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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赐良医-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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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郡主没想到自己竟被人如此无视,气得连连跺脚,指着他道:“这个人胆敢渺视本郡主,还不把她拿下!”
    两道掌风从背后袭来,阿十挡在萧御身前,阿六已经迎上前去,几招之内就初那两名袭击的丫鬟制服,推到了一边。
    
    第79章 以恶制恶
    
    明珠郡主没想到萧御真的敢让下人跟她的人动手,且看那两个丑丫鬟的武功远在她的丫鬟之上,萧御又根本不把她的身份放在眼里,她在萧御那里讨不到一丝好处。
    “你敢跟本郡主动手?!”明珠郡主气得面色发白,忽而转向御史夫人,“董夫人,这没规矩的东西不懂礼法,你来教导教导她,她胆敢渺视皇家,对宗室不敬,该当何罪?!”
    董夫人虽是御史夫人,一个内宅妇人又哪懂什么律法。
    “这不敬宗室之罪,可大可小……”董夫人站出来说道,“只是对郡主动手,实是大不敬。但念在凤大小姐是元王府未来的世子妃,还是大事化小,以和为贵,郡主以为如何?”
    明珠郡主没有答话,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萧御,厌恶憎恨溢于言表。
    萧御微微皱眉。他自是不把什么郡主公主放在眼里,倒不是借着谢景修的势,只看皇帝这急切赐婚的荒唐行事,那皇帝难不成真觉得他是谢世子良配?还不是看上他身份低微又没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名声,故意给元王府添乱呢。
    就算这位郡主告到皇帝面前去,皇帝又怎么舍得舍弃他这个好“棋子”?
    他自是有恃无恐。
    只是那种赤裸裸的恶意眼神,实在令人不舒服。
    原本还坐壁上观的众宾客此时面面相觑,傻子也也觉察出气氛似乎变得更加紧张了。
    明珠郡主以前就对胆敢接近谢景修的女子十分不客气,何况这是谢世子召告天下的未婚妻子?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动了杀机。
    若不是时机不对,众人早就想要告辞离开了。此时便是坐着,也简直如坐针毡。
    “郡主还请消消气,就当给我这东道主一个面子吧。”卢氏突然站了出来,“大姑娘自小养在淮迁,可能不太懂得咱们京城世家的规矩,但一颗赤诚之心却是人人称赞的,她绝不是故意对郡主不敬。郡主自来也是不拘小节的女中豪杰,便让大姑娘以茶代酒,敬郡主一杯,就此冰释前嫌吧。”
    萧御看了看卢氏,卢氏向他露出一个极淡的微笑,还微微点了点头。他又看向明珠郡主,却见那位郡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向着她的丫鬟一挥手:“去倒三杯酒给她!”
    竟是轻易便同意了卢氏的和解。
    萧御微微垂下头,指尖轻轻敲了敲衣襟。
    一杯香味浓郁的酒水递到了他的面前,萧御抬头看向亭中众人。
    其他人似乎也没想到一场要命的冲突就这样消弥于无形,对于卢氏倒是真心信服了几分。
    明珠郡主向来不讲道理,却愿意听卢氏一句劝告。
    明珠郡主昂头看着萧御:“凤大姑娘,你不敬宗室在先,我看在卢夫人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只要你老老实实向本郡主敬了这三杯酒,今日之事便烟消云散。我明珠说到做到。”
    萧御又看向卢氏,卢氏与他对视了片刻,便垂眸道:“大姑娘自己斟酌吧。”
    这样气势汹汹而来,就这么轻轻巧巧揭过?萧御觉得似乎看了一场头重脚轻的蹩脚戏剧。
    阿六上前端起酒杯,双手递到萧御面前。
    “凤大夫请喝。”
    萧御看了他一眼,阿六只是低眉顺眼地在他面前弯着身,双手举着酒杯。
    “好吧,既然明珠郡主如此说了,我也不能不给郡主一个面子。”萧御笑了笑道,端起酒来仰头喝尽,将杯底亮给明珠郡主,“我干了,郡主随意。”
