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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劫-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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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翔飞闻得百了师太亦要赶来,不禁追问其详。
怎奈老醉鬼守口如瓶,怎么说也不肯吐字,舒翔飞一赌气钻入邻舱蒙头大睡。
一觉醒来,阳光穿舱而入,天色已是不早,舒翔飞发觉寂静异常,惟闻流水潺潺,小鸟枝头簧鸣悦耳,一无江岸繁杂喧嚷,不禁大感惊异,坐起探首一望,由不得楞住。
原来泊舟之处并非重庆江岸,却是一处渔村附近,柳荫深处掩得几家竹篱茅舍,暗道:“看来已驶离了重庆!”
振衣而起。
穿入首舱之际,顿发现舱中陈设一如洞房情景,不由惊得呆了。
船头忽传来醉济颠郑奇笑声道:“老弟醒来了,可否和我这老醉鬼共饮几杯如何?”
舒翔飞穿舱疾掠而出,只见郑奇盘坐船首,笑容可掬,面前摆了一缸酒,两对杯筷,另有四盘佐酒佳肴,向自己招手示意在对面坐下。
郑奇似无限感慨道:“老弟,我敬你三杯,酒好菜好,你我共谋一醉,过了今日,恐在短短时日中再也无法得回这份悠闲。”
舒翔飞诧道:“老前辈这是何意?”
郑奇道:“你还是叫我老醉鬼比较亲热哦!”
两人对饮了数杯,佐酒肴菜舒翔飞品尝之下,只觉腴美可口,郑奇畅饮了一碗酒后,道:“老醉鬼方才所说并非无由而
发,你明月峡之行恐艰危重重,但老弟福泽深厚,必需由老弟亲身前去才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舒翔飞摇首微笑道:“此系各为前辈提携奖掖之故,非晚辈之能也!”
郑奇两眼一瞪,道:“严老儿的话还有错么!”
接着长叹一声道:“严老儿可算是当今武林第一奇人,谦虚知礼,贱已厚人,锋芒深敛,洵洵如儒者,可见才出于学,器出于养!”
舒翔飞知醉济颠郑奇身负奇学,向不服人,惟独推祟严昌陵,如非严昌陵学博广涵,才识俱备,焉能及此。
郑奇又是一笑道:“除严老儿外尚有令师深谋远虑,老醉鬼实自愧不如?”
舒翔飞道:“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武林之内虽不尊祟老醉鬼为当世之奇。”
“你无须在老醉鬼脸上贴金!”
郑奇抢了一块牛肉塞入口中,咀嚼了几下,道:“老醉鬼有自知之明,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
话犹未了,舒翔飞忽感肩头玉昊钩一震,情知有异,忙低声道:“有妖邪隐在近处!”
郑奇怔得一怔,倏扬声大笑道:“何物妖邪鬼祟行藏,还不速速现身!”
突闻一声阴侧侧笑声传来道:“醉鬼,我找你不是一天了!想不到你这老醉鬼竟藏身嘉陵江边!”
江滨本多石崖,只见崖后纷纷闪出十多条人影,为首者是一身着云白布衫老人。
话声阴冷如冰,令人不寒而颤。
这老人不独白衣,白鞋白襟,而且银发霜鬓皓须,面肤苍白如纸,目中神光像两道霜刃般,慑人心魄。
郑奇缓缓立起,向舒翔飞低声道:“此人就是白骨老魅,似倾巢而出,不知何往?紧随老魅之人却不是白骨门中,老弟紧记,切不容一人漏网!”
舒翔飞巳瞥明白骨老魅身后走一年约五旬儒生,隆额猴腮,嘴角微露一丝冷笑,一袭宽大黑衫随风飘飞,两臂特长,步履轻灵,异常惑目刺眼。
白骨老魅见郑奇一味与舒翔飞低语,心中甚是不耐,冷冷说道:“醉鬼,你此刻安排后事,不嫌太晚了么?”
郑奇哈哈大笑道:“安排后事的不是老醉鬼?是你!”
