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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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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屠怀远面色异样难看,道:“老朽已有制他之策,只要掌门人不作左右袒,擒他无异易如反掌!”
  玄都上人道:“但愿如此,不独为施主幸,而且武林苍生亦额手称庆。”
  忽闻殿外传呼道:“富春举人甘竹山来访,并言他追踪申屠山主来此索报兄仇!”
  玄都上人及申屠怀远闻言同感一怔。
  玄都上人困惑不解,道:“贫道从不识甘竹山其人,自称为向申屠施主索偿兄仇而来,施主定然相识!”
  申屠怀远茫然摇首答道:“老朽亦不识其人,容老朽当面一见问明情由!”
  玄都上人略一沉吟,道:“贫道忝属地主,怎可容客人登门生事,你我同出相迎如何?”
  事到头来不由人,申屠怀远虽欣然应允,步出殿外之际,不禁忧心忡仲,怎么也思索不出与甘竹山有何怨隙,甘竹山之兄是谁,更茫然无知。
  土墀青石箭道上负手凝立一个青袍儒生,三咎长发飘拂胸前,星目胆鼻,仪容端正,头戴一顶四楞方巾帽,背佩双剑,看来不过四旬上下年岁,神清气闲,凝望远山云飞,飘逸潇洒异常。
  玄都上人趋前稽首含笑道:“贫道出迎来迟,甘施主见谅!”
  甘竹山缓缓转面,目注玄都上人微微一笑道:“在下来得鲁莽,在下实因相寻申屠怀远索偿兄死之仇而来,事非得已,请勿见责是幸?”
  申屠怀远立在玄都上人身后不远,闻言怒喝一声道:“尊驾与老朽陌不相识,怎言有仇?”
  说时身影疾逾飘风一掠而至。
  甘竹山哈哈朗笑道:“不错,阁下与甘某从不相识,但总认识雷音谷主吧!”
  申屠怀无不禁脸色大变,厉声道:“雷音谷主与尊驾有何渊源?”
  “雷音谷主乃甘某胞兄!”
  甘竹山面色一寒,沉声道:“弟报兄仇有何不可?”
  申屠怀远佯咳一声道:“此乃误会,令兄更非死在老朽手中!”
  甘竹山哈哈狂笑道:“阁下未免善饰已过,矍门三峡家兄一片诚意,联手为防邢无弼兔脱,布设罗喉十煞阵,却被邢无弼乔装彭沛然遁去,但并非家兄之过,岂可诿诸家兄,彼此龃龉失和。
  阁下竟与荀异联手狙杀家兄,家兄虽仅以身免,以返回寒舍后已内腑糜碎,伤重不治,在下受家兄之托,此仇不共戴天,焉可不报!”
  中屠怀远一时之间无言可答,失悔自己不该痛心邢无弼逃失,经不起荀异冷言冷语迁怒于雷音谷主,如今大错已铸,只有分个强存弱亡,毫无善策。
  玄都上人高喧了声无量寿佛,稽首施礼道:“甘施主,此非申屠施主一人之过,还有荀异等人,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冤怨相报,何时可了!”
  甘竹山道:“荀异已丧身在玉虚唐昊天青镡剑下,这一笔帐要算在申屠怀远头上,玄都道长不必为难,只要申屠怀远应允,在下可在山外一决生死!”
  申屠怀远冷笑道:“既然如此,老朽岂能不成全尊驾心愿,你我另约时地如何?”
  甘竹山面色一变,沉声道:“不行,甘某知你为了擒捕邢无弼,候端午之期邢无弼必不请自来,那时可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宣诉邢无弼罪状,绳之以法,但你不可低估了邢无弼,万一不幸丧在邢无弼无影鬼刀之下,甘某岂非愿望成空!”
  申屠怀远不禁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大喝道:“拿下!”
