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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科幻之路 第四卷-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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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芬尼,也没有其他人愿意谈及此事,她是我所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坚持己见的人之一。不管其余的人怎么想,怎么做,怎样证明他们的意见是不正确的,他们都能坚持。芬尼认为我不该被解雇。原则上她反对这次请愿行动,尽管她受到多方的压力与威胁,她还是坚持抵抗到底。
“那并不是说我不觉得你怪,”她说,“查理,还有那些我说不清楚的变化。你曾是个厚道、可靠的好人,或许不那么聪明但诚实。谁知道你对自己做了些什么,一下子变得这样聪明。就像这里的人一直在说的那样:查理,这有些不对劲。”
“但是,芬尼,你怎能那样说话呢?一个人变得聪明,想学点知识了解点他周围的世界又有什么错呢?”
她的视线转向手头的工作,我也就转身离开了,“当初夏娃没经受住毒蛇的引诱,偷食禁果是一种罪恶;当她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也是一种罪恶。要不是因为这些罪恶,我们中的任何人都不会衰老、生病及死去。”她说这席话时没抬头看我。
我的内心再次燃起一股炽热的羞辱感。智慧在我和我曾相知相爱的人之间打入了一个楔子。以前,他们嘲笑我、鄙视我是因为我无知和愚蠢,现在,他们恨我是因为我的博学与敏达。
上帝呀,他们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他们把我赶出了工厂。现在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感到孤独……
5月15日
斯特劳斯大夫对我在两周之内没写任何进步报告之事感到非常恼怒。他发怒是有理由的,因为实验室定期给我付工资。
我告诉他我忙于阅读、思考。我跟他说手写实在太费时间了,弄得我很不耐烦,所以不想写。
于是他建议我学会打字。那样写点东西就方便多了,因为每分钟可打出将近七十五个单词。斯特劳斯大夫不断地提醒我讲话、写作简洁明了的重要性。那样人们理解起来方便。
我努力把前两周我所碰到的事情全部回忆一遍。
阿尔杰农和我上周四出席了美国心理学协会主办、世界心理学协会与会的一次会议。我们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斯特劳斯大夫与耐缪尔大夫为我们深感自豪。
我怀疑年届六十、长斯特劳斯大夫十岁的耐缪尔大夫感到时间紧迫,觉得有必要向外界展示一下他所从事的工作的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成果。当然,毫无疑问这也是耐缪尔夫人向其施加压力的结果。
与我对他的早些时候的印象相反,我认识到耐缪尔大夫根本算不上什么天才。他长了颗好脑袋,但它一直在自我怀疑这一幽灵的阴影下苦苦挣扎。他希望人们把他奉为天才。因此,在他看来让他的工作为世人所承认是很重要的。我相信耐缪尔大夫害怕继续拖下去,因为他担心别人可能在这方面获得进展而使他丧失成名的良机。
相反,斯特劳斯可称得上是个天才,尽管我觉得他的知识面太窄了点。他接受的是传统的、狭隘的专业教育,这即使对一个神经外科医生来说也是不够的。而那些对一个天才、甚至对一名神经外科医生来说同样必不可少的更广泛的背景知识教育却被极大地忽视了。
拉丁语、希腊语还有希伯来语是他能看懂的为数不多的几门古代语言,这一事实让我颇感震惊。同样让我震惊的是,在数学方面,他对比变分学初步更深奥的东西就一无所知了。当他告诉我这些有关他的事实时,我发现自己有些不高兴,看上去他也像其他人一样隐去部分有关他的真相,假装无知来欺骗我。我发现他与自己承认的不相符,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是表里如一。
有我在的时候,耐缪尔大夫看上去就有些不舒服。好几次我想与他搭话,他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随后就转身离开。
当斯特劳斯大夫第一次告诉我,是我给了耐缪尔大夫自卑情绪时,我很是恼怒。我觉得他在讽刺我,我对那些嘲弄我的人有些过敏。
我真是难以想象,像耐缪尔这样深受崇敬的心理实验专家会对印度斯坦语和汉语不熟悉。想想现在他所从事的研究领域的工作是在印度和中国展开的,这简直是荒唐!
