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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获奖科幻作品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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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注视着那些钱,已记不清自己最后一次看到现金是什么时候了,这是商人们都不收的现金,所以珍还需去银行一趟。她把信纸和钱塞进口袋,向门走去。脊背一阵发凉,可她还是强迫自己鼓起勇气走出去面对那些陌生人。
不借助那个留胡子的小贩的帮助,珍回来时就无法通过AT门。她一瘸一拐地拎着沉重的三大包食物。她抱一包放在自己门前,然后拎着另两包晃晃地走到老鼠女士门前。
那小女人听到门铃响立刻就过来开门,她抬起眉毛向外看,当看到珍递过来的两个包时,又皱起了眉。
“这些不止两百美元。”她接过包时说。
“我多买了些,感谢你送我的香草。”
“你不必那样做。”黑色眼睛不停打量着,不时看着走廊的两端,然后又回到珍发红的脸上,“你不该拎这么重的东西。”
“这对我有好处,我需要多些锻炼。”珍转过身,按了按假腿的吊带处。老鼠女士的声音颤抖着:“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倒杯茶吗?”
珍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努力转过身,使自己坚强地去面对小女人的目光。用斯文的方式表达拒绝。她看到那只眼睛时,觉得甚至更可怕。她放下东西,满不情愿地进去喝茶。
起初只是准备煮茶和其他食物,当她们坐下来越过水的蒸气和三明治,对视彼此时,又无话可说了。珍呷着芳香的茶水,吃了一块又一块精制的三明治。
“你饿了,我再给你做些。”老鼠女士把自己的椅子从桌边向后推开。
“不必了。”珍的话音很小,“我是说这三明治很好吃,但我并不那么饿,我是……我想我是太习惯一个人生活了。”说完时,她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
小女人重又坐下来,疲倦地微笑着。“是的,独居使人的神经都变坏了,我觉得不和家人在一起简直太难了。”
“都被炸死了吗?”
老鼠女士把目光转向一边“不,我只是此刻不能和他们在一起。你呢?你没有家人吗?”
“我有家人,或者说曾经有过,只是他们和我在一起觉得不舒服。”
“是因为你的伤病,还是因为你负伤的原因。”
珍立刻局促起来,“哦,我想都有吧,爸爸从不说一句话,开始,妈妈说的都是说她已告诉过我不让我去。后来她又总说我还有漂亮的脸蛋,一遍又一遍的说,就像那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她不停地发着同样的唠叨。她闭上眼睛用颤抖的手捂住脸,尽力去挡住那些回忆。
小女人不出声地坐了一会,然后温柔地安慰道,“你一定是自愿参军的,我有两个女儿,一个十四岁,另一个十七岁。如果疯狂的战争不停止,大的就要服兵役了。
珍放下手。“停止战争?半个世界都在打仗,怎么停止?”
“如果人们能吃饱饭,战争就会停止。”
“听上去,像是在讲道。”
“是吗?我不这么想,我没有责任向任何人传教。”
珍咕哝着,“我并不想伤害人。可知还是伤害了。我好像不能和谁交谈。我不记得该怎样更好的和人交往了。”她突然站起身。
老鼠女人也站了起来“你没有伤害人,你是被伤害的一方,希望我没有冒犯你,希望你能再来。”
珍盯着这个矮小的女人,“你没冒犯我。”
老鼠女人的嘴唇痛苦的扭曲着,“你也许会吃惊的,我请你离开。”
老鼠女人打开那些繁杂的锁和链条,“我忘说了,我的名字叫珍·贝克尔。”
“认识你很高兴,珍。我叫……”老鼠女人停住了,想着什么。“我想没关系,我叫玛格利特·温娜。”
“哦,温娜夫人,如果您想下周和我一同去市场,我不会介意的。”
小女人的手紧紧握着门把手。“哦,不,不安全,实在是不安全。”
珍恼怒了,“如果联军来了,我想会得到警告的。”
“联军?”温娜夫人推开门,在让珍出去之前看了好一会走廊。“同志,我总是很少担心。”珍走出去,转过脸,“你害怕的不是同志吗?”
“不,以前,我……”颤抖的声音吱唔着。温娜夫人盯着地面:“我做过不该做的事,他们一定在找我,要惩罚我。”
珍看着那苍白,痛苦的脸,“什么事?”