  立时中屠怀远身后四人撤出兵刃,穿空腾起。
  玄都上人与申屠怀远疾飘开去。
  只见那四条身形凌空疾翻,化为飞鹰攫兔,挟着凌空寒风向甘竹山凌空扑下。
  甘竹山嘴角露出一丝森冷笑意,忽振吭出一声激越长啸,身形潜龙升天拔起,不知何时肩上一柄长剑已撤出手外,寒风幻影过处,但闻惨嗥连声,四条身影倒撞跌下,腿股之间均划开一条血糟,腥红鲜血洒飞如雨。
  申屠怀远不禁神色惨变。
  更令人骇异的是甘竹山飘身落地,剑已还鞘,手中竟多出四人兵器。
  这本是一刹那间事,甘竹山身手之快令人咋舌,啸声仍自在回旋不绝。
  甘竹山将四把兵刃抛诸于地,大笑道:“你枉为一山之主,怎能让无辜送死甘某为免上门伤人之讥,故尔点到为止。”
  玄都上人跨前一步,朗声道:“甘施主可否暂听贫道一言。”
  甘竹山道:“在下洗耳恭听!”
  玄都上人道:“诚为甘施主之言,申屠山主来到敝山无非念在邢无弼而已,不如两位均在蔽山作客,端午之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若申屠山主不敌邢无弼,又何必甘施主伸手不可,倘申屠山主夙愿得偿,那时两位一决生死又有何妨!”
  此刻却让贫道左右为难!”
  甘竹山两道炯炯眼神注视在申屠怀远面上。
  申屠怀远高声道:“令兄之死,虽咎在荀异,但老朽亦罪无旁贷,尊驾如接纳青城掌门之劝,老朽定在期后还尊驾一个公道!”
  甘竹山略一沉吟,颔首道:“好,不过申屠山主,你要说话算话!”
  玄都上人微笑道;“申屠山主乃一山之主,怎会轻诺寡信,何况还有贫道作证。”
  甘竹山哈哈朗笑道:“在下自然相信掌门人,但万一端午之胡,邢无弼避不露面,那时申屠山主藉词推托尚未与邢无弼作个了断,在下又该何为?”
  玄都上人暗道:“此人委实难缠。”
  当下笑道:“施主之言不无道理,让贫道问问申屠施主再说?”
  申层怀远冷笑道:“不用问了,无论邢无弼露不露面,你我仍是决一胜负,如若食言,有如此树。”
  说时已在地上拾起一柄铁剑,脱手飞出。
  铁剑宛如灵蛇一般,望一株碗口大径白杨飞去,绕树三匝,只听申屠怀远大喝一声:“斩!”
  白杨木立时断成三截,随着铁剑哗啦啦倒了下来,枝叶尘砂涌飞弥漫。
  甘竹山哈哈大笑道:“高明高明,在下不辞浅陋,东施效颦献丑一番。”
  亦抓起一柄长剑脱手飞出,力道劲猛,破空带出一片悸耳锐啸,竟比申屠怀远所断白杨远及丈外另一株树身而去。
  剑近树身,突动一个转折绕树疾旋,劲道衰竭,当当坠地。
  只见树身缓缓倾斜,似朽墙榻落,断成七八截满地滚落。
  甘竹山抚掌朗笑道:“在下尚有要事待办,不愿叨扰,端午期前随时造访,在下并无请柬,到时望掌门人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时身形穿空飞起,去势宛如离弦之矢,瞬眼杳入蒙蒙碧绿叶中。
  申屠怀远骇然猛凛,脸色铁青。
  玄都上人视若无睹,命司客弟子领着申屠怀远等人前往安歇。
  这一切均被邢无弼暗中瞧得一清二楚,不禁心头如压着一块重铅,渐往下沉。
  此刻有几个问题令他忧心如焚,首为申屠怀远及甘竹山两人掷剑手法已练成驭剑心法三成火候,虽不能收回,但发必有中,假以时日必臻上乘境界,甘竹山竟比申屠怀远尤为高明。
  这甘竹山是何来历?究竟是否为雷音谷主的胞弟?看来甘竹山不仅为了雷音谷主而来,尚另有所为?
