不肯定,就算他想回头是不是还能回头得了。莫恩斯感觉自己像个轻率地跑下一道越来越陡的山坡、再也刹不住脚的男人。
黑暗和寒冷拉扯着他的神经,虽然方式不同但同样凶猛,在它们的包围下,他觉得这条路比坐汤姆的车来的那一天要长得多。他的时间感彻底消失了,他感觉沿着墙壁大步行走了几小时。但现实地看来他走到一半了,如果不是更多的话。他不知道公墓这么大,事实上,对于那座小城市来讲,它是太大了。
当听到响声时,莫恩斯停下了脚步。那不是猛兽的“咕噜咕噜”声,而是另一种无法确认的响声,但它触动了他内心里的某种东西,让他不安。他尽可能聚精会神地想看透面前的黑暗。他面前狭窄的柏油路突然陡峭地上升,然后通到那几乎不比它宽的主道上,半路上有个大转弯,它在莫恩斯心头唤起了不祥的回忆,这正是来时让他额头冒冷汗的地方。
后来他才明白,让他这样不舒服的不光是这个回忆。这就是格雷夫斯先前讲的地点。是车子跌落的地方。
由于截然不同的原因,莫恩斯现在犹豫着不再往前了。他从来不属于那些人,他们病态地赶往一场不幸的地点,比如说去观看一座起火的房子,他肯定不想看这个特殊的地方。因为尽管毫无理由,他还是奇怪地感觉对海厄姆斯和另外两人的可怕遭遇负有责任。是的,他甚至问自己,将他引来这里的事实上会不会是这场可怕的事件,他在幻想看到的长着红眼睛、狐狸耳朵的怪物是不是为了将他引来这里。他自己至今都不熟悉的这部分意识竟会如此病态,要不是他在此刻又听到了那奇怪的悲叹的话,光是那么一想就会吓得他立即回头的,这回很清楚,他肯定也确实听到了它,而不是想像出来的。那是一声哀叹,某种宛如风的叹息的东西,只不过更加痛苦。显然是人的声音。
莫恩斯再次打了个寒战。他几乎不情愿地再次想起海厄姆斯小姐的声音。要是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活着、身负重伤躺在那里怎么办?不可能。命运不可能这么残酷。
像是要嘲笑他似的,风向转了,低低的哀叹更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这或许只是他的幻想加之于那声音的,但莫恩斯觉得它明显是一个女人令人心碎的哀求,这下再也无法回头了。他继续往前走,谨慎地接近道路突然变成深渊的地方,心怦怦跳着俯下身去。
到现在为止他还违反一切常情地一直希望是来错了地方,但车子在那里,虽然光线暗距离远,还是能看清楚它被摔烂了烧坏了,歪倒在下面。斜坡不像他记忆中以为的那么深——也许五、六十步,最多这么高——但要陡峭一些,有很多的大岩块和稀疏的灌木丛。莫恩斯思索道,也许是这些岩石让翻车变成了这样一场灾难。潮湿的草地里到处都有玻璃碎片和破烂的金属碎片在闪闪发光,尽管下过暴雨,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焦味。
如果车子滑下斜坡,如果它甚至有可能停住,或者至多在滑到最后时慢吞吞翻倒,莫恩斯知道,这看起来会比通常情况下更惊险,尤其是更危险。但这些数吨重的边缘锋利的岩石会让几乎无害的下滑变成致命的冲刺,像巨拳一样撞碎汽车,直到它最终粉碎,起火。莫恩斯的心跳得更快了,他的目光在陡峭的斜坡上搜索,心里想他怎么才能下到那里而不会摔断脖子。
但他必须下去。再也听不到呜咽和哀叹声了,情况也因此更严重了。即使永远找不到海厄姆斯的尸体,是的,即使找到她,发现时她已经死了,如果他现在不下去那里,这哀叹声也会一直跟踪他,直到生命终结。
他试图下去。格雷夫斯警告过,这一带即使是在白天和晴天时也不无危险,这警告还清晰地回响在他耳畔,他才走几步就理解了这警告是十分严肃的。山坡比看起来的更陡,野草茂密,潮湿像润滑皂似地使它很滑。莫恩斯不是走下斜坡,而是滑下去的,他不止一次险些跌倒,仅在最后关头抓住一根树枝或一块岩石。再加上翻着跟头的汽车不仅在草沟里划出了深深的槽,露出被水泡软的烂泥,让他的脚更加找不到着落点,而且地面还冒出无数或多或少尖尖的砾岩。他到达坡底,没有跌倒或在边缘锋利的砾岩和玻璃碎片上划出各种伤来,莫恩斯自己都觉得像一场小小的奇迹。为防万一,他暂时不去考虑如何再爬上这道斜坡的问题。
