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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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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骇然急走,到了山嘴前,小径正中不知何时赫然竖了一块木牌,上面用木炭写了两
行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还未报,时辰未到。”
  最后四个字是:“你来了吗?”
  木牌是用一段木头削成的,上端雕了一只维妙维肖的人头,人头的表情似乎十分痛苦,
两颊有四个字,左是“花明”,右是“花芳”。
  展翅大鹏走在前面,看清了字迹,惊叫道:“老天!真有鬼……”
  鬼字刚叫出一半,“噗”一声轻响,左耳奇痛彻骨,他本能地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
耳轮缺了一半。
  “哎呀!”他惊叫,撒腿便跑。
  翻天鹞子的左耳也缺了一半,发狂地支着拐杖跳跃,一面狂叫道:“二弟,等我一
等。”
  展翅大鹏不等他了,发足狂奔。小径蔓生着短草,走路时不易看到草中有物。奔了百十
步,他没留意草中藏了几个韧藤制成的圈套,一不小心,右靴尖踏入圈套中,再起时恰好被
圈套勒住,身不由己地向前栽倒。
  “哎呀!”他惊叫着仆倒在地,心慌之下扭身挣扎,糟了,上身向下急滑。
  下面是下沉百十丈的山溪,坡度相当陡,只生了一些藤蔓和茅草。他发狂地抓住了两把
草,阻止身躯下沉。
  还好,圈套是用小木棒钉系在地上的,脚被套住,却无法将韧藤拉断,把他倒挂在那
儿,也救了他一条贼命。
  如在平时,这种小巧玩意对他根本不生丝毫作用,但目前正在心慌意乱中,既怕后面有
人赶来,又怕鬼魅找他的麻烦,小巧玩意同样令他吃不消。
  他手忙脚乱地向上爬回路面,拉断圈套发腿狂奔。刚跨出第二步,“噗”一声后脑被一
块小石击中,“砰”一声再次倒地,立即昏厥。
  秋华在路旁的乱草中暴起,摘下他的背囊,取出首饰箱和黄金,将两块石头放入包好,
仍然系在他背上,一掌拍活被制的昏穴,悄然溜走。
  后面的翻天鹞子还在第二座山坡后,不知怎地,右大腿刺入一枚寸长的尖刺,痛得他鬼
叫连夭。右腿的膝盖骨本就被秋华弄碎了,右腿已废,大腿再有利刺刺入,想得到滋味定然
不好受,跌倒在地手忙脚乱,急急找到被刺处,咬紧牙关将刺拔出。
  忙乱中,换了人皮面具,变成青面獠牙恶鬼的黑煞女魅,从小径下方的草丛中向上徐
升,伸手取走他的拐杖,退回原处隐起身形。
  他拔出刺,居然敢仔细观看。那是极为平常的树刺,各处的荆棘丛中皆可找到,怪的是
怎会刺入他的大腿?他并未经过长有荆棘的地方呀!
  他丢掉刺,恨恨地咒骂道:“时衰鬼弄人,人倒霉盐也会生蛆。去你妈的!连一枚树刺
也找我的麻烦。”
  骂完,伸手去摸拾拐杖,拐杖失了踪,摸了个空。
  “咦!我……我的拐杖呢?”他惊叫。
  他挪动身躯两面找,眼角突发现小径有黑影飘动,本能地扭头观看,不看犹可,看了令
他毛骨悚然头皮发炸,先前在山嘴上现身的黑衣女鬼,全身裹在披风内,长发垂腰披在身
前,从发隙中可清晰地看到她那青面獠牙的狰狞脸孔,披风下摆迎风飘飘,站在五丈外屹立
不动。
  “老天!”他狂叫,一蹦而起,仅靠一条左脚,一蹦一跳地向前逃命。
  绕过前面的山嘴,前面的展翅大鹏刚爬起。
  “二弟,等我!”翻天鹞子的叫声凄厉刺耳。
  展翅大鹏猛摇脑袋,弄不清自己怎会爬倒在地的?摸摸地上,包裹仍在,剑仍佩在腰带
上,全身一无损伤。听到后面乃兄凄厉的叫声,转身看去,叫道:“你的拐杖怎么不见
了?”
  “后面有鬼,搀我一把,”翻天鹞子气急败坏地叫。
  听说后面有鬼,展翅大鹏心中一虚,拔腿就跑。
  翻天鹞子在后面狂叫,但他已顾不得任何人了,狂奔三里余,最后真力已竭,坐在路旁
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
  秋华和黑煞女魅归还了首饰箱,徐徐奔向大散关,他一面走,一面笑道:“姑娘这一招
真绝,想不到无恶不作的两个恶贼,居然也怕鬼,岂不是奇闻?”