  玄都上人为何安排申屠怀远等人与自己等人同住在一幢宾舍内?莫非有什么深意在内不成?
  相距端午之期仅短短十四天之久,自己何能潜心参悟驭剑伤人上乘绝学?否则自己无法稳操胜算?
  他心中急燥不安,不由自主地向玄都上人居室走去。
  只见玄都上人却立在静室门首合掌微笑道:“方才情景俱为邢施主目睹了么?”
  邢无弼心中暗惊,道:“掌门人算准了在下来此有所请教?”
  玄都上人微微一笑道:“自己人怎说请教二字,邢施主请!”
  双双相偕入到,玄都上人道:“邢施主莫非胸中有所疑虑不安?”
  邢无弼遂将胸中疑虑详告。
  玄都上人道:“甘竹山不论是何来历,他是雷音谷主胞弟断然无疑,武林寻仇不限于兄仇弟报,为此贫道曾想到端午会期,邢施主对申屠怀远稳操胜算!”
  邢无弼道:“在下如不能悟出驭剑伤人绝学,则无法断言稳操胜算?”
  玄都上人道:“施主睿智,必然早有万全之策?”
  邢无弼呆得一呆道:“邢某有依使令符驱使各大门派高手全力狙杀申屠怀远!”
  玄都上人微微叹息一声道:“贫道想过,万一五大门派不肯听命于施主又将如何?”
  邢无弼面包一变,愕然道:“在下看来五大门派绝不致于无视信符无上权威,掌门人未免杞人忧天太过了。”
  玄都上人微微一笑道:“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也许各大门派来此途中为人迫阻,无法在端午之期赶至咧?”
  邢无弼脸色更是一变,只觉玄都上人并非过虑之词,大大有可能。
  惊道:“掌门人定有所闻,不知有何人存心迫阻各大门派如期到达!”
  玄都上人摇首黯然苦笑道:“那只是贫道猜测之词,也许是甘竹山,或为唐昊天,尚有天璇星君石中辉,总之施主结怨甚众,任何仇家都有可能。
  未免他们其中之人猜透施主心意,只要延阻各大门派在端午之期未刻以后赶达,则他们目的也就达到了。
  那时敝门庆会,是否如期举行?施主是否仍避不露面?否则施主将何以制胜申屠怀远?”
  邢无弼不禁目呆口张,半晌说不出话来。
  玄都上人人面色凝肃,缓缓接道:“是以贫道安排申屠怀远与施主同住一栋宾舍之内?”
  邢无弼目中神光猛亮,精神一振,道:“掌门人莫非要在下暗算申屠怀远?”
  “正是此意,但不可露出丝毫痕迹疑心到青城头上,更不可疑心到施主。”
  说着长叹一声,玄都上面上如笼阴霾,接道:“此乃不得巳之
  举,能否如愿尚在未知之数,即或能达目的,施主危难仍无法解决。”
  就拿玉虚来说,即或唐昊天无法亲身前来,其门下六丁六甲,中不乏高手,与施主结有宿怨。
  贫道所知的就有雷音谷主之师天际神龙钟离春,武林名宿天龙八掌舒长沛,乾坤七剑梅九龄三人,任谁一人博得青镡剑来到青城,不独施主无法幸免,翠云宫定罹血洗浩劫。”
  这一来邢无弼真的战粟胆寒了,面现惶恐之色道:“掌门人记得一点不错,如此真陷入困境无法破解,但不知掌门人为何如此清楚?”
  玄都上人暗骂邢无弼聪明反被聪明误,今日之败皆因狡诈心疑,不能以诚待人之故,淡淡一笑道:“贫道潜入玉虚略有所闻,施主是否认为贫道故作恫吓危言?”
