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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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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披着人皮的畜生!你……”
  笑无常魂飞魄散,狂叫道:“老弟,饶……饶我的狗命,我……我该死……”
  秋华右掌倏扬,但虚空举着并未劈下,久久,突然吁出一口长气,松了手。
  笑无常跌倒在地,狂叫道:“我……我真不该狼心狗……狗肺。”
  秋华摇摇手,沉痛地说:“你走吧,你给我一次教训,从今以后我不信任任何人。快
走,在我转念杀你之前离开。这一辈子,你必须逃出我的视线外,不然我必定杀你。”
  笑无常精神来了,急急撑起身躯,踉跄奔向堡门。
  秋华垂头丧气,走近石中玉兄弟,苦笑道:“石兄,对不起,请恕兄弟无知,兄弟欠贤
昆仲一份情,但愿日后能有图报之日。”
  石中玉呵呵一笑,爽朗地说:“刚才那位姓孙的说得不错,君子可以欺其方,老弟大仁
大义,少不了难逃小人的计算。误会冰释,咱们不客气,要交你这位英雄朋友,不知老弟是
否肯折节下交?”
  秋华笑道:“不是兄弟矫情,委实有事在先,不克久留,为了那姓尤的恶贼,已经耽误
了兄弟半月之久……”
  敖忠叫道:“老弟,见了老朋友,你好意思推辞?你好意思走。”
  三位蒙面女郎之一突然说:“姓敖的,你知不知道孔公寨的结局?”
  敖忠注视对方片刻,说:“知道,同时,也知道贵盟的人已分批入川,你们是为敖某而
来。”
  秋华一惊,脱口问:“你们是黑凤盟的人?”
  “是的。”敖忠沉静地说。
  “这……”
  “金珠给她们,我早就对这些玩意烦透了。”
  “孔公寨的事你……”
  “我早就知道。”
  “你不怪我?”
  “我还得感谢你呢。”
  “你……”
  “舍妹已派人见到我了。本来,早些年我就怀疑我的身世,只是不愿过问,养育之恩比
生养之恩更厚,只好将痛苦埋藏在心底,这也就是我为何不愿克绍箕裘的原故。过些天,我
要奔走天涯,去寻找生身父母的亲友,这一辈子我与江湖绝缘了。石兄不要这些不义之财,
黑凤盟诸位姑娘来得正好,都给你们,也算了却我一重心愿。”
  秋华转向三女问:“诸位姑娘已经知道敖忠兄妹的底细,还要赶尽杀绝坚不放手么?”
  为首的女郎噗嗤一笑,道:“我们对敖忠并无恶意,只为了这些珠宝中,有几件是故友
之物,关乎两重灭门公案,必须追出以了是非,铁笔银钩已死,这几件首饰如果未能起回。
无法结案,也无法取信于人,这就是我们前来追踪的原故了。”
  “珍宝全给你们,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我们不要那么多。”
  秋华神色一整,说:“贵盟崛起江湖,为期甚暂,以侠盗标榜,颇获江湖令誉,诸位如
能利用这批庞大的金珠,多做些造福人群的事,岂不是名符其实的侠盗了,在下认为,女孩
子做这些事,比男人适合,女孩心细如发,男人做事粗枝大叶。因此,诸位还是偏劳些,收
下这批珍宝不必推辞了。”
  “咦!你信任我们吗?”
  “在下曾与贵盟的人有几次见面的机会,对诸位倒还信得过,虽则在下与贵盟的人稍有
误会,但并不影响在下对贵盟的信赖。”
  “敝盟的姐妹,与阁下并无误会。”
  秋华呵呵笑,问道:“仍认为在下是风流浪子?”
  “不!”少女泰然地答,摘下了蒙面巾,露出庐山真面目,含笑往下说:“与小琳小娟
姐妹俩结交之后,如果仍对吴爷怀有成见,岂不显得我们太无知无能了么?不过,对吴爷游
戏风尘的态度,贱妾却不敢苟同。”
  秋华感到眼前一亮,心中暗叫:“好美的姑娘,谁会相信她是个女贼呢?”
  姑娘长了一张瓜子脸,粉脸桃腮,眉目如画,美秀而俏甜,毫无武林英雌的神情流露。
  “姑娘贵姓?”
