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瑟-第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难道在长安能找到证据?”
“只要我去。”
阿飞微一皱眉,正待细问,却见李寻欢已咳得直不起身来。一旁的孙小红忙不迭地帮他捶背,发现他身上的衣服竟已汗湿了一层,抬手摸摸他额头,遂猛然让到一边,喝道:“躺下!”
李寻欢已是无力辩解,疲倦地一笑,半躺在坐席上。
孙小红仍是愤懑未消,厉声道:“到长安城先去客栈,否则也不用猜度下一个死的是谁,绝对就是——”话说至一半忽然打住,也不再多说,只闷头将酒坛尽数堆至车厢另一侧。
阿飞见叶开正低头窃笑,也自觉好笑,嘴上却只道:“有人服侍就是不同。”
李寻欢又咳了两声,振作道:“原指望喝些酒能压下去一阵,不想现在连酒也不能指望了。”
阿飞脸色微变,望眼窗外,道:“你可知到哪里去寻林仙儿?”
“进城后可至北里一带打听。如果我十年前的老皇历还管用,那边最大的妓院当是春水楼。”
李寻欢见阿飞一脸迷茫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今晚只怕是要你自己先去打探了。但如何在一时片刻把你调教成嫖妓老手,这着实是个问题。”
孙小红也绷不住一笑,道:“李大哥只需教阿飞些基本的就行。”
李寻欢道:“那倒也简单:多带银子少带心。”
十五
李寻欢只强撑着教了阿飞一些狭邪游的基本常识,便在高烧与酒精的共同作用下昏昏睡去。车进长安城,在城内最大的广贤客栈门前停下,孙小红并阿飞扶李寻欢下了车,开妥几间上房,便分作两路。孙小红与叶开带李寻欢上楼休息,阿飞自去打探林仙儿的下落。
林仙儿显然正是曲巷间的红人。未出客栈,阿飞已探听明白,她确是住在北里一带的春水院,只是已化名作云仙。
离开城内宽阔的大道,转过几道曲折小巷,便看到了春水楼,院门不大,门前却是车水马龙。那门儿见阿飞是步行来的,且只着一身单薄布衣,自然懒得理睬。阿飞也不意外,照李寻欢所言塞了把碎银子,那门儿当下变了脸色,笑吟吟地朝院内一招呼,将阿飞引了进去。
一进堂屋,便有几个大姐围上来,一边堆笑着按阿飞坐下,一边命那端水送上茶水并几碟干果。一人见阿飞腰间别着剑,遂身子一软,扑进阿飞怀中,嗲声道:“呦,到这里来还带着剑,真是大侠诶!”
阿飞冷冷地将她推开,道:“我找云仙。”几个姐儿悻悻一笑,散到一旁,招来了老鸨。
老鸨将阿飞上下打量一番,絮叨道:“云仙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红人,城里要见她的大官人不知有多少。除非公子真有诚意……”
阿飞不待她说完,掏出怀中那几张银票撂在茶几上,道:“这么远赶来,自然是有诚意的。”
老鸨瞥眼银票上的数目,微微一笑,道:“公子稍等,老身到后面看看。”
又打发走了几个端瓜子上来讨赏的架儿,那老鸨才慢慢挪了出来,道:“公子请楼上坐。”
老鸨将阿飞引至二楼一清静小室,屋内圆桌上已摆好几样小菜并一壶酒。老鸨道:“云仙正在一大官人席上陪坐,公子请先在此等候片刻。”复陪着笑退了出去。
阿飞一时无趣,自斟了杯酒,正欲尽饮,却又想起一直珍藏怀中那物事,便只慢慢抿了一口。正当此时,又有一小优并几个琴鼓师躬身进来,朝阿飞略一行礼,便朗声唱出一曲,曲词无非“彩袖殷勤捧玉钟”之类。
阿飞对此等词曲雅会素来隔膜,但一者闲坐无事,再者已听李寻欢说过此乃妓家惯例,便也由他唱去,自顾自用些酒菜。听及“犹恐相逢是梦中”一句,也只笑了笑,唯尽饮了一杯酒。
几曲过后,琴师转了调。那小优清一清嗓,唱道:“山抹微云,天粘衰草”。阿飞不由侧耳听去。临至“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一句唱必,阿飞已拍案而起,将一锭银子丢与那目瞪口呆的小优,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阿飞在走廊正找那老鸨,却见老鸨已急急地迎了过来,朝阿飞略一躬身,道:“云仙姑娘正在房中等候。”
阿飞随那老鸨又上了层楼,转过几个走廊,始被让进一僻静小屋内。
屋内弥漫着搀杂了脂粉气的酒味,却不见人影。阿飞走进内室,见床边地上斜倒着一只绣鞋,再抬头时,才发现床上正躺着一女子,发髻微乱,面泛桃红,衣领大畅,半个肩膀几乎都已裸露在外,显是喝醉了。阿飞正欲转身回避,那女子却已半撑起身子,懒懒道:“大老远跑来了,见一面也不肯吗?”