  邢无弼忙道:“在下并无此意,掌门人误会了,既然如此,暗算申屠怀远之计并不可行,事成反贻人口实,即或不露丝毫破绽,亦必指我邢无弼所为,事败画虎不成反类犬,容在下回房静思再作计议如何?”
  玄都上人颔首答道:“施主智虑周洋,不难思出一万全之策!”
  邢无弼立即告辞,惶惶然回至室内来回踱步沉思对策,只觉左右非是,除了以奇绝武功震慑群雄外别无良策。
  他返回青城之前,一心以为可得令符之助使五大门派俯首帖耳听命,若有万一,则在酒食之间放置散功之药,当然不成之理。
  但他绝未料到尚有唐昊天等为敌,如此则图谋恐将落空。
  他也想到趁机溜下山去,逃之夭夭,从此不再露面江湖,四海之大何处不可容身?
  邢无弼真能如此做,未必不是一个上上之策,但武林中人均有一项宁折不弯倔性,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尤其是邢无弼感觉隐姓埋名比杀死他还要难受。
  于是邢无弼决意孤注一掷,在此短短时日内悟出驭剑飞空,收发由心的旷绝奇学……
  口口  口口  口口
  玄都上人送走邢无弼后,即折入山腹秘室.只见双卫左天龙魏虎臣及玉笛书生匡舜三人正陪着醉济颠郑奇饮洒叙话,不由大喜道:“郑施主何时到来?怎的贫道毫不知情?”
  郑奇立起抱拳施礼哈哈大笑道:“老醉鬼与某竹山一同来到贵山,不过他是由前山进来,老醉鬼却是由后门溜入!”
  玄都工人不禁一怔道:“甘竹山,他与郑老施主同行的么?”
  “不错!”
  “甘竹山自称系雷音谷主徒弟?”
  “也一点不错!”
  郑奇笑道:“不过此甘竹山与掌门人一般,如假包换!”
  玄都上人更是一惊道:“那么此人是何来历?”
  郑奇答道:“天龙八掌舒长沛!”
  玄都上人不禁欣然色喜。
  郑奇道:“看来邢无弼必然授首无疑,掌门人在会后也可恢复本来面目了!”
  玄都上人叹息道:“邢无弼深藏不露,究竟他蕴藏了多少绝学尚不得而知,迩来屡遭重挫,非是他力有不敌,而是心存顾忌,若杀戮太盛反蒙不义之名。”
  他又深信斗力不如使智,攻心为上,殊不知棋差一着,缚手缚足,如今反陷入泥淖,欲拔不能,逐将邢无弼找他商议叙出经过详情。
  匡舜略一沉吟道:“邢无弼乃雄心万丈,宁折不弯之性,他必不会一走了之,何况他也走不了,必然潜心研悟虚空驭剑旷绝奇学。”
  邢无弼禀赋奇佳,闻一知十,触类旁通,一身所学博杂异常,此虽是他过人之处,但亦是致命之伤,博而不纯,必一知半解,似是而非。
  若不出在下所料,他必可在短短时日内悟出道理,但因急于速成,未能渗透神髓,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四人深觉匡舜析理入微,不论如何,邢无弼已自投樊笼,欲振乏力,只待五月初五,便是他邢无弼末日死期。
  口口  口口  口口
  桃花砦座落滇西边陲,周围均都祟山峻岭,参天密林,人行其中往往半旬不见天日,毒瘴弥漫,兽蜴横行,遇者必死,故视为畏途。
  那日,莽莽密林中隐现数十人,中有扭挑肩舆,却非行商负贩,均身法迅快如飞,佩带兵刃。
  只听一人朗笑道:“转眼就要出林了,转过一个山嘴即是柳花砦,咱们快走!”
