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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散仙-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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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收拾。  杨逸真心中疑惑,这道士不就是早间在街头上见到的那一个?想归想,他还是在楼上喝止道:“青鸟——回来!”  “咕——”青鸟怪叫一声,不依不饶地又骂两句,飞落了在杨逸真所在窗棂上。  顿时,内院中一群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杨逸真赶紧冲下方道了个歉,关上了窗户,将青鸟赶进了房内,回头对它道:“要惹事生非随你,不过,别在这家客栈里。”  青鸟落在房中一张藤架上,叽咕道:“那小东西身上有妖气,那牛鼻子装腔作势胡乱作法,本鸟看不过去,嘎嘎。”  “妖气?”杨逸真大惊,不为别的,只为邘莜娘的孩子。  “青鸟,你有办法救那孩子?”杨逸真此时没有法力,只能干著急,他没想到初下山,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一时半会死不了,咕咕,本鸟闻到酒香了,咕……”青鸟扇动翅膀,闪了一闪就飞得不知去向。  杨逸真哭笑不得,他是拿这妖鸟无法。  不到片刻,伙计就送来了酒菜,门刚关上,敲门声就响起,他开门一看,却是早上买走他皮裘的华衣青年,这人一脸笑容抱拳道:“这位兄台,又见面了,方才那怪鸟可是有主之物?”门方开,他目光就在往屋子里扫视。  杨逸真抬手一揖问道:“正是,这位兄台不知有何见教?”  那青年也不客气,开门见山道:“如此灵性之物非同等闲,不知兄台肯否割爱与在下?”  杨逸真笑着摇头,那青年也不吃惊,游目一周却没有发现青鸟踪迹,不免有些遗憾道:“果然如此,兄弟想来非是凡俗之流,本人冒昧,倒教兄弟笑话了。”  杨逸真见他坦率,也不想骗他,只是颔首微微一笑。  “在下姓武,兄台看起来不像是本地人?”  杨逸真见他无意离去,心中一动,伸手邀请道:“在下姓杨,这位武大哥若不嫌弃,就一起坐会?”  武姓青年爽朗一笑,也不客气,道:“杨兄,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他落坐一席后,反客为主拿起酒壶先嗅了一嗅,眉头一皱,还是一人满上一杯。  杨逸真见微知着,笑道:“这酒可是不合口味?”  武姓青年朗笑道:“在这僻壤之地也算凑合了……相逢就是缘,来,为你我萍水相逢干一杯!”说着,举杯相邀。  杨逸真听那院中仍旧传来作法叱呵颂咒之声,心知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莜娘之急,索性定下心来,拿过面前的杯子碰上一碰,见对方一饮而尽,他生平第一次饮酒,也不肯落于人后。  温酒入喉,一股辛辣之味灌入肺腑,杨逸真只觉一阵热力蒸腾,浑身升起了一股暖意,大感舒心,半晌才缓过来,抬头却见武姓青年又倒上了一杯。  酒过三巡,武姓青年见多识广,一席话来,已经与杨逸真熟络一片。其间他自称洛水府公差,前来采办公需之物,杨逸真则自诩山中隐士弟子,两人彼此报了大名,称兄道弟。  武令候见酒壶见底,遂要告辞,方起身忽然道:“这客栈东家小孩染了疾,兄弟以为那道士……”说了半截,他却打住看着杨逸真的反应。  杨逸真踌躇半晌,道:“我观那道士略通炼气之术,不过在下以为,他不过是跑江湖的方士一流,这么折腾只怕劳而无功。”  武令候顿然回身大笑道:“杨兄神气内蕴,飘然出尘,想必非池中之物,难怪武某有一见如故之感。武某尚有要事在身,有暇再与兄台谋它一醉。”说罢洒然而去。  杨逸真心中稍感惊讶,暗道这人莫不是看出他是修道之人,回头一想也觉不可能,毕竟他一身修为尽废,浑身无分毫真元可用,看上去顶多比寻常人精气神健旺一些。  他再回到窗前,此时庭院中作法方歇,看热闹的人群渐散,庭院中香案上火烛点点,鸡酒果品在贡,满地黄色燃符飞落,在一天飞雪中,很快熄灭。  莜娘抱着孩子与其夫家一起向那道士感恩戴德,同时递上红包,表示敬神。  杨逸真一转念,兴许那道士有点来头,暂且放下为莜娘的牵挂,待伙计收拾后,闭门脱靴,躺倒榻上,他需要思考一下日后的去向。  失去法力意味着他跌落凡尘,尽管他侥幸并未失去逍遥长空的来去之法,但他并不打算再轻易使用天诛。令他甚感困扰的是,今后必须遵从民以食为天的法则,车船行止都得靠钱财支撑,他无门无路,如何讨得生计?
