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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云血帖亡魂令-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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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颔了颔首道:“这极有可能。从白袍怪人身上,定可着落出这恐怖的谜底,晚辈告辞!”
说着,退出洞外,弹身便朝峰下扑去。
事实却又出人意料之外,白袍怪人踪影不见。
连越数峰,眼前又到了“玉碟堡”后的坟场。
此际,天色已经大明,夜的藩篱尽掩,那些似乎只适于暗夜中发生的恐怖事件,也随着夜的消失而被冲淡。
甘棠长长地透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一夜未归,在旅邸中等候的白薇与紫鹃二婢不知急成了什么样子,但,玉碟堡主西门嵩以父执兼岳父的身份,竟然派人截杀自己,这事实亟须要澄清。
心念之中,缓缓移步,向堡门方向绕去。
他一面走一面考虑以何种姿态出面解决这问题,目前的情况是西门嵩根本已认不出他的本来面目,一方面他由落魄小子一变而为“天绝门”少主,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另一方面,在西堡嵩心目中,甘棠业已被狙杀丧命,所以才毫不动疑。
现在,他该以何种身份出现呢?
不知不觉间,堡门已经在望。
朔风砭骨的霜晨,朝阳虽已遍地,但却毫无暖意,乌溜溜的堡门半掩,两名劲装汉子斜倚在堡门边,显得有些瑟缩。
甘棠直到了距堡门三丈之外,才为两名堡丁发觉,双双迎了上来,其中之一斜着眼睛朝甘棠上下一打量,道:“朋友早!有何责干?”
另一个“哦”了半声,用手一扯同伴,抱拳道:“原来是施少门主驾临敝堡,不知有何贵干?”
甘棠冷冷地道:“在下要见你们堡主!”
“请稍待!”
那堡丁转身先把堡门推开,然后疾步奔入,工夫不大,随在一个麻面老者身后走了出来。那麻面老者正是“玉碟堡”新任“外务管事”金浩,甘棠昨天才见过,所以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外务管事金浩远远就打了一个哈哈,拱手道:“少门主有何见教?”
甘棠冷冰冰地道:“有要事求见堡立!”
“哦!少门主来得不巧,敞堡主仍感不适,歉无法接见!”
“请通禀一声如何?”
“敝上业已交待明白,不见客!”
“在下有要事,非面见贵堡主不可!”
“这……”
金浩满面为难之色,久久才很勉强地道:“贵客既专程而来,且先请到里面待茶,区区再为通禀,请!”
甘棠也不谦逊,一点头,道了声:“好!”
举步便往里进,顾盼间,来到那第一次入堡时的小客厅中。
金浩肃客入座,然后径自走开。
不多一会,一个华服老者,缓步入厅,他正式堡主西门嵩。
甘棠强捺住激动的情绪,起立拱手道:“堡主好!”
西门嵩确似抱病的样子,面目之间,显得有些木然,一摆手道:“恕老夫有恙,未能出迎,请坐,少门主有何见教?”
对方落座之后,甘棠才冷冷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请教堡主!”
“但说无妨,请教不敢!”
“在下有一知己好友,半年前晋谒堡主,迄无下落……”
“令友是谁?”
“堡主故人之后,与令千金曾有婚约!”
西门嵩目中厉芒一闪而逝,皱眉道:“小女自幼许配‘青龙堡’少堡主,业经成礼,这话从何说起?”
一股无名怒火,冲胸而起,陡地离座,栗声道:“令千金真的自幼就许配卫武雄?”
西门嵩却是不愠不火地道:“不错!”
“那与甘家的婚约呢?”
“什么,甘家?”
“堡主的居心未免……”
“怎样?”
“卑鄙龌龊!”
西门嵩忽地离座而起,厉声道:“施天棠,你敢上门侮辱本座?”
甘棠冰冷地一笑道:“西门嵩,别的不谈,我问你一件事,派遣伍天才杀人而后又杀之灭口,到底为了什么?”
西门嵩目露凶光,沉声道:“本座不懂你的意思!”
“你真的不懂?”
“小子,‘天绝门’并不在本座眼下!”
“回答方才的问题!”
“如果不呢?”
“三步流血!”
