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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沧海变成桑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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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道:“见教倒没有。凌姑娘,是这样,这支镖,我们公子要了。”
凌风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这支镖,我们公子要了,”那人笑一笑重申:“公子其实也是一番好意,
想姑娘如此弱质,此时虽是夏季,带了一支镖露宿野地,不也辛苦得很么?”
凌风尘向关上一望,莲灯下那公子真象是神仙似的,也不知是不是朝她微微
一笑,便有一段详和的佛光从笑容里迸射出来。忽地一股悲愤便冲上来,冷笑道
:“这支镖他要?他凭什么要?”
那人显然觉得她这句话好笑:“姑娘这话说得,公子凭什么要?当然就凭他
是公子了。不过,真要这支镖,其实也用不着公子动手,那么,就凭我们人多势
众,成不成?”
凌风尘森然道:“弱肉强食,本来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贵教行事之前,莫
忘了江风楼之约,言犹在耳!”
“江风楼?”那人又一笑:“若没有江风楼之约,我家公子还真看不上这趟
破镖呢!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一趟便是来废约的,姑娘你撞在刀口上了。”
凌风尘心里一凉,冷笑道:“这么快就至于废约了么?贵教的信誉,可是好
得很呵!”
那人却懒得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缠,道:“所谓识时务者是俊杰,青城派不
识大体,得罪今上,如今跟他们是没什么混头了。难得公子开口要这一镖,依在
下看来,却是姑娘的荣幸。何不就此献出去,也在公子面前,求得个进身之阶?”
凌风尘不答,只缓缓向身后看去。身后狭谷中,镖行的二十几个人各执兵刃,
紧拥镖车,站成一列。二十几个人,在心底默默数一下,加上她自己,共是二十
六个人。而且,差不多是二十六个三脚猫把式。在镖行里混饭的,主要是对付山
林惯匪,却哪儿有什么正儿八经的武学高手?然而今日这劫镖的,却是朝廷亲尊
为“圣教”的太阴教中顶级人物,鼎鼎大名的四花公子。
四花公子早先是没有见过,可说到那武功,哪一种不是江湖轰传?大公子簪
花天地俏,二公子拈花一笑,佛祖飘摇,三公子浣花洗剑吴王老,四公子葬花折
煞九泉妖。这四种武功,在传说中哪一种不是惊天动地,惊风泣雨?要以眼前这
二十六个三脚猫来对付这样的人物,也只能以八个一目了然的字来形容罢,叫作
一个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然而形势虽则如此,每一行,也还是有每一行雷打不动的行规。起码凌风尘
自走镖以来,行规镌在心里,哪怕万象纷纭,也只是那么泰山不移一目了然的八
个字:镖在人在,镖亡人亡。
往后只扫一眼,再回头,便是张开五指,往腰间,牢牢握住剑柄。一时间,
心里倒有些庆幸正逢着这剑门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外人要攻入剑门难,
不料关内也是一样,要攻出来,亦谈何容易?只要她把住这个狭长的谷口,魔教
再人多势众,亦不得不跟她一一单挑。只可惜“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说
得威风,究其实,也不过是文人的浪漫夸张。这一回,就算她把住了谷口,于万
夫中战到最后,亦无外乎,还是那一种可以想象的结局吧?
太阴教那人见她这样硬气,倒也有些佩服,微一行礼,右手也就搭上佩刀。
几乎是在同时,“噌”的一响,刀剑齐出,印着灯火,划起两道白亮亮的弧光,
各自向对方攻将过去。
凌风尘剑光流转,使的正是青城派的入门剑法青城八剑。作为青城派的记名
弟子,她也只有学习青城八剑的资格。好在武学一道,只有繁简之别,没有高低
之分。青城剑法既是由青城派历代高手宗师所创,也就各有长处。比如眼前的青
城八剑,就长在易于入手。世间事,往往易于入手,就是最难精通。武学也是一
样的道理,所以以凌风尘的朴实性子,只学一个青城八剑,倒也不是坏事。倘若
能将八剑中的精微之处一一悟透,他年便是跻身一流高手,又有何难?
