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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长天-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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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砚
上篇 伊何人兮
假期没有旅行,我简直不知如何打发。无聊地翻着书,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样一双明眸,那样一种从容清秀,我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被深深吸引了……
这时,沛沛“嘀嘀”叫着滑过来问我:“你愿意见一个叫程欣的女士吗?”
我摸不着魂头,想了想,摇头道:“好像不认识这个人……让我去看看吧。”
拉开门,我只扫了一眼就呆了。虽然明知是谁,她的容颜也曾在我心中出现过无数遍,但真的见到她站在栅栏外,映衬着满院的青藤碧萝和芭蕉树,用她清泉一样明媚的眼睛迷惑地打量四周,最后看着我时,我几乎要醉倒在她的眼波里……秋水洛神!
她怯生生地问:“……您能帮助我吗?”
我没听清她前面的话,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在这个出门旅游半年可以只带一张识别卡的年代,还有什么机会比心仪已久的陌生女郎突然请你帮忙更难得?“当然可以,请进吧!”这句话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她感激地一笑,带着一丝歉意。一阵淡淡的香气随风飘来,引起我一阵遐想。
老天爷!我竟能这样接近她吗?她经过我的庭院,带着惊奇称赞我的植物,我觉得她的眼睛像面镜子。
坐在“清香远逸”的大幅国画下,满室茶香中,她腼腆地诉说起来。
她是星际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昨天丢失了通行磁卡,现在无法进入研究所了。
她递给我看她的身份识别卡,我没有接,只惊异地说:“你有识别卡,可以在研究所门口的环视网上说明呀!”
她有些慌乱:“可……没有磁卡,我没法进去。”
沛沛忽然问:“卫卫,要我报警吗?”
程欣越发慌乱,我不禁瞪了沛沛一眼——这家伙怎么能在她面前叫“卫卫”!一边笑着对她说:“我的机器人和我一样喜欢开玩笑,你别介意……我愿意帮助你。不过……”我盯着她无助的目光,又说:“我若不清楚原因,也许会帮错忙的。”
程欣感激地看看我,咬咬牙终于说:“卫先生,我在参与一项星际合作开发环境的研究,可是昨天和宿星人交换样品球后,我们还没有进行运行性试验,我保管的样品球就失踪了。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想私下回去查找。”
这的确是个麻烦,我苦笑道:“我也进不去研究所。”
程欣告诉我她的办法。研究所前厅在举办“环宿星球环境展览”,她只需要借助我的识别卡将她带进前厅,然后就可以自己想办法进入中心了。
我恍然大悟,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想伪装成机器人?”
“是的。”程欣紧张地看着我,明眸中的彷徨让人心痛。尽管明知这样做危险性太大,我还是咬咬牙,微笑着同:“那我们等什么?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程欣大喜,沛沛却说:“这样很危险,卫卫。按照法律,携带不明身份的人进入科研基地与蓄意盗窃科技成果同罪,你不应该犯法。”
程欣面色苍白,说:“不错,是这样的,我真不该来找先生。”
她站起来要走,我忍不住问道:“那个样品球丢失了,你会受处分吗?”
程欣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不是处分……不止处分,我可能会被判渎职罪。”
我顿觉一股热气涌上心头,站起来说:“你别急,我和你一起去研究所!”
沛沛急道:“卫卫,这样危险!”
我不理睬沛沛,只望着程欣激动的目光,问道:“我还有一个间题,你为什么会找上我?”
程欣羞涩地一笑:“我来往这条路很多次了,我喜欢你屋外的栅栏、窗上的挂帘和院内茂盛的花草。我想主人一定是个富有情趣并能交往的人。所以当我需要帮助时,就鼓起勇气来找你了——在研究所以外,我几乎没有朋友。”
我一阵感动,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她的情形,我和她的感觉竟如此相似。良久,我问:“你丢失了样品球,他们难道还没有发觉吗?”
“还没有……但明天若交不出样品球,我就完了。”
我安慰道:“不要紧,我们一定找得到的。”
当我们坐上飞行器时,我掉头对程欣说:“我见过各种型号的机器人,你连我都瞒不过,还想瞒过一台精密的检测仪?”
