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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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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已筋疲力尽,手脚发软,浑身战栗,脸上大滴汗珠向下流,浑身湿透,双目似
乎已难睁开,狼狈万分,任何人一眼也可看出,他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了。
  他这一着很有效,立即镇住了所有的人。
  其实,真正可以动手的人,只有四个人了。瘦竹竿老人受伤不轻,南宫婆婆也相当严
重,矮子痛得哎哎叫,钧翁丢了三个指头,除了钓翁可以自己裹伤外,其他三人有两个人替
他们包扎。十一个人去了六个,再加上一个被擒,只剩下四个人了。
  锦城馆主冷笑一声,厉声说:“咱们这些人,都是抱定必死之念而来的英雄好汉,你用
人质威胁,没有用的。”
  秋华阴森森地说:“你们出动了大批高手,埋伏截击我一个江湖晚辈,要说你们抱定必
死之心而来的,大概只有傻子才会相信。废话少说,让路。”
  锦城馆主拾起凝霜剑,徐徐迫近说:“你必须死,任何人质也阻止不了老夫杀你。”
  秋华用飞电录在池夫人的耳前鬓角徐徐划动,鲜血立现,冷笑道:“在下还不想亲手杀
死池夫人呢,就等你用剑刺来,看你能不能贯穿池夫人的心窝?上啦!老家伙。”
  锦城馆主吃了一惊,喝道:“住手!”
  秋华停止移动录头,叫道:“让路。”
  叙州三英的老大低声向锦城馆主说:“聂前辈,他已力尽,走不了多远的,暂且放过
他,咱们盯住他就是。”
  锦城馆主事实已别无抉择,极不情愿地闪在一旁说:“小辈,你走不了的。”
  “走不走得了那是我的事。阁下,把在下的剑丢过来。”
  武朋友没有不爱宝剑的,锦城馆主自不例外,他眼看秋华凭这把宝剑,竟然击败了他们
十一个高手名宿,目下宝剑落在他手中岂肯割舍?不理会秋华,向众人叫:“咱们退!”
  说退便退,身形一闪,便远出三丈外,隐入雾影之中。
  秋华无计可施,只好罢休,押着池夫人急走。
  如果在平时,背后背了一个少女,前面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妇,暖玉温香抱满怀,艳福
齐夭。可是今天他却在受活罪,筋疲力尽,举步艰难,苦不堪言。池夫人的穴道虽未被制
死,但她浑身乏力,必须由他抱着移动,哪能走得快?
  他清晰地听到身后跟踪的脚步声,心中焦虑万分。
  “老天,怎样才能摆脱他们呢?”他惶然地想。
  地势逐渐下降,但坡度已渐渐平缓,已找不到小径,所走处全是密林。狗吠声已近,想
是距村落已经不远。
  他向犬吠声传来的方向踉跄前行,后面,锦城馆主一群人,在雾气笼罩中紧跟不舍,像
一群饿狼。
  黑煞女魅已完全清醒,颤声叫:“秋华哥,扔不掉他们的,放下我你……你逃生去
吧。”
  他吁出一口长气,焦躁地说:“求求你,别说这种话好不?”
  她激动地在他汗水晶莹的脖子上狠狠一吻,咬紧银牙说:“好,我不说,免得分你的心
神。”
  “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他吃吃地说,只觉精神一振,脚下平空生出狠劲,踉跄向前
狂奔。
  前面出现了一处茅草茂密的斜坡,树林向右延伸。他心中一动,一掌将池夫人劈昏,向
斜坡下一推,并惊叫一声,立即向右沿林缘故轻脚步急走。
  池夫人骨碌碌向下滚,发了滚动的响声。后面跟踪的人,远在四五丈外,用耳力迫踪秋
华的去向,听到秋华的惊叫声,以为秋华失足跌倒,并未在意。
  斜坡有十余丈高下,等他们发现昏厥在坡下的池夫人,方知道上当,立即分头搜寻。锦
城馆主料定秋华必定循狗吠声觅路,因此也循狗吠声急追,带了叙州三英,四个人相距各三
丈,排成一列保持目视距离,并肩搜进。
  秋华却不循犬吠声前行,向右沿林急走,走了里余方折向,保持与犬吠声斜进的方向悄
悄前行。
  不久,糟了,雾气渐消,愈往前走雾气愈淡,前面一望无涯的雾影,可看到五六里外的
青山。原来这一带雾气下沉,凝积在下面高不及五尺,人在其间走动,但见雾气翻腾,恍若
在云端之上走动一般。下面看不见八尺外的地面,上面却可看到长在云端的零星树林,宛若
置身在幻境中,人和树皆在云顶飘浮,奇景令人心为之动。
  他无暇观赏雾海奇景,暗暗叫苦。他身材高大,雾只能掩住他的下半身,头上炎阳高
照,怎逃得过追逐人的监视?