    明珠郡主看向另外两杯,哂了一声:“还有两杯呢,也让本郡主看看凤大小姐的诚意。”
    仍是阿六递酒,萧御也不多话,将剩下两杯酒一一喝尽,空杯放回托盘,便带着阿六阿十告辞离去了。
    明珠郡主冷眼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直到帘子放下,亭子里一语不发的寂静氛围便显得突兀起来。
    “扫兴的人走了,大家也别愣着啊。这么多美酒佳肴,我们怎能辜负了卢夫人一片心意呢?”明珠郡方笑道,自己倒了一杯果酒,遥遥向众人举了举,“我先干为敬了。”
    她翻脸如翻书,却无人敢不捧场。坐得近的几个小姐妙语相和,卢氏又让人取来游戏助兴之物,让一群女孩子自己去玩,不多时亭中又是欢声笑语一片,那一件小小的插曲也被众人刻意遗忘了。
    一顶轿子停在皇宫南门之外,一名身着品服,盛妆打扮的贵妇人在内监的带领下由南门而入,经过一道狭长安静的御安巷,来到了一座精致典雅的宫殿之外。
    “贵妃娘娘,安国侯夫人前来给贵妃娘娘请安。”内监柔声通禀。
    两名宫女迎了出来,将凤云宁引了进去。
    凤云宁垂首敛眉,恭敬地跟在宫女身后,一路朝着宫殿深处走去。
    最得帝宠的李贵妃的寝宫,并不像世人所想象的那样宽阔张扬,富丽堂皇。
    相反地,它其实并不大,布局装饰只是占了一个巧字,处处小巧而精致。与皇后中宫的端庄大气相比,它更令人感到亲切,没有一丝高高在上的生硬与高傲。犹如李贵妃所出身的江南之地,春日细雨润物于无声之中,轻易便让人沉迷其中,流连忘返。
    如今的皇后也是永荣帝为太子时费尽心机才求娶到的心上人,民间甚至还流传着那桩不具名姓只余风流的伉俪佳话。
    如今又是怎样光景呢?
    李贵妃能将那样一个男人的心完全地拉拢到自己身上,靠的可不仅仅是美貌。
    “娘娘,安国侯夫人到了。”宫女跪下通传,凤云宁也一丝不苟地拜了下去。
    “安国侯夫人何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一道含笑的轻柔声音响起,凤云宁谢了恩才站起身来,看向闲适地斜倚在榻上的那个女人。
    李贵妃面前的炕桌上散乱地摆着几件衣裳,她的手里也拿着绣棚,刚刚放下手里的针,向凤云宁笑道:“本宫在陛下常服的衣角上绣了几样花纹,凤夫人也来替本宫掌掌眼。”
    凤云宁上前去看,果然只是几样普通的青竹兰草,绣功精细,却也雅致。
    若是别人敢在皇帝的衣服上绣这种东西,即便是常服,治一个大不敬的罪过亦有可能,但是李贵妃来做,怕是皇帝心里只觉熨帖了。
    凤云宁笑道:“娘娘手真巧,这是暗绣在衣角内侧啊,又费心思又不张扬,皇上如果猛地发现了,怕是要十分惊喜呢。”
    李贵妃笑了笑,将绣棚放到一边。
    “安国侯近日似是与我哥哥走得很近。”
    凤云宁从秋天起就忙着对付凤照钰,因自恃得李贵妃信任,往日里安国侯也对她多有仰仗,奉承得她越发心高气傲起来,因此很久不将国公府里的事放在心上了。此时听李贵妃提起安国侯的事,她竟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这……我家侯爷素来敬重娘娘,敬重李相,李大人又年轻有为,侯爷早就想与李大人相交了。”凤云宁笑道。
    李贵妃看了她一眼,似是看出她的心虚。
    “本宫十分艳羡安国侯与夫人之间的伉俪情深,当年与夫人结交倒有大半是为此缘故。夫人当年可以让安国侯为你开罪吏部尚书,也定要将正室之位奉于夫人之手。莫不是到如今反倒要输给那路氏了?”
    凤云宁有些疑惑。她还没蠢到以为李贵妃是为她争宠之事不平,只是李贵妃管到她跟安国侯之间的事,也未免管得太宽了……
    “贵妃娘娘说得对,我们侯爷是念旧情之人,倒纵得有些人无法无天起来了。娘娘便是不说,我也要提醒侯爷一声的。”
    不管李贵妃目的是什么,要她抓住安国侯的心总是对她有利无害的。
    再说路氏最近的确是越发嚣张了,反正凤照钰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也该把精力放到该放的地方了……
    “夫人自己明白就好。”李贵妃低头笑了笑,“咱们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靠着自己的夫君么?可是聪明的女人,却不只懂得如何服从男人。”
    凤云宁心头一跳,也忙笑着应和。
    不止步于服从男人,更进一步,却是想干什么呢?
