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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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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身的,正是“玉牒堡”堡主西门嵩。
  西门嵩满面骇然之色,激动万状地道:“棠儿,真的是你,起来!”
  说着双手把甘棠拉了起来。
  甘棠见这父执,自伤身世,五内如绞,但他没有流泪,他的泪早已流干了。
  “棠儿,坐下!”
  “谢坐!”
  “棠儿家遭不幸,十年来我没有片刻安宁,天幸棠儿脱身劫外,总算甘门有后,老友也可瞑目九泉了!”
  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甘棠伤感地道:“多谢世叔关心!”
  “唉!十年了,为叔的竭尽心力,总无法探查出血案主凶,实在愧对亡友在天之灵,棠儿,你该早早来为叔这里……”
  “寒门不幸,岂能连累世叔。”
  “你这话就不对了……呃!这些年来,你何处安身?”
  “天涯漂泊,一事无成!”
  “棠儿,为叔的错了……”
  “世叔何出此言?”
  “十年前为叔的亲口向令先尊堂许婚,不意祸变突传,为叔的认为你也同遭不幸,女大当嫁,我把素云另许了‘青龙堡’少堡主卫武雄,明日便是佳期,这……这……”
  “小侄正为此事而至!”
  “哦!”
  “小侄自愧血仇在身,半事无成,生恐误了素云贤妹的一生幸福,打算前来禀明世叔,另择高配,取消前约,既然如此,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西门嵩老脸一肃,道:“这断乎不可,你视为叔的何如人?”
  甘棠心中十分感动,诚恳地道:“然则世叔又何以对‘青龙堡’卫堡主交代?”
  “顾不得许多了,我马上差人通知对方暂停迎娶。”
  “不,小侄家门不幸,飘零无依,不能误了素云妹的青春……”
  “难道为叔的养不活你夫妻俩?”
  “一方面小侄血仇在身,有生之日,除报仇之外,不作他想,另一方面,世叔岂能对‘青龙堡’出尔反尔,对彼此亲朋也无法交待。”
  西门嵩长叹一声道:“为叔的将何以对令尊堂在天之灵!”
  甘棠双目一红,道:“事出非常,非人之过,世叔这样做是对的,小侄今日此来,也是为了这点。”
  “唉!为叔的将引为终生之憾。”
  “世叔言重了。”
  “棠儿对昔年惨案可有眉目?”
  “毫无端倪!”
  “棠儿的武功……”
  甘棠脸一红道:“幼从先父母修习了一点扎根基功夫,常年漂泊,别无所成!”
  西门嵩摇了摇头道:“棠儿,你现在就留在堡内,报仇之事,为叔的替你作主。”
  甘棠毅然道:“不!世叔盛情,存殁均感,小侄话已禀明,就此拜别!”
  说着,站起身来。
  西门嵩大声道:“什么,你要走?”
  “是的!”
  “唉,好!好!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也难怪,待你云妹出阁之后你再来吧!”
  甘棠急于离开,也不再分辨,拜了下去,道:“小侄拜别世叔,叔母及世妹前请代致意。”
  “你叔母在三年前辞世了!”
  “哦!”
  “你在外身世可曾对人提及?”
  “这倒没有!”
  “很好,万一被仇家发觉,定不会放过你,你既然执意要走,我不勉强留你了,记住,待素云出阁之后,你回堡中来住,为叔的虽不成材,尚可替你访到名师。”
  “小侄会牢记这片盛德的。”
  西门嵩顺手敲了一下桌子上的金磬,一名黑衣汉子,应声而至。
  “送这位相公出堡!”
  “是!”
  甘棠随那黑衣汉子,径直出堡,出了堡门,黑衣汉子辞回,甘棠吁了一口长气,像是了了一件最大的心事,对西门嵩不忘故旧的盛意,感激十分,对于业已他属的未婚妻西门素云,反倒毫无滞碍,他根本没有见过她的面,所以脑海中没有她的影子。
  转出山坳,重上官道,一阵茫然袭上心来。
  何去?
  何从?
  饥饿加上疲之,使他举步艰难。
  蓦在此刻——
  一个阴恻测的声音传自身后:“站往!”
  甘棠陡吃一惊,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蒙面人站在八尺之外,不由骇然道:“阁下何方高人?”
