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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 科幻之路 第四卷-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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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较古老的传统,即便出自H·赖德·哈格德和埃德加·赖斯·伯勒斯这些老手的故事的基本魅力在于浪漫式的冒险,然而这种故事还是提出了古人的这些遗风怎样世世代代流传下来以及他们的能力和风俗如何显示出较为世故或更为原始世代的迹象这一类有趣的问题。

  随后的作家使用未来或过去作为研究人类这一物种的手段。1906年,H·G·威尔斯告诉社会学学会(社会学研究群体活动中的人),它应该利用写作和批评乌托邦讨论“理想的社会”。一批科幻小说乃是出自职业人类学家的手笔,例如查德·奥利弗,他在50年代专门研究这——类科幻小说,继而出任阿灵顿的得克萨斯大学教授,此外还有伊利诺斯州工学院的利昂·E·斯托弗;还有一批小说是由才华横溢的业余作家创作的,他们之中有麦克·雷诺兹、厄休拉·K·勒吉恩(其父是这一领域的知名学者)和伊恩·沃森。

  科幻小说研究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俨然就是一门人类学;不少人类学家已经承认,他们之所以从事人类学研究,正因为这一领域是“最接近科幻小说的学科”。说到底,这种密切关系也许不足为奇吧。

  琼·D·文戈(1948- )就认为这种密切关系不足为奇。“考古学是过去时代的人类学,”她特别指出,“而科幻小说是未来时代的人类学。”她出生于马里兰州巴尔的摩市,1971年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取得人类学学听学位。她一度在圣地亚哥县担任古物抢救工程师。她1973年开始写科幻小说,发表的第一篇小说《玩具兵》刊载于《轨迹》第十四集(1974)。她嫁给弗纳·文戈,此公也是科幻小说作家,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任数学教授,但是现今她的第二任丈夫是吉姆·弗伦克尔,他是德尔丛书的前任科幻编辑,也是蓝背鲣鸟丛书的出版人和编辑。

  琼·D·文戈创作的小说散见于各种杂志和小说集。《琥珀眼》于1978年赢得雨果奖。《高天景观》和《火攻船》双双列入1979年雨果奖的最后参评作品,后者还列入星云奖的最后参评作品。她的小说已汇编为《火攻船》(1978)和《琥珀眼及其它故事》(1979)。

  文戈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天带流浪汉》出版于1978年。第二部是野心勃勃的长篇巨著《白雪女皇》,该书出版于1980年,被列入星云奖的最后参评作品,并且获得了雨果奖。接着出版了《世界末端》(1984)和《夏的皇后》(1991),从而完成了三部曲。另一个系列包括《为他人火中取栗》(1988)等。文戈还写了几本与电影有关的长篇小说,包括《回到仙境》(1985)、《疯狂的麦克斯3号:霹雳穹顶》(1985)、《女骗子》(1985)和《圣诞老人:电影》(1985)。

  文戈说她倾向于“写人类学科幻小说,注重不同文化(人类文化和外星文化)之间以及个体的人和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克服外星障碍进行通讯联络的重要意义往往成为我的作品的主题思想”。《高天景观》(原先发表于1978年6月号的《类似》)就是她上述主题思想的一个例证:故事描写一个由于特殊原因到外星世界去的女人,她单程进入太空所执行的使命以及当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返回地球、知道自己在余生中将永永远远与人类隔绝的时候是如何应付这一现实的。

  谁能够志愿接受这样一种使命呢?知道了这种可怕的命运,置身于如此孤独的环境,谁能够保持理智而不发疯呢?文戈的答案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一辈子孤伶伶的,因为她一生下来就没有自然免疫力,在一个无菌的环境里被抚养成人,免受外部世界的污染,隔断了他人的接触和爱抚——以及他人的污染。因此她志愿接受一个使命,乘坐改装为天文观测站的飞船,被送上几千天文单位之遥的太空,以便清晰地观察宇宙。 (一个天文单位大约93,000,000英里,就是地球到太阳之间的距离。)二十年以后,行程达到一千天文单位的时候,文戈粗暴地扭转了局势,使得主人翁勃然大怒,接着进入危险的消沉状态。