  但只消看第一眼,便知希望未绝,显然距江面已是不远,远处的青山,定是江对面的山
岭,只须再进一两里,必定可以到达江边啦!他的水性相当高明,带一个人浮水而下,相信
尚可胜任。他虽然受了伤,但可以找一段枯木承载,只要入水之后,逃生有望了。
  他忘了叙州三英,三英的水陆能耐高明着哩!
  他挫低身躯而行,心中不住暗叫:“我得保持体力,保持体力……”
  挫低身躯而行,怎能保持体力?只走了半里地,他已有点头晕目眩,气喘如牛了。而
且,上身愈挺愈高,远在三两里外的人,也可以看到他啦!
  啸声震耳,里外的锦城馆主已看到他了,发出警啸召集同伴,奋起狂追。
  他不得不奋余力向江边逃,暗叫完了。
  穿越两座矮林后,他感到双脚似乎重有千斤,不是在走,而是在拖,拖动这两条沉重的
腿,累得他喉干舌燥,心火上焚,四肢百骸不是他所有,而是加给他的万斤重荷,一再跌
倒,又一再爬起。
  背上的姑娘紧咬住衣袖,不许哭泣声从口中发出,泪水如泉,一串串向下滚,濡透在他
已被大汗染透了背领上,浑身皆在颤抖。
  他吃力地向前挪动,口角涌出阵阵白沫,吁出的气温度极高,高得嘴唇已呈龟裂之象,
喘息声可令三五丈外的人听到。
  他眼前朦胧,扳住一株小树杆,身躯一阵摇摆,双脚向下挫,脱力地趴倚在树根下了。
  “啊……”啸声震耳,愈来愈近,追兵将至。
  他浑身一震,吃力地站起,向前挪动。穿出矮树丛,蓦地,他朦胧的眼睛前,看到雾气
的上方,露出一截高耸的船桅。
  “到江边了!”他虚脱地叫。
  嘉陵江这一段可通舟揖,有小舟往来保宁府。看到船桅,他知道江边就在前面不远了。
  他精神一振,踉跄前奔。
  桅杆徐徐前移,有轻微的划桨声。
  前面,突然响起一声虎啸,声如沉雷,震耳欲聋。
  桅杆突然快速移动,转向回头行驶。
  他可不怕虎啸,拼余力急奔,左手紧握住一枚飞电录,心中在狂叫:“虎老兄,别来打
扰,你不能乘人之危。”
  后面啸声渐近。
  好了,江岸的树影入目。“噗通!”他掉在江边的一处小水湾中。
  水深及膝他忘了双脚受伤入水时的奇痛,将头埋入水中,咕噜噜地喝了一肚子水,经过
一个多时辰的搏杀、奔逐,他身上大汗已尽,躯体内水份将干,如果再得不到水,必定因血
太浓而昏迷。
  水入咽喉,他神智一清,可是双足发软,无法站起。
  蓦地,岸上有人大叫:“在这儿,快毙了他。”
  他扭头一看,暗叫完了,叙州三英正在脱下外衣。锦城馆主举着他的凝霜剑,在一旁指
手划脚。
  他不能背着姑娘从水中逃命,目下他即使是独自一人,也不敢下水了,入水不沉才怪。
  “拼了!”他想,双手将四枚飞电录全部拔出,挣扎着站起。
  江岸后,十余名男女正在二十丈外飞奔而来,其中赫然有云门僧和马二子,排雾飞掠。
  他尚未站起,突变已生。
  锦城馆主扭头大叫道:“云门大师,快来,找到他了……,哎……”
  叫声未落,锦城馆主突然仆倒,形如死人。
  叙州三英正在脱靴,突然像是中风,“噗”一声倒了一个,“噗噗!”另两个也莫名其
妙地倒下,有一个的下身还滚落水中,再滑下些少,就非淹死不可。
  秋华莫名其妙,呆住了。
  “有人暗助我们。”姑娘兴奋地说。
  蓦地,后面叫声传到:“秋华兄,是你吗?”
