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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豪侠-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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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伏虎寺,虽是当时的六大丛林之一,但规模并不大,只有一座三重正殿,和十余
间的禅房而已。明末被火所毁,到清初有两个高僧贯之、可闻师徒俩,在废墟上改建虎溪清
舍,直至顺治十八年,方重建伏虎寺,规模宏大,前后左右十三层折叠式的大建筑,容纳僧
人上千。
  黑凤听他的口气似乎甚有自信,讶然问:“你认为他必定见你么?”
  “有此可能。”秋华语气坚定地答。
  “为什么?”
  “到时自知。”
  “你似乎……”
  “我似乎工于心计,有点神秘是么?”
  “不错。”
  “如果你我易地而处,你便可体会出此中原委了。”
  进了寺门外的木造牌坊,敞开着的寺门出来了两名中年穿青僧常袍的和尚,双方在半途
遇上了。
  两和尚合掌稽首,齐声道:“南无普贤菩萨!两位居士玉趾光临,山门有幸,请随小僧
入殿礼佛随喜。”
  秋华回了礼,冷冷地打量两僧,久久方说:“在下与佛无缘,但却是专诚至贵刹找人来
的,不知大师是否欢迎?”
  “居士见笑了。禅林乃我佛普渡苍生之所,欢迎任何人光临。想当年,士性圣僧初建禅
林,此地猛虎成群,经圣僧以佛法度化,猛虎不再伤人。心安大师接着行脚莅此,首健伽
蓝,佛法无边,虎患从此绝迹。建寺之初,群虎亦前来受领我佛慈光……”
  “哈哈!你再说下去,便会说什么降龙伏虎,顽石点头一类典故来挖苦人了。在下与敝
伴当前来打扰贵寺,请领在下谒见贵寺方丈净慧大师。”
  两和尚念了一声南无普贤菩萨,说声“随小僧来”,转身在前领路,向寺门走去。
  大殿三重,前殿的弥勒佛咧着大嘴笑。二殿的三世佛宝像庄严。大雄宝殿是普贤菩萨,
并未乘坐在白象上,白象倚在菩萨旁,似乎并未塑了六条腿。
  寺中安静如恒,近来游山的香客不多。三五个虔诚的信徒,跪在弥勒佛像前的拜座上,
顶着香膜拜着,口中喃喃有词。
  五六名披了袈裟全套法衣的和尚,在陪着香客张罗,口中念着佛号,数着念珠敲着木
鱼。殿中香烟缭绕,庄严肃穆的气氛,令心中有鬼的人喘不过气来。
  两名知客僧迎出,要领着两人先到客室净手。秋华问明了两位知客的佛名,直率地表示
要到大雄殿先奉上三柱清香,再言其他。
  黑凤也笑着说:“我们已是净过手来的。如果普贤菩萨有灵,也许敝同伴的手,直至下
山时仍不会沾染血腥呢!”
  两知客一叫本善,一叫本静,年纪皆在半百开外。本善方脸大耳,慈眉善目,一团和
气,笑道:“女居士语涉禅机,并未诚心前来礼佛。峨嵋山佛门圣地,与血腥绝缘,依贫僧
看来,世人如能参悟我佛慈悲之旨,遵奉佛门六戒,不但人间一片祥和,而且……”
  “对不起,小女子对佛门之事一窍不通,对大师的说法,无法领会。”黑凤抢着说。
  秋华呵呵笑,接口道:“峨嵋山佛门圣地,与血腥绝缘,小可认为并非事实,大师似乎
有点自欺欺人。小可明白,大师也心中有数,贵山的长老一心方丈亦明若观火。大师说这种
话,来免言不符实,何必呢?小可此来,与贵寺毫无干连,只想请见贵寺的两位佳宾,当然
也希望谒见一心方丈。”
  “居士如想一见光相寺的方丈,可前往金顶一行。”
  “贵寺的两位佳宾呢?”
  “敝寺并无居士留宿,居士……”
  “小可希望一见张大仙与来自少林的明业方丈。”
  本善似乎一怔,摇头道:“张道友前些年驾临敝寺,与敝方丈证道禅林,留下黑宝飘然
而去,朝游北海暮苍梧,仙踪无定,好些年没来了,敝方丈思念甚殷呢。明业方丈十年前入
关之后,一直都不曾去过……”
  “那么,贵寺方丈净慧上人呢?”
  “敝方丈到金顶去了,约三日后方可返回。”
  秋华冷哼一声,说:“这么说来,在下今天是白来了,要见的人一个都不在委实来得不
是时候,令人失望。”
  “居士请先至客室待茶……”
  “不必了,在下有要事待办。这样吧,在下留几句话,请转告贵寺方丈,不知大师能否
代为转告?”