我问斯特劳斯大夫,如果耐缪尔连拉哈加马蒂写的东西都看不懂,他怎么能够去驳斥拉哈加马蒂对他的研究方法及研究成果的攻击呢?斯特劳斯大夫那副奇怪的表情或许能使人明白其中一二。要么他不想告诉耐缪尔印度人对他的评价,要么就是连斯特劳斯本人也一无所知——这让我深感担忧。我得小心,讲话写东西尽可能简洁明了,以免被别人笑话。
5月18日
我有些惴惴然。昨晚我看到了齐妮安小姐,这是一周来的第一次。
我尽量避免讨论概念性的东西,只讲些很简单的就像家常话一样的东西。
可她茫然地盯着我,问我什么叫数学方差与等差,什么是多尔伯曼的第五协奏曲。
我正要加以解释时,她笑了笑说没那个必要。
我有些恼火,但我怀疑我与她交谈时采用的层次有问题。不管我怎么努力,就是没法与她沟通,我得温习一下伏罗斯泰德有关语义发展层次方面的知识。
我发现我已没法与别人交流了。
得感谢上苍,好在我还有书籍可看、音乐可听、其他事情给我思考。
大部分时间我独自一人待在费利恩太太租给我的房间里,很少与别人讲话。
5月20日
要不是遇上摔破菜盘子这码事,我还没注意到那家我每天就餐的街角饭店里来了位年约十六的新洗碗男童。
碟子摔到地上,击得粉碎,白色碎瓷片弄得满桌底都是。男孩给吓呆了,拿着空托盘,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口哨声、尖叫声、嘘声从顾客当中传过来,(哦,他白赚了。……运气不错嘛!……他没多久好工作……”诸如此类的话到处都是。如果在一家大众餐馆里摔破了一只杯子或碟子之类的,这些话好像就会不可避免毫不例外地接踵而来。)所有这些更加把他给弄糊涂了。
店主也走过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那男孩吓得像只做错事的狗一样蜷缩成一团,好像等着挨打,还不自觉地往上扬了扬手,像是要挡开打下来的手一样。
“好哇,你这个蠢货,”店主骂道,“还站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快弄个扫把收拾一下场面。去拿扫把,扫把……你这个笨蛋!在厨房里,把碎片全扫干净。”
那男孩看到他已被免除了惩罚,害怕的表情一扫而光,当他拿着扫把回来时已面带笑容,嘴里还哼着小调。
几个特别爱饶舌的顾客唠叨个没完,拿那男孩的痛苦事开心。
“乖乖,这里,还有那边,看到没有,你后面还有一块碎片……”
“喂,过来再扫一遍……”
“他可真聪明啊!打破一只碟子比洗只碟子要省事多了……”
他茫然的眼睛慢慢地扫过这群开心的旁观者,看着他们的笑脸。最后,一个他显然没有理解的玩笑让他咧开嘴憨笑。
看着他那麻木不仁的笑脸,我心底泛起一阵恶心。他有一双像小孩一样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眼神游移不定但有一副急切地取悦别人的神情,他们之所以拿他开心,是因为他是个智力发育不健全的人。而我也曾嘲笑过他。
突然,我对自己及所有那些嘲笑他的人感到十分恼火。我跳了起来,大声喊道,“闭嘴,由他去。这不是他的错,他也没法理解!对他自身的这种状况他是无能为力的!但是,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毕竟还是个人!”
饭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我责备自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出尽了洋相。我尽量避免去看那男孩,付了账,走出了那家饭庄。饭连碰都没碰过。我替我们俩感到羞愧。
奇怪的是,诚实而有善意的人本不该捉弄生来就缺胳膊少腿的人的;然而这些人却根本不把伤害生来就智力低下的人当一回事。想到不久前的我,也像这个男孩一样,曾出尽洋相,我就火冒三丈。更可悲的是我几乎把这段辛酸经历忘却了。
我把以前的那个乔丹的形象埋藏起来,因为我现在变聪明了,有些东西得把它们从我脑海里清除掉。但是今天从那男孩身上,我第一次看到了原先的那个我。我曾与他毫无二致!
