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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主人 作者:罗伯特·海因莱因 完整版-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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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一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俩都获准休假,其余的事纯属意外。”
  “嗯!意外是不会落在你身上的。没关系,我愿意成为牺牲品。现在谈工作吧,如果你真的想让我自己选择工作方法,那就多给我一点时间,研究事情的可行性。这期间,我还能去整形科造一只橡胶耳朵。”

  当时我没有去管耳朵的事,因为在去整形科的路上,我碰见玛丽刚好出来。我并不是有意要在部门办公室周围表现出惊喜与爱慕,只是太意外了。
  “亲爱的!他们把你治好了!”
  她慢慢转了一圈让我看。“干得漂亮。对吗?”
  的确漂亮。我根本看不出她的头发被烧过。此外,他们还在她肩部的临时皮肤上做了些修补,简直可以乱真,不过这种治疗方法我知道。真正让我吃惊的还是她的头发。我轻轻抚弄着,仔细审视左侧的发丝。“他们一定把头发全部剪掉,然后重新再造。”
  “没有,只是修补了一下。”
  “现在你又有了喜欢藏枪的地方。”
  “像这样?”她妩媚地笑着。  一边用左手整了整鬈发,突然,只见两手各握一把枪。这回我还是不清楚另一枝枪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真是我的宝贝!如果必要的话,你可以在夜总会表演魔术谋生了。不过说正经的——耍这一手的时候可别让治安委员会的人撞见你,那种人神经质得很。”
  “不会的。”她一本正经地安慰我。
  我们来到职员休息厅,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没有要饮料,好像也不需要。我俩简要交换了一下对局势的看法。我没告诉她即将执行的任务,换了是她也不会向我提起。身在总部,根深蒂固的保密习惯很难打破。
  “玛丽,”我突然问道,“你怀孕了吗?”
  “现在断定还为时尚早,亲爱的。”她答道,捕捉我的眼神,“你希望我怀孕吗?”
  “希望。”
  “那我一定尽最大努力。”





第二十六章

  我们最后决定尝试进入俄国,而不是红区。评估团的意见是:没有机会扮成叛徒。他们的建议不可能左右老头子,但他和我也都是这个看法。问题的关键在于,“人怎样才能变成叛徒?为什么泰坦星人会相信他?”
  答案不言自来,鼻涕虫清楚寄主的心理活动。语言上的保证对于泰坦星人来说毫无意义,只有当泰坦星人通过对人心灵的解读知道此人是不掺假的叛徒,那么才有可能满足他的心愿,让他成为叛徒而不是寄主。不过鼻涕虫必须先感受到此人内心的邪恶,才能确信他是货真价实的叛徒。
  我们的这一判断并非基于事实,而是出于逻辑必然性的推定。这是人类的逻辑,同时也肯定是鼻涕虫的逻辑,因为这和鼻涕虫的能力相符。至于我,即使在催眠状态的指令下,也不可能通过鼻涕虫的测试,让它认为我具备叛徒的素质。我要对心理分析伙计们的这个决定高呼“谢天谢地”。省得告诉老头子我不想自告奋勇地被鼻涕虫捉住,同时免除了他大费周章编出什么该死的逻辑、必需,迫使我成为“志愿者”。
  泰坦星人知道寄主是被它们完全控制的奴隶,仍偏偏要赋予他“自由”,这似乎不符合逻辑。但细想一下就会知道这些叛徒给它们带来的好处:可以从中培养出一批“值得信赖”的间谍。“值得信赖”一词并不确切,可英语语言中没有相应的词来形容这种形式的卑鄙行径。绿区已经被叛徒渗透了,这一点确凿无疑。麻烦在于,很难把糊涂蛋和间谍区分开来。可恶的蠢人比率高于恶棍。
  于是我准备出发。在轻度催眠的状态下,我复习了需要使用的语言,重点记住新出现的流行词汇和用法。我获得一个身份,并接受指导学会了一种有利于我四处游荡的职业,修理灌溉泵。另外再加上一大笔钱。