  故事以日记的形式展开(录音日记,不像查利·戈登的日记),因此作者不必对读者隐瞒重要信息,而可以分享埃米洛·斯图尔特日渐发展的反应。其后是内心感悟的描写:埃米洛一直怀疑自己的动机;现在她明白了,她投身天文学和宇航学而不是投身医学或医药研究,因为她认定自己等同于那个穿太空服的宇航员,他像她一样受保护而免受环境加给他们的致命伤害。

  故事的开头描述埃米洛蓦然回首望着太阳系的方向,她就是从太阳系来的,再也回不去了。簟我总是垂顾来路,下面就是那个充满时空的大深渊。”但是最后埃米洛就像科幻小说焦点的隐喻一样从个人转向全人类,从“我”转向宇宙,这时她认识到她有一个别人谁也无法得到的机会,亦即观察无云无尘的宇宙的机会,她认识到人可以从高天得到另一番景观。

  《科幻之路》(第四卷)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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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天景观》'美' 琼·D·文戈 著

  7日,星期六

  我要知道那几页为什么丢失了!倘若他们遗漏几页,我该怎么继续进行研究呢?

  (一声长叹。)

  听你自己的吧,埃米洛:你听着恐惧的声音。只是一时疏忽罢了,你知道的。没有人故意跟你捣蛋。放宽心吧,你正患着双周热。明天你就能拿到那几页,假如哈维·威姆斯识相一点的话,还会向你赔不是呢。

  但是不管怎么说,整整五页呢;还有目录表呢。你怎能漏失五页?还有目录表呢。

  我怎么知道没有发生政变?西北已经最后元全被占领了,他们正在审查宣传媒介——就像那个“没有国家的人”,从今以后他们发送给我的每一则信息都将遭到开孔检查。

  科学信息也不放过吗?

  要么,也许威姆斯已经下狠心要把我逼疯——?

  哦,我的神哪……这还算是一段短途旅行呢。瞧我。我的指甲二个也没有了。

  (哇。哈罗,美丽。哈罗?哈罗?)

  (“奥齐曼蒂阿斯①!从我的头发里滚出去,你这魔鬼。”笑声。“波莉②要一块饼干吗?给……轻点!毛毛糙糙的。”)

  【① 奥齐曼蒂阿斯:鹦鹉的名字。】

  【② 波莉:另一只鹦鹉的名字,。F3C又称“波莉安娜研究生”。】

  它飞的时候真美。我喜欢观赏它,或者望着它,真是百看不厌,哪怕已经过了二十年,我也从来看不腻。二十年了……鹦鹉们都立了什么功,居然有权穿戴彩虹作羽毛?瞧咱们一个劲地捕捉鹦鹉以求观赏它们的彩衣,但是你可以说其中祸福参半,就像其它某些事情一样。

  二十年了。听见鹦鹉恭维我美丽,又知道它说的是实情,此事听起来多么希奇呀。我照镜子,头上有几根白发,脸上开始出现皱纹了。威姆斯秃顶了!秃得活脱脱像一个鸡蛋,眼镜后面细眯着一对斜眼。我们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居然没有注意到?时间比你想象的更长又更短,通常还十分突然。

  等待某一个人回你的电话要等待十二天,可真是一段漫长的时日。二十年漫长的时日过去了。但是不知怎的我觉得自己好像上星期刚刚离家似的。我保持电路清洁,一遍又一遍仔细检查它们,在脑子里放映着家乡的那些电影,直到我有时候差不多能够一步跨过去,进入另外那个现实里。但是到了这时我总是垂顾来路,下面就是那个充满时空的大深渊,我又一次明白我跨不过去。你无法回家去。

  你无法回家,尤其当你置身太空外面近乎一千天文单位的时候。快到那个距离了,就是梯子的第一级。下星期四就是到达一千天文单位的日子。哦,那一瓶香槟,可谓久等矣。哦,那种视差景观!我手头掌握的天文设备就是临近地球全部太空里最好的那种天文设备,我看见了以前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宇宙景观;利用,这些设备和景观,我已经成了在深层太空里获得哲学博士学位的唯一天体物理学家。谈谈你的现场考察工作吧。