  黑煞女魅走在他后面,笑道:“这种人心目中没有鬼神存在,他们相信自己的眼睛,没
见过的东西决难令他们相信。事实上,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鬼神,无从怕起。但真要是让他
们见到鬼神,保证他们怕的要死。今天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活鬼,在他们眼前消失,因此他们
相信,怎能不怕?”
  “呵呵!可够他们受的了!”
  “你怕不怕鬼神?”她问。
  “我为甚要怕?”
  “为什么不怕?”她反问。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自问一生行事可质鬼神,我何怕之有?”
  “你信不信有鬼神?”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认为有鬼神好不好?”
  “当然好,那可以天下太平。可惜没有鬼神,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有福了。姑娘,不谈这
些没趣的事以免引起不快,说起来牢骚可多啦!”
  “翻天鹞子兄弟作恶多端,我感到奇怪,既然你希望有鬼神报应,又认为世间没有鬼
神,为何不杀了他们代天行诛呢?”
  “非必要时我不想杀人,我不配代天行诛,因为……我自己也不算是好人,是好人应该
奉公守法自食其力,就不应该去勒索千里旋风,你说对不对?”
  黑煞女魅噗嗤一笑,说:“我猜,你的家境并不太好,因此愤世嫉俗……”
  “胡说!”他反抗地叫,又道:“家祖玉庭公,是洛阳……唔!不告诉你,你在套我的
口风。”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不认为我是知己么?告诉我又有何不可?”
  他呵呵笑,摇头道:“你很利害,可是我不上当。你认为我是你的知己,但你的一切可
曾告诉我多少?你姓甚名谁,是美是丑?何方人氏?呵呵!一切都像谜一般,连说话也变着
嗓子,能算知己么?”
  “我的美与丑有关系么?”她问。
  “以貌取人,固然不对,但我认为也不完全错。”
  “有说乎?”
  “姑娘不怕我直言?”
  “只要有道理何怕直言?”
  “假使姑娘的面貌,长得真像你所带的人皮面具,青面獠牙,形如厉鬼,那么,我只能
敬重你,而不敢亲近你。又假如姑娘生得千娇百媚,而我却形似山魈,头大如斗,满面横
肉,眼似铜铃,利齿森森,那么,即使我为人如何善良,心地比菩萨还好,而且热情、进
取、热心、富正义感……千般好,万般好。姑娘,请教,你敢向我说海内存知己?你敢和我
在大庭广众间出入谈笑自如么?再说下去……唉,算了……不说也罢。”
  “你……你这人……”
  “姑娘,别生气。相貌与门户之见,极为世入所诟病,但往深处想,并非一无是处。男
女之间,相貌相差悬殊,只有痛苦,幸福微乎其微。门户不当,弊多于利。家父有一好友,
为洛阳数一数二的富豪,人才一表,文事武艺皆出人头地,娶了东关外一位佃户的女儿为
妻,是他自己看上的,坚决反对族中父老的干涉,一意孤行。新娘子进门不到一月,不仅
德、言、容、工摸不到门路,应酬礼数连一个丫头也不如,别说主内力所不逮,看到高厦广
宅她已经自卑得抬不起头来。姑娘,你猜后来怎样了?”
  黑煞女魅久久不出声,最后审慎地说:“有两种可能。”
  “说说看。”
  “其一,收起自卑念头,多学多看以求适应,忍受翁姑及亲友的冷嘲热讽,天下间没有
难以适应的事。其二,横起心肠,作威作福,不顾一切,我行我素,甚至存报复之念,成为
泼妇也极有可能。”
  “她两者都不取,事实也无此可能。”秋华笑着说。
  “后来怎样?”
  “她下堂求去,从此萧郎是路人。女的后来嫁给一位田舍郎,夫妻恩恩爱爱极为幸
福。”
  “令尊的好友呢?”
  “他?从此看破世情,遨游天下,做了闲云野鹤。”
  “真有其人?”
  “他就是天涯孤客娄仲谋,武林五老中排名第三。”
  黑魅轻叫一声,叫声中有惊讶,说:“原来伤心人别有怀抱,难怪他如此消沉了。”
  “咦!姑娘认识他?”