“哈哈哈哈……”
震耳的狂笑声中,西门嵩反应而坐回原位,身躯朝椅背上一靠,一副不屑之极的样子。
甘棠已被勾起了杀机,俊面一片铁青,咬牙道:“西门嵩,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西门嵩眨了眨厉芒闪烁的眼,道:“小子,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识相的与本座快滚,老子卖你一个面子。”
“西门嵩,我要问题的答案!”
“本座没有这个闲情与你瞎扯,来人!”
两名剽悍的汉子,应声出现厅门之外。
“抓下!”
“遵令!”
两名汉子,虎扑入厅,伸手便抓。
“找死!”
暴喝声中,甘棠旋身出来,只那么一闪。
“哇!哇!”
两声惨嗥过处,两名剽悍的大汉,七孔喷血,横尸当场。
西门篙目露骇极之色,一脚踏开座椅,直退到壁边。
甘棠双目煞芒似电,陡地直盯在西门嵩面上,从牙缝里进出一个字道:“说!”
西门嵩只是乍然被甘棠举手即毙堡中两名一流高手所震惊,心神一定,目中又换了一种狠毒的光芒,蓦地弹身一旋,又回到原位,快得令人咋舌。
甘棠只觉眼一花,身上七处死穴同时被点中。
这种身手,的确是惊世骇俗。
甘棠身躯一连两晃,仍兀立如山,“天绝门”武功,与一般常轨迥异,由于气血逆行,穴脉自然异位,一般点穴之法,根本发生不了作用。
西门嵩可真正地骇然了。
甘棠杀机更炽,一字一顿地道:“西门堡主,说话呀,你默然了?那我杀你并不为过……”
蓦地——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道:“少门主,有话好说,何必开口就要杀人!”
随着话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从屏风后现身出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略不稍瞬地罩定了甘棠。
甘棠一见中年美妇之面,全身如触电似的一震,几乎支持不住站立之势,双目电张,逼视着对方,他几乎脱口而出了:“继母!”但他终于忍住了。
这中年美妇,正是他的继母陆秀贞,虽然十年不见,他一眼便认得出来。
这多么不可能呀!
难道她和自己一样,劫后余生?
她怎么会寄身“玉碟堡”呢?
自己上门退婚,怎不见她出面?
中年美妇的面色也在变,由惊疑而骇然,最后,粉腮竟然浮起了杀机。
甘棠的确做梦也估不到“圣城”惨遭血洗,还有继母幸免于难,难道连她以从不出自己了?
西门嵩与亡父是至交,收容继母情在理中。但他为什么要派人狙杀自己呢?又为什么把受命办事的人灭口呢?继母如若知情,为什么不阻止?这当中究竟有何蹊跷?
心念未已,只见陆秀贞粉腮挂上了两朵笑靥,向西门嵩道:“师兄,你身体不适,到后面休息吧,一切由小妹负责了断!”
甘棠心中又是一震,她是西门嵩的师妹,难道自己认错了人,幸而没有冒昧出口,天下间竟然有这等相似之人!
西门嵩轻“嗯”了一声,正待转身退下……
甘棠一扬手道:“且慢!”
中年美妇笑容一敛道:“什么意思?”
“此事非西门堡主自己了断!”
“我一样可以作主!”
“不行!”
“哼,我问你,如何了断法?”
“先说出杀人的原因,然后……”
“然后怎样?”
“杀人偿命!”
“阁下口气委实不小,杀什么人,偿什么命?”
“堡主心内明白!”
“阁下真的是‘天绝门’少门主?”
“为什么不?”
“听说‘天绝门’三十年前,因遭奇祸而绝灭,阁下的身份可疑!”
甘棠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不是他的继母陆秀贞,突地,他想起了一件事,继母陆秀贞不谙武功,是个平常女子,进门之后,足不出户,更不见任何生人,何不试上一试,马上便可解开这疑团。
心念之中,身形向前一欺,道:“男不与女斗,尊驾最好是回避!”
中年美妇冷笑了一声道:“少卖狂,何不出手试试?”
“本门惯例,出手必伤人!”
“何妨试试看?”
甘棠冷喝一声:“接招!”
