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还珠楼主_兵书峡-第1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铁牛刀并未伤,只手稍为震了一下。胖贼负伤恶斗,用力太猛,血流更多,表面看去猛恶非常,实则早成强弩之末,腿已痛麻,力也不支,用尽方法,占不到一点便宜,心正发慌。不料敌人刀法忽变,身又灵巧,纵跃如飞,几个照面,便自手忙脚乱,先还想就势一刀,把敌人的刀磕飞,仍可转败为胜,做梦也未想到,敌人年纪不大,天生神力,刚撞得一下,便觉手腕发麻,刀也荡开了两三尺,刀头上火星飞溅,料已斫缺一口,这一惊真非小可。双方都是情虚,胖贼固然胆怯发慌,铁牛百忙中没有看出敌人吃亏更大,又恐心爱宝刀受伤斫缺,不顾进攻,抽身后退,想看刀伤与否。
胖贼火箭原拿左手,怒急如狂,忘了发出,铁牛一退,忽然想起,慌不迭顺手朝地上猛力掷去。那火箭看去像个竹筒形的兵器,黑摩勒在旁观战,也未看出,只当暗器一类。虽知铁牛目力甚强,善于接避暗器,终恐受伤,手持钢镖,在旁戒备了一阵,见胖贼始终未用,铁牛防备甚严,敌人也难施展,便未十分在意,方想:这是什么东西,如何未见使用?胖贼忽然出手,同时瞥见左边崖顶上立着一个白衣女子,月光之下,仿佛极美。看出胖贼所发是枝火箭,贼党定必惊觉,赶来惹厌,料知要糟。就这转眼瞬息之间,一条白影,已由左边崖顶横越七八丈凌空飞渡,朝右对崖纵去。那枝火箭已到地分裂,一技带有哨子和火球的铁箭,刷的一声,又劲又急,刺空而上,朝天飞起,刚到崖顶,还未爆发,吃那白衣少女就着隔崖飞越之势,恰巧凌空一把捞住,回手往下掷来,人仍往对崖飞去。火箭落地,便自爆炸。
胖贼放完火箭,瞥见铁牛迎面纵来,只顾迎敌心慌,虽听头上急风飘过,月光地上似有人影飞渡,也来不及朝上观看。刀才举起,忽听波波连声,火星四射,当时头脸上打中了好几处,右肩衣服也被点燃,那火箭上面的火星又带粘性,沾在人身,不易拂脱,把皮肉烧焦了一片,其痛非常,手背上又沾上了两点,心里一慌,由不得将手中刀一松,就地一滚,想将那火压灭,惊慌忙乱中,忘了身前还有一个敌人,等到想起,刀已脱手,不顾疼痛,忙滚过去,想抢地上钢刀。
铁牛本来持刀进攻,瞥见当空人影飞渡,射下一条黑影,落地爆炸,火星乱飞,发为厉响,匆促之中不知何物,仗着眼快身轻,忙即纵退,差一点没被火星打中。等到立定回顾,见胖贼周身皆火,满地打滚,方才凶威已然去尽,神情狼狈已极。笑骂道:“你这猪狗,听我的话,好好让我开刀,落一个整人情有多好呢!你偏不听,白受许多苦处,何苦乃尔!这样脓包,我也懒得杀你。谅你也活不长,此是你杀人太多的报应,我们走了。”说罢,回身刚喊了声“师父”,猛瞥见胖贼肩上火已熄灭,咬牙切齿,目射凶光,就地滚去,想抢那刀;忙即纵身上前,一脚将刀踏住,就势一腿,将胖贼踢了一溜滚,口中骂道:“你这狗贼!我不杀你,已是便宜,你还想行凶么?”胖贼原是三凶手下有名恶贼,平时手狠心黑,凶残无比,又练有一身好功夫,凶横强暴,无所不为,此时恶贯满盈,依然不知悔过,一意拼命,敌人的话也未听清,见刀未抢到手,反被踢了一脚,痛极之下,心中恨毒,一眼瞥见手旁散着两块方才用刀斫落的崖石,顿生毒计,就势用左手一把握住,一面装死,倒地不动。