  “居士有话留下,贫僧岂敢不为转告?”
  秋华淡淡一笑,泰然地说:“有劳大师了。请转告贵方丈,说四海游神即赴华岩会晤四
神,志在救友。可是,艺业不如人,而且孤掌难鸣,恐怕不仅救友无望,更且生命可虞凶多
吉少。蝼蚁尚且惜命,何况四海游神凡夫俗子?因此,他打算与四神妥协,做交易谈条件,
决定以名单交换朋友的性命,以黄山天都峰十二耆宿盛会的秘辛,作为图功名求富贵进身之
阶。既然没有人出面助他一臂之力,他没有再替别人守秘卖命的义务。大师可记得这些话
么?”
  四个和尚的脸全变了,本善深深吸入一口气,说:“居士的话,贫僧记下了。凡事不可
操之过急,居士请先至客室待茶,再……”
  “在下不能久留,不再打扰了,告辞。”秋华抢着说。
  “居士……”
  “在下只有一天的时限,要处理的事多着呢。”
  “居士请稍后,贫僧听说有几位……”
  “他们不是四神的敌手,目下除了在山的少数几个人外,其他的人不仅艺业不如四神,
而且为了身家性命,也不敢正面与四神冲突,免得招致灭门大祸。一心方丈自然也不敢出
面,以免替贵山的师兄弟惹来横祸飞灾,他有苦衷,不愿与在下见面,在下不怪他,但张大
仙与明业方丈,这几天仍然隐身不出来,似乎有意置身事外,可怪不得在下一意孤行自行其
是了,打扰了,告辞。”
  秋华愤愤地说完,抱拳一礼,不顾和尚们的挽留,大踏步转身便走,走了几步突又扭头
冷冷道:“此至华岩不过十来里,在下预计慢慢走,三里左右可到解脱坡,在下于解脱坡下
歇脚半个时辰。”
  说完,偕黑凤径自走了。
  登上山径,黑凤惑然问:“黄山天都峰十二耆宿大会,是怎么回事?”
  “未至最后关头,恕我无可奉告。”
  “你真打算与四神妥协?”
  “你认为如何?”
  “这……这恐怕不大好,恐怕有人不肯哪!”
  “呵呵!不肯的人会到解脱坡来的。”秋华笑着说。
  三里余路程中,共有两座桥,一是凉风洞附近的小石桥,叫凉风桥。一是解脱坡下的解
脱桥,横跨在瑜珈河上。
  到凉风桥只有两里路,两人刚跨上石桥,不远处高高的岩壁上,凉风洞的洞口可隐约的
看到一个人影。这座洞高不可攀,经常有奇异的阴风从洞内吹出,猿猴难上,怎会有人?事
实那儿确是有人,正监视着山径上来往的人。
  两人都未注意凉风洞,泰然越过了凉风桥。
  洞口的人影一闪不见,但洞口喷出了一股袅袅青烟。
  解脱坡在峨嵋的险径来说,算不了什么,仅是一座百十丈的陡坡而已。险峻的山径从这
儿开始,算是登山的艰苦跋涉起点,上下同是解脱,上是从此解脱红尘,下是到此解危脱险
就平安道。后来,峨嵋的高僧无暇禅师,在坡顶建了一座解脱庵,让香客歇脚,以后又改名
为雷音寺。
  到了解脱桥,似乎气温渐降,夹衣不胜寒,山风料峭。向上看,白云在山峰下飘浮,红
日当头,却感到寒气袭人,像是冬日时光。满山满谷全是松柏杉桧,冬季落叶的植物已经很
难看到了。
  秋华在桥头止步,用皮背心拂掉桥旁岩石上的落叶,向黑凤笑道:“曾姑娘,我们歇息
半个时辰,请坐。”
  姑娘微笑道谢,似乎对他的体贴心有所感,坐下说:“与黑煞女魅同被囚禁的,还有六
个人,你和他们熟么?”
  “熟,是在鬼迷店交上的朋友。”他在另一块石上坐下答。
  “听说他们曾经盯四神的梢?”
  “不错,但他们并非有意盯梢,他们是来峨嵋寻人的。”
  “寻人?谁?”
  “寻两个人,但我还不太清楚。也不便告诉你。”
  “你似乎不信任我呢。”姑娘幽幽地说。
  “呵呵,曾姑娘,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我必须代人守密,这是涉及道义的事,兹事体
大。姑娘兰心蕙质,希能谅我。”
  黑凤摇摇头,笑道:“你这人说话利害得紧。你说,你所希望见到的人,真会在此和你
见面么?”