不久之前,我只知道人们在笑话我。而现在我明白了,以前我曾不知不觉地加入他们的行列来嘲笑自己。这是最大的伤害。
我老是重新翻阅那些进步报告。发现其中那些低级的语言文字错误,近乎出自白痴的幼稚的观点。还有我像一个低智商的人置身于一间漆黑的房子:里透过锁孔看外面明亮耀眼的世界,我发现即使处于蒙昧状态时候的我也知道自己不如人家,比人家缺点什么,有些东西我没能拥有。出于无知,我想愚笨与阅读、写作能力有某些联系。而且我深信只要学会那些技能,我就自然会变得聪明起来。
即使一个弱智的人也希望自己能像其他人一样生活。
一个小孩或许不知道怎么填饱肚子,该吃什么,但他知道饥饿。我就是这种情况。我以前从不知道,即使被赋予了理智后,我还没有真正地懂得。
今天对我是有好处的。把自己的过去看得更加清楚。我已决定用我的知识与技能从事提高人类智力水平领域的工作。做这项工作谁比我更具条件?别人又有谁曾生活于两个世界?他们是我的人。让我用我的天赋为他们做些好事。
明天,我想与斯特劳斯大夫讨论一下我以怎样的形式参加这一领域的工作,可能我能帮助他找到推广已在我身上做过试验的那种技术的方法。我有自己的几个不错的主意。
这一技术大有文章可做。如果我能变成天才,成千上万的像我一样的人为什么不能?这一技术用在普通人身上能达到何种让人感叹的程度?如果用在天才身上,又会发生什么奇迹呢?
要打开的谜太多了,我迫不及待地想马上开始。
5月23日
今天发生了一件事,阿尔杰农咬了我一口。
我去实验室看它,平时我偶尔也去。当我把它从笼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它突然咬住了我的手。
我把它放回笼中看了它一会儿。它非常地焦躁不安,充满恶意。
5月24日
主管用于做实验的动物的布尔特告诉我阿尔杰农正在变。它不像以前那样合作了,拒绝做迷阵游戏,常规动机已经减退,也不再进食。
所有的人都对这一现象的“潜台词”深感不安与沮丧。
5月25日
他们在喂阿尔杰农,它现在拒绝作“开锁”游戏了。
每个人都把我看成第二个阿尔杰农,即将步它的后尘。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俩都是我们各自所属的那一类中的第一个。他们声称阿尔杰农的异常行为跟我没啥直接关联,但是一个没法掩盖的事实是:一些其他用于这一实验的动物也表现出了异常行为。
斯特劳斯大夫和耐缪尔大夫已叫我别再去实验室了。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我不能接受这种可能。我将继续我的计划,把他们的研究搞下去。尽管对这两位科学家我十分尊重,但我很清楚他们的局限性。如果有答案的话,我将靠自己来找到它。突然问,时间对我变得特别重要。
5月29日
我得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并且被允许继续我的研究。
我想了解一些事情,没日没夜地工作。
我把一张行军床搬进实验室。许多时间都花在了写笔记上,这些笔记我单独放在一个文件夹里,纯粹出于习惯,我老是觉得有必要记下我的情绪和想法。
我发现智力微积分是个十分吸引人的研究项目。在这里所有我学到的知识都可以找到用武之地。从某种程度上讲这是我今生关心的头等大事。
5月31日
斯特劳斯大夫觉得我工作得太辛苦了。耐缪尔大夫说我想把一生的研究与思考浓缩在一周内完成。
我知道我得休息,但我体内有种东西驱使我向前,不让我停下来,我得找出阿尔杰农急剧退化的原因。
我一定得知道这是否会,如果会的话又是什么时候发生在我的头上。
致斯特劳斯大夫的信(副本)
在另一封信里我将寄给你我的报告的副本,这篇报告题为:阿尔杰农-乔丹效应——关于提高后的智力的结构与功能的研究。
这份报告我想寄给你看一下然后把它发表了。
你会看到我的实验是很完整的。我的报告里罗列了所有我推算出的公式;附录里面还有数学分析。当然,这些都还有待验证。
鉴于这之于你和耐缪尔大夫的重要性(对我来说其重要是不言而喻的),我对这些结果核查再核查,已经不下十多次了,希望能找出其中的差错。但是很遗憾我得说这些结果是靠得住的。我非常高兴在这里能为科学尽点绵薄之力,给人们增加点有关人脑运作及支配人工增加的智慧的规律方面的知识。
