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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枫红-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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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仁君冷冷道:“你的嘴最好放干净些,少爷最听不得污言秽语!”
  老二乔劲福喝道:“死囚!你还敢嘴硬,你知道爷们是哪条道上的么?”
  “不知道。”
  “听好了,小子,拉紧缰绳坐稳,大爷乃江南双鬼老二乔劲福乔二爷,你还敢放肆么?”
  张彦礼插言道:“你少爷是阎王,你二人不过是殿前小鬼,见了少爷还不跪下叩头?”
  乔劲福大怒:“小子,你找死!”
  他双掌一按马背,一个身子腾空而起,向张彦礼扑了过来。张彦礼自小跟独眼枭皮怀志学艺,已得乃师真传,当下也不示弱,左手一按马背,腾空迎向乔劲福,右手迅速出剑,直刺对方心窝。乔劲福没料到对方有此能耐,慌忙出刀格挡,同时使个千斤坠落下地来。
  张彦礼当即一提气,在空中一个倒翻,跟着落下地。乔劲福先一步站稳,趁机扑了过来,一把鬼头刀泼风也似向对方猛砍。张彦礼毫无惧色举剑迎架,一阵铿锵声,溅出许多火花,在防守中竭力反攻。
  东野焜不动声色注视着二人,孙彪带马走到他跟前悄声道:“老弟最好不要动手,不必泄露出青衫客的身份,让龟孙子们猜不着!”
  东野焜道:“好,我以黄豆粒助战,他们要是群殴,你们只管放心迎敌。”
  孙彪道:“这办法好,咱这就上阵!”
  正好那方陈志鸣喝道:“大伙并肩子上,把他们五人全捉了!我与陆兄捉拿东野焜。”
  追命客史志久吼道:“跟我来,上!”
  严仁君和豫南双刀跳下马迎敌。陈志鸣、陆望来捉他,把他当成了东野焜。
  史志久率十名黑衣刀手把孙彪、朱丰、东野焜围住。
  江南双鬼的老大刘良驹,见张彦礼剑法了得,便抽出鬼头刀与乔劲福双战张彦礼。
  东野焜仍坐在马上,左手攥满了黄豆粒,右手捏上几颗,缩在袖子里。。
  孙彪、朱丰抽出雁翅刀站在东野焜马前迎敌。那追命客史志久使的朴刀,又厚又重,刀叶子也比寻常刀宽,朱丰与他交手三合便落了下风。有三个黑衣刀手绕过一边来抓东野焜。
  东野焜以拇指和中指弹出黄豆,弹一粒中一粒,打在黑衣刀手穴位上,三人大叫大喊就是身子不能动弹。有三个黑衣刀手来战孙彪,将其困在当中,战不了三合,便被孙彪伤了一个,余下的四个黑衣人,有三个去救助被点了穴的三个同伴,有一个替换受伤的伙伴。
  东野焜接连弹出黄豆,九个黑衣人一个个大叫一声呆立原地,紧接着大喊救命。
  孙彪手不软,杀了与他动手的三人,然后去助朱丰击斗史志久。
  史志久眼见黑衣人刀手一个个遭人暗算,心中不禁惊骇万分。偷眼四看,除了马上的年青人在一旁观战,再无人影。是什么人以暗器治了刀手们的穴道呢?不用说,此人是高手,自己千万得小心了。
  这一分神,被孙、朱二人迫得险象环生,便急忙收敛心神,专心对敌。
  东野焜在马上见豫南双刀足能对付史志久,便去看严仁君、张彦礼二人。这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张彦礼被江南双鬼逼得只有招架之功,便连忙抬起右手,向双鬼打出十多粒黄豆。
  那刘良驹、乔劲福正欲取张彦礼性命,忽闻极细的破空声冲自己而来,便双双跳出圈外闪开,却不知上了东野焜的当。那带啸声的黄豆粒儿是让他们心神被扰乱的,就在他们双脚刚落地的当儿,又是十多粒黄豆分别向二人袭来,不声不响,防不胜防,两人都被打中,顿时动弹不得。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运功冲穴。
  严仁君手持短剑,对付陈志鸣的竹节鞭和陆望的短梢棍游刃有余,仗着乃父传授的卓越轻功,使陈、陆二人无法全力对付他。东野焜为尽早上路,向他们打出黄豆,不声不响便治了他们的穴。剩下的史志久见大事不好,腾身就往道旁荒地上蹿。豫南双刀欲追,被东野焜制止,道:“快走吧,时候不早,别耽搁了。”
  孙彪道:“这都是金龙会的恶徒,把他们都宰了吧,以免又去害人!”
