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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间-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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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神又何必畏惧一个技艺精湛的厨子呢?他会的我都会,我会的,他可不懂!”

天野虎彻忽然伸手,猛地拔出面前那把长刀,凄厉长鸣之中,长刀之上隐隐升腾起黑色火焰,如地狱深壑中的罪恶之火。他眼中骇人的妖气刹那间暴涨,让天野照都皱了一下眉头。

“是时候让河豚毒试试我这柄‘虎彻’了!”天野虎彻傲然道。

陆、陆雨岚

大雨一直下,城市像个迷失在其中的孩子。与满汉楼相隔几条街的路口,摩天大楼肃穆挺立在雨中,像是沉睡的巨人。

陆雨岚站在雨中,任雨水一丝丝带走体温。犹豫了很久之后,她推开了那扇考究的镀银玻璃门。

“很抱歉陆小姐,系统里没有您的预约记录,我不能让您上楼去见沈公子。不过您现在可以给沈公子打一个电话,如果您有他的亲口许可,就可以直接上楼了。”值班经理委婉地拒绝了陆雨岚的见面要求。

“我没有他的电话。”陆雨岚低声说,鹅黄色的雨衣依旧在滴着水。

今晚雨太大了,她打不到车,只好骑着自行车来找沈醉,却被尽职尽责的值班经理挡下了。这也没办法,毕竟沈醉住在每平方米15万的顶级公寓里,有24小时能说伦敦腔英语的管家服务,要不是有这样负责的管家,沈醉还不被那帮女记者天天堵着门要求采访?

“您没有他的电话?”经理沉下脸来,“陆小姐,方便的话请告诉我您跟沈公子是什么关系?他预留的公寓访客名单里也没有您的名字,你们应该不是同事吧?是朋友么?”

“朋友?”陆雨岚一怔。

她和沈醉绝对算不上朋友,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沈醉”这个名字就和她的人生纠缠在了一起,不管她怎么躲怎么逃,却总是和他劈面相逢。

对于别的女孩来说,这或许是天大的机遇,无异于是天上掉馅饼砸在自己头上。

但陆雨岚偏偏不喜欢。沈醉确实风度翩翩,也确实家富万金,他对女孩子都很好,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人们视野中的焦点,那些曾经得他青睐的女孩,即便之后被他在电话本里拉黑了,也还是得意地宣称自己曾和那位公子那么亲近,只差一步就可以相伴终生。可如果沈醉会和某个女孩相伴终生,那他又不是沈醉了,像是从天上跌回了人间。

陆雨岚会心动的那种男孩是优雅的、温和的、专一的、简约的、不被世俗纠缠的,可沈醉刚好五毒俱全。陆雨岚并不是很缠人的女孩,但她希望电话过去的时候男孩总能安静地听她说两句话,可沈醉却是那种他随时会来找你,而你总是找不到他的人。

陆雨岚想找人帮她一起打理满汉楼,可提起满汉楼沈醉就会露出一种“为什么我们不把那破东西拆掉呢它已经过时啦”的微笑。

陆雨岚也许有点晚熟,但是并不傻,这些年沈醉说得好听点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地盯着她,说难听点就是条咬住拖鞋不动口的小狗,满汉楼在那条街上开了不知多少年了,沈醉偏要在对面开一家Fugin来打擂台,你一家新式餐厅跟街坊们吃的老馆子打什么擂台呢?你取悦的是红男绿女,我服务的是大爷大妈,可沈醉偏要推出给大爷大妈吃的低价自助早餐,赔本从陆雨岚手里抢客人。要不是Fugin,满汉楼虽然没落,却也不至于到得卖店解散员工的地步,要说这一步陆雨岚真是咬碎银牙才下的决心。

好!沈公子!我小店打不过你,我不做了行吧?这时候沈公子倒不乐意了,一脸狠劲地冲进来找买家的麻烦,好像满汉楼是他的东西。

悔不该当初打了他一个耳光啊……那年陆雨岚才16岁……

“要是别的时间我就去帮你问问了,可今天沈公子有客人。”

经理表示爱莫能助,“我们哪好去打搅呢?”

“又有新妞来过夜么?”陆雨岚面无表情。

“这个……”经理忽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看眼前这个湿漉漉的姑娘眉眼也是利落得很,不会是被沈公子从微博微信电话本里拉黑的女孩中的某一个吧?