我回忆起有一次你曾跟我说一个实验的失败或一种理论被否定对学术推进的重要性就像其对取得成功的重要性一样。我现在知道这是真的。不过我很遗憾,我对这一领域的贡献得建立在两位我极重敬重的人的研究工作的灰烬之上。
此致
敬礼
查尔斯·乔丹
6月4日
附报告。
6月5日
我不能受情感因素的干扰。客观事实及我的实验成果清楚地表明:尽管在我身上取得了某些轰动性的成功,但这不能掩盖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由斯特劳斯和耐缪尔大夫开发的能把人的智力提高三倍的外科技术在提高人类智力方面的实用前景是很小的,或者说是不存在的,至少目前是这样一种情况。
当我回顾有关阿尔杰农的资料和数据时,我发现,尽管它处于幼年时期,但它的智力已经开始衰退了。肌肉运动机能受到了损害;性活动大体上看也减少了,而协调能力的丧失则加快了。
遗忘症的症状也越来越严重。从我送给你的报告中你可以看到,运用我的公式及有关的重要的统计结果,可以预测到所有这些及其他生理与智力恶化的综合症。
我们俩接受的那种外科性促进导致了智力发展过程的加剧和加速。这种没法预测的发展过程,我冒昧地称之为“阿尔杰农一乔丹效应”,是整个智力加速发展过程的顺理成章的延续。这已经证明了的假设或许可以用下列词语简单地加以描述:通过人工方法提高过的智力其衰退速度与其提高质量直接成正比关系。我感觉这假设本身就是个很重要的发现。
只要我还能写,我就会继续在报告里记下我的一些想法,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不过,各种迹象表明,我自身的智力衰退速度会是快得惊人的。
我已经开始注意到情绪不稳定和健忘的迹象,这些是总爆发前的症状。
6月10日
恶化在继续。我已变得心不在焉了。
两天前阿尔杰农死掉了。
解剖结果显示我的预测是对的。它的脑量减少,脑皱折大面积变得平坦,同时脑沟变得又宽又深。
我猜测一些事正在或将要在我身上发生,既然这已是确凿无疑了,我得阻止它发生。
我把阿尔杰农的尸体放进一只奶酪盒里,埋葬在后院。我哭了。
6月15日
斯特劳斯大夫又来看我了。我没去开门,叫他滚开。
我想独自一人待着。我变得烦躁易怒,觉得黑暗将把我吞噬。总是排除不了自杀的念头。我只好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本反省日记是十分重要的,得坚持写下去。
拿起一本几个月前你还读得津津有味的书,然而你竟然发现现在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种愕然是难以名状的。我记得约翰·弥尔顿在我心目中曾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是我拿起他的《失乐园》,发现一点也看不懂。我恼火地把书扔到房间的那一头去了。
我得竭力留住一些我已学会的东西。哦,上帝,请别把这些从我这儿拿走。
6月19日
晚上我偶尔出去散会儿步。我记不起昨晚我住在哪里,是个警察把我带回家的。
我有一种奇怪的念头,那就是这种事很久以前也曾在我头上发生过。我一再告诉自己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描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的人。
6月21日
为什么要记不住?我得努力争取。
我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自己是谁,置身何处。然后刹那间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神游、遗忘症、衰老症、第二童年纷至沓来,我能看到它们的到来。
一切都那么合乎逻辑,简直近乎残酷。我曾学了那么多,学得那么快。而现在我的脑子则在急剧地恶化、衰退。