铁牛心善,初次应敌,见胖贼伤血狼藉,疼得满地打滚,心中一软,暗忖:此贼身受重伤,就饶了他,也活不多时。意欲禀明师父,转身上路。刚一转身,忽听身后怒吼,叭嚓乱响,同时又听崖顶急风飒然与少女娇叱之声;一点寒星,正由师父手上发出,打向身后,玱的一声,落在地上,将山石打碎了好些。大惊回顾,胖贼已头破血流,死于就地。
原来胖贼乘着铁牛转身,忙将手中石块奋力照头打去。铁牛毕竟年幼,无什经历,一见胖贼伤重倒地,狼狈不起,手中又无兵刃,大胜之余,心中得意,未免疏忽,没想到胖贼假装晕死,暗肆凶毒。这一块石打得又狠又准,相隔又近,本来不死必伤,万无幸兔。黑摩勒又是童心未尽,因见爱徒武功这好,初经大敌便获全胜,妙在说话举动完全模仿自己,滑稽可笑,第一次收到这样好徒弟,只顾高兴,不曾留意敌人神色,后见铁牛心软,不肯打落水狗,此行形迹必须隐秘,此贼如何能留?暗笑铁牛稚气,还未开口,忽见胖贼二目怒突,凶光外射,手已扬起,知道不妙,不顾招呼铁牛,连忙一镖打去,人也纵身飞去;方恐铁牛难免受伤,心中一急,未容转念,白衣少女又在右边崖上出现,把手朝下一击,微闻一股又劲又急的掌风呼的响了一下。胖贼所发碎石约有饭碗大小,正以全力发出,已快打中铁牛后脑,相去不过尺许,随同白衣少女凌空一掌,忽似被什东西撞退回来。胖贼右手第二块石头还未发出,刚刚翻身欲起,做梦也未想到石块倒退飞回,来势更急,骤不及防,只觉眼前一暗,想躲无及,一下打中面门,怒吼一声,头脑粉碎,死于地上。
这原是瞬息间事,当地乃是山谷尽头,崖势到此中断,左面是那暗谷,右面谷外是片数亩大的林野。转出不远,便是大片峰峦,绵亘不断,左边崖壁高约十余丈,上下壁立;右边是片崖坡,离地三丈方有坡道,由此往上直达崖顶,三四丈高一片,均是松杉古木。两崖虽是一高一低,形势却甚险峻。白衣少女先由左崖一跃十来丈,凌空飞渡,就势捞住火箭,往下一掷,人也飞越,到了对崖。
黑摩勒先因下面火箭爆发,微一分神,再往上看,少女已无踪影,等到二次出现,因正关心铁牛安危,飞身赶上,落地再看,人又不见,心中惊奇,暗忖:此是何人?以前似未见过。一个女子,竟有惊人本领,真个难得。不顾埋怨铁牛粗心,先朝上面说道:“这位姊妹贵姓,可容黑摩勒一见么?”随听崖上少女答道:“黑师弟不必客气,彼此有事在身,时机紧急,快请上路,这两具贼尸,由我代你收拾好了。”黑摩勒耳目最灵,记性又好,一听少女竟认得自己,又是一口湘音,猛想起前在金华江船见一女侠,乃是丐仙吕瑄义女吕不弃,听说本领极高,已是剑侠一流。次日北山会场上并未见她在座,由此不曾再遇,心想此女原为北山赴会而来,如何临场不见?因正忙于对敌,也未在意,不料在此相遇,好生奇怪,笑问:“你是吕师姊么?”少女答道:“黑师弟怎不听话?你前途还有好些艰难,说这空话作什?将来见面再谈,请快走吧。”黑摩勒听出对方行迹隐秘,好似不愿人知,已有嗔意,不便再问,素日又不喜与女子交谈,只得道声:“多谢师姊,小弟去了。”说罢,便同铁牛起身,朝前飞驰。
