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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 作者:[美] 凯文·吉尔福伊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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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天戴维斯把储藏柜中艾利克·伦德奎斯特的DNA换掉时,只不过是希望获得一个与凶手对视的机会罢了,哪怕只是看看贾斯汀那样的替身也行。然而年复一年,愿望成真的日子渐渐开始变得遥不可及。如今,这个软件再度点燃了他心底熄灭已久的希望之火。只要能得到一张孩子的照片,并且往电脑中输入一些变量,他也许就能找到那张寻觅多年的面孔,并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自己的心魔。这样他就可以最终接受安娜被杀的事实,贾斯汀·芬恩也可以过上健康的生活,永远察觉不到这个阴谋的存在,而杰姬也可以找回从前的那个丈夫。自从安娜死后,他俩的婚姻关系就一直处在紧张的状态之中,而杰姬的精神问题更是让他们几乎走到了崩溃的边缘。然而,上次的痛苦完全是由于他的疏忽造成的,与妻子的病情没有半点关系,也正是因为如此,戴维斯才坚信自己可以让妻子重新快乐起来。只要他不再折磨自己,他也就不会再折磨自己的妻子。
看来芬恩一家今晚会一直待在屋子里,戴维斯意识到今天没有任何机会实现他的梦想了。
周六的早晨,戴维斯决定再试一次。等了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特里和玛莎终于带着贾斯汀坐着一辆雪佛兰小旅行车出门了。戴维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后面,保持着一段车距。开了不到一英里,芬恩一家把车停在了诺斯伍德中心一个不太嘈杂的地方。戴维斯把车停在了半个街区外的一个拐角处,然后跟着他们走进了一家星巴克咖啡店。
咖啡店从后堂到靠窗的座位都挤满了客人。戴维斯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新鲜而浓郁的咖啡味。戴维斯看到店里有不少熟人,他不禁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有些后悔。他应该等在马路对面,在芬恩一家出门时偷拍一张就算了。但既然已经进来了,转身离去可能更会让人起疑。
“你好,穆尔医生,”莉比·卡莱尔给他打了个招呼。莉比长着一副运动员般健美的身材,两条腿很结实,褐色的头发盘绕在一起。尽管她长得不算漂亮,但笑起来的时候就会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这让戴维斯想到了一个著名的女演员。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觉得莉比有一些迷人。莉比曾是安娜的朋友,甚至在一段时间里是她最好的朋友。但自从葬礼之后,戴维斯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你好,莉比,”戴维斯说。他站在店里惟一的出口旁边,以防芬恩一家在他不注意的时候走掉。“近来如何?”
“我结婚了,您肯定还不知道吧。”她一边拍着身边婴儿车的扶手,一边说道,“托姆和我大概六个月前搬了回来。有些奇怪,对吧。上高中那会儿惟一想的事就是离开这里,走得远远的,但后来总会有些东西把你给拽回来。”她并没有故意提到他们共同失去的一些东西,这让戴维斯心存感激。每次和安娜以前的朋友谈话总是让他心力交瘁。
“可不是吗,真有意思。”戴维斯说。
“替我向您太太问好。”莉比拉着婴儿车倒退着走出了店门。
戴维斯站在柜台前的队伍里,心中默念着他要点的东西,大杯的脱脂拿铁咖啡。芬恩一家就在他前面三个人的地方。特里把贾斯汀抱在怀里,以免在拥挤的店里把孩子弄丢了。贾斯汀一面回头向戴维斯这边张望,一面在他爸爸的肩上来回开一辆玩具车。他的金发比以前浓密了一些,后面的头发挺长了,他爸妈也没管,也许是因为他总在理发师那里淘气吧。贾斯汀的脸变小了;鼻子上被咬了个包,红红的;眼睛还是蓝宝石般的颜色。爸爸对着他的耳朵说了些话,把他逗乐了,他又对爸爸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又格格笑了。戴维斯摸了摸口袋里的相机,心想,要是人们看见当地的一位医生(而且还颇有些名望)在星巴克给自己的病人拍照,一定会觉得特别奇怪吧。
点完餐后,他拿着零钱站到了柜台后边的人群里。
“穆尔医生!”玛莎·芬恩说,“你好!”