  蒙面人语冷如冰地道:“这个你不必多问了。”
  “阁下意欲何为?”
  “杀你!”
  甘棠心头大震,退了两个大步,栗声道:“杀我?”
  “不错!”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要取你的性命!”
  “杀人总得有个原因,在下与尊驾何怨何仇……”
  “废话少说,死后你自会明白。”
  话声中,出手如电,如向甘棠腕脉,甘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一下被扣个正着,登时肝胆皆炸,目眦欲裂,切齿道:“阁下莫非认错了人?”
  蒙面人嘿嘿一阵阴笑道:“错不了!”
  “阁下知道在下是谁?”
  “是本人奉命要杀的人!”
  “什么,奉命?”
  “嗯!”
  “奉谁之命?”
  “我不会告诉你,认命了吧!”
  甘棠疯狂地吼道:“我永不认命,你……”
  蒙面人伸指连点,甘棠砰然栽了下去。
  他心中明白,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想不通谁会派人要他的命,这些年来,他东飘西荡,希望能访到名师,习成绝艺,由于身手平庸,所以也没有与人结怨……
  蒙面人阴狠地又道:“小子,这只能说是你命该如此,死后别怨我,现在我把你吊在路旁树上,自然有好心人替你收尸,人们会为你惋惜,好端端一个青年,何事想不开自缢道旁!”
  一面说,一面取出一根麻绳,打了一个活结,套上甘棠的颈子。
  甘棠神志仍清,苦于开不了口,又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蒙面人玩这惨绝人寰的把戏,这不是偶然,是预定的毒谋,他有一种死不瞑目之感。
  死,在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心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得其所。死,并不如一般想象的痛苦,痛苦的是眼睁睁看着使命被毁灭而无法反抗。
  蒙面人抓起甘棠,朝着道旁的横枝上一挂。
  这种杀人手法不但卑鄙而且残酷,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自寻短见。
  任何一个高手,可以自断心脉,自戮死穴,或自碎天灵以求解脱,但像甘棠这种平凡之辈,江湖中碌碌无名,不会有人怀疑这是谋杀。
  甘棠虽有极好的内功基础,但穴道被制,与普通人并无二致,首先是一种闷塞与窒息,继之血脉停滞,胸张欲裂,那种痛楚,非笔墨所能形容,但更甚的是至死不知死因,这比有形的痛楚更深百倍。
  痛楚升到了一个极限,便自然消失,剩下的是一种虚飘的感觉,然后意识由模糊而丧失,百骸齐散,瞠目结舌。
  甘棠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结束了生命。
  蒙面人伸手摸了摸甘棠的脉息,证明真的死了,才倏然飘过。
  甘棠知觉恢复,发觉自己躺在一片冷硬的岩石之上,四肢百骸,像是完全不属于自己,睁眼一片漆黑,但可看到闪烁的星星。
  他第一个意念是: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心念甫动,忽感数处要穴被重手点中,登时逆血返窜,全身虫行蚁咬,宛若被撕裂了似的,惨嚎声中,翻下了岩石,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再度苏醒,手足方一动弹,要穴之上又被点了数指,气血又开始逆行反窜,极度的痛苦,使他连思索的余地都没有,身躯翻腾扭动,似乎是顺着山坡往下滚,不久,又告昏死过去。
  如此周而复始,死死活活。
  只要神志一苏,立时又被同一诡异手法点上穴道。
  他连下手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种痛苦,已超越了一个血肉之躯所能承受的极限。
  除了剧痛之外,脑海中已没有任何意念存在。
  醒过来,又昏过去。
  从山顶上一直翻滚到山脚。
  衣衫尽碎,体无完肤。
  最后,他连翻滚的力量都没有了,穴道被点,只一震便昏死过去。
  失去知觉的人,无论多么长的时间,在他只不过是一瞬。
  他又醒了,身上全无痛楚之感,明灯照眼,他发觉自己躺在一间陈设极其豪华的房间里,锦帐绣装,床头一个精巧的兽鼎,喷着如兰似麝的香烟。
  这一境地,令他迷惑,惊奇。
  如果是一个离奇而可怕的梦境,这梦还没有醒。
  如果这是死后的遭遇,那简直不可思议。
  他无法确定自己是生是死,从离开“玉牒堡”之后,一连串的事故,使他惊怖而困惑,是真?是幻?