我不能让这一切成为现实。我要奋起抗争。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饭店里的那个男孩,那漠然的表情,白痴般的笑脸,还有那些嘲笑他的人。不,请别再发生……
6月22日
刚学会的东西我很快就忘掉了。好像我正步人一个典型的模式——最迟学到的却是最早忘却的。不知那模式是不是这样的,最好还是从字典里把它查出来……
我重新看了一遍关于“阿尔杰农-乔丹效应”的论文,我很奇怪地觉得这是其他人写的。其中某些部分我根本不能理解。
肌肉运动机能出现了障碍。我老是磕磕碰碰的,打字也越来越困难了。
6月23日
我已完全放弃使用打字机的念头了。我的协调机能很糟。感觉行动越来越迟缓。
今天头晕得很厉害。我拿起我在研究中用过的一篇文章——克吕格尔的《关于灵魂的完整性》的复印件,看看能否帮我理解我做过的事情。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眼睛出毛病了,后来我意识到我已经读不懂德语了。我尝试了一下其余的语言,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6月30日
一周后我才有勇气再次拿起笔写东西。笔老是像手指间的细沙一样溜走,我拥有的大部分书现在对我来说已太难了。对这些书我感到很生气,因为我知道几周前我还看过,也能理解。
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必须继续写报告以便让别人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但是拼词成句变得越来越难,我老记不住单词的拼写。现在连很简单的单词都得查字典,这让我对自己感到很不耐烦。
斯特劳斯大夫几乎每天都来看我,但我告诉他我不想见也不想讲,任何人都不想。他感到很内疚,他们都为此内疚。但是我不怪他们。我以前就知道可能发生的一切,只是这实在太让人难以承受。
7月7日
我不知道这星期是怎么过去的。我只知道今天是星期天了,因为从窗户里我看到许多人去教堂了。我想这星期我是在床上度过的,不过我记得费利恩太太曾给我送过几次吃的。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我得做点事情,然后就忘掉了。或许不做那些我嚷着要去做的事会更好些。
这些天我老是想起我的父母。
我找到了一张我们三个人在沙滩上拍的照片。我父亲腋下夹着一只球,母亲则抱着我。我记不起他们俩在照片中的那种情形了,只记得我父亲老是喝得大醉,然后与我母亲吵钱的事。他很少刮脸,抱我时老用胡子扎我的脸。我母亲说他死掉了,可我表兄米蒂说,他曾听妈说我爸是跟另一个女人一块跑了。当我就这件事去问我母亲时,她扇了我一记耳光,说我父亲已经死了。我不知道到底谁的话是真的,不过我也不那么在乎。(他曾跟我说带我去农场看牛的,可是他并不曾带我去。他说话从不算数……)
7月10日
房东老太费利恩很是为我担忧。她说我这样整天躺着,啥事也不干,让她想起被她逐出家门之前的她的儿子。还说,她不喜欢游手好闲的人。如果我的确病了,是一回事,但如果我是游手好闲之徒则另当别论,她不会容忍这种事的。我告诉她我是病了。
每天我都试着读点东西,主要是故事之类的。但是有时同样的东西我得一遍又一遍地读,因为我不明白里面在说些什么。
写则更难了,我知道可以从字典里把所有的词都查出来,但这太费时了,而且我老觉得累。
后来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只用那些简单的词,避免使用那些又长又难的词。这样可节约时间。
大约每隔一周,我就去阿尔杰农的墓上放些花,费利恩太太说我疯了,居然往老鼠的墓上放花。但是我告诉她阿尔杰农非同寻常。
7月14日
今天又是星期天了。现在我没事好忙了,因为我的电视机坏掉了,而我又没钱修。(我想实验室给我的这个月的支票被我弄丢了。我也记不清楚。)
我头痛欲裂,阿斯匹林也于事无补。
费利恩太太得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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