烧毁的汽车残骸就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即使黑古隆咚莫恩斯也能看出它毁坏得多么厉害。那残骸几乎看不出是一辆汽车了,跌落时没有砸碎、摔破、压弯和粉碎的一切,都被随后的大火烧光了。虽然大火已经过去了几小时,仍能感觉到烧得通红的金属块释放出的热量。就连他脚踩的地面都是干干的暖暖的。
莫恩斯好不容易将他的目光从福特车的残骸上移开,旁迈出一步,眯起眼睛四面寻找。现在他真想再听到那令人心碎的哀叹声,可此时连风的低语似乎都停止了,安静得令人毛骨悚然。
“海厄姆斯?”他喊道。
他当然没有得到回答。他踟蹰地又走两步,站住,再走,同时本能地跟汽车保持着明显较大的距离,即使因为它释放出的炙热也是没有这个必要的。那辆车成了两个人的坟墓,甚至是三个人的,接近它让他害怕。他不会有勇气踏进公墓,但这对他没有一点用,因为公墓尾随他来了。
他的脚踢到了什么哗哗响的东西。莫恩斯站住,隐约认出一个长形轮廓,用一块黑蓬布遮盖着。他小心翼翼地蹲下,伸手揭开蓬布。
紧接着他就慌张地跳了回来,失去平衡,仰面跌倒了。他的后脑擦在一块石头上,胀痛得令他恶心了好一阵。他不存在昏迷的危险,但黑暗在他闭上的眼睫后面疯狂地旋转,让他不敢睁开眼睛,他害怕会当场吐出来。又过了好久他才有了力气挣扎着爬起来,重新去面对那块黑色的帆布悲悯地掩藏着的恐怖景象。
那是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躯体。莫恩斯猜测它们是默瑟和麦克卢尔,但他只能这么猜测,他也无法说出谁是谁。大火烧光了他们身上的衣服,烧尽了头发和眉毛,消灭了他们的任何熟悉的表情。他们似乎变得小多了,好像那烧焦他们的皮肤的巨大炙热让他们的四肢在死后收缩,同时也让他们萎缩了。就连差不多苦行僧式的麦克卢尔和默瑟的大腹便便的形象之间的区别都无法辨认清楚,至少乍一看是不能,好像大火像平底锅里滚烫的黄油一样融化了他们的脂肪。
虽然这有可能是莫恩斯见过的最可怕的场面,他强迫他的造反的胃平静下来,尽可能多坚持,至少不被吓坏。他的一部分理智对威尔逊将两个科学家的尸体就这么扔在这里感到愤怒,好像它们也只不过是两具残骸似的,但同时他也清楚地回想起,要从这座又湿又滑的斜坡走下来多么艰难。下午在这里肆虐的气候是那么恶劣,根本不可能将那两具尸体拖上坡去。威尔逊或他的手下没有拿生命冒险,将它们放在这里,用蓬布盖上了,留待第二天来运走。
可只有两具尸体,海厄姆斯在哪儿?
站起来之前他又将篷布拉了回去,然后缓缓地转过身来,试图从混乱的阴影和朦胧的灰色轮廓之间认出什么来。他试图想像之前这里可能会是什么样,不仅是在现在这样的黑暗中,而且是在大雨倾盆狂风怒嚎的暴风雨之中。估计威尔逊和他的手下再也没有看到眼前那只著名的手。但莫恩斯认为威尔逊——虽然莫恩斯几乎不认识他——是个极其负责的人,他至少仔细搜查过车辆的周围——即使他不可能知道还有第三个人坐在车子里。因此他可能没有查看附近。
可问题就在这里。汽车摔倒在一块相当平坦的地方,它被废墟和边缘锋利的岩石包围在当中,其中有几块不比狗窝大,另一些有半座房子高,但它们全都边缘锋利,危险。即使海厄姆斯在汽车起火前被甩出了车子,如果她跌落在这些岩石里,她也没有生存的机会。
但莫恩斯还是在纵横交织的砾石之间来回攀爬,搜索地面。虽然他的理智告诉他谁跌到这些岩石之间也不可能生还,同时他又特别肯定,那呻吟和悲叹不只是想像出来的。
莫恩斯搜索周围三十步的方圆,他虽然没有发现海厄姆斯,但撞见了其他东西。几乎在烧毁的车辆后面不足十步远的地方,跟车辆成一条直线,岩石堆出了一个石顶,围起一个三角区,阻止雨水打进。地面还有一块不该有的黑斑。莫恩斯俯身向前,伸出去摸,摸到了某种潮湿温暖的东西。当他重新抬起胳膊,他的手掌和手指在星光下看起来像是黑的,但莫恩斯知道它们实际上是红的。他不需要那特有的气味就知道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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