身形一跃,宛如飞鸟般落在江岸上。
白骨门下身影纷纷疾闪,布设奇门阵式,将醉济颠郑奇圈在当中。
这时黑衫儒生却轻飘飘掠上船首,两道锐厉眼神凝注在舒翔飞肩头那柄玉昊钩上,久久不移。
舒翔飞面色一沉,道:“朋友,你我有仇?”
“无仇。”
“有怨?”
“无怨!”
“那为何登上在下舟中?”
黑衫儒生道:“老朽只想问明一事!”
“快说!”
“你那肩头佩剑得自何处?”
舒翔飞恍然明白这黑衫儒生无疑是玄阴教中高手,不然何以能知玉昊钩形状,不禁朗笑道:“家传古剑,岂是朋友能觊
觎垂涎的么?”
黑衫儒生面色漠然,道:“此剑何名?”
“斩魔!”
黑衫儒生不禁一怔,突目中神光逼射,沉声道:“解下此剑让老朽瞧瞧!”
舒翔飞不禁展齿而笑,笑黑衫儒生不自量力,竟大言不惭。
这时,江岸上郑奇与白骨门下已展开激烈拼斗,休看郑奇平时游戏风尘,但似已瞧出今日是其生死关头,展开了一身绝学,嘴里却不干不净,激怒得白骨魔君喉中怒啸频频,须发根根猬立。
舒翔飞瞧出郑奇动了真火,也瞧出郑奇分毫都不敢大意,白骨门下为他狠辣奇诡的掌指迫得险象环生,心料郑奇必不能持久,自己应先制住黑衫儒生,才可行身援手。
但诧异四老及舟中等人不知何往,一个均未曾现身。
蓦地。
黑衫儒生长臂疾伸,攫向舒翔飞肩头。
端的快逾闪电,五指堪堪触及剑柄,舒翔飞矮身一塌,左手两指飞点向黑衫儒生“乳中”穴,右臂如刃劈去。
他那里也是快极,如黑衫儒生真个被舒翔飞掌指所中,不一臂断除也功力半废。
黑衫儒生万未料到舒翔飞身如此广绝奇学,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飞身疾退,右臂仍未回撤,幻化一片掌影袭向舒翔飞而去。
高手过招,绝不能失去先机,生死取决于俄顷间,是以他先发制人。
舒翔飞顿觉衫儒生掌式委实奇诡,似真似幻,几乎罩向自己全身重穴,带出寒凉澈骨嘶嘶掌风,自己也不敢大意,展开了菩提禅掌,一式紧接着一式。
十二式后舒翔飞突施一招“莲台化雨”,霎时掌影遮天蔽地袭向黑衫儒生。
黑衫儒生自舒翔飞展出菩提禅掌后,认出是禅门奇学,无形潜罡疾涌,重逾山岳,不禁大感凛骇,“莲台化雨”无坚不摧,掌式缓得一缓,却见舒翔飞肩头玉昊钩自动夺鞘飞出,一道寒芒卷向自身,由不得亡魂皆冒,惨叫出声。
只见黑衫儒生双臂一腿被犀利寒芒切下,立时倒下昏绝过去,血涌如注。
舒翔飞两指如电点下,封闭黑衫儒生断处穴道,止住血溢。
这时。
郑奇已浑身浴血,身中白骨门中数支绝毒暗器,但依然形如疯虎,一连劈死七个白骨门高手。
白骨魔君冷笑道:“醉鬼,你认命了吧!老朽赐你一个全尸!”
忽瞥见黑衫儒生为舒翔飞斩去两臂一腿,不禁胆寒,情知不妙,如不及时退身,恐须毕命在此江岸上。
他那念头虽转得快,舒翔飞却来得更快,只觉眼前一眩,玉昊钩剑尖已点在他肩胛穴上。
舒翔飞冷笑道:“你就是白骨魔君么?积恶如山,饶你不得!”
右腕一振,白骨魔君一条左臂应剑而落,血光喷洒。
只听舒翔飞沉声道:“右臂亦应断去!”