  “贱妾是与你同入地下秘室的人,小姓曾。”
  “老天!你……你是黑凤盟的盟主……”
  “妾小名雯,爷台在大树将军庙义释的小丫头,是舍妹霓。”女郎微笑着说,又道:
“贱妾还未正式向爷台道谢呢。”
  第二位女郎也拉下了蒙面巾,笑道:“贱妾文瑛。那晚在孔公寨撞破吴爷的好事,特此
致歉,同时并多谢吴爷那晚手下留情。”
  她笑得神秘,粉脸上泛现羞态。秋华俊脸微红,笑道:“你们这些女孩子真是不知天高
地厚,胡闹一气,你们叫小娟探我的底,真是轻举妄动。男女间的事,你们到底懂得多少?
事后迁怒小娟姑娘,更显得你们全是些糊涂虫。挨了我一顿骂,算是便宜了你们!下次切不
可做这种蠢事,一入情关出更难,到那一天来临,你们便知道在下的话有道理。小娟的事,
你们如何安置她?”
  第三位女郎拉掉蒙面巾,笑道:“我叫张瑛,就是为了小娟的事,希望在找到敖爷取回
金珠之后,和吴爷商量商量的。”
  秋华笑道:“不必找我商量,张姑娘。她一个孤零零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们定会关照她
的。”
  “你不反对她做女强盗了?”黑凤曾雯笑问。
  “我当然反对,同时,更反对你们这些女孩子胡闹。”
  “胡闹?你胡说?”
  “绝不是胡说,再过十年之后,或者在你们受到打击之后,便知在下的话是出于诚意
的。”
  “你的意思是……”
  “乖乖放下你们的刀剑,拿起针线做女红,在刀剑上,你们决找不到幸福。岁月无情,
青春几何?我不能说的太露骨,你们自己想想好了。”
  “张姑娘,我那位二妹怎样了?”敖忠向张姑娘问。
  张姑娘脸色有点犹豫,目光落在秋华脸上,答道:“令妹有点心灰意懒,目前在西安,
她托曾姐姐寄语吴爷,希望吴爷能去看看她。看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令妹恐怕失望
了。”
  秋华摇摇头,苦笑道:“这种话出于一个江湖英雌之口,确是异数。请转告娟姑娘,毋
以我为念,一个江湖浪人,有时是身不由己的,是个好朋友,不是个好丈夫……”
  “难道说,你甘心做一辈子江湖浪人?”黑煞女魅突然问。
  秋华烦恼地挥挥手,说:“不谈这些。姑娘,你必须裹伤,伤虽不重,不上药是不行
的。”
  他转向石中玉抱拳笑道:“诸位盛意挽留,在下心领了,下次途经贵地,必定登府拜
候。修罗姹女姑娘行走不便,务请嫂夫人妥加照应。此次多有得罪,兄弟万分抱歉。”
  说完,走近死贼身畔,取回飞电录,坚谢石家兄弟和敖忠的挽留,出堡扬长而去。
  回到倚云栈取行囊,真巧,动身时在店门口恰好碰上在鬼迷店连升客栈同房投宿的灰衣
怪老人。
  怪老人点着拐杖,背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裹,修长瘦削的身材,似乎不胜负荷,伛偻着身
子,脚下不稳,一步步经过店前。无神的目光低垂着瞪视着路面,举步艰难,一个孤零零的
风蜡残年老人,走在这苍凉古道中,那情景确是令人酸鼻。
  秋华毫不迟疑地举步跟上,并肩而行低声说:“老伯,辛苦了,请问老伯要到何处。”
  怪老人站住了,扭头挺了挺腰干,翻着白眼珠,不悦地嘎声叫嚷:“你问我干什么?是
不是起了坏心眼,打我老头子包裹中百两银子的主意?哼!你想得倒好。”
  老家伙态度横蛮,说话不留余地,真是白活了一大把年纪。秋华没生气,笑道:“小可
与老伯在连升客栈,曾有十余日同房作客之谊,真要打老伯银子的主意,也用不着等今天
了。”
  “那你想怎样?”灰衣老人没好气地问。
  “想与老伯结伴同行,帮你背包裹。”
  “哼!你就没安好心眼。”
  “小可是一番好意。”
  “你的好意与老虎对羊差不多。”
  “老伯不信,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你少管我老人家的事,小心你自己好了。”
  “小可自会小心的。”秋华毫不介意地答,未留心老人话中的含义。
  “那就好,你走你的吧。”
  “老伯,小可是诚心帮助你的。”
  “免了,你走吧,愈快愈好。别看我老人家年老气力衰,其实却比你们这些年轻人朗健
得多。”
  “老伯认为能平安地走完栈道么?”