客栈。
孙小红将李寻欢在客房内安置好,自到楼下去叫些吃的。回房间时,只见李寻欢半靠着坐在床上,叶开正站在床边。
孙小红微一撅嘴,道:“又活过来了?”
李寻欢笑笑,道:“还不敢死。”
叶开又要走开,孙小红拦道:“已从楼下叫了饭菜,一起吃吧。”
李寻欢道:“只望你没有忘记叫酒。”
孙小红道:“当然没叫。真好利索了就自己到楼下找去。”
李寻欢慢慢从怀中摸出一壶酒,咳了两声,道:“幸亏事先留了点存货。”
孙小红望住李寻欢,道:“你自己的酒,我自然管不了。只是莫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李寻欢点点头,一口酒下去,又呛出阵咳嗽来。
送来的饭菜李寻欢只是应付般吃了一点,酒也喝得很慢。
“你在担心阿飞?”孙小红道。
“为什么要担心阿飞?”
“因为他去见林仙儿。”
“我相信阿飞。”
“林仙儿毕竟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三年前阿飞已懂得如何摆脱她,何况又过了三年。”
“你认为阿飞更成熟了?”
“难道不是?”
“林仙儿对付成熟的男人岂非更有办法?”
李寻欢将刚碰到唇边的酒壶放下,道:“我相信阿飞。”
晚饭过后,叶开先自行退了去。孙小红见李寻欢体温仍高,执意要看护一夜。李寻欢却笑笑,道:“你在一边看着,我那里睡得着。况且你就在隔壁,有事我敲敲墙你就能听见。”
孙小红无奈,只得让李寻欢吃了药,又扶他在床上躺好,自己回了房。
见孙小红出去关了门,李寻欢又挣扎着坐起来,附耳在床边墙板上听了一阵,确认孙小红已进屋,这才半靠着略歇了口气。
李寻欢合上眼,只觉得全身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自知这次发病来势汹汹,三年间孙小红煞费心思帮自己稳固下的那点身体根基只怕是已被毁得不剩多少。
想到孙小红,李寻欢心头不由又是一紧,止不住地咳喘起来,心脏与肺叶像是被人一把拎起又重重地摔下来,只砸得他几乎透不过气。好容易平息下来,所有的意识似也在一片黑暗中随着疲惫越漂越远,于是又强撑着睁开眼,望着空荡荡的屋顶,用一次次深呼吸的刺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屋顶终于也模糊起来,李寻欢明白,自己已经无力抵抗那团火焰。
四周一片灼热,李寻欢苦笑着幻想,现在能有人给他一杯水
“您的热水。”
李寻欢被一个遥远的声音唤醒,仔细听去,原来传自隔壁房间。
“但屋里已经有热水了。”这是孙小红的声音。
李寻欢猛然觉察出什么,急忙下床,眼前忽地一黑,险些跌倒在地板上。他强忍着晕眩摸到门口,却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
隔壁。
孙小红望着面前这个一脸憨相的伙计,只觉得一阵好笑,道:“你家客栈倒真也讲究,一壶水明明未冷却又要添一壶。也罢,壶就在那边,自己拿去吧。”说罢又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伙计唯诺一声,将手里的水壶放在桌上,又去拿墙角的水壶。
当他的手碰到水壶的提柄时,他眼中的憨厚突然消失了。
他的手腕一转,一道寒光应手而出。
直指孙小红后背。
十六
孙小红察觉背后一丝凉意,但已经晚了。
“当。”
金属撞击的声音。
地上落下两把飞刀。
一把式样很普通。
另一把略短小些,更像是孩子的玩具。
屋里一时间凝固了三个人。
刚转过身的孙小红。
略显惊异的伙计。
还有一个刚从床下滚出的人。
叶开。
他的手还保持着发刀的姿势。
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那伙计。
他回手一扬。
又是两把飞刀。
分别直指孙小红与叶开。
而叶开手中已无刀。
“当。”
然后是一声闷哼。
刚才的一瞬间仿佛又有飞刀飞过。
三把。
两把击落了指向孙小红和叶开的飞刀。
第三把插入那伙计的手掌。
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李寻欢。
于是那伙计夺窗而去。
孙小红想追赶过去。
只听一个无力的声音道:“不必了。”
孙小红和叶开同望向门口。
见李寻欢已扶着门框缓缓倒下。
春水楼。
那女子已拉好衣领在床上坐正。她一只手撩起缕散乱的头发,看着阿飞,笑道:“果然是你。”
阿飞望着眼前容颜未变的这张脸,一时无语。
“怎么不说话?难道是找错人了?”