  我会被空降到俄国,不用费劲地悄悄潜入。一旦我未能向国内报告情况,其他特工会接替我继续潜入。那儿说不定已经有别的特工了。这些情况没人告诉我:即使在药物作用下,特工也不可能泄露自己不了解的秘密。
  发报装置既新颖又可人。超微波材料制成的定向式空腔振荡器体积不过茶杯大小。其他电源组之类的设备一共也就和面包差不多大。整个装置屏蔽性相当优良,就连放射性粒子计量器也觉察不到。只要用它对准位了地平线外的任何空间站,都能有效地接收信号。瞄准必须精确,这就要求我牢记所有三个太空站的轨道面以及我即将执行任务地区的航空坐标。这一装置的缺点其实也是它的最大优点,即发报器的高度定向性。这意味着只有在非同寻常的偶然情况下才能探测到它。
  我降落时不得不经过他们的雷达监视网,不过会伴随着密集的反雷达措施,准会让那帮监控员大为光火。他们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降落,然而并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以及降落的时间地点,因为我们会采取迷惑战术:其他地点、其他时间也会采取同样的反雷达措施。
  一旦确认当地是否有鼻涕虫大举侵入,我就会向任何一个在我视线以内的空间站发送报告。我没有凭肉眼分辨出太空站的本事,也不大相信那些自称能做到的人。报告完毕,我就可以打道回府了。走回去、坐车回去、爬回去还是买通官员溜出去,随我的便。
  惟一的麻烦是我没有机会实现我的种种设想,因为“帕斯·克里斯琴号”飞碟着陆了。
  “帕斯·克里斯琴号”是第三艘着陆后被发现的飞碟。前两艘中的“格林内尔号”被鼻涕虫藏了起来,也许已经再次起飞,而“伯林格姆号”飞碟只相当于一种放射性存储器。不过“帕斯·克里斯琴号”的运行轨道已经被追踪到,因而一着陆就立刻被发现了。
  这艘飞碟是阿尔法空间站追踪到的。根据记录,它把飞碟当成了一颗特别大的陨石,认为它已在墨西哥湾一带着陆。这一情况直到后来才和“帕斯·克里斯琴号”飞碟联系起来。联系起来以后,它的记录使我们明白了雷达屏幕未能监测到其他飞碟的原因……飞碟来得太快了。
  雷达是有可能“看见”飞碟的——六十多年前,最原始的雷达便已多次发现过它们,特别是在以大气环流速度航行侦察地球的情况下。然而,如今的现代雷达已经被“改良”到发现不了飞碟的地步。我们的设备太过专业化了。电子设备的选择性以有机体生长的速度一步步提高,并按这一趋势持续发展。所有雷达都带有鉴频电路以及类似设备,确保各种型号的雷达都能“看见”应探测的物体。而管辖范围以外的则不必费神。交通调度管制只观测来往于大气的车辆;防御网和火控雷达只负责份内的观测对象,精度高的监控网可以监视运行速度极其不同的许多物体:从大气环流速度一直到每秒五英里的弹道导弹运行速度;精度低的监控网和高精度监控网的观测范围有所重合,可监视范围从最低速的无翼导弹一直到最快的太空飞船,连速度高达每秒十英里的物体都观测得到。
  还有其他类型的专业雷达——气象雷达、港口雷达等等。问题在于,没有一种雷达能观测到每秒超过十英里速度的飞行物……惟一例外的是一种空间站的陨星探测雷达,但它并非军用设备,而是只有在联合国授予的情况下才能用于尖端科学研究的特许设备。
  因此,记录在案的只有“特别大的陨石”,直到后来才和飞碟联系起来。
  但“帕斯·克里斯琴号”飞碟降落时,的确有人看到了。当时美国海军水下巡洋舰“罗伯特·福尔敦号”正在红区例行巡逻,在莫比尔以外、距离格尔夫波特十英里远的地方,它的感应器记录下了飞碟减速并且降落的时间。当飞船的速度从太空速度(据太空站记载每秒约五十三英里)降到水下巡洋舰雷达能够探测到的速度时,它突然出现在巡洋舰的屏幕上。
  它无端地冒了出束,慢慢停下,然后便从屏幕中消失了。不过观测员记下了雷达显示的目标出现的最后方位,在距密西西比州海岸不到二十英里的地方。舰长大惑不解。雷达追踪到的当然不可能是飞船,因为飞船不可能以五十个重力加速度减速飞行。可他没有想到重力也许对鼻涕虫不起什么作用。他掉转航向,准备过去仔细察看一番。
  他发出的第一封电文这样写着:飞船在密西西比州的帕斯·克里斯琴西海岸降落。第二封电文如下:派出登陆部队。拟俘获敌人。

  要不是这次我在总部办公室,我想我会被排除在行动之外。当时我的电话铃声大作,惊得我的头撞到我正在使用的研究仪器上。我破口大骂起来。老头子在电话里说:“快来,立刻行动!”