闪电般攻出了一招,奇幻厉辣,世无其匹,但暗中却没有用上真劲。
人影一晃,掌锋己切到肋下,出手之快,身法之妙,竟然不输于西门嵩,甘棠硬接了一掌,身形被震退了一步。
事实证明,她不是陆秀贞。
中年美妇一掌击实,对方若无其事,芳心也是一震。
甘棠既已试出了对方不是自己猜想的人,出手便不容情,他知道若不打发了这女的,便无法迫西门嵩出头了断。
喝话声中,第二次出手攻向对方,力道用上了八成。
“天绝门”武功,有攻无守,如遇劲敌,不是创敌,便为敌伤他这一出手,心中已存杀念。
一声娇哼传处,中年美妇樱口溢血,连退了三四步,粉腮一片煞白。
能接此一击而不丧命,证明已非寻常高手。
甘棠目光扫向了西门嵩……
“锵”然一声巨响,一道铁栅,把客厅隔为两半,正好是在甘棠与西门嵩师兄妹之间。
甘棠心头狂震,机警地游目一掠,其余三方,也同样被铁栅阻断,形同一个巨形兽栏,把他关在其中。
西门嵩哈哈一笑,道:“师妹,你看着办吧!”
说完,转身自去。
甘棠目眦欲裂,双手疾扬,“嗤!嗤!”数缕指风,挟刺耳锐啸,朝西门嵩与中年美妇射去,但,迟了半步,西门嵩身形业已消失于屏后,指风只在大理石的屏风上留了几个孔,中年美妇也及时弹了开去。
铁栅粗逾儿臂,要想破栅而去,绝非易事。
中年美妇一击掌,一股夹着异香的浓烟,从顶上冒出,刹那之间,便弥漫了全厅。
“毒烟!”
甘棠不由脱目惊呼了一声。
厅门随之关紧,顿时漆黑一片。
当下急忙掏出一粒“避毒丹”含在口中,闭上呼吸,走到铁栅边,左右手分握一根铁栅,用力外扳,铁栅竟然不动分毫,再一触没,才知这铁栅每隔一尺,便有一根横条连锁,交织成网,而且全系精钢所铸,纵使功力通玄,也休想扳得开,只好退到中央,废然默坐,虽恨到极处,却无可奈何。
约莫盏茶时光,厅门重启,毒烟逐渐消散。
甘棠偷眼一觑,铁栅笼罩如故,当下故作昏迷之状,仰靠在椅上,以待时机。
“哼!真是找死!”
是中年美妇的声音。
接着是堡主西门嵩的声音:“现在该如何处理?”
“杀!”
“如果‘天绝门’兴师问罪呢?”
“何惧之有?根据探报,这小子离开旅邸是赴什么约会,并未向手下说明来本堡,‘天绝门’又凭什么向本堡要人?”
“准备如何杀法!”
“毁尸灭迹!”
甘棠一听“毁尸灭迹”四个字,不由心明俱寒。
西门嵩又道:“好不好把他监禁,等候他老……”
“不必了,夜长梦多。”
甘棠大是惑然,可惜西门嵩话只说了半句,不知是要等候什么他老,这下半句可能是他老人家,是谁呢?堂堂天下第一大堡之主,不但对一个女子唯命是从,暗中似乎还受命于人,的确使人费解。
仍是那中年美妇的声音道:“内务管事!”
厅门之外一个苍宏的声音道:“卑职在!”
接着是脚步绕过铁栅的声音,想是那内务管事应命而入。
“把人给抓出来!”
“遵令谕!”
“小心,听说‘天绝’一门邪门得紧。”
“卑职知道!”
“格!格!”声中,铁栅靠里的一面,上升两尺。
甘棠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一个高大伟岸的青衣老人,贴地一滚,从空隙中入栅,“锵”的一声,铁栅又落回地面,不由暗骂一声:“好奸诈!”
青衣老人双掌作势,慢慢地移近甘棠身前,见状无异,方才雷疾抓落,一舒腕脉,一扣喉结。
“天绝”武功,不同武学常轨,甘棠根本不在乎要穴被制,他仍闭住呼吸,一任对方摆布,只要出了铁栅,便无所惧了。
“隆!隆”声中,铁栅上升。
中年美妇的声音道:“带到刑房!”
甘棠被扣擎着而行,暗中觉得转了几道弯,一阵血腥之味扑鼻,心想,大概是进了刑房!
果然,脚步之声停息,一阵桌椅移动之声过后,中年美妇的声音道:“邱堂主留此亲自掌刑,其余刑堂弟子退出!”
数名红号衣的壮汉,退出房外,房门砰然掩上。
甘棠甚是不解,不知何以全由这中年美妇施令,西门嵩似乎成了傀儡。
中年美妇声音突地冷寒,道:“师兄,好险!”