  说来也怪,假如这个前锋天文观测站的质量小于一千多吨,我早就被机器取代了。但是由于设施太大,我凭着自己无限的人类灵活性,甚至以自己无限的人类嗜好,成了效率最高的法定管理人。向外面飞得越远,我自己判断情况并作出反应的能力就显得越发重要。第二艘——也许是最后一艘——载人星际探测飞船飞上一去不复返的单向旅程,进入无限……进入一个未被我们太阳系的气体和尘埃所遮蔽的宇宙……飞船上配备着能看见从伽马射线到超长波长的一切事物的眼睛以及能听天体音乐的耳朵。

  埃米洛·斯图尔特就是被捕获的听众。我置身一个星球,随它漂移着……假如你赞成这种看法,认为在太空中漂移的所有无自动力的废物片,无论小到什么程度,都具有星球潜势的话。①黑暗的星球将光辉深藏在秘密的心里,只是命运女神阻止,不让它发光,命运女神使它们未能获得临界质量而达到着火点。

  【① 整句话的意思是,埃米洛·斯图尔特认为她乘坐的飞船就是一个星球。】

  说到着火:激光束刚刚到达,给了我日常的助推力,使我移动快一点,所以我将进入宇宙更深一点的地方。就寝的时间到了,一片蓝天;我历来是个夜游神。我肯定他们没有设计太阳帆①来滤去天空的光……但是我高兴这么一来恰巧投我所好。天蓝色历来是我的强烈爱好——它的颜色、气质和流畅的纯洁。这种颜色不完全对头;但是这不重要,因为我再也想不起怎样了。这个天空是个太阳捕捉器。一支蓝色大阳伞。但是从我过去站立的地方看上去,原先地球上的天空也是如此。天空是一把蓝色阳伞……我纳闷,以前有人说过这句话吗?有人知道的话,请大胆讲明——

  还有人在听吗。还有人愿意听下去吗?

  【① 太阳帆:星际航行中利用太阳能作为动力的一种设备。】

  (“听不听由你,谁在乎呢?走吧,奥齐——上甲板哕。让咱到下面观察廊去,我要冥思默想一番,尽可能回忆一下过去的日子怎么样。”)

  威姆斯,该死的,我要得到满足!

  8日,星期日

  瞧那个白痴。无法容忍的蠢货——他怎能那样对待我呢?过了这么长时间,你会认为他好歹对我总有所了解吧?让我干巴巴地等了十二天,疑心重重,担惊受怕:十二天以来我用自己疏懒的双手和百无聊赖的脑子所能编织出的一切可能的愚蠢的胡思乱想,自寻烦恼,自讨苦吃——

  然后给我发了那条消息。神哪,他准是某种残忍成性的家伙!但愿我能抓住他,像我这些日子受伤害那样去伤害他—一

  但是我知道,这个消息不是他的过错,他也不是有意伤害我的……因此我甚至无法把痛苦转移到他身上从而减轻自己的痛苦。

  他的图像传到我这儿的时候假如不是已经迟了六天,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办。假如我在听的时候他在听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我会怎么办呢?我会说些什么呢?也许就是我说过的那几句吧。

  当你明白你已经把整个生命抛弃的时候,你还能说什么呢?

  他坐在褪了色的吸墨用具后面,玩弄着钢笔,捡起他采集当作纪念品的月球岩石,又把它们放下——活像一个办公桌抽屉里存放着定时炸弹的人~一他说,“喏,别发愁,埃米洛。没问题……”他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话,扯了五分钟,直到我喊道,“到底怎么啦,该死的?”

  “我本来以为那几页你连注意都没注意到呢……”瞧他皮笑肉不笑的。我嘀咕着说,“二十年来我可能一直被单独囚禁着,哈维,但是我的脑子还没有变得稀里糊涂呢。”他说:

  “所以嘛,或许我最好解释一下,首先——”瞧他脸上那副神情;哦,他脸上那副神情,“生物医学已经有了突破。假如你在这儿地球上的话,你……嗯,你身体的免疫反应可以……纠正过来……”他垂下眼皮,仿佛他真的看得见我自己脸上的神情似的。

  纠正过来。纠正过来。我能听到的就是这句话。我出生的时候没有正常的免疫力,不能抵抗疾病。没有治疗措施。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我在地球上一辈子听到的就是没有。透过我密封房间的塑料墙听见的;透过我密封套装的头盔听见的……如今一切都改变了。他们能把我治愈。可是我回不了家。我早知道会有这种事的;我早知道总有一天会有这种事的。但是我偏偏不理睬这个事实,现在为时:太迟了,我束手无策。

  那么,我何以不能忘记本来我是可以得到自一自由的……

  ……今天我没有给威姆斯回话。那个神经兮兮的威姆斯。没什么好说的。压根儿没话好说。

  我太累了。

  9日,星期一

  睡不着。那情景在我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放映着……最后吃了点药。睡了一整天,觉得活受罪。蠢货。那情景还没消散。它在等着我。我醒过来的时候它还等着我。

  太不公平了——!