    李贵妃悠悠叹了一声,又道:“这两天宫里也不清净。明珠郡主听说了谢世子的婚事,几乎不曾把皇宫闹翻,连皇上都怕了她了。听说明珠也去找过夫人?”
    凤云宁忙道:“那世子妃是臣妇的侄女,明珠郡主是来找过臣妇,只是问了两句世子妃的情况。”
    “明珠爱慕谢世子已久,她又性子爽烈,只怕会为难未来的世子妃。”李贵妃垂着眼睫,拿起茶盖刮着茶沫,“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才好。”
    凤云宁勉强地笑了笑:“郡主只是生性直爽,却向来是极有分寸的。娘娘大可不必担心。”
    “小打小闹都不要紧。若是闹出人命来,只怕皇上再疼她,也要好好罚她一罚的。”李贵妃看了凤云宁一眼,又笑道:“算了,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本宫何必替她们杞人忧天。”
    凤云宁笑着应和,又陪着李贵妃说了些闲话,见李贵妃面露倦色,忙起身告辞。
    等到凤云宁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外头,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嬷嬷端着一盅药膳走了上来。
    “娘娘歇一歇吧,仔细熬坏了眼睛。”她将那些皇帝的衣裳拢成一堆放到一边,将药膳放在桌上。
    李贵妃将绣棚随手一扔,将那金丝银线间的绵绵情意都随手挥散。
    她仍旧年轻,她的美貌比大部分豆蔻少女更加鲜艳妩媚。
    她只比那清冷俊美的谢世子大了四岁,却要日日陪着一个老迈昏聩的帝王,他身上散发着的腐朽气味令人作呕。
    李贵妃喝了药膳,拉着嬷嬷的手陪她一起躺着。
    “嬷嬷,你说那凤云宁特意在明珠面前挑拨她的侄女,是存了什么意思呢?”
    “姑娘,不管她是存了什么意思,她的目的不过是借刀杀人。”
    “嬷嬷,你说她会成功吗?”李贵妃在她的奶嬷嬷面前不再是一个仪态万千的宠妃娘娘,却像个小女孩一样眼含憧憬。
    “会的。”嬷嬷轻轻拍着李贵妃,“只要是姑娘希望的事,老天都会让姑娘遂心的。”
    “我要我的皇儿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皇帝,受万民敬仰。”李贵妃窝进嬷嬷的怀里,闭着眼睛,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着,“我为太后……他为臣子……他不要娶,我再不嫁……”
    夜半时分,萧御总觉得有些睡不踏实,似睡非睡的状态,更觉疲倦。
    似乎有些什么事被他忽略了,但却总也想不起来。
    不远处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吵闹声,萧御猛地惊醒过来,凝神去听,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了,一片寂静。
    再睡也睡不着,萧御索性爬起身来,倒了一杯凉白开润润嗓子。
    一杯水还没喝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朝着卢氏的院子去了。
    外面一开始还只是压低着声音的交谈,越到后来那吵闹声就越发喧嚣起来,最后便有人扯着嗓子喊起话来。
    “快,快点!再去请大夫!把能请的大夫全部请过来!”
    萧御有些好奇地披衣走到院门边上,外面的声音更加清晰起来。
    “请不到?怎么会请不到呢?!”这是凤云飞的声音。
    有人回道:“老爷,真的请不到啊。不只请不到,大长公主府上的管家还来请老爷您呢,说是明珠郡主突发急症,请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出个名堂!”
    “老爷——老爷!姑奶奶府上来人了,急着要见老爷。”
    凤云飞的声音又急又慌:“让他们等着,我就去。你们快去夫人院子里守着,我马上就回来。”
    一行人说着声音便渐渐地远了,萧御拢了拢衣裳,走回屋里去爬上了床。
    一晚之间卢氏和明珠郡主都得了急症,会这么巧吗?不知道凤云宁又是怎么回事,不会也得了急症吧?
    阿六向他奉酒的情景闪过眼前,萧御在黑暗中睁开双眼,看着帐上的花纹。
    原来今天宴席上演的那一出是为了这个目的,想借酒下毒么?
    可惜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元王府,几道黑影掠过墙根树下的阴影,一齐来到一座院子当中。
    厅门大敞,一道修长身影披衣立于月光之下,几名黑衣人忙拜倒在地。
    “禀主子,吾等幸不辱命!”