到了路上,想起前事,觉着此女性傲,偏又得了她的帮助,心中不快;又见铁牛低头同行,一言不发,似因方才轻敌大意,几中暗算,不好意思。心中怜爱,不舍怪他,正想勉励几句,人已走到半山腰上,忽听铁牛“噫”了一声,手指后面来路,口喊“师父”。回头一看,原来那地方正好望见来路两条谷口,目光到处,正是白衣少女,还有两个少年男女同伴。男的也是白衣佩剑,身法十分轻快,另一少女,穿着一身短装,看去眼熟,相隔已远,看不清面貌。三人同在一起,由少年提着一具贼尸,往暗谷旁边危崖之上走去,其行若飞,晃眼不见,遥闻铁花坞那面,又有两串轻雷爆发,底下便不再有声息。仔细寻思,和吕不弃一起的短装少女,身材颇似江家小妹。日前虽然有人接她母女和柴大娘、阿婷等人,往兵书峡隐居避祸,此时应将到达,但是小妹母女二人相依为命,不会半路离开,路又不对,怎会同了吕不弃,深夜之间来到铁花坞贼巢附近,又不肯与我相见,是何原故?自己素来不喜女子,独对小妹十分敬重,一半固为她是好友江明之姊,无形亲切;一半也为小妹孝友聪明,文武全才,是生平所见奇女子中第一人物,格外看重之故。小妹也把自己当作亲兄弟一样看待,断无对面不肯交谈之理。如是阿婷,此女最是温柔诚恳,更不会避而不见。以为看错了人,等了一会,不见男女三人出现,天已不早,只能加急飞驰,往古庙中赶去。
师徒二人一路飞驰,不消多时便赶到古庙前面。天还未亮,遥望庙门大开,里面静悄悄的。月光已早西沉,光景昏暗,只当中大殿上,一盏长明灯残焰荧荧,照在佛头金脸之上,一闪一闪放着微光,显得庙中景色分外阴森。黑摩勒心想:此时离明不远,和尚应做早课,如何僧厨无烟,由内到外,冷清清的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奇怪,便令铁牛伏在树后,孤身入庙,悄悄掩了进去,走完二层殿堂,未遇一人。到了后偏殿,才见禅房之中灯光外映。走过一看,房中榻上,到处什物狼藉,凌乱不堪,仿佛和尚已去、刚走不久神气。知道夺剑二少年已在自己到前起身,庙中和尚也同逃走,不由又急又怒,觉着这大一座庙,人决不会走光。方想往别处搜查,只寻到一人便可拷问,忽然发现那盏油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忙走进去,拿起一看,上面留有不少字迹。昏灯无焰,光影昏黄,灯头上还结有一朵如意形的灯花,分明连和尚也走了不少时候,便把灯花剔去,就光一看。
纸条乃和尚所留,大意是说:庙中师徒九人,原是一家,当初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为了仗义救人,树下强敌,对头厉害,残忍凶毒,终年追迫,不得已全家削发为憎。隐居本山避祸已近十年,每日自耕自吃,也颇相安。不料日前来了两个少年朋友,以前受过他家大人好处,自己踪迹也只此老少数人知道,自然以礼接待。来人似往黄山有事,不知何故,寄居庙内,彼此心照,也未盘问。谁知来人年少任性,目中无人,看在他父师份上,仍以上客相待。今夜由外归来,带回一口宝剑,先并不知来历,因见二人形迹诡秘,神色不定,于是生疑,命人愉看,才知此剑名为灵辰,是由铁花坞三凶门下盗党手中夺来,并还杀了二贼。自己在此隐居,不愿人知。