其实陆雨岚倒是无所谓,从初见沈醉到现在,他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作为竞争对手,陆雨岚比任何人都了解沈醉的私生活,她早就习惯了。她打心眼里看不起那些跟沈醉在一起的姑娘,比如今晚跟他一起来满汉楼的那个女孩,做作得活像个国产电视剧里的三流演员。鬼知道那些女孩在想什么,明知道他换女伴比换袜子还快,还是有无数女孩想要倒贴上去。

尊严?这时代还提尊严这个词也许是陆雨岚自己老土了。

这时前台的电话响了,经理拿起话筒,忽然间就站直了,好像是士兵听到了将军的命令。

他放下话筒,把陆雨岚引到电梯前:“请到21层,沈公子说您是他的贵客,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用通报,说以后要是他不在家就让我开门送您进去休息……”

“哪个房间?”陆雨岚问。

“只有一扇门,那一整层都是沈公子的家。”

观景电梯急速爬升,雨水从玻璃罩上流过,留下年轮般惆怅的水纹。

拼花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走廊尽头,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孩倚在门边等候陆雨岚。

那个女孩陆雨岚今晚刚刚见过,似乎是叫林夏,当时她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晚装、万般眷恋地倚靠在沈醉身边,现在却只穿了一件男式亚麻白衬衣,露出两条光洁的长腿,赤着脚,一头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

“你好,我是林夏,沈醉正在洗澡,让我先招待你。”女孩甜甜地笑着。

您自己这身也像刚刚从他浴缸里爬出来的吧!那混蛋果然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陆雨岚怒从心头起。

“小夏,怎么不让陆小姐进门呢?”声音清朗而遥远,让人有些恍惚。

沈醉漫步而来,穿着一件浴袍,用浴巾擦拭着头发。陆雨岚和他清澈的眼睛只对视了一秒,竟然就忘记了自己默念已久的台词……真奇怪,这么个花花公子,放浪形骸了这么多年,却还能有这样清澈的眼睛。

“林夏小姐,我的一位好朋友。”沈醉为陆雨岚介绍,“这次厨艺比赛,她将担任我的全程助理。”

“真的只是朋友哦!”林夏挤了挤眼,语气却让人很难相信这话的真实性。

“能担任沈公子的助理,林小姐想必也是一位优秀的厨师喽?还没请教您在哪里高就?”陆雨岚心里冷笑。

“只是在法国蓝带做过两年讲师,现在暂时无业,闲着也是闲着,就来帮沈公子这个忙喽!”

陆雨岚心中一凛,她虽然是个中餐厨师,可也知道法国的蓝带厨师学院,那是所有厨师心中的圣地,可以说是厨师界的牛津剑桥。在那个地方当讲师的可都是德高望重的名厨,这个娇滴滴的女孩竟能做到这么高的位置?

“雨岚啊,有事么?进屋谈吧?”

陆雨岚一阵无语。她虽然很怀疑沈醉对自己的居心,不过料想自己不过是他千万等待被猎取的女孩中的一个,所以从来对他不假辞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亲近到可以被称作“雨岚”了。

“不了!”她巴不得快点离开,“我来只说一件事,请你放弃那场比赛,满汉楼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Fugin那么大的家业,也不必在意满汉楼。”

“你怕我输给那个小日本?”沈醉微笑。

“我不管你们两个的胜负,满汉楼到现在为止都是属于我的,有权决定它未来的是我,不是你们。”

沈醉还是笑:“如果你有能力决定它的未来,那为什么还要卖掉呢?”

“我卖不卖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陆雨岚有点急了。

“你怎么想其实都无所谓了,比赛我不会取消的,我跟天野虎彻的恩怨情仇……哦,说错了,我和那个蠢货没什么情可谈……也跟雨岚你无关,对么?”沈醉耸耸肩,“在旁边看乐子不好么?”

“看乐子……”陆雨岚默念着这三个字,有种被人用刀割裂胸口的痛感。

那可是满汉楼,自家的祖产,是自己看得比命还要贵重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这么多年亏损下来的债务无法偿还,她怎么会想要卖掉满汉楼?可这些在沈醉眼里不过是个乐子,一个他与天野之间较量的筹码而已。

“知道为什么我讨厌你吗?”陆雨岚低声问。

沈醉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惯常的笑容:“愿闻其详。”

“因为你什么都有,你可以轻易得到你想要的,也可以毫不在乎地丢掉它们,对你来说很多东西都是游戏,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看来很轻贱的一些东西,对别人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得搭上一辈子……你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是这场游戏你玩得开不开心,你是不是赢得很痛快。”陆雨岚一把抓住沈醉的浴袍领子,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竟然神色凶猛……却又明明白白地透着难过,“你就是这么一个混蛋,对不对?”