  “有七分可能,到时自知。”
  “你认为谁会来?”
  “目下言之尚嫌过早。”秋华轻描淡写地说,接着转过话锋问:“华岩寺的动静,你是
否知道?”
  黑凤对他始终不作正面的回答有点光火,但并未发作,也避重就轻地说:“华岩寺目前
已不叫华岩寺了,这座寺在峨嵋算不了什么。该寺原称归云阁,本朝初年修葺,掘到一座刻
有华岩寺经的石碣,因此改名华岩寺。上次蜀献王驾莅峨嵋,手敕改为归云寺,所以你该称
归云而不称华岩。该寺的方丈心如长老是管辖本山的五名僧官之一,并不是峨嵋出身的僧
人,但却掌有大权,所以四神在那儿落脚。怪事,此至华岩只有四五里,乃是必经要道,四
神为何不在此派人监视?未免令人起疑。”
  秋华向瑜珈河的上游一指,低声说:“喏!监视的人不是来了吗?”
  瑜珈河不是河,而是一条小山溪。上游怪石嶙峋的溪岸旁,一个村夫打扮的中年大汉突
然出现在五六丈外,一双眼睛神光炯炯,向两人咧嘴一笑,举手相招。
  秋华呵呵一笑,举步便走。
  黑凤伸手虚拦,低叫道:“不像是四神的人,恐防有诈。”
  “你知道,我目前不能拒绝人相招,也不想放弃任何可疑的线索,曾姑娘,你在这儿等
我。”他冷静地答。
  “不!”黑凤断然地说,一面举步一面接着说:“我在你身后丈余跟进,替你留意身
后。走!”
  两人向前一跃,村夫扭头便走。
  沿溪上行百十丈,折入一座山谷,村夫钻入一座松林,扭头叫:“到了,阁下。”声
落,一跃三丈余。
  秋华领先入林,叱道:“到了你还想走?”
  村夫不听叱阻,再向前纵出。
  “打!”秋华冷叱,打出一把飞刀。
  村夫突向地下一伏,窜入一株松树下,似已料到秋华用飞刀袭击,先一步闪避,相当危
险地躲过一刀,贴树站起笑道:“在下知道你的飞刀利害,好险。”
  秋华逼近至丈余,淡淡一笑道:“在下并未存心伤你,不然你躲不掉的。”
  “呵呵!在下领情。”
  “阁下尊姓?你认识在下,在下却与尊驾陌生得紧。”
  “在下池韶。”
  秋华冷笑一声,冷冷地说:“原来是行空天马池大侠,峨嵋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久仰
了。尊夫人五花剑在飞仙岭败在吴某剑下,尊驾是想……”
  “呵呵,贱内的事,与在下无关,而且在下还得谢谢老弟剑下留情的情义哩!”
  “尊驾引吴某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行空天马伸手向左右一指,笑道:“这里有几位长老,要见见老弟台的风采。”
  上面枝叶摇摇,松针飘坠,三个青袍老和尚像三张树叶,飘然而下,每人胁下挟了一根
海棠木做的如意杖,三人恰好落在秋华的身后。
  黑凤断后有责,毫不犹豫地一声娇叱,拔剑急攻最近的一名老和尚。
  “女居士不可无礼。”老和尚低叱,转身一杖急架,“铮”一声震开了来剑,乘势探
入,杖尖闪电似的指向她的咽喉,相距不足三寸,作势点出。
  黑凤吃了一惊,看清了老和尚的面容,急退丈余叫:“峨嵋三老!”
  老和尚并不追袭,收杖转身,三人同向已转过身来的秋华稽首,同声道:“南无普贤菩
萨,老衲稽首。”
  秋华听姑娘叫出峨嵋三老,不由暗暗心惊,行礼道:“久闻诸位老前辈的大名,如雷贯
耳,今日幸遇,晚辈幸甚。”
  峨嵋三老,是目下掌门方丈一心大师的师弟。他们的排名,佛名是大愚上人、百拙长
老、智钝大师等。辈名则除掉上面一个字,便成为一愚、一拙,一钝了。佛名是对香客们的
称谓,辈名是对本门弟子的称呼。峨嵋僧人并未公然开山立派,但暗中自成系统,辈份区分
极严,局外人是不易了解的。
  大愚上人生得身材瘦削,须眉尚未全白,精神矍烁,一双老眼依然明亮无比,堆下一脸
笑;说:“解脱坡上不足半里,有四神的眼线在那儿监视,因此老衲不得不着劣徒在桥侧等
候,引两位居士前来一叙,幸勿见怪。”
  秋华淡淡一笑,泰然地说:“承蒙老前辈宠召,晚辈深感荣幸。只是,晚辈希望与一心
方丈请教一些事,以解迷惑。”
  “敝方丈目下尚难抽身前来相见。”
  “诸位大师不知有何见教?”