白骨魔君自知无幸,厉声道:“阁下太心狠手辣……”
辣字尚未及出口,一条右臂齐肩坠地,身体已自倒在血泊中。白骨门下见状不禁心胆俱寒,转身图逃,不料舒翔飞身化天龙八变,挟着惊天剑飚卷下。
血肉之躯怎奈得住神兵利器,宛如砍瓜切菜般,悉数就殒在玉昊钩下。
舒翔飞撤剑带鞘,飞跃在郑奇身前落下。
只见郑奇已力竭踣地,目中神光黯淡,忙喂服三颗灵丹,扶郑奇坐起,双掌紧抵在命门穴上,徐徐贯注本命真力运布周天。
突从舒翔飞胁下囊中飞出一双白蛛,钉噬在郑奇白骨暗器伤口上。
一盏热茶时分过去,老醉鬼郑奇苍白如纸的脸上渐显血色,目中神光转彩。
白蛛通灵,郑奇体内毒液吸尽,自动又飞回投入囊中,郑奇忽哈哈大笑道:“老弟收回掌力了,我老醉鬼伤体已复,死不了啦!”
舒翔飞撤回双掌,道:“老醉鬼,你还可以喝两杯么?”
郑奇一跃而起,瞪了舒翔飞一眼,道:“谁说不能喝!”
四顾了一眼,见白骨门下全军覆没,不禁慨叹出声道:“严老儿术究天人,说我老醉鬼有杀身之祸,惟有吉星可解,老醉鬼逼问他吉星是谁,他笑而不答,是我老醉鬼聪明透顶,心想老弟人中之龙,福泽深厚,必是吉星无疑,是以守在老弟身旁,形影不离!”
舒翔飞哈哈朗笑道:“鬼话连篇,谁信?”
郑奇道;“信不信由你!”
只见遥遥飞掠而来多条人影,正是卫凤池等四老,冷面双英金湘童寒及舟子等人,涌向醉济颠郑奇身前,纷纷趋贺。
郑奇怪叫道:“大姑娘搂着尼姑亲嘴,找错人啦,该道贺的是他舒老弟!”
大伙儿一听,忍俊不住,轰然大笑。
卫凤池趋向舒翔飞身前,低声道:“少侠,此处的事自有老朽等料理,令堂舒太夫人也来了,现在前面渔村相庆?”
舒翔飞闻言,欣喜于色,不暇问话,望渔村飞掠而去……
尸体清理后,郑奇与卫凤池四老把黑衫儒生及白骨魔君带往远离舟中隐秘之处。
黑衫儒生睁目醒来,见白骨魔君与自己同罹断臂奇祸,不禁怨毒已极。
郑奇冷笑道:“这是阁下自取其祸,焉能委罪于人,阁下何妨请示来历姓名,如何与白骨老魅沉瀣一气?”
黑衫儒生闷声不答。
郑奇呈哈大笑道:“老朽未免多此一问,阁下是否九尾天狐何素素门下?”
黑衫儒生闻言,不禁神色惨变,心神猛震,仍是不则一声。
陶广沉声道:“他既然不说,老朽可代他说出,惟老朽多年未动杀心,今日也顾不得了。”
握起黑衫儒生仅剩下的一足,褪去鞋襟,三指一拧,黑衫儒生脚姆指被生生拧折,痛撤心脾。禁不住张嘴惨呼出声。
只听陶广道:“何素素九年面壁闭关,参悟一身绝学,便立玄阴教于剑阁龙门山绝顶后幽谷内,意欲武林称尊,遣出十七使者网罗武林名宿能手,阁下与白骨老魅同行,无非是想藉白骨老魅之力说服邢无弼而已!”
黑衫儒生知本身隐秘无可隐瞒,不禁胆寒魂悸。
郑奇笑道:“眼前何素素已去黄山途中,当年何素素与石中辉有过一段露水孽缘,事隔多年,何素素旧情复燃,意欲重拾旧欢……”
卫凤池道:“老醉鬼你错了,何素素志在黄山孽龙潭内一柄玉昊钩,才罹此惨祸!”
黑衫儒生黯然一笑道:“既然尊驾均已知悉无遗,再问兄弟似多此一举!”