很罕见的,沈醉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

“回答我!”陆雨岚怒吼。

紧绷的脸忽然松了下来,沈醉耸耸肩,用最轻松自在的口气说了两个字:“没错。”

林夏忽然一哆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啪”的一声,陆雨岚的手掌狠狠地打在沈醉脸上!那个巴掌用力之大,沈醉整个人都倾斜了。林夏上前想把这两人分开,却被沈醉一把拦住了。

“消气了没?”沈醉对陆雨岚指了指另一侧的脸,“如果没有的话,还有这边可以打。”

陆雨岚默默地看着这个男人的脸……第二次,她又忍不住打了他,却觉得那么无力。

她默默地转过身离去,衣服上的水滴了一路。

“难过么?”林夏耸耸肩。

“不难过,”沈醉轻声说,接着忽然捂着心口,做悲痛欲绝状,“但是心里好疼!”

“大哥你这妞很呛哟!”林夏撇嘴。

“你觉得她是不是因为痛恨你的缘故才打我?”

“是你自己找打啦大哥,我看她根本不在乎我。”林夏从冰箱里拿了袋冰块扔给沈醉,沈醉一把接住,敷在那张肿起的俊脸上。

“刚才演得不错!”沈醉竖起大拇指。

“当然咯!我在学校里可是演小三的专业户!”林夏挺胸甩胯眉飞色舞,“老师都夸我有天分,天生就和这种角色之间没有距离感!”

“你确定他这是在夸你?”

“世界那么大难道不需要演小三的影后?艺术创作嘛,何况咱也不是演不了大家闺秀,不信我给你来一个!”

沈醉赶紧拦了下来:“行行,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话,隔了一分多钟,还是林夏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你对她还是蛮上心的哦,你真的是花花公子么?你就没有什么相好的女孩愿意跟你秀亲近?还非得委托姐姐我?”

“能演我相好的女孩很多啦,说起来你们班上就有几个……”

“谁谁?”林夏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哎呀哎呀,认识的女孩那么多我怎么都能记住名字呢……哈哈哈哈哈。”沈醉挠着浴后的乱发,满脸的欲盖弥彰,“不如继续坐下来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陆雨岚没有注意到的是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精致菜肴,这两个狗男女当然不可能饭前洗澡。事实上几分钟前这两人还衣冠楚楚地坐在桌子的两侧,但在陆雨岚走进这栋公寓的短短几分钟,两个人就像上了发条似的快速地行动起来,伪装出狗男女的模样。也许就像陆雨岚所认定的那样,沈醉就是把一切都看作游戏,包括他和陆雨岚的关系。他就是喜欢逗她欺负她,时不时在她身边出没却又摆出讨人嫌的嘴脸,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后连林夏也觉得不可思议,说公子你是十岁的小男孩么?十岁的小男孩才会喜欢某个女孩就偏要欺负她揪她的辫子嘞!

沈醉只是笑,不说话。

但他最终还是经不起林夏刨根问底,淡淡地说了句不太好理解的话,他说我从来没想过要追到她,我就是要扮演她生活里的一个过客,但得是那种……无法忘记的过客。

一大碗淡金色的清汤,一块四四方方的豆腐沉在碗底,Fugin的老客人都知道,这就是沈醉做菜的风格,没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华丽,反而带着隐约的禅意。可这道禅意隐约的菜,偏偏是活得最风流倜傥的人做出来的。

“这道菜什么讲究啊?开水炖豆腐么?”林夏皱着鼻子去闻,一股淡淡的清香。

“法国蓝龙虾的虾头和走地芦花母鸡半只分别熬汤,龙虾汤取两份鸡汤取一份,煨这块豆腐。”沈醉微笑着,用筷子夹住汤中豆腐的一角,轻轻一拉,豆腐竟然像纸拉花一样片片拉开成菱形的薄片,虽然每一片上都有通孔,却又片片相连,“蓑衣豆腐。”

林夏看傻了。蓑衣刀是刀工中较难的一种,要把食材正面斜切,而且要切而不透,再把食材翻面,沿着相反的方向十字交叉下刀再切一遍,最后再将食材拉开,仿佛古时候渔翁所穿的蓑衣。一般厨师用这套刀工切个黄瓜茄子已是不易,可沈醉竟然要用蓑衣刀切豆腐这种绵软易碎的食材!