三凶何等厉害,初来之时,曾对自己生疑,几次命人明暗查探,软硬兼施,受了许多恶气,全仗能够忍气,百计掩饰,三凶才当庙中僧徒是些苦修和尚,暂时相安。因三凶与对头相识,每日均在提心吊胆,暗中戒备,如何还敢惹他?此剑原主人,三日前又曾听人说过,不是三凶所有,为了此剑,必要生出许多事来。原主人见面,也许还能分说;三凶人多势盛,料定外人走不进来,一旦想到此庙,必生疑心。自己如是寻常僧徒,也可无事,偏又会点武功,对方只要细心考查,必被识破,有口难分,如与明言身世,又将仇敌引来,更是灭门之祸。这两人年少无知,在此作客,为主人留下这大后患,不露一字,反而连夜起身,情理上实在讲不过去,为念他父师的旧德,又知大错已成,无可挽回,反正难以安身,行时仍以客礼相送,并未说破;一面整备行装,随后起身,另觅安居之地。因料原主人早晚必至,如生误会,必要搜寻踪迹,对方多生枝节,徒劳无功,自己也添不少麻烦。没奈何留此一纸,说明经过,以表心迹,看完请将纸条烧去。夺剑人的来历虽然不便明言,但他父师也是隐名大侠,闭门多年,不喜多事,此举未必愿意。如往寻他,当在江西省内。此去如能得到线索,切忌鲁莽,只能以礼为先,明言来意,专寻他的尊长,哪怕对方不舍此剑,也必割爱交还。否则他们人多势众,无一庸手,就能将剑取回,事前也难免多生闲气,岂不冤枉?诚心奉告,幸勿多疑等语。未了还有两行,上写:“此去如遇一个手持铁核桃,腰悬一技二尺来长青玉杖,白发红颜,胸垂长髯的白衣矮胖老人,千万留心,不可得罪。”仿佛和尚临走以前所添。
黑摩勒想起卞莫邪所救少女别时所说隐居小孤山渔村中的龚姓老人形貌,正与和尚未两行所说老人相同,知非虚语;又看出庙中僧徒不是盗贼恶人,处境可怜,存心也颇和善,不由生出同情。刚要烧去纸条,忽又发现后有地形草图,忙即灭火收起。想了想,寻到笔墨,在墙上明显之处,写出自己大闹铁花坞,出来遇到一人,得知杀贼夺剑的两人乃西北路上有名飞贼,现往古庙投宿,跟踪来此。不料二人业已逃回甘肃,因疑庙中和尚与之同党,怒火头上,动起手来,将庙中僧徒全数打跑。后来发现和尚实是好人,只会一点寻常武功,出家已二十年,同了几个徒弟在此苦修,不合冒失将他打跑,现知夺剑人无意之中来此投宿,与他无干。今夜便要起身跟踪追赶,夺回宝剑,再寻三凶算账。为念庙中僧徒创业艰难,苦修不易,万一胆小不敢回来,特地壁上留字,如有人回,只管安居,不必在意等语。
写完,铁牛在外久候不耐,也试探着走了进来。师徒见面,互一商量,算计两少年必在铁牛庙前起身之后,回到庙内与和尚见面,不久便自走去。为时虽久,凭自己的脚程,也许能够追上,便同起身,到了庙外。
天光已亮,只是晨雾未消,朝阳还未升起。晚色迷蒙中,登高四望,近处群山好似笼上几层轻纱,稍远一点便看不见山形;铁花坞贼巢一面,昨夜野烧似早熄灭,不见一点烟痕,山容也在有无之间,一眼望出去,静荡荡的,全不像是经过争杀之境。铁牛首先笑问道:“师父,昨夜大闹铁花坞,火攻贼巢,三凶想必愤怒非常。后又来了一位发火星的异人,不知是谁?车三太爷和卞师伯又往贼巢扰闹,听说芙蓉坪还派有人来。我们走时,又杀了两个贼党。三凶吃此大亏,决不甘休。为何这等清静,不见贼党追来,是何缘故?”黑摩勒闻言,暗忖:昨夜事情闹大,仇恨已深,连庙中憎徒均料三凶必要赶来生事。