  “怎么不认识,去年在潞安府,他助我戏弄九头鸟王瀑。我以为他为人孤僻古怪,想不
到他却是个伤心人。”
  秋华呵呵笑,说:“姑娘,我的话也许太过偏激,你可能不以为然,反正我这人不怕挨
骂,想到就说。你如果不愿听,最好别问。”
  “反正赶路期间,闲着也是闲着,聊聊也好解解旅途寂寞,岂不甚好?”
  “聊聊当然无妨,只要不伤和气,并无不可。你要知道另一对怨偶的事么?”
  “谁?”
  “陈仓大盗申樵,绰号叫独眼狻猊。前些日子在宜禄镇,姑娘你吓坏他们的那两个武
师,其中之一便是衔命前往请申樵的人。”
  “听说过这位凶暴残忍的强盗,不过仅是听说过而已。”
  “他是个相貌奇丑的孤儿,年轻时曾随名师学艺,闯荡江湖,为人倒还明辨是非。二十
二岁时,在山东兖州,无意中救了一位提刑监察使大人的全家,力退群盗,在千钧一发中,
舍命救出监察使大人的千金。那位姑娘不以貌取人,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监察使大人反对无
效,不得已允了这门亲事,带了他南下京师完婚。”
  “这不是很美满的结局么?”黑煞女魅说。
  “美满?美满在那位小姐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的刹那间飞走了。那位小姐生得千娇百媚,
而他呢,却像个城隍庙中的鬼主。小姐的门第堂堂大吏之家,气象万千,亲友子侄皆门第显
赫,门下无白丁。想想看,一个出身贫寒,相貌奇丑的江湖浪人,到了那种环境中,如何能
适应?即使旁人不说话,但任何人看他一眼,他也感到浑身不自在。最后,那位岳父大人仍
无怨言,他那位慧眼识英雄的妻子却受不了亲友的嘲弄,夫妻间时起勃贱,最后请他滚蛋。
他一气之下,亲自剜出自己的左眼,表示自己有眼无珠看错了人,重新回到江湖,从此心性
大变,专与那些大富巨宦为难,凶暴残忍人性全失,这就是今天的独眼狻猊申樵。”
  “你说得很可怕。”
  “这是事实,两个人目下都健在,一个做了天涯孤客,一个是恨意满腔的凶残大盗。他
们不怪自己无知,怪得谁来?”
  “你的意思是……”
  “我承认我浅薄,因此至今为止,不仅朋友不多,知己更为稀少。人贵自知,因此我逢
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每个朋友如果都是知己,知己便不值半文钱了。姑娘,咱
们这就分手。”
  “你……”
  “我到山上去躲一躲,晚间回到鬼迷店还债,然后走路。白天我不去,怕血雨剑在那儿
捣鬼。”
  “天色早着呢,何不找一处清幽之地谈谈你的抱负?”黑煞女魅急急地说。
  “不,话多了会说漏嘴,你比我聪明,我不愿被你摸清我的底细。姑娘,后会有期珍重
再见。”
  “何时再见?”
  “不久的将来。”他摇手说,向右侧的山林一钻,径自走了。
  黑煞女魅站在原地发呆,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茂林深处,久久方吁出一口长气,恋恋不
舍地奔向大散关。
  展翅大鹏恢复了疲劳,许久不见后面有动静,知道已经安全了,油然生出手足之情,开
始往回走,找寻乃兄翻天鹞子。走了里把路,翻天鹞子弄到一根树枝当作拐杖,一跛一跛地
跟来,见到乃弟,心中一懈,再也支持不住了,脸无人色地坐倒在路旁喘息。
  这一带是丛山中的一处平原,溪流两侧已被开垦成为田亩。溪对面,散落地建了十余户
人家,疏林茅舍颇具田园风味,风景绮丽,水秀山青,鸡犬相闻,三五个村夫在田野中工
作,显得和平、安详、静谧。
  有了人家胆气一壮,休息片刻,开始作未来的打算了。
  展翅大鹏将包裹解下,松了一口气,说:“大哥,血雨剑可能仍在鬼迷店,咱们作何打
算?这家伙不比吴小狗,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万一落在他手上,咱们休矣!”
  “先别管血雨剑的事,吴小狗毁了我一条腿,他必须用性命偿还,不杀他我决不甘
心。”
  “你打算怎样?你的腿……”
  “我的腿不要紧,四处奔走请朋友相助还能办得到。今晚先找到笑无常,要他无论如何
设法留住吴小狗,咱们先行入川,找朋友计算他。他的艺业平平,凭一把宝剑也保不住
命。”
  “咱们这些金珠……”展翅大鹏指着包裹说。
  “先埋好,日后再回来拿。”
  “也好。我得仔细看看,这些金珠到底能值多少金银。千里旋风辛苦了半生,盗来这许
多宝贝,却被咱们轻易地弄到手,得来毫不费工夫,该他倒霉。”
  他一面说,一面打开包裹,首先便脱口叫:“咦!那十锭黄金怎么不见了?”