  他扭头一看,大喜过望。原来船已靠近,船上站着焦急的敖忠和石家兄弟,还有石姑娘
美瑜哩!向他招呼的是敖忠。
  “是我,敖兄。”他急答。
  “快上!”敖忠叫。船首靠近,六名船夫用篙定住了船身,敖忠俯身伸手抓住了秋华的
手,奋力一带。
  秋华软绵绵地被提上船来,石中玉低喝道:“大家伏倒,退!”
  六名船夫船篙一点,小船像箭般向后急退,片刻便隐入浓雾中。从高处看,只能看到逐
渐远去的桅杆,船身已被高仅四五尺的浓雾所掩盖。
  云门僧一群人到了江边,大叫道:“船家,靠回来,千万不可救走那两人!”
  伏在船舷旁的石中玉哈哈在笑,笑完变着嗓子唱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
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
少豪杰。哈哈哈哈!佳宾去也,后会有期。”
  歌声渐远,船去如脱弦之箭。
  云门僧大惊,向同伴叫:“快上山,看看船驶往何处?他们会张帆的,逃不出咱们眼
下。”
  船根本就没张帆,连桅杆也放倒了。
  秋华九死一生,没料到在生死关头,敖忠和石家兄弟竟然赶来援手,在石家堡他做错了
事,结交了这几位朋友,做梦也没料到,这几位朋友会冒万险前来救他。
  他解下姑娘,由石美瑜将姑娘带入内舱更衣。他挣扎着向众人道谢,然后由石中兰带他
到前舱更衣,取出肩上的鱼钩,上药裹伤,方出舱与众人相见。
  船很小,但共分两舱,除了石中玉兄弟和小妹美瑜之外,便是敖忠和六名船夫。这是石
家兄弟的船,但驶不到盘龙坞,盘龙坞在陕西黑龙江,这儿是四川嘉陵江。
  船溯江而上,轻快地上航。众人坐在舱面上,听他细说恶斗的经过。他愤然地将名单得
来和毁去的经过说出,不免愤慨万分,将围攻的人恨入骨髓,他发誓早晚要和这些家伙算
帐。
  最后,他问石家兄弟怎知他今天有难,居然像未卜先知地赶来救他?
  石中玉笑道:“我可不能未卜先知,请听我说……”
  原来在秋华离开盘龙坞的第三天,堡中来了一个灰衣古怪老人,说秋华将在途中受到不
明事理的人围攻,问他们是否肯暗中加以援手。
  石家兄弟本就是血性中人,敖忠更是恩怨分明的好汉,当下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三兄
妹加上敖忠,四个人跟随怪老人首途。沿途,怪老人并未与他们同行,只早晚见面知会,一
天赶三十五十里,正等得心焦。
  一早,怪老人告诉他们,说秋华正进入飞仙岭埋伏区,要他们立即找船到飞仙岭下接应
救人,留了一包丹药给石姑娘,商量好以虎啸为号,船便向虎啸声传出处靠岸接人,怪老人
自己负责将秋华护送到江边。
  石中玉朗朗道来,最后说:“不瞒老弟说,怪老人并无奇处,怪的是不知怎地,他的话
我们似乎非听不可,非服从不可,而他的一切,我们却毫无所知,甚至连姓甚名谁我们都一
概茫然,你说怪不怪?大弟,你叫大妹出来,怪老人曾对她有一番嘱咐,看她说些什么?”
  石中兰应喏一声,站在舱外叫:“妹妹,出来和秋华兄谈谈好不?”
  不久,石美瑜妹妹含笑到了舱面,行礼斜坐在一旁,将一个小布包递给秋华,笑道:
“我可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只是传话而已。”
  “石姑娘,怪老人说了些什么?这小布包……”秋华问。
  “里面有三颗丹丸,是拔毒疗伤圣药。刚才我已将一颗丹丸给修罗姹女姐姐服下了。怪
老人说,如果受了伤或中毒,可吞服一颗,定有奇效。秋华哥,你是否先服下?”