  “恐怕你还走不完呢!”
  “那么,小可先走一步了。”
  “好走,四川见。”老人似乎信口敷衍,不再理会秋华,颤巍巍地自顾自走他的路。
  秋华在前面走,暗中留意老人走路的神情,想找机会相助。但将近盘龙坞,老人走路的
神情始终未变,像蜗牛似的从容不迫,翻山越岭始终以蹒跚的脚步趱行,并未发生意外。
  他放心了,不再理会,撒开大步向南趱赶,一口气出了鸡头关,踏入了褒县县城。
  灰衣老人过了盘龙坞,接近了老君崖,站在栈阁的扶栏旁,放下大包裹,伸头向下望。
栈阁位放半山,俯身下望,千寻下是飞珠溅玉的黑龙江,胆小的人,或患有恐高症的人,不
吓昏才怪。
  他无神的老眼突然变了,变得神光炯炯,解开了大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个人,而且是一
个穿大红道衣的老道。
  老道似已人事不省,老人抓小鸡似的将老道提起,一掌拍在老道的背心上,老道浑身一
震,突然苏醒。
  “站好,道爷。”老人微笑着说,松了手。
  老道无法站好,脚下一软,坐倒在地,好半天方挺身站起,讶然问:“咦!你这老不死
有鬼,你要怎样?”
  老人呵呵笑,用中气充沛直震耳腹的声音说:“我老不死有好生之德,想与道长结一次
善缘。”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过了这座阁道,前面不远便是老君崖。”
  “咦!我不是在倚云栈落脚么?怎么到了老君崖?”
  “老夫带你来的。”
  “你?鬼才相信。”
  “信不信由你,带你来,我老不死要问问你。”
  “问什么?”
  “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老道大怒,猛地一掌掴出,掌距老人的脸颊约有五寸左右,突然停住了,老道的颊肉不
住痉挛,出现痛苦的表情,额上青筋跳动。
  老人咧嘴一笑,“叭”一声反给了老道一耳光,这一耳光把老道打活了,呲牙咧嘴一
震,手可以放下来了,呼出一口长气,恐惧地抚摸着脸颊叫:“你……你会……会邪术?”
  老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如果会邪术,我为何不用五鬼搬运术将你运来,还用费那么
大的劲,将你背了十几里路?”
  “你……你想怎样?”
  “想问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想不想死?”
  “蝼蚁尚且偷生,谁会想死?”
  “我以为你想死呢?如果想死,你就从这儿跳下去。你跳不跳?”
  老道打一冷战,扭头便跑。
  “回来!”老人招手叫。
  老道已奔出五六步,突然反向后退,像被人抓住发结向后退,“砰”一声退回原地坐
倒。
  “道爷,跑不了的,要死只能向下跳,保证你可以粉身碎骨。”
  老道挣扎着站起,突然一脚踢向老人的下阴。
  靴尖距老人尚有数寸,老道突然反向后退,像是踢中了强韧的鼓面,反弹而回,站不牢
再次跌倒。
  老人哈哈一笑,上前抓住老道的腿,旋身便扔,老道便凌空飞越出扶栏外,发出一声可
怖的叫号。
  但老人并未放手,抓住老道的胫骨,将他倒吊在栏外,笑道:“你既然不想活,又不敢
往下跳,我老不死的只好帮你一下忙了。”
  “不!不!我……我不想死,我……我想活下去。”老道无助地嘶声狂叫,倒吊在外面
不敢挣扎,抬起头又叫道:“老爷子,千万抓……抓牢,抓牢,松……松不得。”
  “你真不想死?”老人问。
  “不……不想死,我……我要活。”
  老人将他提回,似乎提的不是人,而是一个重不过四两的小鸡,信手往板面一放,笑
道:“想活,你得好好记住我的话。”
  “老……爷子,什……么话?”老道瘫软在板面上问。
  “你马上转回去,告诉贵派远字辈的八位师叔,叫他们赶快回崆峒苦修,不许再追究四
海游神的事。不然,这次贵派所来的十六位门人,可能这辈子没有机会生还崆峒了。宜禄镇
的事,错在贵派,四海游神已经手下留情,你们该满足才是。四海游神目前是非缠身,不许
你们落井下石兴风作浪。记住了没有?”
  “记……记是记住了,但……但家师叔恐怕……”
  “恐怕不肯甘休,是么?”