“你好,玛莎。”
“特里,还记得穆尔医生吗?”
“当然了。”特里说。为了和戴维斯握手,他把贾斯汀换到了另一只手上。用不了多久,他就很难再这样抱着贾斯汀了,这个男孩在几个月内就会让他瘦削的手臂感到吃力的。“见到你很高兴。”
“贾斯汀怎么样啊?”戴维斯问。
特里想把贾斯汀的脸转过来,但是他却有些害羞地把脸贴在了父亲的胸口上。
“挺好的。只是最近有些感冒,但不严重。”玛莎就像一位在突然来访的客人面前清理客厅的主妇似的,匆忙拿出了一张纸巾给贾斯汀擦鼻子。
“那就好。”
服务生送来了咖啡。玛莎接过杯子,把它们一一放进了隔热纸盒里。“我们已经和伯顿医生预约好了几周之后去她那里,也许到时候咱们可以再见面。”
“如果到时候我在的话就一定去看你们,当然得在没有病人的情况下。”
“那太好了,再见。”
“再见。”
“贾斯汀,跟穆尔医生说再见。”
“再见。”
“再见,贾斯汀。”
戴维斯拿到他要的拿铁咖啡时,芬恩一家已经开车走了,他们去了动物园、商场或是俱乐部。
戴维斯回到家后,在厨房里随便找了点吃的,便去问杰姬把电话黄页放在什么地方了。
第二章
比格·罗布打来电话时巴威克已经躺在床上了,但她还没有睡着。因为七点钟左右她妈妈从新奥尔良打了个电话过来,一说就是两个多小时,姑且算作是母女俩在交谈吧。
“你知道你妹妹要结婚了吗?”巴威克太太问。
“当然知道了,妈妈。他们都订婚一个多月了。”她知道母亲正在厨房里忙活,电话那头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清晰可闻。“哦,我还以为她没告诉你呢。”
“她当然告诉我了。咱俩明明讨论过他们登记的事。我知道你是在明知故问,因为你从那天之后就再没向我打听过男朋友的事了。我还以为自己得到‘缓刑’了呢。”
“好吧,”巴威克太太说,“那么你找到工作了吗?”
萨莉回答时前几个词说得声音很大,屋子里的电视机和吸尘器都开着,但估计连楼上那位帅小伙都听见了。“上帝啊!妈妈!我有工作。”
巴威克夫人说:“说得没错,但我之所以还能容忍你做这种间谍才干的活,仅仅是因为我希望你会在结婚以后就歇手。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份正当的职业。现代科学这么发展下去,也许我用不着你们姐妹俩也能给自己克隆出一个外孙来。”
“调查工作是一份很好的职业,妈妈。”
“什么?跟踪出轨丈夫,透过廉价旅馆积满尘土的窗户拍摄那些令人恶心的照片吗?怪不得你会恨男人。”
“我并不恨男人。事实上我星期四刚刚约会过。”
“把那个男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事情基本上就是这样。
因此当电话铃二十分钟后又响起来时,萨莉觉得肯定是老妈意犹未尽,打算再刺探点情报。接电话之前,她正在做《论坛报》上的填字游戏,于是她把报纸从腿上拿开,赶开了猫,把收音机音量调小。
结果来电话的是比格·罗布。“我们有件不寻常的案子,巴威克。”
“快说说看。”
“我刚才和菲利·卡内拉喝了杯啤酒。说真的,我应该把公司迁到郊区去。菲利在那儿手头有忙不完的活。而且我觉得住的地方离威斯康辛州边界越近,夫妇间彼此怀疑的程度越深。”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芬恩那件案子吗?那个克隆男孩的父母刨根问底,想知道孩子的细胞捐献者是谁。”
“是的,当然记得。”实际上她脑子里一直想着贾斯汀·芬恩这件事。
“哦,不过现在还有一个人看起来也在盯着这件事,这个人是菲利的一个朋友,金徽调查公司的斯科特·科利兰。你听说过他吗?”
“从没听说过。”
“他的公司就在北边没多远的地方,靠近格尼芝加哥城市地名。的六旗水上乐园。我们在癞蛤蟆酒吧里聊得不错,交换了一些趣闻。最后我打听出斯科特有一个客户也想要芬恩家那个男孩的照片。”
“什么?不会吧!那个人是谁?”