阿飞摇摇头。
那女子又是一笑,伸出脚挑起倒在地上的绣鞋,用脚尖玩弄着那鞋子,道:“记得你原来没有这雅游的习惯,难不成又是李寻欢叫你来的?”
阿飞沉默。
那女子忽叹了口气,道:“不提那痨病鬼了。你总归应该先和我打个招呼吧?可以叫我‘云仙’,也可以……叫你随便喜欢的名字。”
阿飞仍是沉默。
那女子猛地一甩鞋子,道:“都到这里了,也不必充什么刚出家的小和尚。就算是当嫖客也多少得说两句奉承话吧!”
阿飞脱口而出道:“林仙儿!”
林仙儿疲惫地往床上一倒,微微一笑,道:“总算还会说话。”转而笑容又凝住,道:“是李寻欢叫你来的,对吗?”
阿飞转过身,道:“你父亲死了。”
过了许久,阿飞听到背后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他倒解脱了。”
甜腻腻的脂粉气伴着一阵衣裙声飘到阿飞身后,只听林仙儿道:“坐。那边有酒。”
林仙儿自己先坐了,倒杯酒一饮而尽,道:“他怎么死的?”
“飞刀。”
林仙儿笑了:“人不是李寻欢杀的,但有人怀疑是他杀的,是不是又是这种事?”
阿飞道:“不错。”
林仙儿看看阿飞,道:“行,我知道了。你的任务完成了。多谢你跑来告诉我。至于凶手,我可没心思去追查,哪怕他是李寻欢。”
“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
林仙儿笑得更欢了:“何以见得。”
阿飞将这两天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林仙儿用酒杯的边缘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嘴唇,道:“想不到还真有人费心帮我和那痨病鬼拉近乎。”说完忽想到了什么,盯住阿飞,道:“为什么李寻欢自己不来?”
“他病了。”
“病了?”林仙儿不屑一笑,“他岂非总是在生病。我一直奇怪,他居然还没病死。”
林仙儿见阿飞脸色铁青,长叹一声,道:“我知道,不该说他的不是。尤其不该当着你的面说。他是大侠,是你的朋友,所以他永远不该死。我才是个早就该死的人。”
阿飞沉声道:“没有人应该死。”
林仙儿凄然一笑:“你是个好人,可你拦不住别人自己找死。李寻欢喜欢酒,我喜欢男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找死。”
阿飞道:“我不会让你死。”
林仙儿摇摇头,道:“你要保护我?这句戏词太老了。”
“至少这次我要保护你。”
林仙儿又倒了杯酒,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侠,我的名字还不配和那么雅致的诗句应在一起。有劳你们白费心了。”
阿飞沉默片刻,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可知道林诗音的消息?”
林仙儿一愣,接着一阵大笑,道:“又是李寻欢的事。你来找我,难道就没有一点你自己的事想说?”
阿飞望着窗外,道:“你先告诉我林诗音的消息。”
林仙儿拧过阿飞的身子,逼视道:“这么说你还是有事了?”既而放了手,又换上副笑容,道:“先说你自己的事,我再告诉你林诗音的消息。”
阿飞忽然想去拿桌上的酒壶,但又中途停了手,转而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林仙儿,道:“给你的。”
林仙儿若有所思地看了阿飞一阵,忽一把抓过布包。布包打开,里面是一颗鸽蛋大小滚圆的珍珠。
阿飞道:“这是我在海底摸到的。”
“为什么要送给我?”
阿飞终于还是倒了杯酒,一口灌下,道:“我生活中只有过两个女人。一个是我母亲,但她早已死了,所以……”
林仙儿轻轻一笑,道:“为什么不留给以后的新娘子。”
阿飞望眼林仙儿,道:“我身边不适合带这种女人的东西。”
林仙儿掩着脸笑了一阵,道:“不要告诉我这又是李寻欢教你的。”
“他不知道这件事。”
“难怪。否则他更要疑心那句‘沧海月明珠有泪’了。”
阿飞一惊。林仙儿却笑笑,道:“你又担心了?放心,我可没有鲛人那么痴情,白白地用自己的眼泪做成珍珠,让别人去赏心悦目。”
阿飞定一定神,道:“我的事已经说完。该告诉我林诗音的消息了。”
“哦,那件事……”林仙儿抚弄着珍珠,目光似有些迷茫。
阿飞追问道:“你知道她的消息吗?”