小女人不愿看到珍的目光。“不好的事。”她小声说道,关上了门。
不好的事。这几个字在珍的脑海里回响着。她一动不动地依旧站在已经关死的门前,又陷入了充满战火和鲜血的回忆。她发抖了,她努力站稳身子,在她走回至自己的门前时,仍在想着老鼠女士所说的“不好”是什么意思呢。
珍要为两个人购物,从市场拿回那么多东西对她来说不是件易事,她还是宁可那么做,就当作付茶水的费用吧。银行问她现金的来源时,珍说一个老邻居不信任银行,这个回答使银行的办事员很满意。
无论什么时刻,珍过AT门时,留胡子的小贩都要掺扶她的肘部,总是那么高兴,却毫不注意珍的局促。一段时间以后,珍发现她已习惯小贩为她做的一切,尽管她仍不能很自在地接受他的行为。她从没做过任何事值得小贩对她这么热心,更糟的是他的举动倒使她不安。她开始感激那个男人了。
一天从市场购物回来,珍走到小贩的摊床前,下决心要回报一下他的友情。他正在那打一个顾客的信用卡,但还是发现珍正睁大眼睛看着他。结完账后,他转过身面对珍。
“我来为你把东西搬到门那儿去。”他自告奋勇地说,伸手去提东西。
“不!”珍大声地说着,她甚至被自己的声音都吓了一跳,“我想……我该买些东西给你。”
小贩的风趣不见了。他摇着头,“你不必那么做。”
珍看着货架,他的眉毛抬了起来:“桌布,你卖桌布。”她笑着抬起头看着他。
他也回应着她的微笑,把大手轻轻的放在一叠桌布上,“不像你想像的那种饰带商贩,是吗?我喜欢桌布。我母亲的骄傲和乐趣就在于她收集了好多精美的桌布,另外我的大部分顾客都是女士。”他又眨了眨眼。
珍又低头向下看,她从一个货架到另一个货架,故意在寻找她能用上的东西。她感到脸发烧,假腿也开始抖动了。
“都很贵,是吗?”小贩问,“在原料缺乏交通被毁的情况下,即使地方上加工的东西,价钱也高的吓人。既然你知道了我卖的东西,下次你需要桌布就知道到哪儿去买了。”
珍颤巍巍的手伸向了一块她并不想买的洗碗布,但却拿回了一块小的,手工织的桌布。那精美的图案,轻淡优美的色彩就像老鼠女士家喝茶时用的桌布一样。珍努力控制住自己想看价签的冲动。
“请买这块吧。”当他把桌布从她手里拿开时,她胸部的压力减轻了。
“我从没想过你会喜欢紫色。”他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用卡,并把它插进读卡器里。
“是给我邻居买的,我为她购物,购物回去,她就请我吃饭。”
“她为什么自己不来?”
“她隐藏着,我不清楚为什么,她害怕出来。”
“人们需要偶尔出来走动走动,即使怕人。”他递回信用卡,小心地用回收纸包起叠好的桌布,“我一向以为您是在为您丈夫买这么多的食物呢。”珍突然抬起头,“我……我从没结过婚。”
“我也是,”小贩兴奋地回答着,把包好的布递过来,“像您这么漂亮的脸蛋总会吸引许多异性,我敢打赌。”
漂亮的脸蛋……从一个小贩嘴里说出妈妈说过的话,把珍带回到了过去。她盯着马克,马克和她开着玩笑,露出诚实的微笑。就在炸弹将他们分开的一刹那,他的脸上布满了惊奇的表情。她的脚踩到了一颗榴弹,向前倒下去。她使劲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下面的场景,可还是看到了他脸上露出困惑和痛苦,还有恐惧,那是在他看到她抬起手将手枪对准他的额头时表现出来的。那以后便只有鲜血了。
珍觉得自己正趴在水泥街道的中间,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不安地向四周看着。没有围观的人群。小贩正帮她在大腿上扶正两个包,一面还仔细地叠好桌布放在一个包里。他一只胳膊夹起一个包,送给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好了吗?我把这些东西给你送回家吧。把假肢里的绳结取出来。出来买食品走得就够远了,又拿了这么沉的东西回去,路就显得更长了。很难啊。”