“别傻了。斯科特才不会透露他客户的名字呢。咱们干的可是保密工作,这你可别忘了。”
“得了吧,十点的癞蛤蟆酒吧里才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比格·罗布笑了起来。“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不管怎么说,办芬恩那件案子的时候你那么激动,我认为你会觉得我讲的事很有意思。”
是啊,一个疯老头想要五岁男孩的照片,太滑稽了。“这个叫科利兰的家伙不是真想接受这个委托吧?对吗?”
“他当然想了。为什么不呢?”
“如果那个人想绑架,或者有恋童癖怎么办?”
“不会的。恋童癖者会自己去拍照片,他们还可以在网上购买啊。况且斯科特已经对他进行过一番调查,据说这事没什么风险。”
“好吧。既然斯科特·科利兰已经调查过了,我看整个芝加哥地区的孩子出门都没什么风险了。”萨莉的母亲最讨厌的就是她这种刻薄的说话方式。
“别这样。斯科特靠得住,我说过他能为那个人担保。”
“我告诉过你芬恩这件案子里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比格。”巴威克说,“这些事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用不着那么紧张。这可能只是一个争夺监护权的案子而已,平淡无奇。”他顿了顿,萨莉听见他吃了点什么,电话那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么你到底想不想接手,还是另有打算?”
“什么意思?”巴威克问。
“金徽公司手里的活太多,和菲利一样忙不过来。我刚才说过:这些公司都开在郊区。总之,我知道你对芬恩这件案子很感兴趣,所以我就告诉科利兰你是个一流的摄影师,而且正想找一些兼职做。扣除我的佣金外,你还能净赚四百美元。如果你完成得干净利索,不引起别人怀疑,也没让我们陷入什么道德麻烦,那就再加五十美元。”
萨莉知道这件案子并不好办。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芬恩的案子。“他们想要哪种照片?”
“近距离的,只照脸就行,免冠,正面和侧面的都要,就像给嫌疑犯拍的那种。拍照时最好别引起别人的注意。你需要一台数码相机。”
“我有些不好的感觉,比格。”
“要想拿到这四百五十美元,你的动作可得快点,宝贝。”
她觉得这是一种测试。比格·罗布时而鼓励她把私家侦探这一行当长期干下去,时而又对她能否坚持表示怀疑。尽管他很赏识巴威克,但总是怀疑她(或是其他任何女人)能否处理好那些可疑的客户。他总是说,信息在道德层面上是中立的,而你也必须保持中立。“好吧,好吧。你知道我会接这个案子的。能告诉我地址吗?”
“现在就给你。”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巴威克坐在一个人造斜坡上俯视着一块足球场,她不时地用长焦镜头拍几张照。天空一片湛蓝,飘着几缕细碎的云朵,空气凉爽而干燥。蓝天白云下,一群男孩女孩在一块小型场地中相互追逐嬉戏,场地的两端立着球门。虽然场上总会有人用手去抱球,但偶尔也会有人把球踢进球门里,只不过没人记分罢了。你很难把两个队区分开来,因为身着不同队服的孩子都在追那个离球最近的人。他们刚开始接触这项运动,只是初学者而已,大部分还处于摸索阶段。
透过镜头,巴威克能不时地看到贾斯汀,而且在他跑来跑去、上蹿下跳的过程中巴威克还抓拍到了一些照片。她想起了艾利克·伦德奎斯特的脸,由于她总是会在梦中见到这张脸,所以至今还对艾利克记忆犹新。贾斯汀比她上次见到时又大了两岁,她把贾斯汀的脸和梦中那张脸进行了一番对照,觉得比格·罗布也许是对的。伦德奎斯特很可能就是那个捐赠者,那个胎记也许能说明一些问题,但有可能是艾利克的妈妈忘记了,也有可能是她在撒谎,还有可能是某种基因突变在作怪。巴威克上高中时认识一对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但她总能把他们区分开来,因为两人的耳朵上有一些细微差别。也许贾斯汀和艾利克就是一个有胎记而另一个没有。可惜她对基因学的了解实在是太有限了。
说起工作,巴威克希望自己能像比格·罗布一样,控制住好奇心。但是在用相机拍摄这个男孩一举一动的同时,她怎么可能不去想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让她这么做的呢?她试着找一个不会让自己感到难受的解释,结果却一无所获。
“那个小家伙是你的孩子?”