我由山谷到此,也有不少时候,就说贼党尚未想到自己所行途向,也应有人出来搜索。此山正对贼巢一面,居高临下,铁花坞虽看不见,贼党如在山中走动,一望而知,为何不见一点动静?还有吕不弃同那两个少年男女,既来此山,十有八九是寻三凶晦气,分手时节,正在掩藏贼尸,离明已不甚远,如往贼巢动手,此时应在恶斗,如何也无形迹?心中老大不解。走出不远,云雾越浓,贼巢方面已看不见山形;伏地静听,也无走动之声,料知事已过去,贼党并未追来。心疑车、卞二人将贼党引往别路,无人作梗,乐得省事。又往前赶,走了一段,计算里程,少说也有五六十里,渐渐绕往黄山边界。因是取道山中,直奔湖口,有这一大早,贼党就是追来,也迫不上,再要走往古庙,发现壁上留字,必当自己往西北追赶夺剑少年,不会往江西去,后路已无可虑。先想车、卞二人曾有事完随后追来之言,许久不见赶到,也就丢开。
四山云起,天已近午,大地上还是暗沉沉的,颇有雨意。所行乃是黄山脚下,一片山野,冈峦起伏,道路崎岖,荒凉已极,始终不见一点人迹往来。黑摩勒暗忖:天色如此昏暗,这场雨下起来一定不小,沿途不见人烟,莫要又和前日一样,连个避雨之处都没有。早知如此,还不如赶往高处上走好得多呢。心念一动,便告铁牛走往高处云雾之上,免得遇雨淋湿。好在还有大半日工夫,等雨过天晴,然后走往低处,穿山而行,以防低凹之处骤遇雨中山洪暴发,将路隔断,进退两难。
铁牛自无话说,恰巧前面便横有一条山岭,偏在右旁,与去路方向相同,只是形势险峻,无路可上。二人均有一身轻功,自不为难,一路攀援纵跃,到了岭上。一看形势,黑摩勒忽然惊道:“路走错了!”铁牛问故,黑摩勒道:“你哪知道,今日没有阳光。我一上来,便将方向记好,虽然随同山路转折,始终不曾走错,这样天色,我最留心。你看此岭,虽和我们去路相同,再往前去,便偏向东北。今日雾依,半山以下便为云雾所遮,看不真切,如顺岭脊前行,必将方向走迷。一个不巧,还要走回来路,岂不冤枉?”铁牛答道:“师父既然看出方向不对,仍由下面行走如何?”黑摩勒道:“我看今日必有大雨,再到下面,非遇上雨不可。最可怕是,山洪暴发,那时进退两难,稍为疏忽,还有凶险。如用前法,默记方向,此山蜿蜒回环,前面未必有路,一个记忆稍差,非等日出无法上路,岂不又多耽搁?本来另有一条山路比较好走,但远得多。我因庙中和尚所留字条,后面画有草图,与我所知途向大略相同,并有好些标记,沿途也会发现。他分明恨那两个夺剑人,但又不便明说去路,故意留此地图,使我自己醒悟。我料那两人必由此路逃走,如赶得快,也许能够追上。你看此图,凡遇转折岔道,或山或树,必留一点记号,此岭也在其内。所画只是两条弯曲黑线,不曾画完,也许画到一半,觉着此举不合,因而中止。前面有一小圈,四外墨点,好似一片树林,不知是何用意,你想得出么?”说时,师徒二人正在同看和尚所留草图。