  我和老头子、玛丽这个小团队有多久没有共同行动了?好多周以前,还是多年以前?我们在空中正以紧急情况下才用的最快速度向南行进,丝毫不理会调度管制和异频雷达收发器发出的警告,只顾全神贯注地倾听老头子的话。
  当他讲完事情的原由,我说:“何必一家人全体出动呢?你需要一支建制完整的空军特遣队。”
  “我会派的,”他冷冷地答道。继而又满足地咧嘴一笑。这种狡猾而又不怀好意的表情我极少能看到,加上这一次只有两回,“你担什么心?”他嘲讽地说,“咱们卡瓦诺一家又踏上征途了。对吧,玛丽?”
  我哼了一声,“要是你还想来那种兄妹套路,那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跟上一次的相似之处只有一点:好好保护她,别让狗咬她,别让陌生人骚扰她。”他严肃地回答,“我是说真的,狗以及陌生男人,非常奇怪的男人。也许这就是局势的转折点,孩子。”
  我想详细问问,可他却走进操作舱,关上门忙着发报。我转向玛丽,她朝我偎过来,哼哼道:“嗨,老哥。”
  我一把抓住她,说道:“别再玩‘老哥’这一套,不然有人就会挨揍喽。”




第二十七章

  我们差点被自己人击落,于是只好带上由两架“黑天使”组成的飞行护卫队,他们飞前飞后,以使速度不至于比我们快得太多。然后将我们移交由空军上将雷克斯顿督战的指挥飞船。指挥飞船先与我们实现同步,接着用环形锚具将我们的空中轿车接入船舱。这种事我以前从没经历过,简直太令人紧张了。
  雷克斯顿想将我们痛斥一顿然后把我们遣返回家,因为从技术角度讲我们属于平民百姓。然而斥责老头子可是件既困难又讨厌的苦差事。最后他们好歹将我们卸下飞船。我几乎是把空中轿车硬生生摔在格尔夫沿岸海防大堤的公路上。我还应该补充一句,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我们在降落途中还遭到了对空火力射击,头顶、四周,炮火不断,但在飞碟附近却出奇地平静。
  前面不到五十码处,太空飞船高高矗立。衣阿华州发现的那个塑料板制成的假飞碟有多假,这个就有多真。这艘巨大的飞碟呈铁饼状,稍向我们这边倾斜,因为它着陆时一边正好压在一幢沿海修建的那种下面有高高支柱的古老大宅上。房子压塌了,飞碟的一侧由倒塌的房子以及一棵遮蔽房子、直径达六英尺粗的树干支撑着。
  由于飞碟倾斜着,我们得以看到它的顶部,肯定是气密舱——一个直径约十二英尺的金属半球体,位于船的主轴部位。如果这是一个轮子,气密舱就在轮毂处。这个半球体被直接抬起。高出船体大约六到八英尺。我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把它抬高离开船身,但我觉得一定有一个中心轴或是活塞,向上凸出,犹如一个提升阀。
  很容易看出飞碟的主人为什么没能再次起飞:气密舱被打坏了,张着口。这事是“泥龟”干的,这种小型水陆两栖坦克无论在港湾的海底或岸上都行动自如,它是“福尔敦号”两栖登陆部队的组成部分。
  容我先记下我随后了解到的情况:坦克由诺克斯维尔的恩赛因·吉尔伯特·卡尔霍恩指挥,同他一起的还有二级驾驶员弗洛伦斯·伯寿瓦斯基以及一位叫布克·T·W·约翰逊的炮手。当然,我们到那儿时他们全都死了。
  我刚把车停在路边,就有登陆部队小分队围了上来,为首的家伙面红耳赤,像巴不得再杀几个人似的。看到玛丽以后,他不那么杀气腾腾了,但仍拒绝允许我们靠近飞碟。直到稍后他和战术指挥官接洽,而战术指挥官又接着征求了“福尔敦号”舰长的意见,我们才得到答复。这一要求想必直接传递到了雷克斯顿那里,而且反馈到华盛顿,以得到进一步证实。
  我一边等候回复,一边审视战场。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我庆幸自己不必参加这场恶战。伤亡小不了——已经有不少伤亡了。空中轿车不远处就有一具全裸的男性尸体,是位不足十四岁的男孩。他手里还紧握着一具火箭发射器,肩上留着鼻涕虫的印记,尽管这畜生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不知道鼻涕虫是溜走了还是死了,或许它已经转移到了用刺刀捅死男孩的人身上。
  我验看尸体时,玛丽已经和那位剽悍的海军军官向西走了。一想到鼻涕虫仍有可能在周围活动,我赶忙追上她,说道:“快回车里去。”
  她仍旧沿路向西望去,两眼发亮地说:“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开一两枪呢。”
  年轻人安慰我说:“她在这儿很安全,我们已经把它们堵在这条路下面了。”
  我没有理会他,厉声对玛丽说道:“听着,你这个好斗的小捣蛋,趁我还没打断你的骨头,快回车里去!”
