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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魔求道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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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大跳,骇得一脸死灰,周身冷颤了一下,不由手一松,柳剑雄登时脱出手去,被卷沉在一道漩涡中。
  牟昆怕蹈柳剑雄覆辙,总算他水性不弱,临危变式,四肢齐运,拼尽全力,划了开去,正好一手搭向峭壁下的一根垂藤上,登时五指运力一抓,挽住藤条,踊身上跃,飘身翻上一块突岩。
  立身突岩之后,定了下神,吁了口长气,叫了声:“好险!”一面伸手往怀里一探,脸上透出一丝得色,又狞笑着自个儿念道:“有了这本小册子,哼!老杂毛,你瞧着吧!你看我牟昆的。”猛的又低头朝湍流望去,眼到处,柳剑雄正在一股激流中翻腾,慢慢消失下沉,影踪杳然,连衣角都不可得见,想来与已波涛为伍了!
  牟昆嘿嘿又是一声充满胜利的得意狞笑,低念道:“这小子更惨,几处要穴均被老夫用独门手法封住,普天之下,除了那老鬼与老夫外,无人能解,但那老鬼早已物故,又怎会替他解呢?这小子,哼!有死无活,而且还死得够惨。”
  他抬头看了一下星斗,冷月西斜,斗转参横,晓色隐露,仰头傲啸了一声,啸声一歇,猛的双足腾空,朝峭壁上连着十几个飞腾,眨眼之间,翻上崖顶,辨了下方向,朝一丛密林中逸去。
  不管紫电无影向密林中飞纵而去,且说被激流怒卷入九环险滩之中的柳剑雄,几大要穴均被牟昆点住,欲死不知,早已失去知觉,随波逐流,顺江而下,飘了三日三夜,不觉间,已飘至九江府。
  命不该绝,这晚月色朦胧,江面之上,渔火如星,但均青残油烬,渐自昏暗,想来这千百艘渔舟的主人,均飘荡在黑甜乡中;惟独江面上似有一只梭形快艇共疾如飞的横波越浪,向江心中一团黑乎乎的飘流物赶去。
  双桨翻飞,但看这条小舟飞驰的的快速,就知道操浆之人,臂力之强劲,大非一般舟子所能。
  这个舟子,皓发苍须,一脸堆波浓纹,显出他曾饱经沧桑。
  须臾工夫,小舟紧擦着那团飘浮之物而过,舟子铁桨一伸,朱起水面之物,轻放在舱内,深注一眼,看清是个人,不由霜眉深皱了一下,两臂疾摇,将船向南岸一处背风港汉摇去。
  那老人一拔桨,将船定住,疾的一步轻飘,有如一片枯叶,点波不荡泪船尾跃落舱中,蹙眉细察,探手人舱向躺着之人怀内一探,大惑不解的自语:“分明这年轻人被那恶鬼用独门手法点了几处要穴,看来已在水中闷了好几天,偏又脉未停,可见此禀赋不但奇怪,一身功夫,也到了超凡入圣的地步,矣!此子一脸英华照人,是天地之间的一块奇材,如今受那狗贼点了穴道,普天之下,非老夫不能解此穴道,但是……”
  他忍了一阵子,沉声一叹,哀痛的道:“老夫早年立过重誓,不再过问江湖恩怨,如果老夫出手将他穴道解了,牟昆那狗吠必不放过我,此后势必要永无宁日了……”
  沉叹了一下,他显得莫奈何的摇下头,全身不带劲的弯下腰去踌躇了一阵,方抄起舱中那人,一步飘到岸上,找了一块柔软如茵的草地,将人平放着。
  这人不用说,正是随波逐流的柳剑雄。
  他安详的仰面平躺着,脸上无一丝痛苦的表情,只有天上的星星,一眨一眨的在为他哀吊。
  老人轻叹了口气,低念了声,“少年人,你命中注定……”
  他本已转身提步,猛的停下来—怔神,自我反问:“他命中注定什么?……”
  想了片刻,他仰脸望着天上那颗最是明亮的紫微星,一摇满头萧萧霜发,两眼神光陡射,怒哼了一声,接道:“我怎么想的,他命中会注定要废在那狗贼这种辛辣绝毒的手法下?怎不想……他会注定有老夫替他解呢?”