  桃花砦位于山丘上,少说也有五六百户人家,十字街道,堪称人烟稠密,八方杂居,苗汉遥番充斥砦内,以货易货,各有所获,倒也相安。
  日方停午,砦内最大的宝通客栈竟来了一大批武林人物将整个客栈包下了。
  店主是久居苗砦的汉人,约莫六旬开外,对这一行人物恭敬异常。
  忽闻一苍老笑声道:“店主,有什么好吃好喝的赶快送上,咱们这些人都快饿疯了。”
  这说话之人正是风尘侠丐乐宸,说时取出一锭黄澄澄金子,接道:“这锭黄金总够我等吃喝住个十天半月吧!”
  店主一眼瞧见黄金,两眼乐得变成一条缝,连道:“够了,够了,但地面官府已传下话来,小的怎敢受您老的银两!”
  乐宸哈哈笑道:“收下吧,我等又不是蒙吃蒙喝。”
  说着面色一肃,沉声道:“店主记住,晚上若有什么异动,你与夥计多避着点,免遭无妄之灾。”
  店主面现惶恐之色道:“小的遵命,酒菜立即送上!”
  乐宸缓缓转向内面,跨入厅房。
  房内曼陀尊王、淑莲公主及舒翔飞三人正在谈天。
  淑莲公主明眸一瞪,嗔道:“老叫化,你又来惹厌了!”
  乐宸怪嚷道:“什么,你又过桥抽板了,哼!老叫化只要朝舒少侠说两句话,保管少侠随着我老叫化赶回燕京城!”
  淑莲公主鼻中冷哼一声道:“你敢!”
  乐宸哈哈笑道:“老叫化有什么不敢?你没听说过老化子花样可真多咧!”
  说着又自跨入邻室中。
  邻室中却是金湘、童寒及西昆仑四异之人,金湘道:“乐老,你又在搅浑啦!”
  乐宸龇牙一笑,道:“尊王一路行来,面色严肃,心情沉重,我等费了三天三夜,沿途换骑,可说是马不停蹄,横渡金沙江,越剑川,才来到这野人山中蛮荒不毛之地,如不说说笑笑,那还不把人憋死了么?”
  第二十六章 消弥浩劫挥手间
  童寒道:“闲话休提,正事要紧,请问乐老,万象门九位长老何时可到?”
  乐宸道:“入夜三更准时可到,包无差错,你我劳累了数日,也该放开胸怀畅饮数杯,好好睡上一觉,入晚尚要逗弄那些天竺财秃咧?”
  西昆仑四异不禁笑了……
  日薄崦嵫,泛起漫天流露异彩,绚烂无比。
  砦口子上今晚显得有异寻常,栅闸门上悬着两盏斗大灯笼,画有宣抚司马四个大字,不时在夜风中晃动,灯光红得耀眼。
  闸门外把着十数个身着劲装之人,老少不一,他们并非站着不动,而是来回散荡,二三人自成一组,低语谈笑。
  蓦地,一中年汉子面朝山口发出一声断喝道:“站住!”
  只见山口外隐隐现出二十余人,本是身影快捷,闻得喝声立时放缓了脚步。
  那中年汉子朝山口行去,打量了来人几眼,长长哦了一声道:“原来是天竺僧人,咱们宣抚司大人驻节在此审理案情,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出入,只待明日午刻宜抚司移节他处方能开禁,诸位明日再来吧!”
  此人正是金湘所扮,只见内有一僧抢步飞出,认出是和罗,暗道:“阎王注定三更死,岂能留人到五更,和罗!你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和罗快步趋在金湘之前,合掌躬身道:“官爷贵姓?可否行个方便,贫僧等人今晚与人相约三更时分晤面,明日午刻恐来不及了。”
  金湘不禁笑道:“咱姓金,大人示禁咱们焉敢徇私,诸位请回吧,暂找个栖身之处,明午再来。”
  和罗凑近取出一锭黄金塞在金湘掌心内,低声道:“官爷,务请行个方便?”