西门嵩道:“什么好险?”
“险些被这小子瞒过!”
“瞒过什么?”
“开始我就怀疑天下哪有如此相似的人,而无巧不巧的他又为他的至友前来讨债,当日伍天才没有完成任务!”
“你说那小子没有死?”
“就是眼前的人!”
“可是他明明是‘天绝门’少主,而且武功……”
“这便是现在要弄清楚的一点。”
甘棠心头大震,想不到会被对方认出来历,但他仍隐忍不发,静待事态发展。
西门嵩干咳了一声,道:“隋管事!”
扣住甘棠的内务管事应了一声:“卑职候令!”
“先卸脱他的双臂,然后再让他苏醒!”
“遵令!”
“哇!”惨嗥栗耳,血花四溅,内务管事头碎额裂,“砰”然栽了下去。
甘棠目射煞芒,脸罩杀机,兀立当场。
西门嵩、中年美妇、姓邱的刑堂堂主,脸色剧转,一时之间,被惊愣了,谁也信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甘棠目光一扫房中各种刑具,斑剥的血渍,怵目惊心,目光移到胜邱的刑堂堂主,不回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想不到这掌血腥之职的,竟然是中年妇人。
江湖中的女子出掌刑堂,确属罕见。
那张面孔,简直比厉鬼还要丑怪,右半边细皮白肉,左半边似被什么剧毒腐蚀,眉眼不分,皮肉翻转纠结,坑坑凹凹,像风化了的岩石,而且全呈黑紫之色,实际上,她只剩下一只右眼。
甘棠目光转了一周之后,回到西门嵩面上,切齿道:“老匹夫,你死定了!”
西门嵩“嘿”的一声冷笑道:“未必!”
甘棠只觉脚下一软,暗道一声:“不好!”硬生生离地拔起……
同一时间,三道排山劲气,罩身压来。
甘棠猛一咬牙,凌空侧身,如涛劲浪把他震得撞向房门,“锵”的一声,反弹回地面,显然那房门是铁铸的。
目光扫处,只见在前三尺之处,便是一道陷坑,深约三丈,坑底倒插着密密麻麻的森森利刃,如果落在其中,后果可想而知。
两次惊险,甘棠心知堡内机关密布,防不胜防,非捕捉时机下手不可。
心念之中,身形电闪弹起,飞扑西门嵩,快,快得令人无法转念。
但,他快别人也不慢。
刑房后壁,突地洞开一门,西门嵩倒射而出。
甘棠去势如电,竟然也疾射出门。
身后掌劲如雷,反而助长去势,直荡出五丈之外,才刹住身形,一看,眼前是一片亭园,西门嵩却已不知去向。
他略一踌躇之后,向亭园中扫去。
一起一落,眼前景物大变,分明是一片亭园花木,却转成了丘壑林野,无穷无尽,左冲右突,竟然连方向都不辨了。
“玉碟堡”按上古奇阵之势所建,现在已得到证明。
甘棠对这奇门之学,一窍不通,但知道一个原则,盲目冲撞,只是白费气力,马上静下来看对方如何对待自己。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阵中无昼夜,人目一片灰暗,他已无法计算被困了多久。最初,靠着精纯的内力支持,渐渐,他感到心浮气躁,神思恍惚,一再振作,仍无法克制。
一个特级高手,支持三五天不算回事,但他已觉出精神在开始崩溃,这种异常现象,当然是奇阵的玄奥作用。
渐渐,脑海中已没有爱恨之分,呈一片空白,进入无意识状态。
终于,他倒下了。
待到意识恢复,业已置身在刑房中一架刑具之上,两臂骨被从肩背处扭脱臼,双腕牢牢平摊缚住,两腿则被两排状类犬齿的刃板含住,只要一合拢,两条腿势非肉糜骨烂不可。
那丑怪的刑堂堂主,像石像般站在刑具之旁。
西门嵩没有露面,高踞案后的是那中年美妇,此刻,她的美已被一种残狠毒辣的神情淹没,望之令人不寒而栗。
甘棠五内俱裂,钢牙几乎咬碎。
中年美妇阴阴地道:“甘棠,你怎会成了‘天绝门’少主?说!”
甘棠大叫一声:“作梦!”