  “老衲有一不情之请,尚请居上俯充。”
  “大师客气了,晚辈恭聆教益。”
  “居士可知四神的图谋么?”
  “知道,晚辈正是为此而来。”
  “居士曾否权衡利害?”
  “生死大事,岂能不加权衡。”
  “居士既然曾加权衡,是不是已有必胜之念?”
  “成功与失败,晚辈认为彼此各占一半,双方机会相等。虽则晚辈人孤势单,实力相去
悬殊,但四神似亦无绝对优势可言。”
  “其理安在?”
  “晚辈暂且守秘,大师见谅。”
  “居士认为艺业可以和四神一较短长么?”
  “彼此尚未交过手,目下很难预料。”
  “这么说来,居士所说成功失败的机会各占一半的说法,只是凭空臆测而已。”
  “大师认为如何?”秋华反问。
  “居士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大愚语气沉重地说。
  “大师之意……”
  “居士必败无疑……”
  “大师是不是想助晚辈一臂之力?”
  “峨嵋僧众不能因此自毁山门,爱莫能助。”
  秋华已明白了八分,故意叹口气说:“芸芸众生中,能找到几个无私的人,已是不易,
想找几个能舍己为人的人,不啻缘木求鱼。峨嵋僧众上千,贵寺的师门弟子,亦为数上百。
别说贵师门的人不敢与官府为敌,连掌武林北斗之尊的少林寺,也不敢和四神正面冲突,贵
师门让四神在贵处置吴某于死地,沾污佛门清净地,并不足怪。晚辈了解大师的处境,还不
至于迁怒贵山的僧侣,请大师转告一心方丈,务请放心。”
  大愚老脸微红,苦笑道:“居士明人,必能见谅,敝山的师兄弟们,不是不关心居士的
安危,亟欲相助居士一臂之力,因此这几天中,尽力襄助华山宗政居士,供给四神不实的消
息,引走各地的眼线,令他们疲于奔命。只苦干居士自抵达敝山会晤宗政居士之后,便遽而
失踪,无处可寻,无法与居士相商量……”
  “不知大师要与晚辈商量些什么?”秋华抢着问。
  “俗话说:识时势,明利害……”
  “大师不必说了。”
  “老衲……”
  “你意欲要晚辈离开,趋吉避凶,是吗?”
  “施主是明白人……”
  “但大师可知晚辈有七个人质在他们手中吗?”
  “居士即使出面,也无济于事。”
  “笑话。”
  “人质由敝方丈负责他们的安全,居士……”
  “事不关己不劳心,大师的话好轻松。哼!如果你们真有把握能负责人质的安全,何至
于诸多顾忌畏首尾?算了吧,吴某很难相信你这种不可能的空口保证。”
  “无论如何,请相信老衲一次。”
  “不行。”秋华斩钉截铁地说。
  “老衲是为了居士好,在峨嵋……”
  “在峨嵋引起纠纷,有损贵山的颜面,是么?怕血腥沾污了佛门胜地,是么?”
  “居士……”
  “如果晚辈不肯呢?”
  大愚神色一正,说:“老衲只好请居士下山。”
  “哼!”
  “人质的安全,敝山的师门兄弟愿负全责,一切承当。”
  “万一人质有了三长两短,又待如何?”
  “老衲保证全力而为,务使贵友能安全高山。”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敢保证?听你的口气就缺乏诚意,全力而为并不能
令人满意,太过空洞了。哼!晚辈是不会半途而废的。”
  “居士……”
  “晚辈告辞。”
  “不行。”大愚心中一急,口不择言,口气引人误解。
  秋华果然心中光火,冷笑问:“大师要阻止我不成?”