  他不能从当初山下年少的生活经历找到答案,思来想去,怎也没有头绪,出世多年,这山下的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完全陌生了。  不得已,习惯性地打坐冥想起来。  姬香对他讲的话,他并没有忘记,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会放弃恢复法力,尽管他知道那很渺茫,几乎难若登天。  他想起了在万青谷邮不能炼气的日子,《截神道》这个炼神之法,顿时在他脑海里揭开了一道门缝。  在乾坤印的守护下,他心神很快臻入了玄冥之态,修炼起那脆弱的元神。  很快他发现天地元气仍旧在他身遭无所不在,却是无法进入他百脉运转,但这已足以让他有了方圆十数丈的六识感知力。  几个时辰飞逝而过,伙计前来为上房暖炉添炭火之时,将他从入定中惊醒过来。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外面的飞雪也停歇了下来,市集也停止了喧嚣,只有码头零星传来号子声。  杨逸真决定下楼走一走,刚走下天井楼梯,在门庭处他就碰上了和伙计一起,正在亲自动手撑竿上灯的莜娘。  莜娘冲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方错身而过,杨逸真却突然叫住了她:“老板娘,令郎的病可有好转?”  莜娘一怔,吩咐伙计继续干活,收手道:“难得公子有心,可惜小儿他……”说着她脸色有些黯然。  杨逸真不再犹豫,道:“在下略通歧黄之术,也许能帮得上忙。”  莜娘抬眼看了看杨逸真,自然有些不信,杨逸真虽是神采出众,器宇非凡,但若说他是擅把脉诊病的大夫,只怕任谁也不敢轻易置信。只是这年轻人给她一种莫名的好感,令她不忍拒绝。  这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从客栈门庭外传来,武令候率领几名护卫卷着一阵寒意,一身风雪地赶了进来。  “依我看杨兄只怕通的不只是歧黄之术,老板娘还犹豫作甚?”  莜娘看着武令候和他身后的一群人,目中有些惧意,只是强笑道:“大爷说的自然不假……那就,麻烦公子了。”后一句,她目光回落在杨逸真身上。  “武某也去见识一番,老板娘不介意吧?”武令候说时,挥手令一旁随从自行散去。  “大爷请随意。”莜娘强笑一声,显然对那武令候有所顾忌,翩然掌灯领路穿堂往后院行去。  在一间厢房内,杨逸真见到了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家伙。油灯下,小孩白胖的脸上明显透着一股青气,眉心却赤红若火,嘴角还泛着白沫。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满是豆大汗珠,小身子一直在微微发抖。  莜娘一家都来了屋里,围在杨逸真身后,只要孩子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抓住邜后一根救命稻草。  杨逸真一边听着莜娘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孩子发病征兆和救治经历,一边在心中与白纤情交涉着看法。  “这妖气还很弱,拔除并不难……”白纤情略微施法一探,就作出了结论,“不过依奴看,要找到妖气源头才能根治。”  杨逸真脸色先一松,又是一紧,道:“源头,难道这里真有妖……妖怪作祟?”  白纤情咯咯窃笑道:“不必避讳奴,这不过是一些散妖游魂,失去意识后,自行寻鼎再生,成不了气候。”  杨逸真没好气道:“那赶紧替这小家伙拔除再说。”他已经注意到郭屠夫看他的目光已有几分怀疑和不善,他深知这大叔的脾气暴躁,不敢多耽搁。  白纤情取笑道:“那就得你这假郎中配合奴一番了。”  