程欣浑身上下唯一的改扮只是在前胸贴了一块圆形金属薄片,她叹道:“这有什么法子?本来就是在冒险。幸而我只想瞒过那台机器,不想瞒过人。”
我启动飞行器后说:“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形?……有一次我和沛沛外出,和你的飞行器擦舷而过,你推开飞行器的上盖,秀发在风中飘舞,我想,那天的阳光都没有你明丽。”
她望着我,目光柔和如三秋明月。
我微微一笑:“我们很有缘份,是不是?”
她低下头,喃喃道:“也许吧……”
星球研究所举办的是“23世纪末环宿星球环境状况及改造前景展览”,巨大的荧光显示屏上不断地打出不同语种的展品简介,展厅门口人来人往,飞行器川流不息。
我打开舱门正要下车,程欣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卫卫,对不起,谢谢你。”
她的手纤柔如玉,我忍不住抚摩了一下。我从未如此正经地说过话:“你能与我保持联系吗?”
程欣移开眼神,秋水一样的目光中有许多无奈,她淡淡地说:“那得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有缘了。”她头也不回下了车。
我愣了愣,跟着下来,关上飞行器,默默地走在她后面。女人是怎么一回事?前一分钟对你深情款款,还未待你明白温柔滋味,后一分钟就让你目瞪口呆。
程欣让过了我,走在我身后。我又走了两步才醒悟:机器人从来都是走在主人之后的,程欣已进入角色。
我以前也曾幻想自己是个远古的侠盗,终日与危难相伴,可我从未违过法——我活了二十八年,甚至从未收到过一张过期欠款催缴单,而现在我已经开始犯法。我将身份识别卡递进检测口。
这台检测仪是世上最落后的一台,它查起来真像我在找自己的电脑密码。
检测口终于吐出了卡片,我拿起来慢慢走进大门,竭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敢回头看程欣。我知道她会站在我站过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等待仪器识别。如果她的计谋成功,她会在十秒钟内获准进入,并作为我的私人机器人记载入参观者中。
如果不能呢?二十秒钟后警铃一响,我将与她一起被拘捕……不,侠盗从不失手的。
为了一个初次见面的女郎,值得冒这样的风险吗?脑中一有这个念头我就回避了——“你注定会为梦想奋斗……”杜笛说过的话我从不怀疑。程欣——美丽的程欣,是我梦中一切美的结晶,她当然值得我冒险,为自己的梦想,为美献身不是应该的吗?程欣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仍未有动静?我已经走到了展厅门口,十秒钟早就该过了!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的程欣一声不响,脸色平静得像个机器人,嘴角的微笑反射着动人的阳光。
我的天!
我们停在一个立体仿生模型面前,程欣凑近我低声说:“你看展览,一小时后我们在主展厅旁的餐厅见面。”
我皱了皱眉,难道她费尽心思找一个朋友仅只需要干这些?这活儿好像人人都能干。
她显然明白我的意思,侧头对我说:“你进去也帮不上忙。”
我看着她明镜似的眼睛,那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人瞪着眼看我。我叹了口气。
她欲离开,我终于忍不住问:“你……回得来吗?……若没有把握,我们可以回去想别的法子。”
程欣拍拍我的手臂说:“不用担心。
别忘了坐在离门口近一些的桌子上,不要让我到处找。”
老实说,这个展览办得相当成功,连我这个去过宿星三次的人部留下了深刻印象。
宿星是太南系的第四颗行星,地球文明在宇宙中最近的邻居。地球人与宿星人甚至是同一个祖先,6500万年前,部分宿星人来到地球,消灭了这里土生土长的居民——恐龙,正式在地球落地生根,并逐渐发展成为今日卓越的地球人类。但移民之后长达6500万年的时间里地一宿两星再无往来,是宿星球遭受了突变使文明断裂,还是因为新行星出了问题?这只怕是永远的不解之谜了。