林仙儿仔细打量着阿飞,道:“当然。”
阿飞道:“你仍是不愿说出来?”
林仙儿站起身,款款走回内室,背对阿飞道:“这是李寻欢最想知道的事,还是让他自己来问吧。”
“但是……”
林仙儿猛地转过身,一字一句道:“我说得还不够多吗?”
阿飞也站起身,道:“什么时候?”
林仙儿微微一笑:“就让他在明日戌时过来喝酒吧。”
阿飞凝视林仙儿,道:“我知道了。”说罢转身欲走。
“等等。”
阿飞回过头。
林仙儿道:“你说的不错:没有人应该死。”
“走吧。”林仙儿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消失在帘帐后面。
十七
阿飞回到广贤客栈,上楼见李寻欢的房间房门大敞,且门框上有被强力撞开的痕迹,不由心下一紧。进屋巡视一圈,却不见有何异样。又转至孙小红房间,见李寻欢正睡在床上,孙小红与叶开也俱在房中,方安了心。再仔细看时,却见孙小红的手正被李寻欢紧紧握住,遂下意识想退出门去。倒是孙小红一见阿飞便急站起来,喊道:“你可是回来了!”
李寻欢的眼睛似乎微睁了一下,孙小红忙俯身轻声道:“阿飞回来了。”李寻欢这才又合上眼,手也松开了。
阿飞道:“发生了什么?”
孙小红从桌上拿起张纸,塞进阿飞手中,道:“其余事稍后再说,先帮我把这些药买来。他不让我自己出去,我也不放心他自己在这里。”
阿飞不便多问,到街上连跑几家药铺将药抓齐,复又返回客栈。孙小红点清了药,和叶开交代两句,便与阿飞一道下楼,借了客栈厨房煎药。
“现在可以说了。”阿飞道。
孙小红理了理头发,将刚才发生的事件讲述了一遍。
阿飞道:“叶开也会飞刀?”
“不错,李大哥早已将飞刀传授给他。今天叫他躲在我房中以防万一也是李大哥的主意。”
“他们两人有什么渊源吗?”
“这我也不太清楚。好象又是故人所托。”
“那逃走的刺客可是这客栈里的人?”
孙小红摇摇头:“后来我们问过老板和其他伙计,都说店里以前从没有这样一个人。”
阿飞看眼正在火上的药,道:“这些药又是怎么回事?”
孙小红叹口气,道:“我见李大哥情形不好,就托店里的伙计找了大夫。”看到阿飞神情有异,又故作轻松地一笑,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大夫说他是连日劳累感染了风寒,加上旧病复发,故一时撑不住了。想根治他的沉疾已是不可能,现今只望用些药帮他退了烧,保住不再咯血,应该能再维持一阵子。”
阿飞不语,只拿起扇子煽火。
孙小红略一振作,道:“先不提这些。你可见到林仙儿?”
阿飞点点头,道:“她不相信会有人对她下手。至于林诗音的下落,她要李寻欢明日戌时自己过去问她。”
孙小红黯然道:“李大哥肯定会去的。”
阿飞仿佛没有听见,只沉思道:“为什么刺客会选中你?难道下一个目标真的不是林仙儿?”
孙小红道:“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听那个古里古怪的关止的主意。”
“你认为关止可疑?”
“林麻子的尸体是在冷香小筑被发现的。此前所有人都在门房,只有他独自留在房内,这还不够可疑吗?”
“那侍药说过,关止睡前用过鸦片町,一时是醒不过来的。”
“他可以雇佣其他人替他下手,就像这次的刺客一样。”
“送走荆非后我已仔细检查过冷香小筑周围地面,当天并无外人足迹。”
“或许他根本没有服下鸦片町。”
“有这种可能。但他如何知道我们何时会离开小楼?”
孙小红思度片刻,道:“若非确信他无法点自己的穴道,我真觉得那荆非也很可疑。”
“其实那天行动最古怪的是另一个人。”
“谁?”
“李寻欢。”
孙小红神色一紧,道:“为什么?”
“他为何知道林麻子要出事、又会将枯枝误看作林麻子的尸体?”