  “是的,敝派不能任由门下弟子受人侮辱。”
  “你们自取其辱,居然不自反省,太不像话,贵掌门正一道长难免有管教不严、纵容护
短之罪。回去告诉他,再不好管教门下弟子,后果将不堪设想。”
  “贫……贫道不……不能就这么对家师叔说,说了他……他们也……也不会听。”
  老人指指丈外的崖壁,问:“你看到那块石角么?”
  “看……看到了。”老道莫名其妙地答。
  老人吸入一口气,蓦地一掌按出。
  “得”一声暴响,一块突出近尺石角应声崩折而堕,“哗啦啦”一声跌在板面上,像海
碗坠地般,四散碎裂。
  老道吓得打一冷战,脸色死灰,骇人叫:“你……你会……会掌心雷?会……会五雷天
心正法?”
  老人呵阿笑,说:“这是内家练气术登峰造极的境界,不是掌心雷。少林的老一辈佛门
弟子,武当的张三丰,都有此造诣,不必藉兵刃之力,可杀人放丈外,伤人于无形。贵派的
人如果不听我老不死的劝告,哼!你听着:我这人修真百年,依然未能修至清净无为的境
界,对入眼的不平事,仍难无动放衷,因此成不了仙。要是不听我的劝告,我便不会慈悲你
们,届时休道言之不预。你可以走了,下次见面,恐怕就没有这般便宜啦!走!”
  老道脚下发虚,走不动。老人却自己先走了,只见灰影冉冉而逝,宛若流光电火。
  老道惊得冷汗彻体,久久不能动弹。
  过了汉中平原,从沔县的旧汉城的渡过汉江,便算是踏入南栈道的北口了。
  这一段江流,本地人不叫汉江,叫沔江,设有官渡,东岸的渡头设有茶亭,便利等渡的
客商歇脚。
  已经是巳牌时分,西行的客商早已启程西渡,出栈东渡的客商尚未到来,因此渡夫们挤
在河岸的树荫下倒头大睡,这段时光最为清闲。
  茶亭中,灰袍怪老人倚坐在亭柱下假寐。
  远远地,东面大踏步来了一位客官。这人生得方面大耳,留着一绺斑白长髯,年已花甲
开外,一双老眼依然光亮无比,满脸风尘之色,他身材硕长健朗,一表人才,只是身上穿得
褴褛而窝囊。一身青袍已快变成灰色,七绽八补像是花子爷的百宝衣,衣尾挟在腰带上,胁
下挂着一个中型包裹,右手点着一根短手杖。
  他到了渡口,喃喃地说:“只有我一个人,得等上好半天方能过去了。”
  渡夫不会为一个客人而摆渡,必须等十来个方肯开船。因此,他只有等待,进入茶亭放
下包裹,用茶勺舀起一勺茶,拭掉口旁的尘埃,一面喝茶,一面注视着倚坐在亭柱下睡觉的
怪老人。
  一只红头苍蝇在老人的头部盘旋片刻,突然停在老人的道髻上。怪老人举手一挥,赶走
苍蝇喃喃自语道:“来得不是时候,走吧,回去喝西北风,免得碍手碍脚,有什么不放心
的?”
  灰髯老人一怔,心说:“这位老兄语含玄机,不是对苍蝇说话哩!”
  他喝干茶勺的茶,呵呵一笑道:“老兄,是嫌我碍手碍脚,来得不是时候吗?”
  老人睁开昏花老眼,扭头盯了他一眼说:“不是你碍手碍脚,难道是我不成?”
  “呵呵!你老兄要我回去,回哪里?”
  “由何处来,就回何处去。”
  “为什么?”
  “你又没聋,不是说你碍手碍脚么?”
  “老兄未免太专横了些。”
  “专横总比钓名沽誉好。”老人撇着嘴说。
  “你说我钓名沽誉?未免太不客气了吧?有说乎?”
  “你比我有钱,穿得却比我破烂。你只读了半部经书,只会说一句有说乎,说的话缺少
之乎者也,何必冒充书虫?”
  灰髯老人吃了一惊,走近道:“老兄,你的话有因而发。”
  “要是没有因,谁愿和你废话?”老人冷冷地说。
  “请教。”
  “是不是请教回程之道?”
  “然哉。”
  “少掉文,臭得紧。二十岁的青年人,他有他的天下,他有他的抱负。年轻人贵在自
立,敢作敢当,他闯的祸自己会消弭,用不着长辈出头,更用不着长辈像奶娘般疼他呵护
他,你说对不对?”