  “你不是亲自看到那个女人放入包裹中的么?”翻天鹞子接口。
  “是呀!怎么不见了呢?”展翅大鹏讶然叫,手忙脚乱地搬出里面包首饰箱的布包,接
着大叫道:“怎么不是四方的?”
  翻天鹞子伸手一拉。拉破了布包,大叫道:“石头!这这……”
  展翅大鹏惊的额上青筋跳动,叫道:“大哥,我发誓,我没动过这包裹,我……”
  “弟弟,我不是说你换了赃,而是此中有可疑,我两人亲见那两个女人收拾的,怎么突
然变了石头?难道说,那两个女人会障眼法不成?”
  展翅大鹏心中发冷,抽口凉气说:“不是障眼法,恐怕是白莲会的邪术,她们不但换了
首饰箱,还用邪术放出鬼物来吓唬我们。”
  翻天鹞子急急挣扎着站起,悚然地说:“快走,说不定她们会跟着追来。”
  展翅大鹏深深吸入一口气,说:“如果她们真要追来,早就追来了,邪不胜正,邪术伤
不了人,只怪咱们心中太虚,以致刚才饱受虚惊。糟!咱们身上金银全丢了,眼下肚中饥
饿,无钱买食物,怎能捱到晚间回店?”
  翻天鹞子沉思片刻,认为乃弟所料不差,如果千里旋风要带人追来,早该追到了,这时
毫无动静,显然对方不会追来。他向溪对岸一指,说:“咱们过去,找那几户人家要点食
物,再弄些金银做盘缠,在那儿休息,等天黑时动身。”
  “两人取道下溪,溪水清澈,宽仅两丈左右,有些地方中间有石头露出水面,可以踏石
而过不需涉水。
  两人过了溪,走向第一家农舍。
  两头黄犬用吠声相迎,农舍中出来一名青年人,一位十六七岁,长得健康活泼,而且相
当清秀的大姑娘,喝退了黄犬。青年人含笑上前迎客,老远便“嗨”一声大叫,权算打招
呼,接着叫:“狗不会咬人,两位放心!”
  山村里的大姑娘,不像城里的女人娇揉造作,站在院子前向来客张望,一双清澈明亮的
大眼睛,好奇地打量来客,对两贼奇丑的相貌十分注意,秀眉略锁。
  青年人年约十八九岁,身材结实,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健康的色泽。穿土青布短袄,脚下
穿芒鞋,从任何角度看,也看不出他与山区的其他青年有何异处。
  青年人热诚地迎客,抱拳作揖迎着两贼含笑相问:“两位大叔请了,敝处叫鸷鸟原,距
大散关有十六里。小姓吕,是敝处的客户,十年前方迁到此地来。两位像是迷了路,不知小
可能否有幸为两位效劳?”
  他说的是满口官话,谈吐不俗,如果事先不表明是客户,很难令人相信他是此地的土著
山民。
  展翅大鹏的目光,在小姑娘浑身上下骨碌碌乱转,贼眉贼眼不安好心,像吩咐下人一般
说:“咱们不是迷路,要借你这地方弄些吃食,有好的食物,像鸡鸭鱼肉等等,做些可口菜
下酒,我姓花,那位是在下的胞兄,脚受了伤,行动不便要找地方歇歇。下午咱们动身,酒
菜钱少不了你的。”
  青年人不以为忤,笑道:“大叔,不必说酒菜钱的话,舍下有自制的佳酿,野味不算稀
奇。只怕两位不合口味。舍下极少客人,难得两位光临,无任欢迎,请进请进。”
  两贼毫不客气,大踏步便走,经过小姑娘身旁,展翅大鹏奸笑着问:“吕小哥,这位姑
娘是……”
  “那是拙荆。家父偕家母到大散关访友,日落时分方可返家。拙荆烧得一手好小菜,希
望不至令两位大叔失望。”
  “咱们不会失望的,呵呵!打扰你们了。”展翅大鹏一语双关地说。
  进了门,堂屋不大,收拾得倒还整洁,家具虽简单,但一尘不染。
  吕小哥肃客入座,他的妻子奉上两杯茶,入厨准备膳食。两贼接过吕小哥递来的汗中,
一面拭汗,翻天鹞子一面说:“小哥一表非俗,不像是种山的人哩。”
  “小可祖籍凤翔,家父以酿酒营生,只因为厌倦尘嚣,因此迁到此地,耕种几亩山田,
与世无争,倒还过得去。”
  “你有一位好内助,家里整理的真好!”翻天鹞子不胜羡慕的说。
  “大叔夸奖了。两位小坐片刻,小可到厨间张罗张罗。”吕小哥笑着告辞。
  展翅大鹏喝干了杯中茶,低声说:“妙极了,老的不在家。附近最近的人家,也在百步
外。宅主人在凤翔酿酒,正是有得赚的大户,钱多了所以想避尘隐居,在这儿捞上一二百两
银子,准不会失望。”
  “咱们将启程前再动手。”翻天鹞子也低声说。
  “不!”展翅大鹏一口拒绝。
  “你……”
  “那位小媳妇不错。这两天饱受虚惊,九死一生,财未到手,我却色心先生,且拿小媳
妇儿压压惊再说。”
  “弟弟,不可,那会惊动附近的人。”
  “见鬼!山居人家,平时极少往来,两个老的又不在家,咱们每人对付一个,怎会惊动
人?把大门一关,保证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万一……”
  “万一有人来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你真想要那小媳妇?”