  “好吧,萨姆。”她只豪椽身回来,照我说的做。
  我回头瞪了一眼那位年轻水手。说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我心里很烦躁,正想找个人出出气。这地方弥漫着鼻涕虫的气味,等待又让我紧张不已。
  “没什么。”他答道,一边打量着我,“在我们老家,没人这样跟女士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滚回老家去?”我说完便昂首阔步地走开了。老头子也不见了,我很担心。
  一辆救护车正从西边开回来,在我身边停下。司机喊道:“去帕斯卡古拉的路开通了吗?”
  帕斯卡古拉河距飞碟着陆点约三十英里,基本处在“黄区”,帕斯卡古拉城位于河口以东,至少从表面上看处于绿区,而就在同一条路西边六七十英里处的新奥尔良却是圣路易斯以南泰坦星人最密集的地区。
  我告诉司机:“没听说过。”
  他啃着指关节,道:“好吧……我这就开过去探探路,也许我会平安回来。”说完,涡轮机嘎嘎作响,他开车走了。我继续找老头子。
  这里的地面战已经偃旗息鼓,但我们周围上空却空战不断。我仔细观察飞机喷出的尾气,试图分清谁是谁。真不知道双方怎么能分清敌我。就在这时,一架大型运输机如闪电般飞来,空中急刹车,扔下一排空降兵。我不禁纳闷,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他们身上有没有鼻涕虫。至少这些兵是从东部来的,但这未必说明什么问题。
  我总算看到了老头子,他在和登陆部队的指挥官说话。我走上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头儿,我们应该离开这里。这地方十分钟以前就该遭原子弹轰炸了。”
  指挥官和蔼地说:“放松点,人口密集区不会遭到原子弹轰炸,就连小型炸弹也不会用。”
  我刚要厉声问他怎么知道鼻涕虫会那么想,这时老头子打断我,“他说得对,孩子。”然后挽件我的胳膊走向我们的车,“他的判断一点没错,但却是基于错误的理由。”
  “啊?”
  “我们为什么不去轰炸他们占领的城市?同样的原因,它们是不会轰炸这里的,至少在飞碟完好无损时不会这么做。它们并不想毁掉飞碟,仍希望能把它夺回去。现在,回玛丽那儿去。记得我的话吗?——注意狗和陌生男人。”
  我没再说话,但心中充满狐疑。我真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盖革计数器中的制动齿轮,能够抵消每一秒钟,让时间停滞不前。鼻涕虫像人一样不顺一切勇猛地战斗着——也许正因为它们不是人类吧。为什么它们会对自己的一艘飞碟那么谨小慎微呢?也许与保住飞碟相比,它们担心的是它会落到我们手里。
  我们回到车里,刚要对玛丽说话,这时那位小个子海军军官匆忙走来。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冲老头子敬了个礼,道:“指挥官批复说您可以看任何想看的东西,先生。”
  从他的举止上看,我估计批复电文很可能是用加大号的字体写成的。
  “谢谢你,先生,”老头子温和地说,“我们只想查看被俘获的飞碟。”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说完却跟在我们后面,犹豫着该护送老头子还是玛丽。最后还是玛丽赢得了他的青睐。我走在后面,一直保持警惕,不理会那位年轻军官的在在。海滨这一带虽说极力经营,可大部分仍是丛林。老头子抄近路穿了过去。
  那军官道:“当心,先生,留神脚下。”
  我问:“小心鼻涕虫吗?”