    “一个都没有落下?”修长的手指转动着左手中指上一枚小小的玉环,声音也如同夜风一般清冷。
    “参与阴谋者共五人,一个都没有落下。”一名黑衣人禀道,“凤大夫夜晚似乎辗转难眠,不知是否受到惊吓,也许需要世子的安慰。”
    站在谢景修身后的二九忍不住嘴角一抽。
    凤大夫会受到惊吓?简直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谢世子微微垂下头颅,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成婚前最好不要见面。这是古礼,我便忍上一时半刻也无妨。”
    “主子所言极是!”黑衣人异口同声道。
    谢景修又道:“我写一封信,老六帮我带给凤大夫,务必亲手交于他的手上。”
    白日的丫鬟阿六,现在的护卫老六,铿锵应声。
    萧御第二天早上一出房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外面的阿六,差点吓了一跳。
    他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别过头去。
    “阿六,你以后不用涂脂抹粉了。”
    阿六恭敬应了,又递上一封信。
    “凤大夫,世子让奴婢交给您的。”
    萧御收了信,阿六便转身走了。
    昨天还没有呢,过了一晚上就有信了?谢世子和他的护卫们晚上很忙的样子嘛。
    萧御回到房间里,拆开信封,里面竟是一张桃花色的带着香味的信笺,信纸上还撒着细碎的小花瓣。
    带着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萧御读了下去。
    钰儿吾爱雅鉴。
    谨启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今已五日未见,吾心甚念。不知君心同我心否?
    阿六阿十在你身边,吾甚放心,君也可放心。一日不见君颜,吾甚感寂寞。幸有阿六每日通传消息,令吾稍解相思。每念及君将嫁吾为妻,顿觉喜出望外。忍一时相思可得百年共枕眠,吾觉相思亦甜。
    ……
    书短意长,不能一一。翘企示复。顺颂冬馁。
    夫景修。
    萧御:“……”
    阿六适时地在外面敲了敲门板:“凤大夫,世子说,务必请您回信。”
    萧御走到桌边,提起毛笔沾了沾墨汁,一挥而就,装在信封里交给阿六。
    “交差去吧。”萧御拍了拍阿六的胸口。
    谢景修收到回信,站在半积白雪的窗棂边上,动作优雅地拆开信封。
    只见信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句白话。
    “下次见面,世子做个喜出望外的表情来看看。”
    谢景修:“……”
    虽然只有一句话,还是小心折好,夹到了一本诗集中间。
    
    第80章 简家医术
    
    凤府里紧张喧嚣地闹腾了一夜,直到第二天也没能放松下来。所有的下人都小心翼翼,说话也情不自禁地轻声细语起来。整个凤府的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乌云,令人走路都忍不住含着腰,不敢站直,生怕天塌下来压倒了个高的。
    掌家夫人患了急症,来势汹汹,至今未能查出是何病症。
    大长公主府。
    亦是人来人往,全京城大半的大夫都云集在此,隔着屏风听里面的丫鬟汇报明珠郡主的症状。
    自从当今皇帝继位以来,奉阳大长公主还从未有过今日这般惊慌无措的时候。
    她的驸马当年为扶持永荣帝而死,身后只留有一女,就是明珠。
    无论于情于礼,永荣帝都要敬重她,敬重大长公主府。她的女儿地位甚至超脱于许多皇子公主之上。除了李贵妃所生的大皇子,明珠郡主在皇帝面前是头一份的荣宠。
    所以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奉阳长公主略皱一下眉头,惟有生死之事,任你权势涛天,也要低头。
    奉阳长公主面沉如水地坐在屏风后面,听着外面一群大夫互相吵闹着,企图辨别病症。
    “大夫,郡主到底得了什么病?你们别光聚在这里吵,快点开药啊!”一名大丫鬟急道。
    一直跟随在明珠郡主身边贴身保护的两个丫鬟也在隔间里昏迷着。
    若是她们的症状与明珠郡主相同,必会被推到大夫眼前仔细辩诊。可惜,症状不同,大长公主不允许她们分去明珠郡主的医治机会。
    昨夜来得最早的是京城光安堂的大夫,姓柳,刚过不惑之年,最擅长大方脉。