  “谁要她啦?玩玩而已。”
  “算了,保存些精力,晚上回去时可能还有麻烦哩。”
  “怕什么?晚间你在外面等。我独自入镇我笑无常定计。血雨剑即使也在鬼迷店,晚间
我怕什么?他的轻功有限得很,何足惧哉?吃饱之后,你如果怕触动伤口,可以先到里面歇
歇,我有办法对付这两个小毛孩。”
  厨房中,小媳妇接到吕小哥,不敢说话,用手拈了水,在案桌上写道:“来路不正,目
隐杀机,没安好心,官人,准备飞刀保身,切记不露形迹,词色间注意检点。引狼入室,千
斤担子,你担得下么?”
  吕小哥颔首示意,也用手指沾水写道:“我理会得,请勿疑心,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
子之腹,他们貌虽狞恶,但不是坏人。”
  他一面写,一面高声交代乃妻准备酒食和野味。
  酒菜送上,两贼竟然毫不客气,既不道时,也不请吕小哥相陪,自顾自踞案大嚼。
  翻天鹞子不敢多喝,怕血液流动引起创口痛楚,啃了两个烙饼,吃了些野味,但酒虽喝
得很少,仍然感到有点昏眩,他确是精力损耗过巨,亟需休息了。
  他首先离座,由吕小哥带至客房歇息,往床上一躺,不久便沉沉入睡。命中注定他不该
死在这儿,这一睡,暂时救了他自己的老命。
  展翅大鹏足足灌了三斤酒入肚,酒为色之媒,他逐渐有点按耐不住,醉眼不时向后面的
厨房瞧,吕小哥安顿好翻天鹞子,再回到厨房张罗,暗笑乃妻走眼,客人已经入睡,如果是
坏人,怎会如此?
  他重出堂前,展翅大鹏已有了九分酒意,看到吕小哥出堂,感到酒意上涌,将余酒一口
喝干,道:“吕小哥,令尊在凤翔卖酒,大概生意兴隆,赚了不少钱吧?”
  吕小哥坐在横首,笑道:“舍下的老坊规模不大,赚些蝇头微利而已。家父开了三十年
酒坊,说来惭愧,除了买下这几亩山田之外,已是所剩无几了!”
  “存个三五百两银子,该不会有困难吧?”
  “大叔取笑了,哪有这许多?能存个一二百两,已是不错的了。”吕小哥毫无心机地
答。
  “在下手头不便,小哥能否借助在下一些盘笔入川?”
  “这……这个,小可做不得主,大叔可否等家父回来后商量?家父十分好客,轻财重
义。大叔如果有困难,家父不会令大叔失望的。”吕小哥坦诚地说。
  展翅大鹏哈哈笑,说:“很好,很好。听小哥的口气如此豪爽,令尊必是轻财重义的
人。吕小哥,不是我夸奖你,你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小后生,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最后两句好自为之,一面说,一面伸手轻拍吕小哥的肩膊。这种举动极为平常,倚老卖
老的人,大多喜欢在夸赞小辈时,摸摸对方的脑袋拍拍肩背,平常得紧。
  拍至第三下,他突然翻掌猛劈,“噗”一声劈在吕小哥的左耳门上,吕小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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