  他猛咬了下牙,沉沉的哼了一声,表示他的决心,哼声一落,一步飘到柳剑雄身侧,俯身稍为一看,右手中食两指一并,连着伸缩了五下,走遍了柳剑雄胸前五大要穴。
  他长吁了口气,吹了下苍须,宛如做了平生最为得意的事,露出了一丝豪笑。
  稍顷,他猛的哀声一叹道:“茫茫浊世,眼看又已无我安身立命之所了!自此而后,我又替自身惹了件麻烦事,九江已非我的乐土了。”话落,他跃下渔舟,双桨一荡,霎时之间,小舟隐入夜雾中了。
  救他这人,是位隐迹九江的渔隐,此人早年与牟昆有一场恩怨,被逼隐在此地,为的是避祸。
  柳剑雄醒来之时,猛感到正自睡在一堆柔如天鹅绒茵草上,蓝天碧青,正有几片淡薄的浮云自头枯排空冉冉飘过,冷月迷蒙,宛如一个羞意蒙面的少女,隐匿在云中。
  他倒眼一望,烟波浩瀚,远处如黛山恋,倒映在浩荡江流中,若隐若现,他凝目沉思了一阵,往事历历如绘,正不知一场惊险如何过去,分明自己已被水闷昏,何以此刻会躺在这静寂无声的江畔,一切恬静、舒适,牟昆的狰狞面孔已不复存在。
  他惑然不解的自问道:“是怎么回事?谁救了我?”有念及此,陡的挺身坐了起来,朗目运神,四下细注,除了呜咽的水流声外,夜是那么宁静,静得有点出奇。
  除开鱼儿偶尔跳出水波的轻微声外,他振臂朝背上一携,青虹宝剑幸好仍插在背上。他本是聪明之人,暗中忖道:“吉人天相,反正有人救了我是事实。”
  柳剑雄张目又将四周的景物细打量了一下,入眼一切非常陌生,剑眉一蹙,沉思了微顷,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微一举肘,一阵轻微的“劈啪”声,使他从凝思中醒觉,原来自己周身衣履尽湿,衣袂振风,看样子,似被人救上来没有多久。
  奇怪的是一身舒畅,毫无疲累与不适之感觉。
  他仰头辨了下天色,约摸天快破晓,登时想到先将身上衣服弄干,找点吃的再说,一提到吃食,猛的饥肠辘辘,顿感饿得骨软筋酥。
  咽了口唾沫。朝身后一望,远处黑魆魆的好大一座城,极目处,星火摇摇,想来是什么官衙富宅之中高挑的天灯仍在发着昏暗的青光,在风中摇曳,若隐若现。
  他实在是饿的周身无力,无法提神飞奔,反正天色快亮,早一步去仍是买不到吃的。
  他缓缓的对准风灯飘摇之处行去。
  柳剑雄习的上乘内功,已到了小乘之境,虽不能自闭百穴,但在水中一经窒息,气息不通,内功自发,一方面护住心脉,一方面闭住七窍,使水无法灌进他体腔之内。
  连日虽经了不少险滩暗礁,总算侥天之幸,未受到一丝碰擦之伤,是以他此刻不但一身完整如昔,便衣角都未有一丝损毁。
  且说柳剑雄步履蹒跚,迎着晨曦,踏着露珠蔓草满布的小径,朝九江走去。
  卯时已尽,他才来到九江城下,总算他衫轻履薄,这一阵,衣履已自半干,不用再找人家烘了,他将头巾整理了一下,理了一下乱发,扯了扯皱的长袍,一摇三摆的向城门走去。
  进城之后,顺着长街,找了家早点铺,喝了两碗热腾腾的豆浆,登时周身一暖,吁了一口长气,又吃了几只包子,方停箸四顾,发觉左侧有一长髯老者,两眼神光灼灼的向自己打量。
  两人四目一对,那老者向他点头微笑了一下,他也朝老人战斗,猛的问起一念,忖道:“自己一进城,店铺招囗上有九江老号,但不知此城是否确是九江?我何不询问一声。”念头一起,登时双手一拱,向那老人淡笑道:“借问老丈,此处可是九江?”
