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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的亡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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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来的亡者
    THE RETURN OF THE UNDEAD
    □ 恒殊
    第一章,三个楔子 
    1 巴比伦的毁灭 
    你听,巴比伦有哀号的声音;有大毁灭的声音传来。 
    敌人的军队像澎湃的怒涛冲进城门,发出震天的呐喊。 
    巴比伦的勇士被掳了,他们的弓弩折断了。 
    我要摧毁巴比伦,终止城里无尽的喧嚣, 
    使她所有的首领、谋士、官员、勇士都永远沉睡。 
    我的编号是十三,我来自神圣黑暗王朝至高荣耀的长老会; 
    我是黑暗的使者,我是死神,我这样宣布了: 
     巴比伦宽阔的城墙要被夷为平地,高大的门楼被烧毁; 
    列国一切的努力都是徒然,他们的辛劳付之一炬。 
    我——死神,大阿尔克纳第十三张牌, 
    遵照上主的圣谕毁灭了巴比伦。 
    公元前539年,波斯帝国的居鲁士大帝得到天启,率波斯大军进攻巴比伦王国。 
    他如同以往一般披挂上阵,手中持着一柄崭新的黑色战旗,上面绣着一朵纯白色的五瓣玫瑰。五片尖利的叶子从花瓣的缝隙中伸展开来,形成一个逆位的五芒星。 
    没有人知道这柄奇异的战旗从何而来,在此之前,居鲁士也从未用玫瑰做过徽记。但是在战场上,这柄战旗突然就出现了,出现在居鲁士的手里,出现在巴比伦高耸的城楼上。然后,以坚固闻名的巴比伦城墙像石膏一样的被粉碎,燃
烧着的长矛洞穿了城门,大门在居鲁士的脚下敞开,波斯大军如怒涛一般喊杀着冲了进去。 
    巴比伦的城墙倒塌了。全世界所赞扬称颂的大国,此刻西亚仅剩的唯一强国被北方的毁灭者占领了。海水上涨,怒涛淹没了巴比伦。城镇变为荒野、旱地和沙漠,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过路。巴比伦陷落了。死亡降临到了她的人民、
统治者和谋士。死亡降临到了她的先知、勇士和士兵。马队和战车被摧毁了,佣兵们被杀死了,财宝被掠夺了,神明被践踏了。 
    在混乱中,巴比伦人所供奉的偶像——夜之女神莉莉斯的神像被人从祭坛上残暴地扔下来,就在那柄白玫瑰战旗下面被摔成粉碎。 
    与此同时,世界的另一端,在一座黑如曜石的夜之宫殿里,坐在王座上的女子发出愤怒的斥责。脚下,一个白衣的少年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眼中流出一片茫然的困惑。 
    “你这个白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毁灭巴比伦!” 
    少年惊慌失措地看着王座上的女子,看着对方黑色的眼睛在一瞬间变得鲜红似血。他不安,但更多的是迷茫。“是您亲口下的圣谕,要给巴比伦人一个教训……” 
    “教训!这就是你给他们的教训?!我的巴比伦已经永远的灭亡了!!” 
    女子血红的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她的声调更高了。黑色的大殿上空突然刮起一阵寒冷的飓风,吹得周围几个黑衣人身上的兜帽斗篷上下翻飞。少年白色的身影在黑衣人的包围中更显单薄,他愈发地不知所措了。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 
    “可是……可是我以为……” 
    “你这个自以为是、好大喜功的废物!你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座圣殿里,你根本没有资格成为长老会的一员!” 
    少年惊呆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求助地望着周围的黑衣人,但是他们垂手谨立,没有一个人敢对女子的话发出半点异议。 
    “你被除名了。”更加决绝残忍的话语丛女子的口中毫无感情的迸出,少年愣愣地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他面上明显的不甘心,他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判决。 
    “‘愚者’大人,”一个低柔的女声突然从左侧一个黑色的斗篷之下发出,她上前一步,恭谨地行了一礼,“请您收回意旨。” 
    盛怒中的女子挑起了一边尖细的眉,她冷冷地盯着进言者,“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么,月?” 