“不,阁下错了。”
郑奇正色道:“我等志在消弭武林弥天浩劫,若任其其然,最后玄阴教固作法自毙,但武林精英亦因此损失难计,防患未然,我等必须如此,何况善有善报,老醉鬼有一巧匠朋友,可为朋友接上铜铸双臂一腿。”
黑衫儒生默然半晌,终于意动,说出玄教教隐秘……
口口 口口 口口
二更时分,长空月冷,星斗闪烁,江风悠悠,舒翔飞独自一人负手巍立船首,默沉思方才情景……
原来舒翔飞进入渔村,只见一幢村舍门前悬灯结采,内面独火光明如昼,只见小叫化程青阳立门首,见他走来,立即趋前低声笑道:“太夫人在内相候,快请!”
舒翔飞正要问话,却不料程青阳一溜烟般掠闪离去无踪,不禁呆得一呆,迈不跨入屋中
屋中一如喜庆,红毡绿鸳,锦饰百凰,红灯高烧,珠光眩目,舒太夫人端坐堂屋正中交椅上,霭然微笑道:“翔儿!”
舒翔飞一见其母,即躬身跪拜道:“孩儿拜见母亲!母亲别来可好?”
“才离开数日,有什么不好!”
太夫人道:“翔儿起来,娘有话嘱咐!”
舒翔飞立起,道:“母亲有什么嘱咐,孩儿无不从命,只须传讯便是,为何不辞艰辛跋涉赶来,孩儿问心不安!”
舒太夫人道:“此事非为娘亲自赶来不可,翔儿,你伏牛之行艰险异常,难说你得天独厚,得诸位武林前辈之助,但亦不可不心小从事。”
“这个孩儿知道!”
舒太夫人正色道:“江湖之事云诡波谲,伏牛之行不知何年何日才能澄平,为娘家居寂寞,无人作伴,又抱孙心切……”
说此,舒翔飞不禁满脸通红,难于启齿。
只听舒太夫人接道:“兰儿芍儿环儿三媳均各善体人意,无如她们都是武功在身,不能长留膝下,武林儿女甚多不育,故为娘特为你选上一门亲事,相随前来,此女宜男多福,愿早日产下麟儿,以慰为娘寂寥。”
舒翔飞不禁大惊失色,正待张口说话,只见舒太夫人面色—沉,道:“不听为娘的话,就是不孝,何况此事又经三位贤媳慨允,你不必再说,赶紧易着吉服,完成大礼!”
厢房内风尘侠丐乐宸与丐帮帮主唐矮子抢步飞出,拥着舒翔飞入内,不由分说,与舒翔飞换着吉服。
此刻舒翔飞母命难违,只得任由所之,又被一双丐帮高手簇拥着进入内室,只见一凰冠霞披,首覆红巾的少女正襟危坐于榻上,身旁侍立一双老夫人随身侍婢。
一双侍婢分握着彩球红带两端,含笑塞着新妇手中,导向堂屋。
只见舒太夫人与一年已半百慈眉凰目妇人并坐于堂上,鼓乐笙簧大作,唐矮子唱赞成礼。
不知何时,趋出许多贺客,其师百了神尼及追命华陀严昌陵亦在,尚有三个少见的贺客,玉笛书生匡舜及青城龙虎双卫左天龙魏虎臣,接着褚青史、卫凰池、陶广、刘铁痕四老金湘童寒双英联袂返回。
第十二章 尽在掌握中
宴开四席,群英纷纷敬酒,新娘已不知何往,舒翔飞周旋宾客间虽言笑尽欢,心头暗暗纳闷,却又不敢询问。
席终人未散,舒太夫人命四老护送舒翔飞回舟。
陶广道:“洞房设在舟中,少夫人已在等候,要知春宵一刻值千金,少侠不可辜负少夫人一番柔情蜜意!”