  我不想谈这件事。

  10日,星期二

  又是星期二了。这两天我什么事也没干。我甚至还没有开始检查中继信标呢,那个鬼东西本星期就应该发射出去了。我有气无力;看来我是动不了了,我只能坐着。但是我必须重新工作。必须……

  相反,我读今天文章的印出材料。但愿能挑出一个毛病!假如这不是我整个生命中最大的讽刺的话。我祈祷了二十年,希望有人能为我找到一种妙手回春的疗法。此后二十年我听天由命。既然这种疗法已经找到了,今后二十年我活着就是为了憎恨这种疗法吗?

  不……憎恨我自己。我本来是可以得到解脱的;他们本来是可以把我治好的;假如我一直呆在地球上就好了。假如我当时有耐心就好了。但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迟了整整二十年。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但是你回不了家。我岂不是真的说过这个话,如此轻率,恍如昨日说的?你回不去:你这个埃米洛·斯图尔特。你现在受监禁,就像你历来受监禁一样。

  一切都那么强烈地回到我身上。何以是我呢?我干吗必须充当最后的受害者呢?在地球上我一辈子从来没有闻到海风,从来没有从灌木上摘过草莓并且品尝它的味道!我也从来没有感受到父母对我肌肤的亲吻,没有感受过男人的身体……因为对我来说,这一切都是致命的传染源。

  我记得,当我还是个小姑娘,我们还住在维多利亚的时候——我只有三四岁,刚刚开始有点儿懂事,知道自己是我那个世界里唯一的囚徒。我记得早上看爸爸在上博物馆之前坐着擦皮鞋。我笑眯眯,狡猾地说,“爹爹……你让我出来吧,我帮你擦皮鞋。”

  他走到我的氧气室墙边,将两条胳膊套进拥抱用的长手套,充满万般柔情说道,“不行。”于是他哭起来。我也哭起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干吗伤了他的心……

  瞧那些上学的孩子,指着我这个与世隔绝的人,开玩笑说我是“太空人”;所有那些年头,每当我想到外面什么地方去,那些感觉迟钝的人都问老一套几个愚蠢的问题……最糟糕的是那些并不愚蠢、感觉并不迟钝的人也照问不误。例如杰弗里……不,我可不愿想杰弗里!当时我不能让自己想他。我绝没有资格接近一个男人,因为我将永远不能碰到他……

  眼下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当我志愿踏上这一次单程旅途的时候,我是在把握自己的命运呢,还是在逃避我一向百无一用的生活:我既无法逃避我之所恨,也无法拥抱我之所爱。

  我自认为这两种动机是有区别的,而且挺要紧……但那是我真心所想的吗?不!我只是要爬进一个出不来的洞里,因为我非常害怕。

  我太害怕了,总有一天我会拆开我的塑料墙,要么脱掉头盔和气密服装;自由自在地走出来呼吸空气,要么在溪流里淌水,要么肉体紧贴着肉体……死了就算。

  所以,现在我把自己笼罩在这个密封的坟墓里,过着半死不活的日子。一个完全无菌的环境,在这个环境里,即便我死了,尸体也不会腐烂。我既然从来没有真正活着,也决不会真正死去,决不会来自尘土而回归尘土。一个完全无菌的环境——无论从哪一种意义上说,都是个绝对无菌的环境。