巴威克把相机放在膝间,向声音的方向望去。说话的女人就坐在离巴威克左手边六码远的地方:她长得小巧漂亮,比坐在这儿的其他母亲看上去要年轻一些。她的手边放着一个快餐篮,里面装着一杯硬纸盒包装的果汁,带着卡通图案,上面插着吸管,篮里还有一本家庭杂志。
“噢,不,”巴威克回答道,“我还没有孩子呢。我是一名艺术学院的学生,来这儿是为了我的期中考试,办一次影展,你瞧——主题是纯真的儿童。”她笑了起来,“很大的题目,对吧?”
“我也觉得你当母亲还稍微年轻了些。”
巴威克摆了摆手。“你看起来比我还年轻呢,不是吗?”那女人脸上泛起了红晕。巴威克接着说,“我叫萨莉。”
女人放下果汁,然后探过身子伸出手来。“我是玛莎·芬恩。”她说。
巴威克立即想起比格·罗布曾提醒过她别把事情搞砸。这下可好,比格也许会讽刺她两句了事,但也有可能会大发雷霆,觉得她不再值得信赖,难当大任,永远也不会分活儿给她干了。
已经做了一件蠢事,没准她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见到你很高兴。”巴威克说。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能坐那儿吗?”玛莎一边问,一边提起快餐篮朝巴威克的方向耸了耸肩。
“坐吧。”巴威克说。玛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你是个摄影师吧?”
“现在还只是个学生。不过我希望有一天能这么称呼自己。”
“拍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有点收获,”巴威克说。“不过今天的光线有点太亮了。拍照时天气不能太好,那样的话阴影会过多。”
“给人拍照,”玛莎说,“我喜欢这份工作。”
她们一起看着球场里的比赛,不时聊上一两句,巴威克突然意识到玛莎可能想让她拍几张照片,所以就举起了相机对准球场中别的孩子匆匆拍了几张。
“嗯,”玛莎说。“能请你帮个忙吗?”
“当然可以。”
玛莎从包里掏出了一台廉价数码相机。“用这种相机从边线可拍不到什么好照片。所以能麻烦你为我儿子拍几张吗?我会付钱的。”
巴威克格格笑了起来,玛莎也笑了,大家都很友善,看来她还没把这件案子搞砸。
“当然可以,”巴威克边说边把相机举到了眼前。她差一点就犯下另一个错误。幸好她及时收回相机,笑着问,“哪个小孩是你的?”
第三章
护士走过来通知伯顿医生,穆尔医生的黑色沃尔沃轿车驶进停车场,这花了九十秒的时间,琼又过了一分钟左右才通完电话,电话是她的装修承包商打来的,问的几个问题和琼挑选的新浴室瓷砖有关。然后,她走到穆尔的办公室——只花了十秒钟。
“我能和你聊聊吗,戴维斯?”
戴维斯把他的翻领夹克甩到木衣架上,差点把整个衣架给带倒在地。他赶忙伸出手接住衣服和衣架,又把衣架重新放好。琼·伯顿看起来不错,尽管穿的是工作服,但她的身材在那件丝质衬衫下仍显得凹凸有致。今天她用一根皮筋把头发扎在了脑后。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皮筋突然断开后,她的脸在那面纱般的乌黑长发后若隐若现的样子。这让他忽视了琼脸上不安的表情。
“当然可以,琼,怎么了?”
“你还记得贾斯汀·芬恩吗?”
戴维斯强忍住心底的慌乱,连忙滑进自己的椅子里,这样就看不见他的双腿在无法控制地颤抖了。“记得。有什么不妥吗?”
“说的没错。”琼关上了门,坐在离他桌子最近的一把椅子边上,手里还拿着一本灰色的大号活页夹,书脊处贴有一道白色标签,XLT…4197,这是贾斯汀·芬恩在实验室中的号码。在他的诊所里培育出的这么多克隆婴儿中,只有这个号码他还一直牢牢记得。“他还好吗?”