  “怪!他怎知道我会受伤?”秋华答非所问地说。
  “老弟,那怪老人是谁?”石中玉问。
  “我也不知道。”秋华苦笑着答。
  石姑娘扑嗤一笑,说:“我们似乎都是糊涂虫哩!怪老人留下一些话,要我向你说:任
何事需有勇有谋,仅用谋是不够的。又说:你身上有三颗神丹,要你花一月苦功把内功练至
化境,凡事不可操之过急,急也不在一时。又说:你靴统内有一份手卷,要你在这一月中依
手卷的心诀打好根基。手卷的主人已经允许你练手卷的心诀,不必拘泥食古不化,又说你这
人不拘小节,而大事固执,很可爱,只是沾了点酸气,要不得。又说:令师已答应手卷的主
人,让你多学绝艺,你如果不信,布包内有汉玉一方,给你开开心窍。最后要你今后少开杀
戒,不许泄漏他老人家的名号,如果胡说八道,他会好好整治你。你到云南的事,要你不必
去了,那儿是非多,见了张三丰之后便可回家种田了,他如果要找你,自会找到你的,不许
你去找他。话我已传到,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华哥,你说你不知道他,似乎是骗我们吧。”
  秋华打开布包,抓住汉玉讶然叫:“天!不……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
  “这块汉玉确是家师之物,家师远在数千里外,这……这怎么可能?石姑娘,在下确不
知怪老人是谁,我这人在知交好友面前,决不撒谎,请相信我。”
  石中玉笑道:“江湖上无奇不有,行径怪异的人多的是,不足为奇。张三丰道长曾在宝
鸡金台观装死,铁冠道长投火自焚而遁,少林的明业大师曾闭关二十年,怪事多着呢!怪老
人的事,有何足怪?算啦!别谈老人了,吴老弟,你今后有何打算?”
  “苦修一月。”秋华冷静地说。
  “到舍下苦修,如何?”
  “不行,岂能替尊府招灾?罪过罪过。”
  “兄弟担当得起。”
  “石兄不是江湖人,不知江湖人的恶毒,你担当得起,我可不敢。”
  “那你……”
  “听说附近有大小两座漫天岭。”
  “岸东向东走,栈道就经过两山之中。”
  “哦!那就往上走,我会自作安排。包裹丢了,盘缠也完蛋啦!对不起,请石兄周济些
儿。”
  “小意思,不屑提,请放心就是。”
  船徐徐上航,江流渐急,雾已散尽,已是申牌末左右了,已远离飞仙岭,进入了群山之
中。
  秋华整衣站起,笑道:“对不起,请石姑娘领在下去看望修罗姹女姑娘。”

                            
  第三十七章 风雨临锦城
  黑煞女魅已经睡了一顿好觉,这时恰好醒来。她穿了石姑娘美瑜的村姑衫裤,显得神彩奕奕,伤口经过包扎,红肿早消,已无大碍。她将一头秀发梳了两条大辫子。不再是披头散发的女鬼,但仍戴着惨白色的人皮面具。
  石姑娘领着秋华,叩着舱门叫道:“修罗姹女姑娘,秋华哥来看你,方便吗?”
  她坐在舱板上,拉开了舱门,笑道:“两位请进,天色不早了呢。”
  石姑娘含笑让在一旁,说:“你们谈谈,我到后面准备吃食,天快黑了。”
  秋华转入舱内,坐下笑问:“怎样了?伤口是否仍然疼痛?”
  “痛倒不痛了,只是仍然感到身上发软。丹药十分神妙,那恶贼的毒药暗器也歹毒极
了。你呢?”
  “小创伤,算不了什么。”
  “怪老人的事,石姐姐已经对我说了,他是不是在大奥谷跟踪你的人?”
  “很可能,但未见到他本人时,还很难断定。”
  “秋华哥,你今后有何打算?”
  “打算躲上一个月。”
  “要练怪老人所说的手卷中的大成心诀?”
  “有这个打算,但……恐怕要等一段时日再说。”
  “你不打算利用一月的期间练好?”她讶然问。
  秋华淡淡一笑,慎重地说:“练是要练的,但如果岔气伤身,岂不糟了?短短一月想练
好,那是欺人之谈。任何练气的内家绝学,就是下三五十年台功,也不一定能练至化境,遑
论短短一月了。因此,我并不寄望于大成练气术。我要利用这一月工夫,把自己的气功练
好,有神丹相助,必定事半功倍。天下间没有速成的气功,但却有一点即会的神奇招术,我
要利用这一月的期限,参研一些凶狠霸道的奇招,以我的所学,加上这些年来的搏斗经验,
家师对武林技艺所知极为广博,加上我所获的经验与教训,只须静下来痛下苦功参研,不难
悟出制敌的奇招,撷长补短,去芜存菁,以我的所长为础,以经验为基,我有参悟出奇招的
自信心。”
  “我替你护法好不好?”姑娘满怀希望地问。
  “不,谢谢你。”他断然拒绝。
  “我……”
  “有你在,我会分心。”他进一步解释。
  “你认为我会分你的心?你……”
  “我不是这意思……”
  “那么……”
  “不管是谁,都会分我的心,除非是恩师在旁,有人督促成就自然要高些,但你不
行。”
  “我会替你照顾生活起居,可让你专心一志。而且,必要时还可督促和勉励你用功
呢。”她低下头幽幽地说。
  “可惜,你无法督促我,只能令我分心。”
  “你的意思是……”
  “我不能耽误你寻人的事。”
  “我?我寻人?你……”
  “你必须和令尊赶到成都。”
  “什么?你……”姑娘惊问。
  秋华笑笑,泰然地说:“你赶快与令尊会合,下月上旬我们还有峨嵋之约呢。”
  “你……”
  “你不必变着嗓子说话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啦!呵呵!”