太阴教那人的武功可就花哨多了。太阴教膜拜月神,武功本就偏向阴柔一路,
再加上现任教主温柔是个女子,座下四花公子个个是风流蕴藉一派人物,不由分
说,便把那武功一路,猛烈推向阴柔之极。眼下这人一把刀舞起来,怎么看怎么
象弄错了兵刃,没有一点泼风般砍劈的感觉,倒象是街头艺人在耍蛇,那蛇头上
下左右地晃动着,带着种难言的诡异之美,时刻等待着偷袭敌手的空隙。
凌风尘八剑使开,正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此绝境,再没有寻常遇敌时,
诸般患得患失的心情。总之这一次,镖是必失,因而人也必得殉镖,还能再想什
么呢?也只能凭着这最后一股意气,好好地把这路剑法使透。而这路剑法多年以
来,又是如此纯熟,使开来,便不象是人在用剑,而倒几乎是她带着凌风尘的手,
剑走游龙。
那真是一种很亲近很亲近的感觉。亲近得象是最最贴心的朋友。凌风尘此时
处身剑门天险,忽然再一次被这位朋友引领,心头便是一热。六年了吧?自从她
闯荡江湖,哪一次不是这青城八剑助她渡过危难?而她每一次被剑法牵引,都能
意外发现这位老朋友的新鲜之处,让她不得不对创出这路剑法的那位祖师,中心
深慕。正是这一生,生不能正式列名青城门下,死,也当作青城之鬼!
太阴教那人在凌风尘滴水不漏的剑势下,竟找不到丁点儿出击的机会。一不
小心,那跃跃欲试的蛇头还有被打上七寸的危险。斗得一会,不占半点上风,不
免焦躁。他此时的心情,可就跟凌风尘不大一样。凌风尘反正是背水一战,左右
是藉藉无名,就是战败身死,又有什么稀奇?可若是他挟这种大举而来的必胜气
势,而居然搞不掂这个丫头片子,那可就是笑话一桩。且不说他在总坛里地位不
低,这一败,在总坛里是个笑话,公子必也当是笑话,这也罢了,再如果看在西
南堂眼里,也变成笑话,那才真叫是忍无可忍!
用不了这么想得几想,早是心浮气躁。自然这等要紧关头,禁不住这种破绽,
电光火石之间,凌风尘剑随意到,顿时一剑破入。她是抱定必死的人,剑势哪里
容情,破开刀圈就直指咽喉。眼看着便要溅血五步,不远处,忽地有人轻轻哼了
一声。
只是很细微的一声轻哼。一片寂静中,听在凌风尘耳里,却不啻冰刺电击。
手上微一颤栗,剑尖便擦着咽喉滑将出去。在这样的舍命相搏中,胜负总是一步
之遥。她既错失机会,太阴教那人便占了先手,刀尖蛇头一样跳起,向她的心脏
部位直咬过来。
战局于是瞬间颠倒。那突入空门的蛇头,看在凌风尘眼里,妖异得简直是有
些美丽了。心里忽有一丝笑意生出来。其实这一刻,也早就知道的了。自入江湖
的那一天起,就知道的了。只是知道了又如何?总是各有各的命吧。好在今日这
般死法,须不负了这一路青城剑!
微笑在唇角绽开。蛇头轻灵地咬过来。“叮”的一声,忽有一物打横里伸出,
砸在蛇的七寸上。蛇头蓦地软垂下去。凌风尘微微一怔,看见伸过来的那东西,
却是一柄剑。
一柄端庄秀丽的青城剑。
东方佳木一剑磕软蛇头,顺势便递出去,抵住那人咽喉。活动了多时的场景,
这才就此凝固下来。
“杀了他!”凌风尘回过劲来,这才发觉嗓子已经哑了。
东方佳木眯起眼睛,只是很仔细地看着他剑下的这个人。那人端着架子,勉
强摆出副冥不畏死的姿态,只可惜并不明亮的灯火下,也看得出他的脸色已经不
由控制,渐渐变灰。
“人生如梦,又何必呢,”东方佳木轻轻叹一口气,收剑归鞘。
那人腾腾腾,立刻倒退三步。
凌风尘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叫道:“你怎么……!?”
关上那公子却鼓掌大笑起来:“好一个人生如梦!木兄,你这一回可真是看
开了!”
东方佳木淡淡道:“看开不看开,那也难说得很。秦兄,你这次来,又是要
做什么?”
秦朝笑道:“大家兄弟伙儿,明人不说暗话。都是你家掌门未免有些死脑筋,
不明时势。须知开罪我们,其实也就是开罪皇上。开罪皇上,那可就是滔天祸事,
株灭十族也是有的,朝廷又何惜踏平一个青城派?”