  东野焜不忍,道:“且饶他们一命,今后再遇上,定不轻饶!”
  孙彪、朱丰无奈,但一口气难出,便把陈志鸣等人一人给了个耳光,打得他们头冒金星,怒火升腾,但又不敢出声大骂。
  严仁君道:“奉劝你们脱离金龙会,为自己谋条生路去吧,若再继续作恶,必遭报应!”
  张彦礼恨得咬牙:“今日暂饶你们一命,若再碰上,定叫你们这些鼠辈魂归地府!”
  他身怀血仇,但能节制自己不滥杀,他并不知道陈志鸣参与过谋算他家的行动,否则陈志鸣休想活命。
  五人随即登程赶路。此去乐清县府有千里之遥,众人起早贪黑,第十天上了雁荡山。
  离山六年,风物依旧,东野焜十分感慨。
  来到茅舍前,一个姑娘从屋里出来,正是郎戈,她已换了女装。一见是东野焜,不禁一愣,脱口道:“你没有被大师兄捉去?”
  东野焜道:“原来小师妹知道此事,他们来了十多个人,可没把我们捉住。”
  屋里有个嘶哑的声音道:“戈儿,是谁?”
  郎戈道:“师傅,是坏人!”说着缩了回去,顺手把门关上。
  东野焜道:“师傅,是劣徒东野焜。”
  门一开,郎戈持剑守在门口:“不许进!”
  赵鹤十分惊讶:“是焜儿么?”
  东野焜道:“师傅,正是弟子。”
  “啊呀,焜儿,你稍等,为师出来……”
  郎戈道:“师傅,外面风凉,千万别起来,这东野焜不是好人,师傅别理他!”
  张彦礼恼道:“你才不是好人呢,黑白不分,是非不辨,坏人当好人,好人当坏人……”
  郎戈大怒,持剑跳出门来:“臭小子,你敢骂我,这就要你好看!”
  张彦礼冷笑道:“好男不与女斗,我来此是客,你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野丫头!”
  郎戈一跺脚,就要上来动手,只听赵鹤在屋里道:“戈儿,不得无礼,快扶师傅起来!”
  郎戈不敢违背师命,指着张彦礼道:“你等着,下山时再找你算帐!”
  张彦礼瞪大眼睛,吐出舌头,扮个鬼脸。
  郎戈气得一甩手回了屋,不到片刻,便扶着一个满头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人出来。
  东野焜一见师傅病成这般模样,不由心酸,当即跪了下来:“徒儿叩见师傅!”
  赵鹤在一张粗木椅上坐下,道:“免礼,快站起来让师傅瞧瞧你,六年不见可变了模样?”见东野焜长高了不少,英俊魁梧,叹了口气,续道:“一别六年,焜儿已长成大人了,如澄大师近来可好?焜儿你为何离开大师,到雁湖来探望为师,莫非大师仙去了么?”
  东野焜道:“大师体健如昔,焜儿听小师妹说恩师有病,故专程来雁湖探望。”
  赵鹤点点头:“难得你一片孝心。”
  孙彪递上一份礼品,内有人参鹿茸一类补晶,是凌晓玉替他备好的。
  郎戈不高兴地伸手接过:“谁稀罕!”
  赵鹤又问了严仁君等姓名,叫他们坐下。
  郎戈只好搬出小凳,张彦礼大模大样坐下来,口中道:“多谢姑娘。”’郎戈瞪了他一眼,回到师傅身边站着。
  赵鹤叹了口气,道:“当年你和你秦师兄都是为师的宝贝徒弟,只因曾答应过如澄大师以一徒相赠,是以忍痛割爱,且莫以为师傅冷淡了你。你走后,为师又携郎戈上山……”说到这里咳嗽不已。
  郎戈连忙替师傅轻轻捶背,道:“师傅,别说了,歇着吧。”一顿,对东野焜道:“你要探望师傅,这不是见到了么?可以回去了……”
  赵鹤道:“休要无礼,为师还有话说!”
  郎戈道:“说话伤精费神,师傅何必……”
  赵鹤道:“我与焜儿六年不见,自然有话要说,你休要多嘴!”
  张彦礼瞧着她一笑,满脸幸灾乐祸。
  郎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头扭往一边。
  赵鹤道:“焜儿,你这一向在何处?”
  东野焜道:“有五年徒儿在黄山,一年半前到了京师,和几位朋友住在一起。”
  “你秦师兄也在京师,你们常见面么?”