“那个孩子很好。是我们的控制措施出了问题。”
“怎么了?”
“我刚给他做完五岁定期检查,”琼说,“出现了一个大问题,如果我把这个问题写进报告,你就有大麻烦了。事实上,我们所有的人,整个诊所都逃脱不了干系,但主要是你。”
上帝啊。五年了。戴维斯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上次在星巴克见到玛莎·芬恩时,她甚至还提到过这次检查。但是他并没有料到这一天会在这个早上来临,他还没做好准备。“说吧。”他说。他希望有些事能发生在他的身上,有时候事情会自己解决掉,但不幸的是,在戴维斯这儿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他是个阴谋家,一个主谋。
琼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孩子并不像我们告诉别人的那样。他的DNA与捐赠者不符。老天,事实上他和档案中任何一个捐赠者的DNA都不一样。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
戴维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琼会接着说下去,琼不喜欢沉默。从她来诊所的那天开始,戴维斯就常常指望她能在所有人都想不出对策的时候提供答案。
“这简直是一场噩梦。你能想像会发生这种事吗?”她问。“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纪律委员会先狠狠给我们一记耳光,再处以一大笔罚款,但是天知道那个孩子的父母会有什么反应?如果他们决定起诉我们的话……你还记得去年弗吉尼亚的那对夫妇是怎么做的吗?上帝呀。不过我看了过去的档案,大概就是在芬恩夫妇准备接受手术的那段时间,我们曾经因为一些问题开除了一个年轻雇员。”她翻了翻手里的法律文件。“办事迟缓,评价不良,态度恶劣,受到护士和患者的投诉。大约六个月后他因为涉嫌毒品犯罪在麦克亨利县被起诉,并被证实曾向年轻人和一些混混贩卖过毒品。我已不太记得这个人了,但是我记得皮特曾在这个案子中作为证人出过庭。你还记得吗?”
“是的,我记得。”戴维斯的确记得那个小伙子。当时那件案子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诊所的合伙人还曾为此事开过好几次紧急会议。当时因为这事儿新技术生育诊所的命运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之中。他们几个医生也面临着被吊销执照的危险。但琼说得对,和这次的事比起来那件事根本算不上什么。
“但是,我还不能证明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还不能——如果我们再调查一下,可能就会发现他是有机会接触那些样本的,而这就足以立案起诉他了。我有这种感觉。”
戴维斯的眼睛盯着她,脑子却在不停地转。他努力让脸上毫无表情,这既会让目前的沉默保持下去,又会使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显得更有分量。琼提出了一种解决办法,她想用这个故事来解决眼前的谜团,而且她的故事听上去比真相本身更加合情合理。既然那人已经入狱了,戴维斯觉得如果不把责任推到那个更像罪犯的人身上是很愚蠢的,推到那个已经蹲在班房里的朋克小子身上吧,他被这个脱罪的机会吸引住了。如果一个医生被查出非法克隆,将承担灾难性的后果:他的行医执照会被吊销,可能还要遭受牢狱之灾,而且一辈子抬不起头。但是对于一个正在监狱里服刑的毒品贩子而言,这种由于一时疏忽所造成的后果,就像琼说的那样,却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是将会有人来调查他们,也许还会吃上官司,然后是听证会,公开辩论。如果这个故事在琼那里行得通的话,其他人也有可能会相信。在戴维斯思考这一切的时候,他仿佛听见一个滚得越来越大的雪球正在发出巨大的轰隆声。
“琼,”戴维斯双手抱在脑后。
“怎么了?”
“不是什么年轻雇员干的。”
琼听到自己脆弱的假设像个玻璃杯似的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的脸猛地抽搐了一下。“噢,我的上帝,戴维斯,别告诉我,别告诉我你知道这件事。”
戴维斯点了点头。
“该死!”她叫了起来。她手里的活页本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弹了一下,又散落在了地板上。“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全都丢掉那本该死的执照?”
“你听我解释。”
“你能解释?真的吗?你居然能解释这件该死的事是怎样发生的,而且还从没告诉过其他人?你知道这件事多久了?”
“我一直都知道,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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