舒翔飞知陶广存心与他逗趣,只微微一笑,默然不答,率先走去,掠上船首后,发觉四老巳无踪影,只觉置身幻境,如入五里云雾中,有浑然摸不着头脑之感。
不知为何,舒翔飞似茫然无措,徘徊在舱门外,逡巡不敢进入。
突然,一个侍婢探首出外,唤道:“少爷,少夫人有请!”
舒翔飞暗叹一声,跨步走了入去,只见新娘仍蒙着红巾端坐榻上。
一双侍婢示意舒翔飞揭去新娘覆巾,悄然退去。
舒翔飞略一沉吟,伸手将覆巾轻轻揭下,赫然显出一张俏丽面庞,不由惊得呆了,唤道:“黄姑娘!”
原来就是邯郸三悦栈所见的黄娟梅。
黄娟梅盈盈立起,裣衽一福,霞靥红生,柔声道:“贱妾拜见相公?”
舒翔飞双手扶起,道:“姑娘,在下一切都不明白,可否请道其详?”
黄娟梅娇羞不胜道:“这都是出自兰姐姐之赐,并留下两函,如是相公自然明白其中究竟,其中一函在婆母大人处于明晨转交相公!”
舒翔飞暗道:“兰姐,小弟实在不知你有何用心?”
黄娟梅已将胡薇兰缄函取出,盈盈一笑道:“兰姐将此函密缄,贱妾也不知是什么?”
舒翔飞折阅之后,不禁玉面通红,忙揉成一团塞向怀内,笑道:“兰姐真坏,存心作弄小弟!”
继又道:“天色不早了,姑娘请睡吧!”
挥熄灯烛,相拥入衾。
水流争琮,如鸣琴瑟,舟行云送,江风簧吟。
暑光微现,一对新人已盆洗整装,相与一笑;此情此景,不胜旖旎。
侍婢推门进入道喜后,手捧一函道:“奉老夫人之命持交少爷!”
舒翔飞见是胡薇兰笔迹,忙即折阅,面色渐显沉重,及至最后一段,不禁玉面绯红,怒道:“途中如果遇见兰姐,在下岂能饶得了她?”
黄娟梅妩媚一笑道:“相公真有此胆量么?”
舒翔飞道:“在下知道你们均是一鼻孔出气,无一好惹,不过在下自有连横之策。”
黄娟梅不禁噗嗤一笑,娇媚如花。
舒翔飞忽喟然叹息一声道:“梅姐,兰姐姐函中所言是否是真!”
黄娟梅道:“句句是实,但贱妾只知一二,婆婆与贱妾父母及姑父母十日后均在江陵守候,到时贱妾姑父偕随相公赶往明月峡。”
春水船如天上坐,不胜画眉鸣弃情。
舟行期中,舒翔飞已在黄娟梅口中获知梗概。
先是,黄父宏庆得获平反冤狱,起服原官,护理县篆,其妻朱氏及其姐丈裘天祥夫妻自获噩讯,为黄娟梅先行赶来放心不下,故兼程北上邯郸欣悉黄宏获救无恙,合家庆贺团圆,惟独黄娟梅郁郁寡欢。
只有其父黄宏庆知其女心事,与姐丈裘天祥商谈,只觉无能为其女释忧,难免耿耿愧对。
裘天祥昔年亦是江湖人物,多年来息隐林泉,虽不问江湖是非,但武林中事仍犹关心,道听途说依然可闻,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容我设法终必完成梅儿就是!”
召来黄娟梅询问详情。
黄娟梅含羞叙出始末经过。
裘天祥抚掌哈哈大笑道:“看来这位少侠是个风流倜傥英雄人物,经梅儿这么一说,堪称翩翩英才,举世无双,难怪梅儿一见倾心,梦魂荦牵,不过解铃还需系铃人,先要找到那三悦店店夥不可,这事就交给我办好了。”
黄娟梅半信半疑,但她知道其姑父颇负心计,娇羞含笑道:“姑父不妨说出听听!”
裘天祥呵呵大笑道:“法不传六耳,我老人家就去办事!”