  “徒儿不知师兄也在京师,故尔未去拜望。”
  “听说你秦师兄在京师……在京师做了当朝相爷的义子,说他受金龙令驱使,在集贤庄杀了正道英雄铁判官翁梓,为师却不敢相信,雄儿受为师教诲十多年,对他的秉性为师自然是清楚的,他怎会黑白不分去行凶作恶呢?他自幼聪慧伶俐,资质甚佳,悟性又高,是难得的练武之才,一向忠厚老实、刻苦学艺,下山才一年多,怎会突然间就变了呢?这未免太过于荒唐,江湖传言以讹传讹,为师岂能相信?至于做了相国的义子,想他本就出身官绅人家,也就不足为怪。为师本想让他创立风火刀派,以光大门户,但他现在既然成了相爷义子、为安国保民效忠朝廷、清除元奸,为师也就不急于将他招回山来,他走的也是正道,就由他去建立一番功业吧,你说是不是?”
  听他如此信任秦玉雄,张彦礼和严仁君面面相觑,作声不得。本来,张彦礼来此,就为的是以身作证,揭露秦玉雄参与金龙会行凶作恶的不轨行为,铲除元奸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东野焜则不然,他虽有请师傅召秦师兄的意思,但此来主要为的是探视恩师。秦玉雄既不愿回雁湖,他也不想讲出真相伤了师傅的心。师傅在秦玉雄身上费尽心力,对他期望颇高,怎能让病入膏肓的老人失望呢?
  赵鹤缓了口气道:“此次为师遣戈儿下山,一是想召雄儿回来,二是让戈儿打探他的行为,戈儿昨夜回到山上,说你秦师兄公务繁忙,为除元奸东奔西走,不辞辛劳,要过上十天半月才会回山探视为师。听说他行为端正,名噪京师,为师也就放心了。其实,师傅召他回山,是想托付后事,要他创建风火刀派,并将为师年来创出的新招传与他。焜儿虽不是风火门中人,但为师育你五年,传了内功心法,也算半个弟子,有些话不能不对你说,元朝气数已尽,复辟无望,焜儿你不能轻信于人,去为旧元殉葬,趁现在为时未晚,赶紧抽身,不要一误再误,你应学你秦师兄,为朝廷出力,免得百姓再受刀兵之苦,为师的话你记住了么?”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这不恰恰是颠倒了么?张、严、孙、朱四人齐把目光对着东野焜,看他怎生为自己辩解。
  只听东野焜道:“徒儿谨记师傅教诲,请师傅放心,徒儿决不与元奸往来。”
  赵鹤点头道:“好、好,为师这就放心了。你秦师兄雄才大略,将来光大门户全仰仗于他。以他的资质,武功已超过为师当年,再有一些历练,他必能成为武学一代宗师,为师一番心血总算没有白费。你若当年没有被为师赠与如澄大师,现在就能助你师兄一臂之力了。
  好在戈儿也十分聪明,风火刀法也已学得八九分,只是心性浮躁些,未能全部领悟,但她可以去做师兄的臂膀,为建立风火刀派出力。为师一生行侠江湖,又有两个得意门徒承继衣钵,纵死无憾矣!”说着又咳嗽起来。
  东野焜不忍让师傅知道真相,便道:“师傅自管放心养病,有秦师兄郎师妹承继衣钵,定能光大门户!”
  赵鹤说话太多,咳完后无力再说话,便由郎戈与东野焜搀扶进屋躺下。
  东野焜道:“徒儿在后排草屋过夜,在山上侍候师傅,待师傅病好些再下山,不知师傅可愿与徒儿同去京师去住?”
  赵鹤道:“自古无不散的宴席,为师自知不久辞世,也不愿再到别处居停,只想在雁湖等候雄儿回来一见,了却心愿,你们五人住此不便,这就下山去吧,记住为师的话,不可助旧元为恶,要走正道,学你师兄。”
  “是是,徒儿遵命!”
  “好,你去吧……”
  “师傅,弟子一人留山,四个伙伴先走……”
  “你一人留此也不好,戈儿又是女的,再说你已不是我门中人,戈儿与你相处不便,你能不忘师傅足见你有孝心,为师甚感欣慰。你就下山去吧,今后定要改邪归正才是。”
  东野焜无奈,在床前跪下,向师傅三叩头道:“师傅保重,徒儿去了,师傅养育授艺之恩,徒儿永世不忘!”
  赵鹤微笑道:“好、好,孩子,你去吧。”
  东野焜流出了眼泪,默默站起。
  赵鹤让郎戈送他一程,郎戈很是不愿,嘟着嘴道:“他四手四脚好好的,眼睛又不瞎,何必要人相送!”嘴里这般说,人却出了门。
  东野焜随后走出,又转身对着房屋行了个礼,这才恋恋不舍离开。
  张彦礼估计屋中的赵鹤听不见了,对郎戈道:“都是你颠倒了是非,秦玉雄明明是个坏人,你却为他涂脂抹粉,东野兄明明是个好人,你却往他身上泼污水,我说你是个睁眼瞎!”