  这话问得委实太离奇,四座均向他投来惊诧的一瞥,但那老人可不那么想,慈笑了一下,右手一拂长髯,说道:“小兄弟,你猜对了,此地正是九江。”
  柳剑雄脸色赧然的称谢道:“谢谢老丈。”
  那老人想也是久走江湖之人,自柳剑雄半干的衣履中,看出来人有蹊跷,他稍微迟疑一下,笑着双手一拱,问道:“小兄弟想必是偶游江淮,初到九江?”
  柳剑雄知老人对自己半湿衣履未能释怀,自己势又不能当着满座食客之面,将如何遭擒落水之事说出来,不由面含羞赧,冲着老人一笑,随即伸手朝怀内一掏,登时愕然怔住,两双俊眼睁得像钢铃,原来怀肉除开华精冰魄珠与雪龙外,真是囊空如洗。
  老人确不愧是个老江湖,察言观色,已知柳剑雄必是身无银两,登时向店伙计一招手道:“伙计,这位老弟的帐,一并算在我名下。”话落,掏出一块碎银,朝桌上一放。
  柳剑雄更是俊脸绯红,双手朝老人一拱,讷讷的说道:“萍水相逢,怎好叨扰老丈?”
  老人笑着一摇手,谦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老弟就别客气。”话落,老人也起身一揖,让柳剑雄先行,柳剑雄怎好抢先,再三谦让,随在老人身后离开小铺。
  时在清晨,行人廖落,两人往街心一站,柳剑雄俊目一闪,一眼将老人打量了个透彻。老人年在六十开外,英气勃勃,两太阳穴高高隆起,一脸的正气,一看就知内功修为很深的高手,但眉宇之间,隐泛代戚。
  老人也是两眼神光灼灼的将他周身上下扫了一遍,然后拱手一笑,说道:“老弟衣履湿透未士,老朽歇足前面‘新安’客栈,所携衣物虽不全合老弟穿着,但还可应应急,可否移驾前街,换换衣服再走?”
  柳剑雄脸红红的拱手答道:“多谢老丈,晚生昨夜不慎,失足落水……”
  老人双手微拱,洪笑了一声,说道:“老弟别客气,有话请到客寓再说。”不容分说,挽着柳剑雄的衣袖,朝前走去。
  移时来到前街一家高大客店,老人在前引路,两人进到后院上房之内,又重新叙礼落座。
  老人拱手笑道:“如老朽眼不算拙,从老弟背上的这柄剑来看,尊驾必是名震神州的‘黄鹤三雄’中的柳大侠!”
  柳剑雄刹那面色一凛,着实心惊老人眼光税利,既是人家识破自己,只好大方的拱手笑答道:“老丈谬赞了!晚生正是柳剑雄……”
  “雄”字才出,老人纳头便拜,一面口内急嚷道:“老天爷真有眼,此翻我陆灿有救了。”
  无缘无故的怎能白白受人家大礼,柳剑雄右手微抬,虚空将老人一托,老人登时无法拜下去。
  陆灿在开封名气甚大,是志远镖局的总镖头,柳剑雄虽是出道不久,但这等有名气人物,在家时也日夕听柳彤提说过,是以陆灿甫一报出名字,随即阻止他下跪行礼,笑说道:“陆总镖头有事请吩咐下来,柳剑雄力所能及,无不尽心而为,只是……。”
  老人一脸正气,况且又有一饭之惠,柳剑雄说什么也得仗义为他解厄。但为自身有急事,是以显得沉吟。
  陆灿眼神何等机敏,从柳剑雄口气中,也听出人家身有要事。他迟疑了一下,暗中惊诧柳剑雄真个功力达登峰造极之境,自不愿错过这种千载难逢的良机,侠时躬身一揖,说道:“陆某知柳大侠必有急务,但小老儿之事,如柳大侠不能稍加援手,唉!眼见老儿一生辛勤所创的一点基业,不久之间,便要倾家荡产,化为乌有。”
  柳剑雄剑眉一轩,义形于色的道:“陆老镖头,不妨事,我时间虽是紧凑,如果顺路更好,如不顺路,小延两三日也不妨。”
  陆灿蹙眉急问道:“但不知柳大侠要去哪儿?”