他穿过人群来到珍所在居住区的AT门前。他把两个袋子都放在一个强壮的手臂上,用另一只空手,转动曲柄打开外层门,又用腿顶住直到换用右肩顶住。
珍走过门道,转身用臀部顶住门,伸手去接东西。
小贩的微笑换成了温柔的表情,“我愿意送您回家。”珍摇摇头,“我现在好多了,谢谢。”
他递过一个袋子,“您想怎么样都可以,贝克尔小姐。”
珍的手指变得冰一样僵硬。她差点把东西摔在地上。她抬起头来盯着这个男人的脸,好像在从战争的回忆中搜寻着什么。
他又笑了笑,露出了牙齿,“您知道信用卡上是有名字的。”他把第二个袋子递了过来,“下周来买东西时,请在我的小摊站一站。我想用一样东西帮您搬运。最好把这些门关好,否则报警器会响的,再见吧。”说完小贩走开了。
她的臀部靠在门上,门开着。“你叫什么名字?”焦急使她的声音像是在大喊。
小贩也喊着回应道,“莫凯,女士。”又露出牙齿来笑了笑。
珍眨了眨眼睛,做出一个温存的微笑。“谢谢你,莫凯先生。”
“愿意为您效劳,贝克尔小姐。”笑容像刚才一样温柔。
珍的笑容消失了。她和气地说:“我曾有过一个男朋友,莫凯先生。”
他点点头。“并且还会有一个,贝克尔小姐,只要你准备好了。”
准备好?珍走过门道,门在他俩之间关闭了。她跛着脚走过里层门进入到大厅。想着男友不是马克的情形。她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
喝完茶,珍羞怯地把买来的礼物递给老鼠女士。温娜夫人很讲礼仪地打开桌布,坚持拿起茶具铺上新桌布。
在温娜夫人重新坐下喝茶时,叹息道,“我原来也很喜欢购物,我真希望那不是件很危险的事。”
“他说您应该出去。”
“谁说的?”
“莫凯,我是从他那儿买的桌布,是他帮我拎东西,开门。不管我有没有求助于他。他说即使恐惧的人们也应时而出来走走。”
温娜夫人看上去很困惑,珍又补充说:“我不得不解释您的现金和额外买的东西时,我说你上了年纪,并且害怕银行,害怕外出,我想你不愿让我说得太多。”
“我从没考虑过你还需要解释现金的事。真是抱歉。”
珍没有回答,她盯着自己的手,尽力在回忆着什么。她一定是把买的东西失落了,莫凯一定把食物拣起来了,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所有她能记起来的只是一闪念。
温娜夫人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珍突然惭愧地说,“我跌倒了,他听上去像我的母亲一样,我以为他就是马克,我跌倒在市场中间了。”
“你伤着没有?”
“什么?”珍盯着这个女人,不知她在说什么。
“你跌倒时,有没有伤着自己?”
“噢,不,假腿失灵的时候,我总是塑料造的膝盖先着地。不怎么痛。”
温娜夫人同情地点点头。她吞吞吐吐地试探着,“恐怕我不知道马克是谁。”
“是的,谁是马克?首先他是我的教官,后来成了我的朋友,然后成了伙伴。当战火最后烧到欧洲,我们被编成一个特殊的小队。在我们各自的阶级里,我们都是国家的佼佼者,明白吗?所以他们让我们组成一个小队,训练我们。他们叫我们‘杰出的查里’小队。我们干得很出色,的确很出色。但他却一时疏忽了,结果送了命。”她皱起眉,“不,不仅仅是那样。”