  人影晃动之中,一个白衣少女,俏生生地出现床前。
  甘棠一骨碌坐起身来。
  “相公醒了!”
  声音娇脆悦耳,但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甘棠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少女并未消失,证明不是幻觉,把手指往嘴里一咬,痛,这当然不是梦,不由脱口道:“我是死是活?”
  白衣少女冷冷地道:“死了,又活了!”
  “这,什么意思?”
  “相公死了一次,但又活了!”
  “这是什么地方?”
  “地下!”
  甘棠毛骨惊然,栗声道:“是阴间?”
  “人间地下,地下人间。”
  “在下不懂。”
  “婢子白薇,请相公沐浴更衣,太夫人召见!”
  甘棠一跃下床,惑然道:“太夫人?”
  “是的!”
  “谁是太夫人?”
  “相公不久就可明白!”
  甘棠满心云雾,仍不敢确定眼前是真是幻,可怕的经历,又萦回脑际,“玉牒堡”退婚,被蒙面人狙杀,被神秘人不停点穴折磨,想起来余悸犹在,想不到糊里糊涂的会到了这神秘的地方。
  心念之中,不由脱口问道:“白姑娘……”
  “不敢当如此称呼,请直接叫婢子名字!”
  “这……在下不知如何到这里来的?”
  “婢子不敢饶舌,请相公立刻沐浴更衣!”
  甘棠愕然了片刻,无可奈何地颔首,心想,见了什么太夫人时,当可揭晓。
  沐浴梳洗之后,换上了书生服饰,里外焕然一新,他人本俊逸,登时如变了另外一个人,精神朗玉,那婢女白薇不由看直了眼。
  甘棠被看得有些赧然,讪讪地道:“请带路!”
  “哦!”
  白薇这才惊觉,粉腮也是一红,道:“相公经这七日调养,与来时判若两人!”
  甘棠一震道:“什么,我已在床上躺了七天?”
  “是的!”
  “令人难信……”
  “请随婢子来!”
  出了房门,但见曲槛回柱,雕梁画栋,一排排的宫灯,照耀得如同白昼,但却静悄悄地不见个人影。
  甘棠愈来愈觉迷惘,这到底是什么所在,难道真的是王侯宫阙?
  顾盼之间,来在一间大厅之前,十二名劲装少女,分两排站在厅门之外。
  白薇在阶下停步,高声道:“婢子白薇回令!”
  厅内传出一个少女的声音道:“带人晋见!”
  白薇向甘棠作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径直入厅,朝上方福了一福,退了开去。
  甘棠带着惊奇而忐忑的心情,举步入厅,抬头一看,居中一张公案,案后坐着一个珠环翠绕的中年华贵妇人,四个少女环立身后,衣分白红紫绿四色,刚才的白薇,是其中之一,四少女都出落得美似天仙,但却冷若冰霜。
  盛装中年美妇一派雍容尊贵之气,面挂着一抹春花也似的笑容。
  甘棠心中大惑不解,难道这就是婢女白薇口中的太夫人?对方年纪并不大呀!
  当下长身一揖,道:“武林末学参见前辈……”
  贵妇身后的红衣少女突然开口道:“该称太夫人!”
  甘棠一怔神,改口道:“参见太夫人!”
  “免礼,赐坐!”
  排在最末的绿衣少女,立即移过来一个锦墩,甘棠道了声“谢坐”,缓缓坐下身形,贵妇人双目暴射奇光,直照在甘棠面上,看得甘棠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贵妇人收敛了目光,面色一肃,如罩上一层寒霜,沉缓地道:“你叫甘棠是吗?”
  甘棠大吃一惊,对方何由知道自己的名字,只好点头道:“是的!”
  “出身何门?”
  “无门无派,江湖浪子!”
  “家世?”
  “父母双亡,孤孑一身。”
  “你言不由衷吧?”
  甘棠又是一震,硬起头皮道:“在下仅能如此奉告。”
  贵妇人沉吟了片刻,又道:“你可知老身是谁?”
  “这……在下无缘拜识!”
  “老身先夫便是‘天绝门’第三代掌门,此地是‘天绝地宫’!”
  “哦!”