  “如有必要……”
  “晚辈等着。”
  “居士请勿相逼。”百拙长者接口说。
  “吴某从不想逼人太甚。”
  “老衲请居士下山暂避。”大愚沉声说。
  “你如何请法?”秋华沉声问。
  “我佛慈悲!老衲只好动手了。”
  秋华徐徐退向空敞处,冷静从容地说:“相打无好手,吴某奉陪。峨嵋三老禅功盖世,
艺臻化境,三度入关,修至内力在八尺内可裂石开碑的境界,吴某能领教三老的绝学,三生
有幸。”
  大愚植杖于地,深深吸入一口气,举步跨出。
  秋华摇手叫道:“比拳掌,在下有自知之明,内力修为不够深厚精纯,恕不奉陪。在下
的剑是神物,如果你认为难获克制的兵刃,就不必上了。”
  大愚注视他半刻,反手取回手杖,说:“海棠木杖不是神刃,但老衲尚可应用。”
  秋华徐徐撤剑,立下门户,沉静地说:“请赐教,晚辈放肆了。”
  大愚念了一声佛号,说声“得罪”,伸杖大踏步闯上,虚晃一杖说:“居士先请,老衲
候教。”
  秋华虚攻三招,向右一闪。
  “呔!”大愚沉喝,如影附形抢进,“铁牛耕地”先攻下盘,然后乘秋华后退避招的瞬
间,抢入招变“腾蛟起凤”,杖转攻上盘,杖风虎虎,劲气直迫丈外。
  “噗!”秋华拍开来杖,斜身切入立还颜色,“流云飞瀑”疾攻肩颈,剑发龙吟,光华
在烈日下耀目生花,反射着枝叶缝隙漏下的日光,形成急剧变化闪烁不定的虹影,令人眼花
缭乱,大伤眼神。
  大愚两招落空,收招纵退,无形中避开了“流云飞瀑”,占了正南方位。
  双方再次循左方绕走,争取空门,脚下慢腾腾,四双眼睛睁得滚圆,紧吸住对方的眼
神。
  片刻,秋华一声低叱,突然进步抢攻。他不敢大意,内力注入剑锋,招出绝学“银汉星
沉”,奋勇进击。
  大愚的脸色沉重,发觉秋华的剑气已远及五尺外,彻骨奇寒,直迫肌肤,这是内力修为
将登化境的现象,不由他不凛然心动。他侧飘八尺,一掌斜挥,可怕的伽蓝禅掌拍出,力聚
掌心,汇成一股摧山裂石的劈空劲道,向攻来的宝剑拍去。
  “噗!嗤……”掌风与剑气接触,发出了裂帛似的声浪,十分刺耳,令人闻之毛发竖
立。
  秋华侧移两步,脸色一变。
  大愚神色肃穆,后退两步。突又一声低叱,急进两步再发一掌,浑雄的掌力有风雷之
声,一击之力石破天惊,他以毕生功力所聚的修为,全力一击。显然他刚才对秋华将他逼退
的事,心中怀有忿念,动了无名孽火,偌大的年纪,居然仍未修至空明境界。
  秋华已从老和尚眼神中看出危机,心中一懔,意动神动力聚剑锋,凝霜剑突发龙吟,吐
出朵朵白兰,迎向老和尚攻来的潜劲。
  劲气撕裂声刺耳锐啸,罡风激射,地下的松针似被罡风所刮,向左右激射而起。在烟尘
滚滚中,秋华身形一顿,随即向前挺进,剑光如匹练,攻向大愚胸腹要害,他也动了真火。
  大愚吃了一惊,这才知道秋华利害,掌劲应剑而散,无法近身伤人,凝霜剑反而乘势进
击,大出意料之外,大事不妙。百忙中一声低吼,身形左闪,一杖横接。
  “啪!”剑杖相交,幸而所接处是剑脊而非剑锋。
  老和尚侧飘八尺,杖先崩开再向下沉。
  秋华一声低啸,再次跟上进击。
  人影再次接触,剑虹如狂龙,杖影如疯虎,凶猛地缠上了,换了两次方位,人影急剧闪
动,罡风八方激射。
  激斗中,百拙突然挥杖抢出叫:“住手!”
  同一瞬间,“啪铮铮”数声异响倏然传出,人影疾分,胜负已判。
  大愚的右手袖桩,倏然坠地。人飞退丈余,定下身形仍再退两步,老脸泛青。他的呼吸
似是停止了似的,眼神中泛现疲态,缓缓低头盯了断袖一眼,摇摇头,叹口气闭上双目,再
幽幽长叹。
  秋华面向身前不足一丈的百拙,光华四射的剑尖遥指着对方胸口,虎目中冷电四射,额
上见汗,用冷冷的声音说:“你们如想倚多为胜,或者使用车轮战,吴某接下了。这次,吴
某要以暗器相辅,你们小心了。”
  智钝举步纵近,叫道:“居士一意孤行……”
  秋华以为智钝果然不顾身份上前夹攻,心中火起,不等智钝谈完,一声低叱,身形疾
闪,身剑合一向智钝扑去。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必须抢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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