    “不敢,”进言者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她仰视着王座上的女子,“属下了解大人对‘死神’办事不力的愤怒,但是,也请大人为全局考虑,为那座沉睡在海底的翡翠之宫考虑,为我们大家伟大的梦想考虑。我们需要他的能力。” 
    “我不需要他的能力!退下,月,否则我连你一并除名,”王座上的女子轻蔑的一笑,“唤醒‘世界’不需要他的力量,也不需要你的。” 
    月静静地看着女子,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然后恢复了金属般的冷光。她自嘲般地轻轻笑了一下,“多谢,莉莉斯,你终于让我下定了决心。我退出。” 
    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宫殿里直呼她的圣名!莉莉斯震怒,血红的眼睛散出更加残忍决裂的光,“你想做什么?月!你敢!!” 
    “你已经听到了。”月最后躬身一礼,飓风卷开了她身上包裹的黑色斗篷。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子,当她直起身子的时候,她一眼都没有看王座上的人,甚至也没有看大厅中央那个惊讶的少年,她昂首走出了大殿,走出了黑暗,投向了永恒
而无限的光明。 
    大殿里,所有的黑衣人面面相觑。冰冷的飓风席卷了大殿上空,蜡烛全部熄灭,原本灯火通明的宫殿突然变成一片漆黑,开始有喧嚣,人声的杂乱,然后一切静止。在这死一样的静寂中,莉莉斯愤怒而尖厉的声音突如惊雷炸响在半空
! 
    “即刻起,封印‘死神’至凯尔特人的岛屿,永远从长老会中除名!从此我阿尔克纳不再有十三。至于背叛者‘月’……” 
    ——背叛者?少年哆嗦了一下,后面的话他没有听到。他只感觉自己被无形的手托了起来,托到高高的天际,然后突然掉了下去。他旋转着跌落黑魆魆的地下,像一只迅速飞旋的陀螺,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他伸出手,但是抓到的只是
虚空。没有任何依托,也没有任何安慰,他沉入了一片寒冷的、深不到底的黑暗。他想叫,但是发不出声音,周围传来仿似另一个世界遥远而虚弱的回声,然后一切都慢慢远去。 
    他的身体在下坠,无休止的坠落。 
    少年失去了意识。 
 2 巨石阵的异像 
    英格兰南部,一个叫索尔兹伯里的地方,遗留下一个迄今仍难解其奥秘的建筑奇迹:几十块巨石排列成无数同心圆,高达六米,每块重数十至数百吨,在这一马平川的平原上矗立了几千年。人们把它称为巨石阵。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建造了巨石阵,有人认为是凯尔特人建造的坟墓,有人认为是古罗马人为天神西拉建造的圣殿,有人认为是远古时代的天文观测仪器,有人认为是外星人起降飞船用的航向标,有人认为是原始人的狩猎工具,或者
是古人对巨石文化的崇拜,敬仰巨石般的威猛与牢固,是古人对心目中理想的完美垒砌。 
    但是在巨石阵附近的村落里,单纯朴实的村民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都没上过什么学,也不了解历史,他们分不出凯尔特人和罗马人的区别,几千年来,所有外来的入侵者和迁徙者,早已和原住民融合,在这个北方的岛屿上一同繁衍
、生息。各个民族的血脉流淌在他们的身体里。 
    这是一个相当古老的村落,几乎与巨石阵一样古老。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祖先是谁,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是从最古老的文献,最古老的预言开始的时候,人们就在巨石阵脚下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们纯朴而天真,他们敬神,