  金湘面有为难之色,与同伴低声商量片刻,才道:“大师,这样吧!只准你一人进入,咱们开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糊涂,只当不曾瞧见大师也就是了!”
  和罗数语哀求,诉说他一人进去非但无用,而且恐弄巧成拙,当然编凑了一套谎言。
  金湘沉声道:“大师同行之人均都进入砦内万万不能,就是将整座金山送咱也不成,咱们不能把性命当儿戏!”
  好说歹说,全数减为半数,半数减为十人。
  和罗为首进入砦中,其时仅二更时分,街市未歇,照常买卖,行人仍往来不绝。
  一行天竺僧人中忽见一银眉白发老僧抢前一步,与和罗并肩低声道:“约定在何处?”
  和罗皱了皱眉答道:“就在宝通客栈,曼陀与其女淑莲二人三更前准时到达,看来父女二人已到了?”
  他知这位穆喇长老系曼陀尊王同门生死之交,就是穆喇坚持必须证实曼陀尊王确是将龙凰玉符存心借与中原凶邪,谎言失窃,否则无法剥夺其门主之位。
  穆喇又道:“师弟,你委实手眼通天,居然结识这么一个中原卓著盛名人物,事无巨细均都传讯与你,但不知是何人物?可否见告?”
  和罗冷哼一声道:“中原武林尊称神行追风颜老师颜金鹏!”
  事实上他也不识颜金鹏其人,而是鸠摩什函中提起,此后均由颜金鹏传讯联络。
  蓦闻和罗又道:“宝通客栈内灯火照耀,亮如白昼。”
  店主坐在柜内吸着早烟,神态悠闲,怡然自得,目睹天竺十名僧人鱼贯走入,忙站了起来,堆上满面笑容道:“大和尚是要住店!”
  “正要住店。”
  和罗道:“不过要向店主打听一个人,宝号不知有没有一位颜金鹏老师?”
  店主忙道:“有,有,颜客官方才已然出外……”
  猛然忆起一事,接道:“大和尚,不知哪位名叫和罗大师,颜客官临行之际曾留置一函存柜转交!”
  “颜客官又说五更之前必然赶回!”
  和罗大师忙道:“贫僧就是和罗!”
  店主自柜内取出留缄,唤来店夥领入上房。
  和罗等进入房内展阅书信不禁脸色一变,急道:“曼陀父女现在大厅,他们定于今晚离开桃花砦,我等快去,迟则无及!”
  一行十人进入大厅,只见曼陀尊王父女对坐商议,目睹和罗众僧进入似一点都不感到意外,面色漠然如冰。
  穆喇头一个参见掌门行礼如仪。
  九位长老中有四位心向曼陀尊王,余下的心虽不愿但却不敢有失恭敬,否则就有一项大罪。
  曼陀尊王寒着一张脸道:“请坐!”
  九位长老一一坐下,只有一僧侍立和罗身后。
  穆喇淡淡一笑道:“掌门人,和罗师弟逃回本门,诉说掌门人犯了数项大罪,故此小弟等赶来面执,如有冒犯之处,望请恕罪!”
  曼陀尊王道:“本座犯有何罪,师弟请说,公正与否端在真凭实据,如血口喷人,无事生非,本座立即将和罗处死!”
  和罗冷笑道:“小弟决然死不了,死的恐怕是掌门人你!”
  曼陀尊王目泛威棱,倏又敛去,淡淡一笑道:“本座并无取死之道,穆喇师弟,请问本座犯了什么大罪?”
  穆喇躬身道:“启禀掌门,在掌门人未离天竺之前,对掌门诸般蜚词只是存疑而已,故而长老会商决由多维摩多难摩两位长老护伺掌门前往中原逐项查证,洗清冤蔑……”
  曼陀尊王冷笑道:“说得好听,各为护伺,实无异于囚犯,那和罗为何又尾随前来咧!”
  和罗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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