  郎戈大怒:“臭小子,你敢骂人,姑奶奶割了你的舌头!秦师兄哪一点坏了?你们一伙才是坏人,助元奸谋反,扰民作乱!”
  张彦礼道:“秦玉雄是好人?他与金龙会杀我全家,抢掠财产,我师傅被其断一臂,这就是你说的好人,你黑白不分……”
  “胡说八道!你……”
  “我胡说?我全家一百多口被金龙会杀绝,这血海深仇是随便说的?告诉你,我活着就是为了寻仇,你师兄秦玉雄就是我的大仇人!你帮助秦玉雄欺瞒你师傅,你有没有心肝……”
  东野焜道:“张兄,郎师妹不知真情,怪不了她……”略顿,对郎戈道:“张兄家在杭州,是该地首富,金龙会以除元奸为名,杀其全家,连仆妇家丁都未能幸免,此事杭州府人知晓,并非张兄捏造。”
  郎戈一听红了脸,心想他全家被杀,倒也怪可怜的,自己不该与他争执。便道:“我又不知真情,所以……”
  “所以”什么,她没往下说,也不知该说什么。秦师兄当真是步入歧路,违背师训了么?
  她还是不敢认定,她不相信秦师兄会自甘堕落,但东野焜等人确也不象恶人,她感到十分困惑。她本担心东野焜诬陷师兄,把师傅气死,但他却没有说半个字,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当然,也许是有自己在师傅身边,他心虚不敢说。
  只听东野又道:“师妹,我并非元奸,与元奸勾结的正好是金龙会,秦师兄深陷其中,只怕不能自拔……”
  郎戈又起了疑,道:“我不信师兄会走入邪道,秦师兄聪明有才,深明事理……”
  张彦礼接口道:“聪明过度,越出常轨,你不必再酸溜溜赞颂你师兄,是白是黑,以后自会分明,到时看你有什么话说!”
  东野焜道:“请师妹留步,师傅就拜托给师妹了,望老人家早日康复。师妹以后若到京师,有事可到……”
  张彦礼连忙插言道:“住处别告诉她,她会泄漏给金龙会,泄漏给她师兄来害人,我们第二天上路的消息不就是她泄漏的么,那秦玉雄便马上派人来堵截我们。东野兄,她只信她的秦师兄,以后只会跟在秦玉雄身后为非作歹,这种好坏都分不清的人,我们还是躲开些为好。”
  郎戈大怒:“你三番两次骂我,今天不教训你,你是学不乖的……”
  东野焜连忙劝阻:“师妹请回,别再计较,我们这就下山!”
  郎戈气呼呼道:“下次碰上再算账,今日看在师傅面上饶了你,快滚吧!”
  张彦礼冷笑一声:“今后哭的人决不是我张某,好戏在后头呢,大家等着看吧!”
  他慢悠悠跨上马,冷笑着走了。
  东野焜等人也上马,他对郎戈道:“请师妹保重,我们走了,今后有事到福孝坊白马巷巷尾‘柏庐’找我。”
  郎戈不理睬,径自转回。
  在这个世界上,她能相信的只有两人,师傅和师兄,其余的人,见大头鬼去吧!
   
 


  
第 八 章 疾风知劲草
 
  夜未央,丞相府内,一片静谧。
  巡逻的兵丁、护院,十个一队,穿梭般在偌大的府第园内搜巡,不下百余人。
  相府内灯火全灭,人们早已进入梦乡。
  只有书房内点着二十支烛火,将书房照得一片通明,胡相爷倚案沉思,有时站起来踱步。
  他心事重重,毫无半点睡意。
  相爷统驭百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步入仕途之人,想要坐上相爷宝座岂是易事?
  他费尽心思,用尽权谋,才算有了今天。
  中丞刘基,曾被皇上征询过朝中重臣谁可为相,他、汪广洋、杨宪都被刘基否决,使他失去一次良机,他一直耿耿于怀,寻机泄愤。
  老天有眼,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当时福建省的谈洋,被贩私盐的头领当作巢穴,刘基上奏皇上,设巡检司管辖该地,皇上准奏。不料盐贩不服,纠众作乱,刘基的儿子据实奏闻朝廷,居然不经中书省他之手,直接报禀皇上,这分明是刘基轻慢他胡惟庸,使他更是火上加油,气愤不已。
  于是,他与左右心腹密商,加害刘基。
  他先指使一些部属散布流言,说刘基到处宣扬谈洋这地方有王气,欲购地方为日后墓室,这不是野心勃勃、要自立为王么?