铁牛不曾见过这类江湖上人所画地形简图,见上面许多大小黑线纵横交错,另外还有不少大小黑点,刚看出一点道理,耳听下面风雨交作,脚底密云之中电光连闪,和前日黄山云海所见相仿,忙喊:“师父,果然下面有雨,只是上面不见阳光,雾气甚浓,与前夜下面云海苍茫,狂风大雨,上面仍是月明如画,一片晴空,情景大不相同。岭上如在下雨,岂不惹厌?我们还是快走,先寻避雨之处才好。”黑摩勒闻言忽然醒悟道:“我明白了,这两条黑线,明是这条长岭和右边那片高山,尽头交错之处的小圆圈,必是一所人家庄园,可惜天阴雾重,看不出来。”铁牛接口道:“师父说得对,那些小点,和庙前所点树石一样,必是一片树林。看去相隔还不甚远,此图画到圆圈为止,也许那两人投到这一家去,我们快走。”黑摩勒笑道:“牛儿所见,正合我意。但那小圈在黑线当中,看不出地势高下,如是人家,决不会在高山顶上。此时云雾迷目,看不出来,且寻到那里,相机而行,我们不知对方虚实,小心一点好了。”说罢起身,又走不远,风雨越大,连岭头上也下起雨来。
二人一路飞驰,因觉前面有了落脚之处,急于赶到,也未再记途向。且喜上面雨势不大,一晃跑出三四里,连经两个左右转折,地势渐低。黑摩勒刚想起地图一角被火烧去,上面好似留有字迹,可惜当时粗心,不曾看到,便自烧掉。铁牛低喊:“师父,雨下越大,路快走完,如何不见人家?”黑摩勒因铁牛所穿黑衣乃是新近仿制,并非皮质,又未上油,经雨一淋,粘在身上定必难过,心生怜借。又因昨早起身,不曾休息,雨是越下越大,到处白茫茫,水汽蒸腾,云雾低迷,就有人家,不到近前也看不出,侧顾道旁有一崖洞,那面还有几株大树,浓阴如幕,正好避雨,吃点东西,便把庙中寻到的几块干馍取出,拉了铁牛一同走进,命将湿衣脱下,换上干衣。铁牛因见师父身带小包已在遇贼昏迷之时失去,只自己包中还有两身中小衣,此去要行长路,幸而七指凶僧所带金银被自己取了些来,放在身旁,尚未失落,否则连用的钱都没有,笑答:“雨还未住,换上干衣,走不几步仍要淋湿。衣又不多,且到天晴,与师父一同换洗吧。”黑摩勒知他用意,便未再说。
师徒二人,一人拿着一块干馍,同立洞口,边吃边看雨景。当地已离岭脚不远,雨势更大,空中雷电纵横,轰隆砰訇之声震得山摇地动。那雨宛如天河倒倾,凌空直泻,雨点都有手指粗细,打在石土上面,密如擂鼓,聒耳欲聋,声势已是惊人。山岭上的雨水,再由高而低,分成大小数十百股洪流,虹飞电舞,挟着大量泥砂山石,由高而低,狂冲下来。地上浮泥砂土,晃眼全被涮尽,露出石骨。差一点的小树,撞着两股大的,只冲得两冲,不是当时折断,便连根拔起,卷入骇浪之中,随流驶去,一路翻滚转侧,一晃穿人下流水雾之中,不知去向。到处石裂崖崩,枝折木断之声,与迅雷风雨,织成一片繁音巨哄;满山林木摇晃风雨之中,起伏如潮;大片暗云,不时随风急涌而过,疾如奔马,眼睛稍为一花,仿佛整座山峦,就要被那狂风暴雨一齐卷走之势,身历其境,比起前夜云层之上所闻所见,格外惊心骇目,威力也更大得出奇。
铁牛急道:“这雨越下越大,如何走法?那二人想必迫不上了。”黑摩勒笑说:“徒儿真个蠢牛,这雨落得才好呢。你想,我们都不能走,那两人怎么走法?何况他们还未必想到我们赶来,遇此大雨,必在途中停留,不等天晴不会上路。我们出其不意,等雨稍小,乘机赶去,多半可以追上。此是天助,怎倒发起急来?”铁牛方始醒悟,不时朝外看雨。黑摩勒知他忠心,笑道:“你不要急,大风已起,不久雨止。不过雨后山洪大大,高处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