东方佳木这才大吃一惊:“踏平青城派?”
“也只是个想法而已,”秦朝那神情,似乎说的不是“踏平”而是“踏青”,
悠然道:“如果贵派每个记名弟子都能有凌姑娘这样的武功,我想,便是把本教
总坛全部开来,外加西南堂,那也是踏不平的。
东方佳木一时说不出话,只一呆,关上秦朝忽地重重一哼。东方佳木也觉有
异,欲待回头,后心突地一片冰凉,胸口稀奇古怪的,忽然透出一截渗着血的剑
尖。剧痛中挣扎着回头去看,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凌风尘自背后刺他一剑,被秦
朝一声冷哼,那剑刺歪几分,从他右胸口穿将出来。
东方佳木看看凌风尘,又再看看胸口的剑尖,简直不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通红通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槽道,一溜滚出来,后一滴赶前一滴,滴滴答答、
淋淋漓漓落在地上。
“奸贼!”凌风尘骂道:“掌门人果然没有看错,你跟魔教勾结,妄图危害
本门!好一个奸贼!”一边骂,一边拔出剑来,又待去刺,只这一次却没再能够
得手,秦朝身形飘飘,早从关上下来,一指弹开剑刃。
东方佳木退开两步,使劲按着胸口。那剑拔开之后,血更汹涌,怎么捂都捂
不住,从手指缝间不断涌将出来。疼痛中脑子转不过来,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凌风
尘,艰难道:“我……跟……魔教……勾结?”
凌风尘骂道:“你以为你能瞒过掌门人么?哼,青玉剑是你去追的,却为什
么到山就不见了?除了你自己把它藏起来,还有谁能从你手中不知觉夺走?你回
山的那天晚上,深夜出门,又是为了什么?”
东方佳木咳呛起来:“那天……晚上……”
“是向魔教西南堂报告去了吧?”凌风尘道:“整个青城山,也只有你才能
随便进入掌门人的房间吧?你进去放好青玉剑,便又去见秋夜梧,说是已经得手。
因此,第二天江风楼上,魔教才会那么嚣张的吧?”
秦朝指弹琵琶,瞬间封住东方佳木伤口附近几处大穴,缓住流血的势头。凌
风尘见这情状,自知无幸,向东方佳木冷笑道:“奸贼!刚才你救我一条命,我
这就还给你!记住,姑娘我可不欠你的!”话音未落,挥剑往脖子上一抹,一道
鲜血顿时喷溅出来。
东方佳木大惊,按着胸口叫道:“凌……师妹!”
冷凝的理想下午又是暗器课。钟声响过之后,剑馆弟子便贴着墙边一溜木偶
人,纷纷站好。冷凝佩着镖囊,挨阿闲站着,听见拖拖拉拉的一串靴声远远响来,
便低头去看自己的靴子尖。自从那天夜里在文峰塔内领略一场好风光,再见杞成
舟,她便自然而然成了这副情状。这副情状虽则小家子气了点,比起抬头一看人
家,哗然而笑,毕竟还是要强得多。既然并不能肯定会不会哗然而笑,那么先作
这样的预防,还是比较妥当的。
靴声由远而近,夹着数声轻咳,终于踏上台阶,进了演武大厅。冷凝努力看
着靴尖,胳膊肘忽然被阿闲撞了一下。扭头一看,阿闲的嘴巴努得简直抽了筋,
疯狂地向靴声停止的那个方向指去。冷凝垂下眼皮,眼珠转个弧形,先从自己的
靴尖扫到杞成舟的靴尖,正在思量着要不要继续转上去,脚上一疼,却是阿闲又
踩她一脚,在她耳边急急道:“快看!快看!”
冷凝往上一看,顿时就“扑嗤”一声。刚笑出来,情知不妙,慌忙捂住嘴巴。
这却迟了,杞成舟早是一声低喝,道:“冷凝!”冷凝头皮一麻,只好站出行列。
只听杞成舟道:“左迎香穴,打!”