  以此为由,再唆使刑部尚书上奏皇上,说刘基这般这般,罪不容赦,理应处斩。
  皇上看了奏本,反复思量,这刘基一向忠诚,委他为相部曾推诿,说自己不是治世之才,又怎会谋反成就帝业呢?
  但是,人心隔肚皮,倒也不能不防。于是,下诏将刘基革职,掳夺奉禄,不过没有处斩。
  这使他大失所望。刘基不死,他心不甘。
  不久,刘基忧愤成疾,请大夫诊治服药,却越治越糟,皇上便赐命还乡,殁于故里。
  这个结局在他预料之中,因为替刘基治病的郎中被其收买,在药里掺有毒药。
  除去刘基这只拦路虎,他的胆子大了起来,行事为所欲为毫不遮掩,被开国功臣魏国公徐达向皇上密奏一本,称他为奸邪之徒。
  得到消息,他悚惧不安,害怕皇上龙颜震怒,拿他问罪灭九族。
  幸好,皇上对徐达的奏折并不十分相信。
  这不啻是奇耻大辱,刻骨仇恨。
  他又开始谋算徐达。先遣人买通徐达的守门官,要他诬告徐达欲图不轨,哪知门官对徐达忠心不二,禀告了徐达。
  他又一次吓得灵魂儿出窍,以为大祸临头,死期已至。哪知皇上并未追究,他侥幸又一次脱灾,但是,冤仇已结,今后要如何自保?
  几经斟酌,他决定与罢相不久的李善长结亲,将一侄女与李善长的儿子为妻。李虽罢相,仍得到皇上宠幸,经常被皇上召进宫密谈,与李结亲,李必会在皇上跟前代为美言,他就可以不必再惧徐达。
  终于,他爬上了相国的宝座。
  然而,纵使为相,在皇上面前依然是战战兢兢度日。皇上对臣属猜忌之心日重,一些开国功臣接二连三遭到灭门之祸,哪一天轮到自己,那是根本意料不到的事。
  许多年前算命先生就预言他有帝王之相,老家近日派人来说,旧宅井中忽生竹笋,而夜间胡家祖坟上有红光照射,数里外可见。
  这难道不是上天示祥瑞之兆么?那算命先生的卜算,不是就要应验了么?
  他的亲信部属,无一不说这是吉兆,力劝他早日图谋,以登龙位。
  唐人李筌曰:“时之至间不容息,先之则太过,后之则不及……”
  那么,时机到了么?
  明州卫指挥使已奉他之命招纳海上倭寇,又与元故臣封绩联络,由封绩派人带书信知会无嗣君爱猷识里达腊,元太子的特使,不久便到京师联络,因此倭寇与元兵,都可以作外应。
  一旦举事,内外夹攻,何愁不成大业?
  再观朝中情形,群臣见一些文武重臣动辄得咎,处死的处死,下狱的下狱,无不惶惶然战战兢兢度日,他自然可以趁机笼络他们。
  但是皇上手握生杀予夺之大权,又有几人敢于造反不畏灭族之祸?他必须慎之又慎,小心行事,非心腹不能明志。时下他可以放置文官不顾,要加紧笼络羽林军中的主官,只要将皇上亲军握在手中,何愁大事不成?
  就在他日夜谋划、运筹帷幄之际,朝中又出了大事,与他共为相国的汪广洋被皇上赐死,把他吓得魂飞魄散,有好几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汪广洋遭祸,由他而起。
  御史中丞涂节,也不知弄了些什么手段,居然查出当年刘基遇害实情,奏闻皇上说汪广洋明知此事却隐而不报。皇上龙颜大怒,将汪广洋贬至云南边陲,哪知接着又下诏赐死。
  这事本由他起,能不牵到身上来么?
  他赶紧派人送一分重礼到涂节府上,请他笔下留情。夜间又让护卫堂派出高手潜入涂宅,警告涂节勿与胡相国为难,否则灭其满门。
  这一招颇为奏效,涂节非但不奏他的本,反而为之开脱罪责,他又一次脱了灾。
  然而,祸根已埋下,早晚难逃厄运,只有孤注一掷,早日发难。
  今夜他召见护卫堂、金龙会中的主要头目,以实施他经过深思熟虑的布局。
  此时,大总管司徒天鹏出现在书房门口,轻声道:“相爷,人已到,请相爷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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