众人见杨逸真收手,目光纷纷落在他面上,莜娘急切道:“公子,可曾看出点什么?”她心下还是有些不信,以为杨逸真不过是谁家初出茅庐的郎中。  负手站在人后的武令候,也目闪精芒地盯着杨逸真的反应。  杨逸真本想沉吟一下,想想措辞,见郭屠夫抚着粗黑硬渣的胡子,瞪着杀气汹汹的牛眼,赶紧道:“令郎身中妖气,非寻常药石可治……”  果然不等杨逸真话完,郭屠夫怒道:“今日那臭道士也这等说辞,你这小娃娃莫不是也来我郭家打秋风?”  “爹!”莜娘低叫了一声拉住父亲,向杨逸真作了个歉然的表情,“请公子但说无妨,小儿这病再拖不得了,若再治不好,只怕,只怕是……”  莜娘的丈夫站在一旁,也一脸焦急之色,却拙于言辞。  杨逸真微笑道:“郭大叔、莜娘你们放心,这孩子病包在我身上了。”  莜娘顿然一喜道:“公子所言可实,可需要筹备……”  杨逸真知道她在转什么念头,笑着打断:“不用,你们退后少许,看着就行。”  他再度敛袖探出了二指,点在婴孩的额头上,一股白色乳光滋生而出,很快罩住了整个襁褓,婴孩上下都沐浴在洁白的光华中,渐渐呼吸平稳了下来,脸色青色褪去,浮现红润之色。  这神乎其技的表现,当场镇住了郭氏一家,武令候在后更是双目奇光大放,一脸振奋之色。  盏茶工夫,杨逸真收手,回顾众人道:“孩子没事了。”  “恩公大恩大德,莜娘永世不忘,明儿郭家就给恩公竖一个长生牌……”莜娘无限欢喜地抱起孩子,本熟睡的小家伙突然醒来,咯咯直笑,阴云散去,顿然一屋子欢声笑语。  “恩公,请受我这莽夫一拜!”郭屠夫二话不说,一脸愧色,迎着杨逸真就要拜倒。  “不敢当,举手之劳。”杨逸真手一托,郭屠夫虽是力气过人,却怎也按不过他。  “难道恩公在怪莜娘爹爹出言无状,莜娘在这里赔罪了。”莜娘将婴孩交给一旁欢喜不胜的丈夫,也要拜倒,同样也给杨逸真阻止了。  一旁武令候出言劝道:“杨兄弟,受他们一拜又有何妨?”  杨逸真在心里叹息一声,放弃了表明身分的打算,生受了这父女一拜。  “不过若要求往后一家平安,还要作一件事。”杨逸真环顾了厢房一周,根据白纤情的指示,目光落在一面墙壁上的小供台上。  众人已把他奉若神明,见他盯上上面的小玉像,莜娘会错意道:“恩公若是不嫌弃,这块明玉就奉送恩公了,其实这尊玉佛不过是跟一个游方和尚化缘讨来的辟邪之物。”  杨逸真微一错愕,伸手取下那玉像,看了几眼,当下道:“这妖邪本体就在这玉中藏身,却为佛家真言所困,只好借令郎童身施法吸取命元。斩除其根,自然你们就无须再担心了,这块玉佛容我留一个晚上,明早你们再来取回。”  莜娘感激无以言表,自然满口应允。  杨逸真再看了眼那襁褓中的孩子,眉清目秀,跟莜娘倒有几分相仿,索性好人做到底,从乾坤印中取出一个玉瓶,倒上三粒红色丹丸交到莜娘手中,道:“这是道家养气补元丹,令郎元气有伤,半月服上一粒,可保他安康。”  “恩公……”莜娘怔怔地望着杨逸真,忽然左右一把拉住丈夫和郭屠夫,一家三口再度拜了下去。  杨逸真不及阻拦,只好任得他们,他望了厢房内一张张黄色辟邪符,又笑道:“那些符咒都大可揭去。”  莜娘立即吩咐一旁的丫鬟道:“都揭了去,那骗子的东西一个不留。”  杨逸真这才告辞,武令候寸步不离地跟上,莜娘亲自将他们送出了后院,说要准备大治酒席招待杨逸真,却给他一力推辞。  回到客栈楼阁,武令候站在门房外走廊上,强拉着杨逸真的手,双目放光道:“杨兄定是师出仙道之门,这一身好本事,武某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知有否兴趣陪武某一起出去闯荡一番,这天下不宁,歘杨兄大展身手之时,不知……”  杨逸真知他来历不凡,一时也揑不透他的真实用意,只好道:“在下喜好自由自在,武兄好意心领了。”  
第二章 俗道
  杨逸真坐定不久,上穿红缎小袄,下袭石榴裙,打扮一新的莜娘就带着一干伙计,将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酒菜送了进来,添上两盏明灯,一个暖炉,一屋子顿然舒适了几分。  待一席齐备,莜娘赶走了伙计,两人对席而坐,她斟酒举杯道:“恩公,小妇人受此大恩,无以为报,敬恩公薄酒一杯。”  杨逸真连忙道:“莜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切勿多礼。”  莜娘一怔,想不到杨逸真对她如此相熟的称呼,一杯下来,本有些绯红的秀气脸容,更红艳了几分,只好再次提起酒壶。  “恩公,来……”  此情此景,两人对坐无言,杨逸真几番意动打算告诉莜娘身分,每到当口却克制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这眼前这阔别多年的女子,秀丽的瓜子脸,鬓发如云,一双月牙坠悬在耳发下,一双春水明眸,歘水蜜桃一般成熟的美妇。  连饮三杯后,他酒意上涌,脱口而出道:“莜娘这些年过得可好?”他刚出口,就知要糟。  果然莜娘先是一怔,而后一脸羞怯之色,垂首蚊声道:“恩公,此话从何说起……”  杨逸真暗骂自己一声,自己跟登徒子有何两样,赶紧补足道:“我是说莜娘一个女子之身,掌这么大一个客栈,当不容易才是。”  莜娘神色这才缓了过来,又给杨逸真斟上一杯,才缓缓道:“不怕恩公笑话,妾身也实属不易,爹爹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我那相公为人老实,妾身只能独立支撑。不过,总算还能在这太平之地谋个活路,比起南面兵荒马乱却要好上许多……”  说着她歉然一笑,又道:“您看,妾身光顾着说自己,恩公却又不知是哪里人士?”  “哪里人士?”杨逸真喃喃念了一声,“杨某双亲早丧,蒙师尊带上山中,却也说不得哪里人士。”  “说起恩公伤心事了,妾身不该……”  “无妨,世事已往,就由它去。”  莜娘也不知被牵动了什么心事,幽幽道:“世人多命苦,妾身命也算好了,也该知足了……来,恩公,妾身再敬你一杯。”  两人再饮了几杯,酒菜也差不多了。末了,莜娘突然低声道:“隔邻的武大爷是官府中人,请恩公小心行事。”  杨逸真有些不明所以道:“官府中人又何妨?”  莜娘恍然一悟,颇有些自怜地垂首道:“恩公本事非凡,自也非是寻常人,是妾身多虑了。”  杨逸真自是明白她的好心,当下谢过。  莜娘叫来伙计收拾妥当,为杨逸真房间再准备了一套新的被褥,派来后院丫鬟小心伺候了他歇息,这才告辞离去。  杨逸真刚准备熄灯躺下,就听见“砰!”一声惊响,却见青鸟两腿蹬爪朝天地翻倒在地板上,露出青白的肚皮,歪着小脑袋,不住叽叽咕咕乱嚷,酒气扑面而来。  “你这死东西偷酒喝去了?”  “杨……小子,来陪本鸟,喝酒……”  杨逸真懒得理它,吹了油灯,和衣躺下,忽然一块硬石头搁着了他,摸来正是那块玉佛,心中念道:“狐娘,这玉佛要劳烦你了。”  他盘膝坐稳,双手捧着玉佛,漆黑的帐幕中,一阵白芒大放,内中梵光一闪而灭,一道血红的异芒在白光的包裹中浮在半空,不住地挣扎,企图脱困,煞气十足。  “奴有个主意,召出你邟天魄神兵。”  杨逸真应声起出了天诛,益发变得透明的小剑闪着金光,刚飞出,就为那团妖魂吸引,一头栽了进去,转眼就将那团妖芒吞噬了个干净。  “这……”  “天魄神兵果是女娲族不传之秘,这妖魂法力不弱,却没有分毫抵抗之力,你失去法力还能驾驭它,实属是个奇迹。”  “这妖魂从哪里来的,怎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奴也不知,它妖识并不完全,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只有本能……”  就在杨逸真打算结束对话时,白纤情突然道:“对了,那个武令候身上有炼气之兆,修为虽是很弱,但跟你昆仑派的气息有些接近。”  杨逸真不以为怪道:“听我大师兄说过,凡俗当中有一些肤浅的炼气之法流传于世,我昆仑派在山下也有一些世俗道派弟子,专为仙府打探民情搜罗门下。”  白纤情低应了一声,沉寂了下去。  杨逸真脑海中相继浮现萧清儿,仙府诸人,莜娘,最后是武令候那热切的笑容,一阵酒意涌来,昏昏睡了过去。  半晌,一个白影现身,轻轻为他拉上被褥,放下帐幕,又隐没了去。  天刚破晓,杨逸真突然从梦中惊醒,他回想起梦中那陌生的一幕幕,再无睡意。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却刚好颠倒了过来。  每多一日,就有多一份陌生的记忆贯入他的意识中,令他无端惶恐的同时,也倍感无奈。  神思飞越片刻,他沉心入定,神念散布开去,突然,客栈上房楼阁内一阵响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武爷,老神仙回来了,可以起行了。”  “好,他老人家可有随行之人?”  “他老人家孤身一人,武爷。”  “哦……”武令候的声音有些失望。“给我伺候好老爷子,若有差池,军法伺候!把你们带的货赶紧押上,午后出发。”  “是,武爷,可是……”  “我在等一个人,也许是这趟意外的收获。”  一阵急快的脚步声从杨逸真神念中远去,他六识回转,再无心思打坐,揭幕起床,青鸟的踪影已早不见了。  门房外守候的伙计送上热水,洗漱一新后,在暖炉余热袅袅中,杨逸真走出上房,一阵寒意袭来,不禁缩了缩身子,他不由想起了当年同样是这间客栈做伙计的时光。  肆虐了一夜的风雪歇了下来,客栈内已是一片忙碌之象,一些赶早的客商已经在下面楼堂用上了小点,柜台上莜娘一眼瞄了上来,方要招呼杨逸真,却听内堂伙计一声大叫传来:“不好了,不好了,有偷酒贼,有偷酒贼……”话音未落,一个伙计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楼堂内一阵瞠目。  莜娘走出柜台,叱呵一声:“休要惊慌,说清楚。”  “酒窖酒都没了,只剩下空坛子……”  莜娘急急忙忙在伙计带领下,赶进了内堂伙房。片刻后,莜娘面无人色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伙计。  楼上的杨逸真心中一个咯噔,登时想起了一早不见的青鸟,赶紧下了楼,找上失魂落魄的莜娘道:“莜娘,这酒贼,只怕我认得。”  莜娘和那伙房伙计齐齐目瞪口呆。  杨逸真叫住那伙计,问道:“你可曾见了一只鸟?”  那伙计挠挠头,突然一拍脑袋道:“是有一只鸟,好死不活的躺在坛子堆里,我一时慌张,也没多留意……”  莜娘恍然惊道:“可是昨日与那道士捣乱的怪鸟?”  杨逸真苦笑道:“那鸟是山中异类,是我一个伴儿,只怕莜娘的酒都给这死鸟偷到肚子里去了。”  “什么异类?本鸟是那天上的神鸟,咕咕……”说话间,青鸟竟打着饱嗝扑扑飞了出来,歪歪斜斜落在杨逸真肩膀上,小翅膀还打了个踉跄。  “你这死鸟!喝了多少,都醉成这样了?”  “杨小子,本鸟还没喝够,咕咕……”  青鸟叫着,又打了个饱嗝,满身酒气,容不得眼前两人不信,杨逸真无奈道:“莜娘算算有多少损失,我照着赔上就是。”  “这,这……”伙计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瞪着青鸟发傻,何止他,一干早客也呆瞪着这一人一鸟说话。  莜娘半晌回过神儿来,昨日杨逸真的神通不能让她不信,世上还有如此神奇的怪鸟,她展颜笑道:“不过是几坛私家酿造的劣酒,恩公这样说来,莜娘可是愧煞了,小儿一命还是恩公所救,莜娘还来不及报答……”  杨逸真心中顿软成一片,干笑道:“莜娘言重了,杨某这一早就打算离开河阳镇,歉算跟你告辞呢。”  莜娘顿然一脸急色,有些嗔怨道:“恩公莫不是嫌弃莜娘照应不周?”  杨逸真从袖中取出玉佛交回到莜娘手中,道:“我只是路经此地,打算从水路前往中原一游,莜娘不须挂怀。”  “杨兄若走水路,不若搭武某的顺风船如何?”楼阁上,武令候大步走了下来,身后跟了两名随从。  半个时辰后,河阳镇外,小码头上。  一艘三桅帆船停靠在岸,甲板上水手喊着号子,武令候率领一拨军士站在船头,正准备扬帆开拔起航。  莜娘抱着孩子和一家人,亲自前来为杨逸真送行,先是要送上礼金,为杨逸真推却,莜娘灵机一动却要他给孩子起个名字。  杨逸真抱过包裹在层层棉褥中的小家伙,在寒风中,小家伙转了黑溜溜的小眼睛,直瞪着他,透着几分顽皮和机灵。  莜娘的丈夫嗫嚅着想说什么,却给杨逸真看在眼里,笑问道:“这孩子姓氏?”  郭屠夫作势咳了一声,莜娘却善解人意地看了丈夫一眼,道:“拙夫姓卫。”  杨逸真思忖了片晌,为人起名,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他目光落在码头一片清平热闹的景象上,当即有了主意道:“就叫卫靖安吧,守得天下清平,举世平安。”  莜娘的丈夫顿然一脸激动之色,郭屠夫黑着脸一脸不快,莜娘却欢喜道:“恩公非同凡人,这孩子逢此大劫,有恩公护佑,定能安然长大。”  “杨兄,该起行了!”楼船上,武令候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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