  柳剑雄淡笑道:“晚生因有几位父执辈在洛阳相候。”
  陆灿失望的一声长叹,摇了摇头,沉声缓缓的说道:“命中注定老朽身败名裂,唉,说不定此番还要把老命送在三个狗贼手上。”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老人一副凄苦神情,以柳剑雄这种任侠豪性,登时剑眉一轩,朗声道:“请总镖头说说看,是件什么事,柳某一准替你设法。”
  陆灿欣然的拱手笑答道:“老朽先谢过柳大侠的大德。”接着唉声一叹道:“三个月前,老朽接保了一件红镖,镖额之巨,是老朽自创镖局以来所仅见,仍价值连城的二十四粒特号明珠。是一位老友介绍,当时老夫本不愿保这么一桩价值不发的镖货,无奈情面难却。唉!再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客人便是衣食父母,明知此事前途艰巨,也不能自断财路,将客人撵出去!唉!就因这样,老朽一口答应下来,命我那两个犬子,怀着两盒明珠由豫人鲁,取道济南府。不想一渡大汶口,就碰上从天宝寨下来的三个强盗,名震鲁南的厉氏三鬼,强抢豪夺,唉!只怪我那两个犬子无能,为厉氏三鬼擒去,放回一人带信给老夫,限期三月,去天宝寨赎镖,否则,一月之期一过,三鬼就据为己有……”
  他慨叹了一声,又接说道:“老朽奔南走北,到处请人助拳,无奈厉氏三鬼武功太强,无人能助老夫将失镖夺回,眼看限期已届,老夫急得六神无主,只好到九江来访求一位早年隐迹的高人唉!不幸又空跑了一趟!”
  陆灿话一落,柳剑雄朗目一转,剑眉一剔,登时有了主意,朗声一笑道:“老镖头请不要急,有办法!”
  陆灿愁容一扫,欢声说道:“柳大侠不知有何妙策?”
  柳剑雄笑说道:“柳某本无时间绕道去天宝寨,如今是迫得不能不去走一趟,但柳某委实又有要事缠身,我想起来了,我既不能分身,若是我与老镖头分别行事,不就成了吗?”
  陆灿听得大惑不解,两眼疑诧的注视着柳剑雄,心忖道:“分头行事,我有何力量到天宝寨去取镖?”