  甘棠几乎惊得跳起来,他曾听人谈起“天绝门”这名称,据武林传言,“天绝”武功自成一家,行事诡秘,但已数十年不见踪江湖,想不到自己会来到这不为武林人所知的神秘境域,心中顿时惊惶不安起来。
  贵妇人又接声道:“本门祖师因巧获上古秘复‘天绝奇书’而创立‘天绝门’,五十年前,传到先夫,是为第三代!”
  甘棠暗吃一惊,照此说来她该是古稀以上的人了,但看上去还徐娘半老呀!
  贵妇人顿了一顿,又道:“三十年前,我子接掌第四代!”
  说完,面上飘过一抹痛苦之色。
  甘棠心念疾转,怪不得她被尊为太夫人,原来她是掌门人之母,但她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秘密呢?心中虽奇,却不好询问,只好唯唯应:“是!”
  贵妇人目露湛然之光,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本门第五代掌门候选人!”
  甘棠心头狂震,陡地站起身来,张口结舌好半晌才进出一句话道:“晚辈是掌门候选人?”
  “一点不错。”
  “这……”
  “你坐下,老身话未说完!”
  甘棠震惊莫名地坐回原位。
  贵妇人接下去道:“三四两代掌门,在三十年前同遭不幸,所以本门断绝了江湖……”
  “哦!”
  “根据首代创派祖师所立的规矩,如本门无人接续时,可以在江湖中物色人选,以充任掌门……”
  这真是闻所未闻的奇事,甘棠由震惊而变为好奇,静静地听下去。
  “但这人选的物色,有严格的条件,所以三十年来一直没有碰上合适的对象。”
  “哦!”
  “天助本门,你,完全符合那些条件……”
  “晚辈完全符合条件?”
  “不错!”
  “请问是哪些条件?”
  “第一,必须资禀奇佳。第二,必须是未经琢磨的璞玉。第三,无门无派的孤子。第四,童子之身。第五,必须死后还阳……”
  甘棠票声道:“死后还阳?”
  贵妇人螓首一点,道:“不错,就是刚死而未僵的人。”
  甘棠顿时思及自己被蒙面人狙杀的原因,蒙面人曾说过是奉令杀人,对方为了这第五个条件,不惜杀害无事之人,这种手段残狠无稽,证明“天绝门”是异端邪派,当下恨火倏升,愤然道:“还有其他的条件没有?”
  “没有了,以上五个条件,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否则不会一耽三十年。”
  “应该还增加一个条件!”
  “噫!你说说看?”
  “当事人是否心甘情愿!”
  “什么?你不愿意?”
  “正是如此!”
  “为什么?”
  “贵派的作为残忍而邪恶!”
  贵妇人粉腮倏变,红、白、紫、绿四等婢女花容失色。
  “甘棠,你说话该有分寸!”
  “晚辈就事而论!”
  “你给老身解释明白!”
  “贵派为了适应第五个条件,不惜杀人……”
  “住口,你信口胡言。”
  甘棠明知已落虎口,不从便是死,但决不甘心屈身魔道,毫无惧色地道:“请问晚辈怎会死后还阳?”
  贵妇眉头一蹩,容色稍零道:“你误会了!”
  “这是误会?”
  “不错,试想,老身如果以这种手段物色人选,何必迟到三十年后的今日,况且本门祖师所立的这些规矩,含有一个缘字在内,全讲求际遇巧合,岂能故意杀人,本门不敢自诩名门正派,但也非邪门异端!”
  “哪晚辈遭遇狙袭,该作何解释?”
  “也许是你仇家所为!”
  “晚辈自问未结怨于人。”
  “老身以人格担保,替你查出下手之人!”
  “如此说来,晚辈的性命是贵门下所救的了?”
  “可以这么说!”
  “晚辈敬告失言之罪,并谢救命之恩!”
  说着起身深深一礼。
  “不必,至于被救之后,你所受点穴之苦,却是本门所为!”
  甘棠大惑不解地道:“那又为什么?”
  “与第五个条件有关!”
  “愿闻其详!”
  “因为本门武功,不同于一般武学常轨,另有蹊径,所以第五个条件的目的,是取一个人在生机停顿以后,另以奇术还以生机,但气血运行的方式,业已完全改变,你现在不妨试试看!”