我站在主展厅的中央,惊奇地看着一个直径有四十公分,像烛光一样跃动不止的球状物——这是一只环控能量球,它的全称是“人工宿星环境保护控制网中心能量仪”。
现在的宿星面临着比地球更为严峻的环境问题,它已需用人工来调控星球的环境了,而调节整个星球环境的环保控制网,直接能量就是五个同时工作的眼前这样的能量球——宿星最先进的科技成果。
连地球人都知道,集宿垦全球之力,也仅制造了八个可正式使用的能量仪,不过它们已能供宿星安全使用五百年。到那时,科学家们推测,整个星球环境将得到基本改善,并恢复自控功能,不再需要人类为它担忧了,所以这八个球状物已是终极产品。
在地球上看见宿星球的命脉,是让人惊异的,可我还是没有静下心来弄懂这次展览的目的。翻完了厚厚的展品介绍,程欣还没有露面……她在干什么?墙壁上有一幅星际图,茫茫宇宙被绘成深蓝色,点缀着金子一样的繁星,诗意盎然。其实那里没有诗,有的只是无尽的寂寞、危险和奉献,可为什么宇宙一直以来都被描绘得这样美这样神秘呢?程欣终于进来了。我的焦虑顿时丢到了九霄云外,微笑着迎上前。
她也笑着,表情说明了一切:“请你去游览世纪公园,愿不愿意?”
我从没这么开心过,程欣的活泼、博学、温柔,以及巧笑低语,叫我不知今夕是何年。我竟能如此亲密地与梦中女神相处——如果这是梦,我情愿一生不醒。
夜色如醉,我和程欣拉着手仰看繁星——我们的亲密始终只能到相互拉手的地步,我反而更爱她的端庄文静。
我对程欣说:“古人有些很美的神话,比如那颗星,看见了吗?——和你的眼睛一样美的那颗,叫织女,银河这边还有一颗牛郎星,你听过它们的故事没有?”
程欣迷惑。这一点不奇怪,不知道盘古开天、女娲炼石的人,在四五百年前是白痴,在今天却可以成为科学家。
我娓娓述说这两颗最浪漫的星的传说,凝视着她时喜时怨的神采。她出神地轻叹道:“为什么会有这样悲惨的传说?”
我笑:“可是很美,是不是?有一首词写的就是这个传说: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程欣低下头,久久方说:“夜深了,我该回家了。”
我忍不住想吻她,她却避开了。我退开时,她却轻轻吻在我颊上。
温柔的程欣!幸福的我!
中篇 衣宽不悔
程欣占据了我的整个心灵,也占据了我的梦。
凌晨。我突然莫名地惊醒了,一阵不安袭上心头,再也睡不着了。
星光……那遥远闪烁的星光,宁静而永恒,一个柔和的声音在说话:“……
你会永远寂寞,永远负重……”
沛沛打开了房间电视,我被一条新闻吸引到屏幕前:今天凌晨零点左右,中国星际开发研究所被盗,唯一的损失是正在举办中的宿星环境展上最珍贵的展品——人工宿星环境保护网中心能量仪……
我一动不动了好半天。
一丝疑惑慢慢地爬上心头,会不会是程欣?……
程欣进去之后做了什么,我一无所知——可是这念头对她是多么亵渎!
她临去时温柔的一吻在我心头泛起暖流。她的秀外惠中,她的温馨气息,她的柔情蜜意……她是我二十八年来梦中追寻了千百回的理想与完美的结合。
不,程欣就算是假的,我也情愿作抱柱而亡的尾生。她答应过今天与我联系,我一定要等待,哪怕是担着同谋的嫌疑。我守候的是她,也是自己寂寞的心灵。
很久以前,杜笛给我算过命,我将寂寞一世。很久以来,我一直在求证这论点的错误,可我确实寂寞。
如果她真的不与我联系呢?……
不,老天,我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我待人以诚,人不应负我,何况这人是程欣?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慢。整整二十小时,竟没有等到程欣一个电话。
我二十小时没有合眼,对程欣的绝望一分钟一分钟地加剧。
她魔幻般的姿容在眼前闪动,难道那样的绝代美丽也包含着欺骗吗?我遥望着那梦一样遥远的星河,人间到底有没有牛郎织女那样天长地久的真诚呢?沛沛过来,我以为它又要催我睡觉,不准备理它,它却说:“卫卫,那个程欣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男人,正在门外。这么晚了,你见不见?”