迎香穴却是个生得刁钻的穴道。左右穴皆藏在鼻翼两侧,平时看准了一剑刺
去,还指不定能刺中呢,以剑馆弟子的普遍水准,叫冷凝打这样一个穴道,简直
摆明了就是居心叵测。好在冷凝一场大变过后,这一阵天天发奋,也不再是昔日
吴下阿蒙,难题既然交待下来,也就尽心去做。在大厅中站好,一支剑花镖稳稳
地拿在手中,仔细盯准目标,胳膊一挥,银光脱手,曳着一尾红缨,轻嘶着直奔
木偶人而去。
便是“笃”地一声闷响——倒不是射准了迎香穴,而是擦着木偶人的耳朵,
笔直地钉入它身后的墙壁。冷凝暗叫一声可惜,抬眼去看杞成舟——刚只一看,
就又有忍俊不禁的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果然还能叫是杞成舟么?想杞成舟的混
号,那可是叫作“乱草丛”呵,素来整张脸上眉毛胡子一把抓的,现在这可成了
个什么人?噫吁唏!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杞成舟扎着雪白头巾,昂着刮得发青的下巴,走到墙边拔镖。随着他的走动,
扎头巾的两根同样雪白的巾带长长地垂在鬓边,飘然欲飞,整个人顿显玉树临风
蓬勃向上之态。也许应该公正的说,如果没有先前那个大家看熟了的乱草丛杞成
舟,那么,眼前这个人的出现,似乎就很可以在山城英俊谱上,添上浓墨重彩的
一笔。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也都会不吝给予其高度评价:什么倜傥风流、美
如冠玉、澄江万里、风度翩然啦,等等等等。但是因为这个人的前身分明就是乱
草丛,那这一副新形象么,不免就,呃——杞成舟拔出镖后走过来,道:“镖不
是这么打的。若要求准头,着力的范围总是愈小愈好,整条胳膊甩出去的准头,
哪及得上只用腕劲?”一边说,一边示范,腕部发力,便听“夺”的一声,那镖
准准地扎在木偶的左迎香穴上,镖尾红缨一震,花一样在空中爆开,又自鼻翼处
缓缓垂落下去。
“这是腕力,”杞成舟走过去拔了镖,再走回来,欲待说什么,忽地背过身
去,就是一阵猛烈咳呛。镖上红缨随着这阵咳嗽,自他指缝丝丝滑落,簌簌抖颤。
冷凝心中一动,好象想起什么来,可那想起来的什么东西,偏又虚无缥缈,鬼影
子一样,抓也抓不住。
杞成舟咳了一会,渐渐平息下来,又道:“这是腕力。还有指力,当然就更
有准头。只是这两样都要求内力配合,普通人内力不够,还是不成的。所以武学
环环相扣,要想暗器打得好,内力先就不能差了。”
一番话说完,也没有再作进一步示范的表示,随手把镖还给冷凝。冷凝看他
一眼,这时候却又没觉得他这一副新形象有多么好笑了,只满脑子糊里胡涂的,
接过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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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愈觉得烦。好不容易挨到下课,一路闷闷地家去。走到院子里,差险儿跟小鱼
撞在一起。小鱼倒真是个上好的练武胚子,手上还叉着一串东西,说时迟,那时
快,往旁一跳,利落已极闪将开去,笑道:“我说姑娘唉,你又在发什么呆?”
“那是什么?”冷凝指着她手上那一串奇怪东西。
“不就是那颗虎心喽!”小鱼道:“老爷吩咐过的,要把它腌起来,弄坏一
点,剥我的皮呢!不是我说,这东西还真不好弄,都是姑娘你这一镖,把它给打
惨了,瞧!一个孔一个孔的,一不小心,还真会弄坏了呢!幸亏我手艺高,要不,”
边说边把腌好的心挂在墙上,再一回头,举着一个空叉子,欲待继续表功,院子
里却空荡荡的,连个冷凝的影子都没有了。
冷凝一路狂奔,直到顺河街才把脚步缓下来。心头“扑扑”乱跳,也不知道
自己到这里来,究竟是要干什么。慢慢平静着心情,往前走不多远,便是一圈碎
石墙幽幽地生着青苔,斜阳下整整齐齐围起一个小小院落。在院外犹豫一下,还
是推开木门走进去。
院子里,碧纱窗内传来杞成舟断续的咳嗽声。冷凝心跳得怦怦直响,还没举
手敲门,便听一串轻咳中,杞成舟道:“谁在外面?”