说着讨了两百纹银出门迳自找到三悦店那店夥,拉着去另家酒楼聚饮。
店夥听出是黄姑娘姑父,也自欣喜不止,夸赞黄姑娘孝心感动赵公子相救。
裘天祥老于世故,又工心计,便称黄宏庆陷囚冤狱,虽由于黄娟梅孝心,但如非店夥义助指引,何易臻此,黄宏庆饮水思源,知恩图报,奈官职在身,无法前来,故命他代其致谢并致赠百两纹银劝店夥自立门户大展宏图。
店夥推辞不允只得收下。
裘天祥趁机官说黄宏庆是个知书达礼的亲民好官,受赵公子救命大恩,连人家姓名来历都不知道,长此以往难免永怀耿耿,恳请店夥相寻指引之人。
当然店夥无法推辞,找到邯郸丐帮分堂堂主,裘天祥隐忍黄娟梅倾心于舒翔飞之事,官辞真挚恳切,那分堂主终于说出舒翔飞来历姓名。
裘天祥问出舒翔飞之母仍健在,其父多年前下落不明,不由脑中突然想起一事,那询问舒翔飞之父是否舒长沛!
正巧那位分堂主是侠丐乐宸之甥,深受帮主唐矮子器重,事无巨细均曾预闻,又受命暗中访觅舒长沛,故而知之,闻言大惊失色,忙追问裘天祥。
裘天祥面色沉重,沉思有顷,答道:“舒长沛下落仅我一人知情,但此事体大,须面见舒太夫人细说!”
说时面色隐泛重忧。
丐帮分堂邯郸堂主知裘天祥似非虚言,但他为人行事极为仔细谨慎,偕同裘天祥晋见黄宏庆证实了裘天祥的身份后,立即传讯丐帮帮主唐矮子。
这时,正是舒翔飞完婚之期,唐矮子不愿在吉期中惊扰舒氏母子,即与乐宸郑奇密商后,决定先和胡薇兰商量。
胡薇兰只觉此事重大,不敢造次,接获青城传讯谓邢无弼已潜离青城,意欲赶往明月峡觅获剑笈,为此胡薇兰定计先命舒翔飞偕同四老及一些丐帮能手先行入川。
之后胡薇兰捏造理由相偕郑奇乐宸赶至邯郸县衙谒见黄宏庆裘天祥。
胡薇兰自然见着了黄娟梅,知黄娟梅心事,决意成全,裘天祥之言也不假,遂劝说黄氏母女裘天祥夫妻一并晋京……
舒翔飞获知慨略,不禁长叹一声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只是太委屈了梅姐!”
黄娟梅羞笑道:“这是贱妾自愿!”
舒翔飞忽道:“家父下落梅姐尚未见告?可否赐知一二!”
黄娟梅笑道:“此事仅婆婆与兰姐两人获知,贱妾无法预闻,兰姐说凡事关心则乱,不至时机万不可让相公知道。”
舒翔飞不禁玉面一红,道:“兰姐真是这么说吗?”
“难道相公不信贱妾之言?”
黄娟梅抿嘴娇笑道:“婆婆说相公为人诚厚,江湖险诈,有许多事还嫌历练不足,儿子大了,总没有妻子说话方便,所以只有依仗兰姐,其实相公亦敬兰姐获若良师,这话贱妾说了么?”
舒翔飞微微一笑,不再言语,在此舟行十日期间指点了黄娟梅数宗绝学,自己亦参悟了甚多玄奥精致,有时舍舟探幽揽胜,有美如玉,并肩和随,自觉虽南面王而亦不易矣……
夔门天下雄,系指瞿塘峡而言,长江三峡西陵峡,巫塘峡以巫峡最称奇峭,自巫山县至官渡口八十余里,重峦叠嶂,隐蔽天日,非停午夜不见曦月,江流曲拍,蜿蜒萦回,春冬水减,林寒涧肃,夏秋水涨,急流大旋,澎湃而下,景至壮观。
滟预堆在奉节“统州”下游附近,屹立长江瞿塘峡中流,句之:
“上有万仞山,下有千丈水,苍苍两崖间,阔峡合一用。”
形势极为险峻,故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行船者常以滟预堆之大小而测水深,有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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