孙小红释然一笑,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得这种病的病人通常都有些过分敏感。平日李大哥不过是有意克制,病势转重的时候,自制能力也未免要打个折扣。这三年间,我可没少听他高烧时的胡话。”
客房内。
一阵剧烈的咳嗽使李寻欢醒转过来。喘息未定间,隐约只觉得有人递了块丝帕过来。
“很难受吗?”原来是叶开。
李寻欢接过丝帕,掩着嘴轻轻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叫出来?”
李寻欢虚弱地一笑:“我怕吵到别人。”
叶开不依不饶:“你咳嗽的声音已经够大了。”
李寻欢只能笑笑,试着转移话题:“刚才那一刀不错。”
“是吗。”叶开脸上一片漠然。
“救了孙小红,你不高兴吗?”
“我不过在做你让我做的事。”
叶开小心抽出李寻欢手中已被染红的丝帕,道:“还是烧掉吗?”
李寻欢又点点头。
叶开将丝帕扔进炭盆,丝帕刚被暗火吞噬,孙小红和阿飞带着煎好的药走进屋来。
“见到林仙儿了?”李寻欢问道。
“先吃药。”孙小红不由分说地挡在李寻欢与阿飞之间。
李寻欢苦笑着照办了,随后才听到阿飞讲述他在春水楼的经历。
阿飞自然没有提那颗珍珠。
“明日戌时……”李寻欢沉吟道。
阿飞道:“你认为林仙儿在打什么主意?”
李寻欢摇摇头,道:“不知道。无论是什么,我只希望她的心思不要想得太远,因为我已经没那么多时间陪她玩了。”
屋里忽然一片静寂。不知过了多久,阿飞终于开口道:“你确认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林仙儿?”
李寻欢目光一亮,道:“我只想确认一点:我不在的时候,你一步都不能离开小红。”
又是一片静寂。
孙小红忽道:“已经过子时了。如果大家再不去睡觉,只怕到后天戌时也没人醒得过来。”
阿飞看眼李寻欢,带着叶开先自离去。屋里只剩下孙小红和李寻欢。
李寻欢道:“对不起。”
孙小红一惊,道:“为什么?”
李寻欢笑笑:“没什么。”
孙小红一时无措,只喃喃道:“我到隔壁去,免得有人在你又要费力忍住咳嗽。”
李寻欢微叹一声,道:“也许我真该去找一个没人能听见咳嗽的地方。”
孙小红眼前一阵模糊,道:“你逃不过我的耳朵的。”
李寻欢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可听。”
孙小红一咬牙,转身道:“时间不早了。旁的事明天再说吧。”
李寻欢一笑:“我几乎都忘了,还会有明天。”
孙小红猛然掩门而去。
隔壁的房间里还没有点灯。
孙小红独自坐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听着墙那边的咳嗽声,一动不动。
十八
次日。傍晚。春水楼。
林仙儿再次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今天她并没有化浓妆,只淡淡地点了几笔。她知道那位客人早已等在外屋,但她并不着急。她还有时间,不像外面那个人。
当林仙儿终于出来时,李寻欢手边的酒壶已经空了一半。李寻欢看看林仙儿,道:“有劳费心了。”
林仙儿看眼已在桌上摆好的酒菜,道:“不过是几样普通的小菜,谈不上什么费心。”
李寻欢道:“我指的不是酒菜。我是说:有劳你费心专门化了淡妆。”
林仙儿一笑,道:“女人化妆往往是兴之所至的事,并不一定特意要给什么人看。”
“原来如此。”
林仙儿打量一番李寻欢,道:“李探花近来身体还好?”
“还是老样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
“几年不见,李探花可是又消瘦了不少。不过也没办法,谁让李探花得的是这种病呢?”
“知道我得的是这种病,你还放心让我进你的房间?”
“别人不知道,李探花还不清楚?我的房间什么人没来过,吐血吐痰的事我见多了。”
“这么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为什么?”
“我才知道,如今进妓院也时兴咳半口血。”
“李探花在家里有人端酒送水、自得其乐,当然是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了。”
李寻欢低咳一声,道:“闲话少提。你知道我来这里想问什么。”
林仙儿走到桌边,道:“不急。这几样小菜虽粗鄙一些,但也毕竟是我的一点心意。李探花不愿赏光品尝一下吗?”
李寻欢无奈起身到桌边就座,看到桌上的菜,刚拿起的筷子不由又放了下去。
“怎么?不合胃口?”
李寻欢笑着摇摇头,随便从盘中夹了些菜放到自己碗中。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