  “老兄,你神通广大哩!”灰髯老人惊叫。
  “没有神通,便不会在这儿等你了。”
  “你这人很利害。”
  “会移山倒海,会未卜先知,会千变万化,当然利害。”
  “你的意思,是不要我插手管事?”
  “不错,不要你多管。”
  “他……”
  “他应付得了,不必耽心。”
  “但……”
  “天大的事,他也可从容应付。你,值得骄傲,可以调教出这种聪明机警的门人,足证
你没偷懒,只可惜!”
  “可惜什么?”
  “你自己只会些鸡零狗碎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有其师必有其徒,因此他也是只会鸡零
狗碎的半桶水,岂不可惜?”
  “你认为我也是半桶水?”灰髯老人不服气地问。
  “说半桶水抬举了你呢!”
  “笑话!你不必在门缝中看人。”
  “你也不要再坐井观天了。”
  “你敢和我玩玩?”
  “不用玩,咱们打赌,你敢?”
  “有何不敢?东道如何?”
  “你输了,把你的得意门人让给我。”
  “你……”
  “我想要他替我拾鞋。”
  灰髯老人略一沉吟,毅然说:“好,一言为定,你输了呢?”
  “废话!我是不会输的,你放心啦!不必为我担心。”
  “你很自大。”
  “是不是自大,稍待便知。你看到那只该死的苍蝇么?”
  “看到了,又停在你的发髻上啦!”
  灰衣怪老人闭上眼,说:“你如果能将苍蝇从我的发髻上赶走,你便赢了。”
  灰髯老人有点恼火,叫道:“你把我看得如此没用?”
  “你本来就没用。”灰衣老人不客气地说。
  灰髯老人猛地吹出一口气,相距四尺左右,要将苍蝇吹飞。
  苍蝇停在灰衣老人的发髻上,不住磨动着前足,气吹到,银色的乱发猛烈地拂舞,像是
被罡风吹刮,但苍蝇却丝毫不动,优哉游哉地揉动着前足。
  灰髯老人一怔,猛地一杖扫出,向苍蝇扫去。
  杖几乎擦苍蝇的背部而过,苍蝇浑如未觉。
  他火啦!叫道:“我不信邪!”
  声落,伸手扣指向前,要将苍蝇弹飞。
  怪!他的手距发髻还有尺余,像是碰上了一具无形的韧甲,挡住手不能再移前分毫。他
一咬牙,向前用全劲一送。
  “哎……”他突然怪叫,身形一颠,急退两步揉手呼痛。
  “拿来!”灰衣老人向他伸手叫。
  苍蝇仍然停在老人头上,未曾移动。

                            
  第三十四章 海内一知己
  他揉动着手,苦笑着问:“拿什么来?”
  “信物,以便让令徒知道你已让他另投门墙。”灰衣老人咧着嘴笑道。
  “你……”
  “你输了,想撒赖么?”
  “好,我认输。为证明你不是用死苍蝇骗人,你得要苍蝇飞,我便心服口服。”
  “那还不容易?”老人笑着说,脑袋一晃,苍蝇“嗡”一声振翅飞走了。
  灰衣老人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你的气功最少也苦练了一甲子以上的岁月,已可驭
物于无形了。而且,你练的也许是邪门气功,我还没听说过气功能在体外尺余构成反震劲道
的。好在我没用全力出手不然必定受伤。”
  “少林派的方外弟子,神拳可伤人于百步外,号称百步神拳,还可以隔山打牛呢。呵
呵!我这点雕虫小技,贻笑方家了。”灰衣老人笑着说。
  “那是吹牛,不值识者一笑。再说,我也不是少林弟子。”
  “你如果是少林弟子,我也不会抢你的门人了。你只会鸡零狗碎地偷艺,我为何不能偷
你的弟子?少废话啦!”
  灰髯老人在内衣带解下一方汉玉,双手捧上说:“这方汉玉代表了我落魄穷儒的身份,
劣徒看了之后,你再将今天我输东道的事说出,他便会听你的吩咐了。”
  “谢谢。”灰衣老人接过说,纳入怀中藏好。
  “老兄,你真能担保他应付得了这些武林高手?”
  “你糊涂,竟然对教养了十余年的门人毫无信心。”
  “但……正邪两方人数大多,以我来说……”
  “你自己无能,怨谁?青出放蓝,你还没有他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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