  他摇了摇头说:“不,珊瑚眼镜蛇。”
  这种时候,毒蛇和蜜蜂一样无害,而且讨人喜欢。但我一定是听从了他的警告,因为我正低头注意脚下。又一件事情发生了。
  我先是听到一声喊叫,再一看,天哪!一只孟加拉虎,正要攻击我们。
  第一枪很可能是玛丽射中的。我清楚我的那一枪不落后于年轻军官,甚至有可能更早一些,这一点我相当肯定。老头子最后一个开枪。
  我们四人击中了老虎的不同部位,把这张虎皮彻底糟蹋了,连做毯子都不行了。然而它身上的鼻涕虫却丝毫来损,我又开了第二枪。年轻军官并不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说道:“哎呀,我还以为路面上的危险都已清理好了呢。”
  “哦,你指什么?”
  “他们派出了一大批坦克,从大猩猩到北极熊,见什么杀什么。喂,你有没有被水牛袭击过?”
  “没有,我也不希望碰上这种事。”
  “不像被狗攻击那么糟糕。据我看,其他动物没有灵性。”他看了一眼鼻涕虫,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而我和往常一样想呕吐。
  我们迅速走出丛林,来到泰坦星人的飞船上。我更觉不安。倒不是因为船本身有什么令人恐怖的地方,而在于船的外观。
  因为它的外观不对劲。船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但却一看便知道不是人类建造的,我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表面是模糊的镜面,上面没有一点标记,丝毫看不出船是怎样组装起来的。
  也看不出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金属吗?当然得用金属了。但是果真如此吗?你本以为摸上去会特别冰凉,或是由于着陆的缘故格外灼热。可我摸了摸,两种感觉都不是,既不冷也不热。别跟我说它只是碰巧才跟人的体温一样。我注意到还有一件事很奇怪:这么大的飞船高速降落,按理说应该造成地面的大面积损毁。然而根本不在在任何受损地区,飞船落点周围的灌木丛一片郁郁葱葱。
  我们开始检查,先从气密舱开始(也不知究竟是不是气密舱)。正如手能够轻而易举地将纸盒子压扁一样,密封舱的边缘已经被小巧的“泥龟”坦克挤得变了形,坦克的金属装甲陷了进去。这些“泥龟”可以在五百英尺深的水下从母艘弹射出去,结实极了。
  在我看来,这艘飞船也相当结实。虽说被坦克撞坏了,密封舱关不上。而另一方面,不论飞船的门是什么材料制成的,其表面却连一道撞击的痕迹都没留下。
  老头子转身对我说:“你和玛丽在这儿等着。”
  “你不会是想亲自进去吧?”
  “我正是这么想的,时间很紧。”
  年轻军官道:“我要跟你一块儿去,先生。这是指挥官的命令。”
  “很好。”老头子答应了,“跟我来。”
  他透过密封舱边缘仔细往里看了看,又用手撑着地跪下来。年轻人跟着他做。我很恼火,但也不想反对这种安排。
  他们钻进洞口。玛丽转身对我说:“萨姆,我不喜欢这样。我害怕。”
  她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自己也害怕,但我没想到她也会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们必须留下来吗?他可没这么说过。”
  我考虑了一下说:“如果你想回到车里。我带你回去。”
  “呃,不,萨姆,我觉得还是得留下来。靠近我点。”她在浑身颤抖。

  我不清楚他们过了多久才从密封舱边缘露出头来。年轻人爬了出来,老头子吩咐他放哨,又对我们道:“跟我来,我想里面很安全。”
  “安全个鬼!”我对他说,但我还是去了,因为玛丽已经开始往里钻了。老头子扶着她下去。
  “当心碰头,”他说,“一路上到处都是低桥。”
  外星人造的东西和地球人造的完全不同,这已经是老生常谈了,然而很少有人有机会待在金星人的迷宫里。见过火星人废墟的则更是少之又少。我就没有这种经历,因此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希望看到什么。如果要用一句话粗浅地表述,我认为,飞碟内部虽然说不上让人大吃一惊,却也很奇特。飞碟是由非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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