“天哪!大哥你吃个豆腐还得切三百刀?”林夏惊叹。

“豆腐和其他食材一样,炖久了会老,时间不够不入味,龙虾汤和鸡汤底又清淡,入味更难。所以这道菜熬汤共计三个小时,豆腐入水却只得6分钟,6分钟里让它入味,就得用蓑衣刀。”沈醉侃侃而谈,“这道菜的做法可以追溯到明武宗年间,只不过那时候不用龙虾而用东海产的对虾。它有个风雅的名字叫‘风雪夜归人’,以麦穗花刀将豆腐剞作蓑衣状,恰如风雪之夜归家的游子,叩门之时蓑衣上已经积满了白雪……”

话头戛然而止,沈醉凝视着碗底,脸色也立刻沉了下来……本来连成一片的蓑衣豆腐,已经断成了两截!

“没什么大不了的,断了一片而已嘛!”林夏的话还没说完,碗中的豆腐在瞬间崩碎,仿佛飞散的浮尘缓缓落入碗底。

“大限已到。”沈醉幽幽地说。

“什么大限已到?”林夏懵了。

这时门铃响了。

“谁?”沈醉有些吃惊。难道是陆雨岚去而复返?那管家也会通报才对,这种提供24小时管家服务的顶级公寓是不可能让不被许可的人接近他们的贵客的。

“你的医生。”门外的人语意森冷,他穿着纯黑色的西装,面色却苍白而透明。

白起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国际象棋的棋盘一样黑白分明——在这凄风苦雨之夜看到这种人站在你的门外可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他的样子会让你误以为他是来收账的,而你欠他很多很多钱。

林夏拉拉衬衫下摆,下意识地冒出一句:“我们是清白的!”

大概是雨太大脑子进了水,连林夏自己说完都开始后悔。这话说的也太像被捉奸的狗男女了,她一秒钟脑补出二十个电视剧中的捉奸桥段,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白起和沈醉对视了一眼。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

“时间太晚了是么?”沈醉恍然大悟,“白医生是来接小夏回去的?那稍等片刻我让司机送你们。”

林夏有点懵,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平时沈醉带她出去吃饭总会在十二点前把她送回烟雨胡同去,难道今天白起这死人头真的是为了自己而来?妈呀,想不到姐姐真的魅力四射到连死人头也对我动心了?

“哎呦!担心人家就明说嘛!搞什么突然袭击,一个电话解决的事儿让你搞得这么严重……”林夏有点得意忘形,伸手想去拍白起的肩膀,手刚要落下却被白起冷冷的目光逼停在半空中。

“那种事情不在我关心的范围内,我是看你大限已到,应该需要补充治疗,所以深夜赶过来。我接手的病人,我不允许的话是不会让他死的。”白起二话不说把沈醉推进书房,在背后带上房门,把林夏拒之门外。

白起在书桌上摊开了针囊,七枚贯髓针闪烁着紫光。沈醉褪掉浴袍,轮廓优美的后背上,心脏位置的颜色几乎透明。贯髓针的疗效并未解决他的“虚化”问题,这个妖物正在加速迈向死亡。

白起点燃一支修长的纸烟递给沈醉。这种烟名为桃源乡,是白起用他那株被林夏命名为“死不了”的盆栽的枯叶所制,对妖物来说有镇痛的功效,而对普通人类,这就是一种太过强烈的麻醉剂,吸上一根就会永远都困在梦境之中了。

沈醉轻车熟路地吸了一口桃源乡:“深更半夜来这里补充治疗,白大夫你真不是来看林小姐的?”