  “你知道?”
  “在危难之中,你无意中用原嗓音说了几句话,因此我猜出了你的真正身份。”
  “那……你说我是谁?”
  “我已经说出来了。”
  “你……”
  “你必须走,到成都之后,劳驾替我打听双方的动静。最重要的是,看锦城馆主躲到何
处去了,凝霜剑在他手中,我必须把剑取回,有宝剑在手,我不怕任何人挑衅。”
  姑娘沉思片刻。
  他又说:“这件事很重要,在四川我没有朋友,必须请你帮忙,一个人到底人孤势单,
等于又聋又瞎,你就是我的耳目,请答应我,好吗?”
  她点点头,沉静地说:“也好,这件事确是重要,我答应你。日后会面之地……”
  “我算算看……这儿到成都,迢迢千里远着呢,真要赶路,放快脚程也得好几天。这样
吧,八月初五至初八,三天的午正如果我不到,请不必等我了。会合之地,城东南的合江亭
很好找,怎样?”
  “好,就在合江亭好了。”
  “峨嵋之约,请代转告,初十日……”
  “这倒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两人相对而坐,商量日后行事的细节,直至石姑娘前来促请进膳方始告一段落。
  成都,那是四川的最富裕平原地带,自古以来,这座城皆是花花世界的代表,民丰物
阜,号称天府。本地的人,称这儿为锦城。以城中心的皇城为中心,围绕皇城的四条大街,
沿途牌楼密布,气象万千,是四川唯一的大城,统治四川的官吏,皆落脚于此。
  城中的治安一向良好,一方面是地方富裕,游手好闲的人不多,再就是衙门林立,负责
治安的大员们人数众多,因此路不拾遗,百姓皆能安居乐业。
  江湖人到了这儿,必须检束些儿。除了蜀王府的护衙外,布政司衙门有负责治安的人。
城北属成都县,城南属华阳县。两县负责治安人员,战战兢兢日夕深入各地,无孔不入,生
怕出纰漏。
  锦城馆主聂孝的宅第,原在北面的沱江镇,建了一座四川武林朋友无人不晓的锦城武
馆,颇负盛名。虽名曰武馆,其实他并不是设馆授徒的武师,这座馆,只是与武林朋友相互
切磋的地方。馆占地甚广,没有规模宏大的练功房,拳脚、兵刃、暗器、轻功、驰道、箭道
等等,无不齐备,洋洋大观,应有尽有。过往的武林朋友,无不以到锦城武馆一显身手为
荣。
  聂馆主是一方财主,疏财仗义为人相当四海,四川的江湖哥儿们,对他十分推崇,一句
话可以排难解纷,颇负众望。城中共有五座镖局子,有两家专走水路,五家镖局的师父们,
与聂馆主皆有深厚的交情。在囚川,他聂馆主并非武艺超群的顶尖儿人物,但论辈份声望,
几乎可算是此中的风云人物。
  飞仙岭事败,群雄不仅未能将秋华置之死地,反而损失了近二十名高手,更糟的是,有
几个是死在四神手中的,并且被四神查出了真身份。因此,曾经参与其事的人,莫不心惊胆
跳,人人自危。
  还好,四神并未追究后事。藏匿在各处的群雄,眼看一月中并未发生变故,悬在半空的
心方行落实。
  聂馆主在返回成都之后,立即早作安排,将家小迁至城内,暂避风头。他在大慈寺旁有
别业,城里不但安全,而且他与大慈寺的知客僧无亏大师交情深厚。无亏大师是一个隐世的
奇士,身怀绝学,却不为世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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