    柳大夫道:“明珠郡主昨夜开始有咽喉灼热,口干舌燥之感,府中丫鬟熬了清热祛火的绿豆汤让郡主服下。两个时辰后,郡主开始呕吐,且有头昏头痛之症。”
    “突然呕吐,头身疼痛,此乃外邪犯胃症。”会科馆坐堂大夫姓林,同样擅长大方脉,“此乃外邪犯胃,中焦气滞,浊气上逆。应以疏邪解表,化浊和中为主。”
    柳大夫点头:“不错,老夫亦是如此看法,故以藿香正气散为方,为郡主调理。但是,并不见效。顾老卯时到时,郡主已开始高烧不退,还有狂躁不安之举。”
    顾老年已花甲,须发斑白,长公主府的太医徐英,就出自他的门下。
    奉阳长公主对他向来信任有加。
    “顾老,明珠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屏风后的长公主急切道。
    顾老也是惟一为明珠郡主把了脉的大夫。他年事已高,地位亦不同于其他大夫,自然不必诸多顾忌。
    顾老道:“郡主脉实有力,呕吐频频,伴有发热,实属新病邪实。呕吐物为绿水,多因肝热犯胃,胃气上逆。此为肝经郁热之症,自然不能以胃症治之。”
    柳大夫道:“肝经郁热?郡主头痛,烦躁易怒,口干而苦,的确更合此症。”
    顾老已经走到桌边写下方子,吹了吹交给一旁待命的丫鬟:“郡主肝气郁结,日久化热,方有此急症。老夫酌用丹栀逍遥散,疏肝解热,应当可以医郡主之病。”
    长公主道:“还不快去抓药!顾老,劳您再守些时候,明珠这孩子就劳顾老费心了。若要用到任何药材,即便是龙肝凤髓本宫也会找来,还请各位先生不吝奇方。”
    众大夫慌忙行礼,连称不敢。只是众人对顾老向来信服,何况顾老所言确属对症。
    明珠郡主自有京城名医会诊,凤府与安国公府,却又是一番不同光景。
    凤云宁使人来寻凤云飞,凤云飞以卢氏有佯婉拒了,也顾不上来人瞬间变冷的面色,便急急地告辞,往卢氏院里去了。
    卢氏躺在床上,向来白皙细腻的面庞上出了些红斑疹,昏昏沉沉地半睁着眼睛,呼吸沉重犹如风箱。
    凤云飞已经使劲浑身所学,却仍旧不能让卢氏好转,反有渐渐加重的趋势。
    “静儿,你到底是怎么了啊?”凤云飞挫败地坐在床边,紧握着卢氏的手,“为夫真恨不得代你身受。你向来体弱娇贵,怎堪忍受这样的痛苦!都怪我没用,我没用!”
    凤照琳眼红红地站在床边,看了半昏着的卢氏一眼,又看向一脸痛苦的凤云飞。
    “父亲……”纤纤细指搅紧了丝帕,凤照琳走到凤云飞身边,轻轻扶着他的肩膀,“父亲不必如此,母亲若是知道了,也要心疼父亲的。父亲是太医院判,您一定可以医好母亲的。”
    卢氏才不会心疼凤云飞,她根本看不起这个男人。
    凤云飞还没说什么,一股异味突地腾起,混着屋子里温暖的地龙和昂贵的熏香,杂糅成一种极为诡异的气味。
    卢氏自昨夜突发急症,半昏过去之后,便开始大小便失禁……
    凤照琳强忍着没有捂住鼻子,屏风外的几名大夫俱是尴尬相视,见无人在侧,纷纷掩住口鼻。
    卢氏昏昏沉沉地却似有所觉,柳眉紧紧皱起,难堪地想要挣扎起身,却只能微弱地动了动手指。
    婆子丫鬟慌忙上前伺候换洗,人人都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即便极力遮掩,仍有一丝窘迫泄露出来。
    凤大夫人在闺中时是高高在上的仙子才女,嫁为人妇之后也不减骄矜,原来狼狈起来也是如此不堪。
    只怕此后很长一段日子里,在有些人的眼里,大夫人那张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面容都要与这股诡异的浊臭联系在一起了……如果她能够挺过这一场急症的话。
    “我来吧。”凤云飞挽起衣袖,接过丫鬟手里的湿巾,“琳儿先回去吧,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说的对,父亲一定会治好你母亲的。”
    凤照琳依言退到一边,定定地看着凤云飞。
    这个在母亲嘴里一无是处不堪入目的男人,作为她的父亲时,其实是……很好,很好的。
    前来凤府请人的安国公府管家没能请到凤云飞,只能急急赶回府去复命。
    本以为会挨上一顿臭骂,没想到侯夫人已经无力顾及其他了。
    凤云宁躺在床上,昏沉不醒,四肢强直地挺着,不时地痉挛抽搐一阵,嘴里说着令人听不清楚的癔语,时而面色狰狞地大叫大嚷,似是在与人争辩对骂。
    安国侯安在青原本还有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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