  甘棠依言一提气,登时气血反窜逆行,剧痛攻心,与七日前在山坡上的情形一般无二,忙不迭地散去真力,但已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气血反常运行的情况,使甘棠内心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愤慨,如此一来,他已无法修习其他的武功,而非从“天绝门”不可,这对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屈辱,虽然在表面上他有人穷志短的表现,但潜意识里,他的性格是相当刚傲的,当下冷冷道:“晚辈虽受贵门救命大恩,但也被毁去一生。”
  贵妇人诚挚地道:“老身只是着重这一个‘缘’字,与本门的接续,如果你执意不从,仍可使你回复原来之身,决不勉强!”
  这一说,甘棠反而软化了,他念及自己漂泊江湖,一事无成,血仇在身,无法言报,要练成超人身手,何处去寻明师呢?况且,救命之恩是无法否定的,如说际遇,这也可算是奇遇中的奇遇了!
  贵妇人沉凝十分的又道:“甘棠,从与不从,在你一句话,如果不愿意,老身立刻派人送你出宫。”
  甘棠心中在细细咀嚼着那个“缘”字,踌躇再三,毅然颔首道:“晚辈应命!”
  贵妇人登时面泛喜色,欣然道:“好!老身为本门庆幸,也感谢祖师在天之灵。孩子,你说你父母双亡,孤孑一身,对吗?”
  “是的!”
  “老身还有句不知进退的话……”
  “请明示。”
  “老身行年七十有八,也是孤孑一身……”
  甘棠简直不相信这事实,这看上去风韵依稀的徐娘,会是七十八岁的人,心中骇异,无法以言语形容,然则,对方说这话的用意何在呢?难道……
  “孩子,你愿意给老身一个名份么?”
  “名份?”
  “是的,三十年来,老身渴望有人唤一声母亲!”
  话声中,充满了一种慈母失子的悲哀,也代表了一个母亲天性上的需要,她曾说三十年前,她丈夫与儿子上下两代掌门齐遭不幸,虽然没有说出详情,但那惨痛与空虚是不待言的。
  这并非无理的希冀,而且善良天性的反应与延续。
  甘棠大受感动,离座曲膝道:“孩儿拜见义母!”
  贵妇人骤然双目滚泪,是惊喜亦是伤感,颤声道:“孩子,起来,如今你是一门的继任人了,照惯例公共的场合,你仍应称为娘为太夫人!”
  “孩儿遵命!”
  拜毕起身,四婢不待吩咐,齐齐上前盈盈拜了下去,莺声呖呖地道:“婢子等叩见少主!”
  甘棠弄了个面红耳赤,急道:“请起!请起!”
  四婢回归原位,太夫人一指四婢,向甘棠道:“她们依服色而名,依次红蔷、白薇,紫鹃、绿蒂,跟随为娘已三十年了。”
  甘棠又是一阵愕然,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怪事,四个少女岂不也是半百之龄了。
  “紫鹃,令全宫弟子,一个时辰之后在‘神殿’集合!”
  “遵命!”
  紫衣婢女施礼出厅而去。
  “白薇!”
  “婢子在!”
  “伺候少主用餐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到‘神殿’来!”
  “领谕!”
  甘棠在感觉上还未落实,似是仍置身在离奇的梦境中,这种际遇令人难信,数日之间,由一个江湖浪子,变为一派掌门的继承人。
  他恭谨地施礼,退了下去。
  白薇在面色上,对他不若先前的冷漠矜持。
  钟声振鸣之中,甘棠随着白薇走向所谓的“神殿”。
  “神殿”,是“天绝地宫”供奉历代掌门神主的地方,如无大典,便不开启。
  将到“神殿”,只见殿门阶下,黑压压一片人头,男女老少,不下百人之众,甘棠忍不住悄声道:“宫中人不少?”
  白薇道:“还有大半在江湖中!”
  “没有听人说起。”
  “本门自掌门遭不幸之后,太夫人严令所有门人弟子,在外不许泄露身份!”
  “哦!我来此是哪位引见的?”
  “天威院主程琦!”
  “天威院主?”
  “是的,天威院是本门在武林中的耳目!”
  “他在吗?”
  “早已离宫外出了!”
  “本门有哪些执事机构?”
  “长老院、执法院、天威院、神武院等四大院,另有一总管、十护法、八执事。”
  “现在集合全宫弟子有什么大典?”
  “宣告少主的身份!”
  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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