我没有听懂,或者说,我不相信我听懂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我冲向门口,心中不停地向她忏悔:我怎能怀疑这样美丽这样纯真的她?
星光如水,程欣站在星光下,眼睛里似乎也饱含着泪水。
和她一起来的是她的老师李克文教授,寒暄过后,他直率、郑重地说:“我们有件事想请卫教授帮忙。”
我惊讶地看看程欣,她咬唇不语。
李克文说:“这次宿星提供的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个是样品球,另一个是人工能量仪。能量仪失窃后,我们立刻打开了样品球,却发现它的核心芯片不见了。程欣在你帮助下找回的样品球等于废品……现在卫教授想必能了解研究所的困境了。”
程欣几乎要哭,李克文也神色沮丧,我看着他们,说:“我能帮仟么忙呢?”
李克文目光如锥,盯了我良久,说:“如果你不知道它们是怎么丢失的,那么现在地球上能找回这两件东西的,就只有你卫教授一个人了。”他一字一顿地说:“因为只有你认识杜笛。”
我的心跳了两跳,表面上尽量从容地说:“很多人认识杜笛。”
李克文讥讽地笑了,说;“是的,你们这一代人都将他当作偶像崇拜,但别人都是在传说中认识他的,没几个见过他本人,他在遥远的零星工作。”
是的,遥远、寒冷而寂寞的零星——太阳系中无数颗小行星中的一颗。
杜笛的面容在我眼前出现。李克文说:“但他不是像传俪中一样三十年不履地球。大约二十年前他回来过一次,找了一个人……就是你,卫教授。他为什么找你?”
他阴阳怪气的话使我对他反感,我沉默了。我虽然许诺过不在地球上谈论杜笛,但这次不是我失信。望着他嘲讽的眼神,我说:“这是我的私事。”
李克文意识到我的不满,叹道:“我们也不想过问。可从那时候起,你就是杜笛了解地球的眼睛。你每年都有一两趟星际旅行,去了零星十七次,对不对?”
我看程欣,她的目光中已没有了忧郁,满是惊异,李教授说的这些她显然不知道。我心里舒服了一点,问李克文:“你们是谁?”
是杜笛原来的向事。他原本是星际研究所的一级研究员,三十年前,我们之间发生了一点争执,他出走去了零星。”
我丛未听杜笛说过这些事,纳闷间,李克文接着说:“……我特意提起杜笛,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资料证明,五天前杜笛返回过地球。”
我吃了一惊,“这不可能!”杜笛回来不会不通知我!
“他不仅回来过,而且到过星球研究所的展厅——就是你和小程去过的那一个展厅。厅内环视网的记录表明,他曾在能量球前面站了很久。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李克文很吃力地加了一句,”能证明是他盗走了能量球。”
我又惊又怒,一下子站起来:“你胡说八道!”我怒不可遏,来回走动,李克文面目可憎之至。“你们凭什么怀疑杜笛?你……请出去,不然我要报警了!”
李克文只有一点难堪,却并不恼怒程欣怯怯地说:“你不能让李教授讲完吗?”
我哑然。我没法不在她柔弱的目光下屈服,但余怒未消:“程小姐,我决不允许有人侮辱杜笛!……环视网的录像,哼,我可以造出十个机器人都像杜笛!”
李克文接道:“问题是不论多逼真的机器人都无法具有杜笛的气质!”