她向远处看去,被自己回忆中漏掉的细节困惑着。“事实是,他试图站起来,但根本不可能,他正好踩在地雷上,腰部以下什么都没有了,他不停地说,‘我站不起来,帮我一下,布拉娃’。我该怎么办?他不会喜欢自己没有腿的样子,所以在他清醒之前,我就向他开了枪,我是不得已的,上边的命令是不要把自己的伙伴留在敌人那里。”
“布拉娃?是你吗?”温娜夫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战争之前,我第一次被授予头衔,他们就开始叫我布拉娃·贝克尔。每次我有了战绩,马克就叫我‘布拉娃·贝克尔’。他的姓是查理斯,所以我们叫‘布拉娃查理’。”
“你是那种叫突击队员的吧,在战线后方战斗的。”
“在敌人后方,就像他们也在我们的后方一样。”野营军的景象又闪现出来,“我们很出色,但情报却不行,我们是首批开赴欧洲战争的,也是首批和那儿的人接触的。”
情报说野营军已经离开,他们潜入酣睡的俄国兵营,士兵惊起,慌乱的摸索着自己那老式M16型机枪,可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早已用先进的武器将他们歼灭了。俄国兵一点机会都没有,他们的随军家属也一样。布拉娃查理小队退回到司令那报告说不再有侵入部队了,只有零星的几个灾民,司令说继续前进,打遍全世界,直到诺姆城。
珍意识房间里静极了,温娜夫人正忙着修指甲。
“很抱歉,战争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那是因为它们不是战争,不真正是。”
珍皱起眉,“那是报纸上说的。”
“报纸上的东西我都不大相信,亲爱的,我曾经在农业部工作,你明白吗,内部消息。”
珍有些怀疑。“你从没说过你曾是个联邦官员。”
老女人笑了笑,“事实上我也不是,我只是个秘书,战争之前好久我就在那工作了,农业萧条之后就回来了,不久食物就变得十分重要了。食物之战使我们都成了联邦军,工作在安全隔离网内秘密的办公室里,海军就在门外。”
“那么你们怎么获得信息?”
“战争之前,我们有一套先进的系统监视各种农作物的生产和供应情况,从玉米种子到灌溉短缺,样样都可以。战争打开以后,他们向我们要一切物资,甚至包括军需品。我们有储备和供应品的数据,不难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珍想老鼠女士一定是背叛政府的一个逃兵。“你在这干什么?”
“我辞去了我的工作。我不适合在高层政府部门工作。”
“你只是辞职?”
“是的,如果你是一个秘书,没人注意你。我怀疑他们甚至把我忘了。”她忙着收拾杯盘,避开了珍的眼睛。
珍明白了为什么温娜夫人不能和她的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原因。
珍又去购物,一走出AT门,莫凯就欢快地向她招手,鞠躬。她穿过人群,小贩迅速躲在摊床的后面,一会又显现出来,推着一辆奇怪的装着轮子的玩艺向珍走过来,这辆车后面有个支撑杆,小贩于是就把车子停住了。
“如果它拉我的东西不收小费,那它同样也能拉您的东西,没问题的,希望我没有估错高度,这样你就不必弯腰拾东西了。”他推着小车走了一圈,示意珍也试试。
珍把空袋子扔到车上,停车时,珍发现超市的手推车已被改装成了更高,更短且更坚固的交通工具,她推了回来。
“你自己焊的?”
莫凯点点头,“如果你想把东西放在车子上就向上转手柄,如果推着走,就向下转手柄,把金属闩放在两个钉子上,这样把手就牢靠了。”
“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一辆购物车了。”
“如果你知道向哪儿去找,好多坏的都堆在那儿呢!”
珍盯着他,“你出去了?”