白起懒得回答,从鲛皮囊里取出最小的一枚贯髓针,指尖轻轻一弹,芒刺粗细的银针流星一般刺进沈醉两块脊椎骨之间,顶尖的紫晶飞速转动,隐约间阵阵紫气汇聚,慢慢被引入沈醉的身体,在他几乎透明的身体中沿着经脉游走。如果沈醉没有吸桃源乡,这个过程将会带来难以想象的剧痛。

“我并不担心你对林夏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你很清楚如果你那么做的话我会对你做什么样的事。”白起淡淡地说。

“这么说的意思就是白大夫你承认自己对林小姐很在意咯……可我觉得你们两个很不搭诶。”沈醉强忍着痛苦,还是一脸坏笑。

“林夏对我而言是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她最好不要出问题。但这跟我在意她是两回事。”白起手法加快,三枚贯髓针从手中同时飞出,在空中分散,极其精准地刺入沈醉脊椎间的缝隙。

“东西?您把林小姐看作东西?”沈醉皱眉。

“你理解得没错,林夏对我来说,就是一件东西。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确实不搭,我们也不需要搭。我每天晚上观察你什么时候送林夏回来,只是担心你损坏了这件东西。”

白起的声音冷酷无情,“还有,我在电视上见到那个天野虎彻了,你在找死。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日本关西,妖物名家天野家的长子,号称天野家的利刃。”沈醉微笑,“怎么了?你觉得我惹不起他?”

“以前可以,现在不行。我今晚来就是告诉你,按照现在的疗程,你也许可以恢复到七八成的状态,但如果你想击败天野虎彻,就得有十二成的状态。妖物之间的比赛,无论形式为何,最终都是妖力的比拼。你对食物的理解、对技艺的掌握都没问题,但你的妖力弱了,连手都会抖。”

“我知道天野家的利刃有多么锋利,我跟他是夙敌嘛,我也知道按照现在的治疗方法我是不可能恢复到十足的状态的,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我想让你把那七枚贯髓针全都钉在我体内,直到比赛结束!”沈醉缓缓地说。

白起眉头微皱:“作为医生我有必要和你讲清楚,贯髓针是强行吸取精气的一种极端方式,每日最多只能进行三个小时的治疗,而且每次最多只能同时插入四根,否则任何人的经脉都承受不住天地精气不断地冲击。你现在如果调养得当,还有几年甚至几十年寿命可以活,就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但要是如同你说那样,恐怕最后拔出针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您是试图在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吗?”沈醉挑眉。

“不,我只会问你做不做,不会问你为什么。”白起冷冷地和他对视,“但我不能隐瞒你所做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了解,大人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一个故事?”

“我有没有兴趣你都会讲的,那就讲吧。”白起点燃了一支烟,走到窗前。

屋子里的空气闷热,大雨丝毫没有带来任何的惬意凉爽,却让人心里烦闷。

“我想讲的,是关于一个老人、一个孩子和一把刀的故事……”沈醉吐出一口青烟,目光蒙眬。

柒、刀

我生在江南,我长大的那个镇子叫细柳邬,穿城而过的河叫细柳河。我是师父从细柳河上捡回来的。

那天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按照那时的规矩,相爱的男女都会去河边放河灯,成千上万的荷花灯沿河而下,像是天上的星河。师父在孔桥上看灯,忽然看见河灯中混着一只木桶,桶里传出婴儿啼哭的声音……那就是我。

师父收养了我,尽管一个单身男人,养活一个孩子是很不容易的,但我想他也许是太寂寞了。

师父在细柳邬开着一家小食肆,客人都是来往的船夫和码头上的苦力,卖的无非是包子大饼、粗麦面条之类能充饥的食物。可人们都说,别看师父现在落魄,当年可是江都城里顶尖的厨师,每天都有富豪派八抬大轿来请他,只为能吃到一桌他亲手料理的宴席。

这种人物,怎么会甘心在细柳邬中烹制仅够果腹的食物呢?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有人说师父是恃才自傲得罪了权贵,不得已才来这乡下地方避难;也有人说师父是跟有钱人家的小姐相好,可约好私奔的那天夜里,小姐却因为害怕去跟父亲坦白了,结果小姐家里设下圈套,在他翻墙而过的时候用渔网罩住了他,打断了他的右手五指,让他终身不能再握厨刀,也就做不出当年那绝世无双的佳肴了。后来小姐体面风光地嫁给了官员家的公子,师父带着残疾的右手黯然离开了江都城。

小时候我不懂这些,很为师父自豪,那时候我还叫他爹,跟细柳邬的男孩们说我爹是天下最有本事的人。可懂点事的男孩们都嘲笑我说,你爹只是在江都城里混不下去,所以才像狗一样逃到了细柳邬!

我不信,跑回去问师父说:“爹,爹,他们说你是在江都城里待不下去了才逃来细柳邬的,他们欺负我!”

师父沉默了片刻,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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