我愣了愣,李克文说:“一百个像杜笛的人,也没有一个有他的气质,连人都如此,何况机器?——再说,我们根本没有杜笛的录像,我们只是在推测。”
我更怒,李克文却说:“你是最熟悉他的人,如果你看了这些录像后能说那个人不是杜笛,我就向你道歉。”
他拿出一张磁碟。我虽很不屑,却任由程欣装进录像机,打开了视屏。电视上出现研究所主展厅的情形,那只能量球闪着莹莹的光芒。
李克文要我注意,他用遥控器调节着面面,一个人的背影被放大。颀长的身躯上披着一件长风衣,慢慢浏览着展品。我一愣,熟悉的感觉立刻掠过心头。
李克文将方向调到他正面,我松了口气,冷笑道:“李教授,这个人不是杜笛,难道你忘记杜笛的样子了?”杜笛年近花甲,但看上去只有四十岁,这得归功于零星,它的寒冷能充分延缓生命的衰竭.寂寞的嫦娥不老,是不是也因为同样的原因?李克文闷闷地说:“我记得,我知道他长得不像杜笛。”
我继续看录像,只有两分钟,我的信心便开始消失。这个人比杜笛黑,比杜笛苍老,特别是蓄了一把杜笛决不能容忍的胡子——他确实长得不像杜笛。
可是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他凝视时的眼神,都流露出杜笛独特的、旁人仿效不来的气质!
——这人是杜笛!
我望着视屏上不是杜笛的杜笛,一直到他从视屏消失。他眼里熟悉的睿智的光芒,曾经在无数个寒冷的夜晚,像星光一样温暖过我的心。
程欣关了电视,李克文等我说话。
我愣了几分钟,才强自冷笑道:“就算他是杜笛,又能说明什么?他什么也没有干,你们总不能不允许他参观展览吧。”
李克文神色更加沮丧,喃喃道:“你也认定他就是杜笛?”
他原来并不敢肯定。察觉到上了当,我一时愤愤然,但作声不得。
一时间屋内没有一丝声音。窗外响起了小鸟的晨唱,天快亮了。
程欣提包里的移动电话响了,她接听。我听研究所要他们立刻回去。
李克文皱皱眉,邀请我八点以后去研究所,又问我愿不愿意帮他们见到杜笛,这两个请求都被我一口回绝。我永远不会做违背杜笛意愿的事。
李克文不再说话,只叹口气离去。
程欣看我一眼,目光中的凄惶无助让我心痛。
李克文恐怕是有意留下那张磁碟的,我瞪着录像机的进口,又生气又疑惑。杜笛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一点毋庸多想,可他为什么会对那个能量仪这么感兴趣?为什么他回到了地球却不通知我?我忍不住再次打开电视,仔细地审视。我希望能找出破绽来,可失望了。
那个人千真万确是杜笛。
愣了良久,我才想到不能这样干坐着,我得干点什么。
我从未与任何人谈论过零星,在优良的防卫体系保护下,它绝不可能被外来物窥探,可李克文怎么连我去零星的次数都一清二楚?我忽然醒悟,我通常是坐旅行飞船到月球的太空站,然后换乘专机前往零星。李克文只要有心,查一下这些地方的记录就能够知道了。
我也可以用这个办法知道杜笛是不是真来过地球!
我不是不相信杜笛,他在我心中永远是神圣洁净、遗世独立的象征。可我得找出反驳研究所的证据,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怀疑杜笛。
我着手接通信息网查找宇航中心航行记录,有沛沛帮忙,一切都很容易。
不到一小时,我找到了。五天前,“精卫”
号抵达了宁海太空站,它的一个乘客换乘当天的646次航天客机到了地球,降落地点是西昌航天站。两天后那名乘客乘坐622次客机返回月球,在那里又换乘“精卫”号离开。622次客机起飞点是罗山站,离这里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
……怎么会这样?杜笛真的来过地球了,我盯着电脑说不出话来。
正在发愣,电话响了。沛沛接通,程欣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我又惊又喜。
她美丽依旧,眼中却有掩不住的忧郁:“卫卫,对不起,我不该去找你。”
我安慰说:“李教授是想通过我找到杜笛,这中间有没有你都一样。”这句话说得我自己都一愣。
“……卫,我要出一趟远门。回来后再向你道歉,你等我!”
我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出门?出了这么多事她为什么会出门?望着她忧郁的目光,我脑中灵光一闪:“你不会是去零星吧?”
程欣不作声,我大惊:“你真的要去零星?老天!你们疯了!”刹那间,流星雨、太阳风、黑洞、强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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