“一个月好几次,一直呆在这里,让我无法忍受。”
“不危险吗?”珍的心跳加快了。
“事实上并不,猫和狗是很野,但它们只捕捉老鼠一类的东西,所以我不怕它们。我很警惕那些破损的建筑物,除此就安全了。不再有强盗了。没有多少人出去走动。当然,你不能喝外面的水。”他咯咯地笑着。
“炸弹呢?”她的额头已流下了汗水。
“我想外面仍有成千上万的太阳能炸弹高速地在空中飞着,但他们轻易不会掉下来。据我的推算,自从上一个掉在这里以后已近18个月了。报警器还在运行,所以如果我出去了,在警报和我的脑袋搬家中间还是有足够的时间的,那东西确实很吓人,可毕竟他们也只是炸药而已。”
“只是炸药?”布拉娃回忆起那战火中腐肉的恶臭,肌肉不自觉的痉挛,使假腿突然失去了控制,竟踢了推车一下。
小车快速地冲向人群。莫凯跟着追上去,向被撞的那个人道了歉,拉回小车。
“你可以踢个够。它还会完好如初的。”
珍慢慢恢复了平静。当觉得喉咙放松了一些,说道,“你刚才什么意思,只是炸药?它们已经摧毁了城市,破坏了交通和通汛,把如此多的人都赶到地下,这一切好像不能用‘只是’来表达。”
莫凯耸耸肩。“二十年前,它可能还是核武器,多亏了饥饿,没有人再疯狂地侵占耕地,对不起,女士,好像我只是顾着一个顾客似的。”他快步走回摊床前,把珍留在了街中间。
莫凯回过头喊道,“欢迎您再来,贝克尔小姐。”
“多谢了,珍勉强地回答着。想不出还有其他的事可做,所以就推着小车朝食品摊床走去。
由于有了推车,购物回来珍感到比以前轻松多了,莫凯为她打开了AT门的外层,用一只脚顶住让她推车过去,珍停下来又向他表示了一番感谢。
“您好像没有像来时一样用那个横梁。”
“推着走比用手臂搬要省力得多。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很好,我的努力没有白费。”当珍推着小车走上两门之间的压力盘时,莫凯补充道,“也许这辆小车能让你的邻居和你一起出来。在两个扶手之间的那个篮子可能会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珍皱了皱眉,“我不知道。”
“在恢复人们的伤病方面我有过一些经验,关键是信任。如果它能起作用的话,我想去看看她,让她和你一起出来。她应该偶尔出来。”
珍莫名其妙地被他的热情吓坏了。“她那么怕人。她甚至都不那么信任我,我不知道。”
“问问她。”他放开外层门。
小推车使温娜夫人很感兴趣。当珍重复完莫凯的一番话后,那个女人就恢复成原先的老鼠女士,睁着大眼睛,颤抖着。她手脚慌乱地摆放上茶具,摆了一遍又一遍,花费了好长时间,终于倒完了茶,回到座位上坐好。珍独自品着茶和点心,一声不响,而温娜夫人用手使劲搓着桌布,珍已经没有胃口了。
“我不是想让你不快,扫你的兴。”
温娜夫人抬起头。“想让我出去,没门。他不会真的来看我,是不是?”
“我想他会持之以恒的。我不知道他还会执拗到什么分上。”
珍帮温娜夫人收拾完桌子,还在想着莫凯乐于助人的热情。珍餐桌布时,摇摇头说:“只有一件事我们不能对莫凯做。”
老鼠女士抬起头,满脸忧虑地问。“什么事?”“你该出去。”看着那女士恐惧的神情,珍补充说,“但不是你一个人。我只说起过一个受过惊吓的女士,你可以假装成一个年老的,残疾的,胆小的女士。”
“伪装?”温娜夫人觉得难以置信。
“我认为工区的二手货摊床明天营业,我想去看看有什么要买的。听着,这方面我在行。我们不让莫凯在旁边碍事。”
接下来的一个市场营业日,珍很晚才离开家。她慢慢地走向AT门,一直注视着旁边的一个老妇人,这个老妇人身上裹了好几层并不合适的衣服,走起路来很别扭,依靠在珍的小车后面,抓住栏杆,手上戴着上了补丁的黑线手套。一顶帽子压得很低,盖住了卷卷曲曲的灰白头发,一双快速转动的黑眼睛透过远视镜不安地窥视着。
她们一出AT门的外层门,莫凯就看到了。他使劲地摆手,示意她们到他那儿,他包完一件商品并把它递给顾客,此时那两个人已经穿过宽敞的大厅走了过来。
“下午好,贝克尔小姐,我见你今天有了个同伴。”
“莫凯,这是我的邻居,史密斯小姐。”
“史密斯小姐,我应该记得。很高兴见到你,史密斯小姐,很喜欢您的帽子。”
老妇人只是盯着他。
珍清了清喉咙,“她本不想来。我尽力说服了她。今天我们不想买很多东西,所以我想今天是个闲逛的好日子。”
莫凯转身摆了货物,“好主意。你们不该过分劳动,慢慢走最好。”他转过头冲史密斯小姐眨了眨眼睛。
老妇人迅速把目光移向了珍。珍抬起眉毛,耸耸肩。史密斯小姐轻微地点点头,低下来慢慢把小车推开,迈着小碎步。
莫凯赞同地点点头。“很好,过得很愉快,史密斯小姐,回来见。”
珍笑了笑,“谢谢你,……你的建议,莫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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