一口鲜血,狂喷出口。
中年美妇冷哼一声道:“说出实话也许可以活命!”
“办不到!”
“狼牙床上,没有完整之躯!”
“女魔,本少主如果不死,誓将血洗‘玉碟堡’,鸡犬不留!”
“可惜你永远办不到了!”
“哼!”
又是一阵急怒攻心,鲜血再告喷出。
“你不说?”
“办不到!”
“用刑!”
丑怪女人右边独自闪射异光,慢慢下压。
一寸!
两寸!
三寸!
刀尖刺入皮肉内,鲜红的血水冒了出来。
甘棠咬紧牙根不哼出声,目眦尽裂。
“停!”
刃板上移五寸,刃尖上仍滴着鲜血。
“甘棠,你说是不说?”
“办……不……到!”
“用刑!”
刃板再度下压,刃尖刺入原先的创孔,这种痛苦,迥非人所能忍受,甘棠厉哼一声,晕了过去。
中年美妇冷冷地道:“弄醒他!”
丑怪女人伸指疾点甘棠“天殷”、“腹结”二穴。
甘棠呻吟一声,苏醒过来,那穿心裂骨的疼痛,使他全身颤动不止。
“甘棠,你真的不说?”
甘棠闭目不答。
中年美妇粉腮一连数变,似乎有件事委决不下,最后一咬牙道:“甘棠,我不能纵虎归山,你认命了吧!”
说着离座走到甘棠身边,纤掌上扬……
付棠眼角的裂痕中,又惨出血水,双目瞪得滚圆,眼珠几乎脱眶而出,那股怨毒与恨意,令人不敢逼视。
中年美妇犹豫再三,残狠地道:“甘棠,你不会不记得我吧?”
甘棠栗声道:“难道你真的是陆……”
“不错,是我!”
天呀!她竟然真的是继母陆秀贞,那不谙武功,端庄娴淑的后母,她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这狠手呢?为什么?为什么?
甘棠歇斯底里叫了一声:“你……究意为了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死后你会明白!”
“你……”
甘棠身躯一扭,双腿又触上刃锋,透撤肝脾的痛楚,加上内心撕裂的剧痛,使他几乎又昏死过去。
继母陆秀贞伙同西门嵩迫害自己,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难道她是因为家遭惨变而精神失常,但又不像,她一切都很正常。
她如何逃过那次死劫?
她为什么栖身“玉碟堡”与堡主师兄妹相称?
陆秀贞的手掌,终于落在甘棠的心窝。
甘棠五官齐溢鲜血,闷嗥半声,登时气绝。
陆秀贞竟然神色一黯,喃喃地道:“给你全尸,算是够情份了!”
五怪女人道:“副门主,遗尸如何处理?”
陆秀贞皱了皱眉,道:“邱堂主,劳你由秘道出堡,亲手把他埋葬了吧!”
“卑座遵命!”
“我走了!”
“送副门主!”
“免!”陆秀贞姗姗出门而去。
丑怪女人把甘棠的尸身从刑床上解了下来,往肋下一挟,按动机钮,地上登时裂开一个洞口,有意无意地向后张了一眼,迅快地隐入洞中。洞口翕然而合。
寒风刺骨。
星目在天。
甘棠悠悠醒转,目光横扫之下,发现自己躺卧在荒冢垒垒的坟场之中。
他茫然地坐了起来,想!深深地想!
他想起“玉碟堡”中的一切遭遇,他问自己:“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撩开衣脚,裤管与腿股已绞连一起,紫黑的血径直染到脚跟,只是奇怪,没有一丝疼痛之感。
口里芳香湿润,像是服过什么丹丸。
“得救了!”
他思索了许久之后,得到了这个结论,但救自己的是谁呢?
他站起身来,身前一坯新土,像是坟墓,却没有墓碑。
回转身来,一个丑恶的面孔映入眼帘,她,正是“玉雕堡”属下刑堂堂主。
甘棠钢牙一咬,举掌便劈,掌至中途,忽感不对,又收了回来,骇异地道:“难道是尊驾救了在下?”
丑怪女人冷冷地道:“我奉命埋葬你的遗体!”
“埋葬在下?”
“不错!”
“可是在下现在……”
“这坯新土便是您的坟墓,甘棠业已被埋葬了。请记住,江湖中已没有甘棠其人,不过,施天棠仍可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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