门是虚掩的。冷凝一推门,小孩子家也有小孩子家的心计,笑容一晌便上来
了,嘻嘻道:“杞先生,是我呢。”
屋子里比上次来时,略觉凌乱了些。想是主人生病之余,懒得收拾的缘故。
冷凝只扫得这么一眼,便见杞成舟捏着个馒头从走出内室。那馒头已经被他咬了
一口,现出点月牙的形状来。只是瞧那模样,被他三指掐着,并无任何松软下陷
的意思,敢情也有些岁月了。冷凝本待要说什么,看见这馒头,便忘了到口的话,
惊道:“你就吃这个?”
杞成舟也不在意,只道:“是你呀,鬼鬼祟祟地作什么?”
冷凝不知怎的,此时竟也不甚怕他,忙道:“这个怎么能吃?杞先生,你懒
怠动,干脆到我家吃饭去吧。”
杞成舟倒让她说得笑了“那怎么成?老毛病了,还能顿顿上人家去?”
“那我给你煮饭!你等着!”冷凝一语说毕,也不等主人答应,嗖地便窜向
厨房。厨房里冰冰冷的,是一种久未经烟火的味道。当下在灶下坐好,抓起把细
柴就塞入灶膛,再用火石火绒生了火,用发烛取了,使劲塞入柴下,然后,便凑
在灶口看火。灶膛里那些细柴倒是很容易着,只是没有着透,烧着了一两枝,不
知怎么地,又灭了,一股烟气倒灌出来,冷凝顿时迷了眼睛,咳呛起来。
杞成舟见她这副模样,笑道:“你是第一次生火吧?还是我来。”
冷凝已经有一滴眼泪被烟薰出来,顺手抹掉,蛮不好意思地从灶下站了起来,
又道:“那么我淘米去,这个倒是会的。”
其实,也不见得会。好在那句俗语说得不错,没见过母猪,还能没吃过猪肉
不成?冷凝冲到米缸前,刷刷刷,往米箩里就舀上三碗米,又从水缸里添了水,
胡乱淘洗起来。那边杞成舟也重新生了火,灶膛里开始响起细微的燃烧声。如此
一来,气氛便暖融融地,颇不似剑花社的演武大厅。冷凝的话也就多了起来,道
:“杞先生,你武功这么好,怎么会到我们这里来了?”
“不能到这里来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冷凝道:“我是指,依你的武功,到这里来,不是很
没有前途?”
杞成舟失笑:“前途?我还能有什么前途?”
这话却说得颓废了,听得冷凝甚不以为然。如果说,以杞成舟这样的武功,
都没有前途,那长辈们一意让她们练武,受了百般的活罪,练来练去,又还有个
什么屁的用处?想来想去,终于认定这只是灰心时的冷意话。遂认真道:“前途
当然还是有的。要是没有前途,那大家还活着干什么?”
杞成舟一时倒对这个小丫头感起兴趣来,道:“活着,就是为了挣前途么?”
“那是自然,”冷凝道:“这个问题我正好想过了。人生在世,统共那么几
十年的活头,生的时候,总算还有爹娘看着你来;死的时候,也有儿孙看着你去
——可是再久远些呢?那是没一个人会记得你了。也就是说,这个世间根本就不
知道你曾经来过。也就是说,从头至尾,你这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过。这可真是
太可怕了!所以我想,不管怎么样,总得在这世上留下点什么痕迹。哪怕沧海变
为桑田,桑田又变为沧海,一万年又一万年过去了,也一定要让这个世间记得我,
记得我曾经来过。”
杞成舟默然。
冷凝又道:“要做到这一点,当然首先就得有前途。有前途,才有名气呵。
名气还要大,要不然,终于还是要被人忘掉,”说着将淘好的米倒进锅里,道:
“当然我也想过了,这世间毕竟才有几个名人?要是我成不了名呢?那也不妨事,
还有一句现成的话,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大不了逼到最后,我就做个
遗臭万年的坏蛋罢了。”
杞成舟一笑:“你怎么做遗臭万年的坏蛋?”
冷凝嘻嘻道:“我说了你可不许笑!其实做好人难,干坏事还不容易?大不
了等我眼看实在没希望了,扛上一桶油,跑到太阴教总坛,放上一把火就是!那
还不震惊武林,顿时就名扬天下、遗臭万年了?”
杞成舟颇觉好笑:“不是我打击你,那其实也不见得就能遗臭万年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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