他们虔诚。 
    口耳相传,这里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如果你去问他们,他们中那个老得几乎说不出话的老人会颤巍巍地在黑色的祭坛前点上一把香,然后慢慢地为你讲述下面的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的爷爷的爷爷还没有出生,久到汉诺威王朝还未建立,甚至久到人们还在旷野上拿着燧石和箭头奔跑的那个年代,在某一个漆黑的夜晚,一颗银白色的流星划过了天际,降落在正在建造中的巨石阵中心,然后
消逝。全村的人都看到了这个奇妙的景观,但是白天的时候,他们再去星星陨落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坑,没有焦土,平静的地面上也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只有一朵纯白色的玫瑰,旁若无人地盛开在那块干涸的沙地上。 
    没有人知道这朵玫瑰从何而来,被异像惊吓的村民们哭泣着向天拜祭,直到那朵白色的玫瑰在几天之后枯萎。 
    然后,一个有关玫瑰的预言逐渐在村民间散播开来。 
    他们说,红玫瑰与白玫瑰要展开一场大战。他们来自两个古老的家族,因为命运的安排势必展开一场争斗。这场争斗会流血,鲜红的血会把纯白的玫瑰变成红色。 
    这个预言在1455年变成现实。当时,以白玫瑰为纹章的约克公爵向以红玫瑰为纹章的兰开斯特家族发出挑战,争夺英国王位。史称“玫瑰战争”。之后红玫瑰家族取胜,亨利。都铎即位,称亨利七世,建都铎王朝。 
    关于玫瑰的预言到这里本应该结束了。但是村子里的老人并不这么认为。 
    两株同样根植于黑暗的玫瑰, 
    红色渴望鲜血的芬芳,白色带来平静的死亡; 
    命运的手指将两株玫瑰的荆棘紧紧缠绕, 
    鲜红的血液浸透大地,纯白的玫瑰变成红色。 
    ——真正的玫瑰战争还未开始。 
    3 白玫瑰庄园 
    约克的历史就是英格兰的历史。 
    公元前后罗马正值鼎盛的峰巅,它的军队跨过海峡征服了不列颠,并筑起若干城池。那时约克是罗马第六军团的大本营,驻扎着五千精兵强将。公元306年,君士坦丁大帝在这里登基。罗马人撤离后,约克成为蛊格鲁…撒克逊人若森伯里
亚王国的都城。11世纪中叶,征服英国的诺曼人在约克重修城堡以控制北方。 
    从爱德华三世开始,英王常把第二子封为约克公爵。15世纪玫瑰战争展开,约克王朝曾在这里建立。17世纪中叶,约克公爵派遣一支舰队夺取了荷兰在北美的殖民地新阿姆斯特丹。之后这座城市改称新约克,也就是后来举世闻名的大
都会纽约。 
    这里还有风景绝佳的约克郡河谷。干燥石墙在岩石丛生的高沼中辟出蜿蜒曲折的乡村小径,旷野上盛开着石南花,山坡上生长着古老的阔叶树林,还有大片大片僻静的牧场。梅花鹿群在山谷的溪水边悠闲地嬉戏,无数的马匹放牧在山
间。 
    在这悠然自得的寂静之中,一只快箭,从拉满的弓弦中一跃而起,如划过落日的流星,瞬间刺入空中飞翔的大雁。猎狗欢鸣一声,撒开腿狂奔而去,片刻工夫,已衔着掉落的大雁摇头摆尾地奔至主人的马前。 
    仆从上前拿起大雁,装入马背上的藤筐里。那只不小的藤筐已将近满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已近落山,天边幻起一片浅玫瑰色的霞光。 
    “少主,天色已经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马背上的少年似没听到他的话,他勒过马缰,目光紧紧盯着前面不远处的密林。 
    “少主?” 