  我淋浴以后常常站着照镜子,观看自己的身体。淡褐色的眼睛,棕色头发呈现出浓密的波浪,几乎见不到一丝灰白……还有美好的体态;说不上婀娜多姿,但也楚楚动人。除了我以外,无奈没有人饱尝过这一番眼福。昨天夜里我又做了那个梦……好久没做那个梦了……这一回我骑在维多利亚省博物馆旁边公园里一头木雕猛兽上面,但梦中的我不是穿着防护服的孩子,而是女大学生,穿着白色短裤和鲜艳的棉衬衫,感到双肩沐浴着阳光,还有——杰弗里搂抱着我的腰肢……我们手拉手,沿着海湾的滨水区闲逛,走在维多利亚灯柱下面,灯柱上吊着鲜艳的花篮,我的一举一动都新鲜、自然、乐而忘怀。但是,每一回,每一回正当他最终拥抱着我的时候,正当我就要……的时候,我醒了过来。

  当我们死去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最终从现实中醒来,我们所有的梦都成真呢?当我死去的时候……我将继续存在于这个电子计算机化的坟墓里,进入未知空间无时限的深处,既无人哀悼,也无人怀念。总有一天,坟墓里所有的空气都将渗漏殆尽,我这白嫩的尸体如同白雪公主在沉睡中躺卧着,将会失去水分,渐渐枯萎,直到变成干瘪的羊皮纸一般皱缩的皮革和一根根凸出的骨头

  (“哈罗?哈罗,姑娘?晚安。是的,不,也许……哇。吃食的时间到了!”)

  (“哦,奥齐曼蒂阿斯!是的,是的,我知道……我还没给你喂食呢,抱歉。我知道,我知道……”)

  (叮当声,咔嗒声。)

  我何以这样自私?只因为我自己不能吃,我就希望它也禁食……不。我刚才只是忘了给它喂食。

  它不明白,但是它知道有点儿不对头;它爬上灯柱,就像某种三脚暴眼怪鸟,使用双脚和钩形的嘴,用那一只玻璃珠似的鸟眼盯着我,盯着,盯着,咕咕哝哝唠叨着什么。像个疯子!直到我不把它关进食橱或者什么地方简直就受不了。可是,那以后它在我的肩上羞答答地侧身行走,吻了我——充满柔情蜜意抚摸着我的腮帮子,用的是强有力的能将核桃当葡萄咬碎的钩形喙子——让我知道它忧虑,它关心着。我抚摸它的羽毛以示感激之情,告诉它一切正常……但这不是实情。它心里明白。

  它曾经憎恨自己的生活吗?倘若它能憎恨的话,它会憎恨生活吗?它被人从同类里偷了出来,被饲养在一个无菌的氧气室里,成了笼中鸟,陪伴着一个笼中的人……

  我只是镀金笼中的一只鸟。我要回家。

  11日,星期三

  我于吗老是录制这份日记呢?难道我真的相信哪一天某个外星人会发现它,或者来自地球光辉未来的某一艘星际飞船将会赶上我……光辉的未来,得啦,别自欺欺人了。愚蠢、自私、鼠目寸光的愚昧之徒们。他们把我打发走了以后就阉割了太空计划的实质内容;现在谁也不会步我的后尘了。倘若他们不宣布我已死亡,不把我抛到脑后,我算是幸运的了。

  似乎谁都会挂念,一个女人孤零零置身一艘笨拙的太空探测飞船,几十年来日复一日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自命不凡的想入非非。

  今天我是给大型天体观察镜的轴承加润滑油了。我常常干这活儿。这样做为的是便于把它旋转过来对准地球……对准太阳……对准整个该死的太阳系。因为我连看都看不见它,一切景象纳入两个月球直径那么大的视野空间里,连冥王星也在其中;景象在我下面太暗,太小,太远,我凭肉眼反正看不见。就连太阳也只不过是一颗有光无辉的明星,我甚至可以正眼看它而不必眯缝着眼腈。所以我用天体观察镜搜寻它们……

  你小时候看见太阳系各种各样的图画和模型,笨拙的大行星和金色尾流绕着太阳旋转,你会感到多么希奇啊。也许你从未淡忘这一缩影,认为太阳系就是那副模样。我在这里,在太阳极点以北一千天文单位,从高天垂顾下面……太阳系压根儿不是那副模样。它看起来什么也不像,即便通过天体观察镜观看也是如此。一大片光斑,周围全是钻石般一点点微小苍白的行星和月亮,很难与同一弧形黑暗中五十来颗不显眼的星星区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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