  柳剑雄冲着陆灿一笑解释道:“我修书一封,相烦老镖头走镖洛阳,一准在中秋之前,到白马寺找玄通禅师,托他将信转交家父,然后老镖头退回开封,我担保半月之间,令郎必会无恙回开封,那时柳某将会伴随令郎到济南将镖货送到地头。”
  柳剑雄话一落,陆灿神采飞扬的一笑,修又屈膝“噗通”一声拜了下去,说道:“柳大侠真是我陆灿的再造恩人。”
  柳剑雄慌得一手将他扶起。
  陆灿确实是个老江湖,别看这一拜,百万重宝已毫无问题的着落在柳剑雄身上。
  柳剑雄立时提笔修书,须臾之间,书信签就,将之递交给陆灿。
  陆烟出街替他买了些日用品,还办了两套合身的衣服,替他打了个小包,并在包袱中放了一百两散碎银两,外赠一张千两银票,柳剑雄辞谢不掉,也只好收下,两人打点了一番,也就分道起程。
  柳剑雄约莫急赶了七八天,方来到大汶河。
  大汶河渡口是个大镇集,他在镇上住下店,打听天宝寨的形势,及厉家三鬼的为人。
  因为镇集离天宝寨路不远,镇上居民均三缄其口,任柳剑雄如何探访,均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登时想到,厉氏三鬼必是恶迹昭彰,凶名大著之人,是以镇上之人都这般怕他们。
  他原本准备翌日大大方方的拜山,单身只剑去向三鬼索镖,想先探探厉家三鬼为人真相如何,竟探不出一个端倪来,顿时改变主意,吃过晚饭之后,夕阳甫一衔山,就扎束了一番,问明了道路,迳向天宝寨走去。
  天宝寨在祖徕山,海拔千尺,在齐鲁境内,除了泰山之外,也算得上是座峻拔的大山了。
  天玉寨在山南的一座奇峰上,峰势奇险,再加上各种关卡设置,真是固若磐石,连飞鸟都难偷渡。
  厉氏三鬼,本是东海四异之徒,三人不但生性凶狠,武功也深得东海四异真传,齐鲁一带,真还找不出能与三鬼抗衡之人。
  火灵官岑化龙与东海四异,每次自东海入中原,必以天玉寨作歇脚之地,久而久之天宝寨无形中成了五个魔头的行宫。
  三鬼替五人造了一座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行宫,宫中奴仆如云,酒地向林,豪华气概,不输皇宫内苑。
  天玉寨虽为恶一方,几个魔头穷奢极侈,凶狠毒辣,但有个好处,不喜女色,是以左近几县,虽怕极天玉寨,但未受寨中骚拢过。三鬼平时作案,又必择肥而噬,捞上一票,必够上几年,附近居民却也均知利害,相互戒惧,不敢轻向人道及寨中之事,怕招惹是非,是以柳剑雄问不出一丝端倪。
  二更天方过,柳剑雄已来到天玉寨,错非是他这种身手,绝难逃过暗桩伏卡的监视,更难攀上峰顶寨集。
  寨内房字千间,楼阁栉比,柳剑雄跃上一座高阁,拢目四望,新月朦胧之下,但见峰后一座巍峨巨厦,灯烛辉煌,有如白昼,笙箫管乐,自夜风中阵阵送来,妙音悦耳。
  柳剑雄忖度了一下,踊身朝那座如白昼的巨厦纵去。
  他身形何等快疾,昏星暗月之下,宛若一头夜枭,掠着屋脊平飞,霎霎眼,即已快到巨厦之处,他登时停足一处屋脊后面,凝目细看,原来是三重雕梁画栋的殿宇,殿内灯火高烧,第一进大殿中央,正鼓乐齐奏,盛宴宏开。
  说豪华还有点不太彻底,原来席上所用器皿,玉盏金樽,银碟牙着,珠光宝气,争相辉映;盏中酒色碧绿,虽非玉液琼浆,亦必是陈年名酿;满桌佳肴,虽非庖凤烹龙但亦选尽海味山珍,真可说得上声“炊金撰玉”了。
  上首坐了一个身披大红袍,短发环眼,拳头大的蒜头鼻子不住的翕合掀动,正端着酒盏,倾杯而饮。
  下首三个长相威猛一股戾气之人,正笑意迎承;右面那个瘦长条子的汉子双手执壶,一面替红袍怪人斟酒,一面低声下气的带笑说道:“此次因坐待开封志远镖局,来了断三月前劫的那批镖货,徒孙无法分身,没将通州相府别业中的波斯贡酒弄来,今天真是不成敬意,师祖,您老人家随便用几杯。”
  柳剑雄看清首坐之人,骇了一大跳,心中暗自咕哝,忖道:“这老魔头到这儿来做什么?啊呀!下首那三个汉子必是厉家三鬼,怎么称呼这魔头师祖,难道……”
  一连串的疑问,像蛛网,布满了胸臆,猛的他怒哼了一声,忖念道:“这魔头上武当打伤我妙玄师伯,今天,正好……”
  下面四人,正是赤风岛的火灵官岑化龙与厉家三鬼。
  柳剑雄自语未落,岑化龙已仰头一声怪笑,蒜头鼻子耸了两下,冷峻的向柳剑雄藏身之处不经意的淡淡说道:“何方小辈,还不下来见祖师爷?”
  柳剑雄蓦的心下大惊,心中嘀咕,这魔头真不简单,恁远距离,且又丝竹乱耳之中,我一声轻哼,竟然被他听倒!
  心虽在惊,但怒意不由陡升,想着这魔头在野参坪趁人之危,向自己袭击一招,几乎将自己推人野参坪下,遭粉身碎骨惨祸,新近又伤了自己师伯,想及此,不由怒火炽燃,抖嗓一声清啸。
  这一声啸,是含怒而发,本有示威性质,气劲充盈震耳,摄人心魄,大厅之中,登时一阵大乱。
  他这种有若凤鸣九天的清越长啸,岑化龙是第三次听到,以是啸声一起,立时黄发怒得根根指天,怪眼一翻,推席而起,一步跃落殿前庭心,扬手一指屋顶,仍是冷峻的叱道:“姓柳的小狗,天堂有路你不去,你们要来找祖师爷送死?嘿!嘿!也好!死在师祖爷掌下之人,多少算有点福气,下来吧!还等什么?”
  柳剑雄自对面屋顶上踊身一纵,像飘花飞絮,悄无声息的飘坠落地,昂头挺胸,傲然阔步的走到岑化龙面前,相距丈许之处,冷傲的驻足一笑。
  这一笑,两只朗目神芒环扫,将环立岑化龙身后的厉氏三鬼逐个儿的细看了一眼。
  气宇盖世,神采慑人,柳剑雄双目威棱毕露,只看的三鬼暗中直打哆嗦。
  三鬼见师祖这番紧张神态,又听他直呼来人姓柳,登时心中全起了个寒栗,知道眼前这儒雅不起眼的少年,就是重创四位恩师之人。
  柳剑雄扫了几人一眼之后,欠身一揖,也冷冷的说道:“姓岑的,野参坪一别经年,多承你厚赐,幸未葬身万丈绝壑之中,哈哈!双掌之赐,柳某毕生难忘,天幸今天又复相遇,正好答谢你那番隆情。”
  岑化龙老脸发烧,慢慢的如染紫酱,嘿嘿两声冷笑说道:“说来只怪老夫当时大意,被那言生喷了一口,否则,哼!祖师父怎能让你活着溜出手去,任由得你横行武林!”
  柳剑雄不由切齿的说道:“你不要丧气,今天姓柳的不是送上门来了吗?哼!只要你赢得了小爷背上的青虹剑,何况剐听便。”
  岑化龙怒哼了一声,说道:“今天正要替我四个师侄一雪羞辱。”
  柳剑雄傲然的冷哼一声,反驳道:“你要找我雪辱,我妙玄师伯的一掌之仇,小爷也要找你算还。”
  岑化龙不可一世的沉声怒吼道:“你家爷爷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反正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天玉寨!”
  柳剑雄柳天一声哈哈长笑,反唇相讥:“这怎说,你今天不是准备群殴,便又是想伙同你这三鬼子鬼孙,再抬出你们东海门的看家本领,什么奇门回绝阵,看又有其奈小爷何?”
  岑化龙断然一声大喝:“住口!”他短发指空颤了两下,环眼瞪得有如两个银铃,沉声缓缓说道:“爷爷一生之中,不论是斗你那老鬼师祖灵真,抑或是早年斗那些自命七天门派的高手,爷爷一向是单打独斗,从未将他们放在眼中,亦从未跟人联过手。”
  确然,这魔头一生狂妄,除了两次输招给灵真道长之外,从未逢过敌手,他怎会与人联手呢?上次他战败之后,本已耻于再入中土,不想两次寻仇,均输给灵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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