    随着少年的目光,仆从看到那里有一尾红色的狐狸,正悄无声息地潜入树林。同时,身边传来一阵风声,少年已经策马奔下山谷,奔入了黑暗的密林。他松开了马缰,在马背上站起了身子。他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太阳下山了。少年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山坡下。只有渐远的马蹄声,树叶的沙沙声,然后,一切回归静寂。一片可怕的死样的静寂。 
    仆从一个人站立在天地之间,黑暗降临了,先是森林与河谷,然后是小溪和村落,最后连山顶与旷野都被笼罩在这绝对的黑暗里面。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声音。就在这完全的死寂当中,突然,从密林深处来猎犬的一声悲鸣。
一种不祥的预感降临在仆人头上。他冲入了树林。 
    四下里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马匹的本能在树丛中择路。 
    月亮升起来了。他听到正前方传来微弱的呻吟。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看到,他的少主,那个只有十七岁的年轻人,主人家中唯一的独苗,夫妇两人晚来得子的掌上明珠,那个活蹦乱跳热衷骑射的少年,就那么了无生气地倒在
那里,倒在多刺的荆棘和灌木丛中。忠诚的猎犬在他身边悲惨地鸣叫着,而那匹肇事的白马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仆人颤抖着把少年从树丛中抱出来,他还没有断气,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中仍然紧握着那柄打猎用的长弓。他的嘴唇瓮张着似乎想说出什么。 
    马受惊了,少年从马上摔了下来。不管请了多少大夫,不管附近方廷斯修道院的修士们为他做了多少遍祷告,不顾老夫妇两人多么虔诚地向天跪拜和祈祷,仍改变不了事实的残酷。 
    少年在回到庄园之后不久就断了气。 
    他白皙的面孔呈现一种青灰的颜色,四肢都僵硬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他已经绝对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不会再睁开眼睛,不会再微笑了,不会再去碧绿的河谷中骑马,他灵巧的手指也不会再拉开弓弦。他死了。 
    老夫妇两人失声恸哭,他们咒骂上天所有的神灵,他们不相信这是真的。一个在早晨还活蹦乱跳的孩子,一个健康的、精于骑射的少年,诺大的方廷斯庄园唯一的继承人,他们视为掌上明珠的爱子,就这么死去了,不在了。他们无法
接受。 
    一夜复一夜,他们跪在祭坛前不住地祈祷,无论用什么办法,无论再发生任何灾难,无论他们的儿子变成什么,他们只要他活转过来,他们只要他回来。 
    与此同时,在英格兰南部的村子附近发生了强烈的地震。没有人伤亡,但是当好事者第二天走到震源的中心——那座古老的巨石阵附近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巨石的排列有了一些改变。他们认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接下来的那一夜,老夫妇抱着少年冰冷的尸体哭泣。他们仍然不相信儿子已死的事实,他们仍然不肯把他入殓。 
    这是一片极大的庄园,因为约克郡的传统,花园里种满了白色的玫瑰。每到玫瑰盛开,馥郁的香气遍布河谷,所以附近的村民都称这里为白玫瑰庄园。他们听说庄园里的少爷去世了,好意的村民于是拿了白色的玫瑰前来慰问和吊唁,
后来玫瑰直堆满了整座灵堂,和窗外的玫瑰花圃一起,在夜风中浸润着,房间里就更加充满了玫瑰的芬芳。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过度悲伤造成的错觉,老夫人突然觉得怀中儿子僵硬的手指动了一下。她跳起了身,瞪视着少年青灰色的脸庞。满屋的白玫瑰反射蜡烛明亮的火焰,给他涂上一层苍白的颜色,温柔的夜风撩动着少年浅金色的睫毛。
他的睫毛动了一下。 
    这一次庄园主人也看到了,他握紧妻子的手。他们直直地注视着少年沉睡中的脸。 
    他的睫毛动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然后他的嘴唇也动了。他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 
    “水!快,给我水!”老夫人颤抖的声音,然后她扶起儿子僵硬的身体,把水灌进他的嘴里。 
    水流进了少年口中,然后又被吐了出来。少年皱了下眉头,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天啊,上帝啊,这是奇迹!”老人泪流满面,在胸口不停地画着十字,“主听到了我们的祈祷,他把我们的儿子送回来了!天啊!这真是一个奇迹!一个奇迹!!” 
    苏醒的少年眨动着陌生的眼睛审视这个世界。他仿佛沉睡了几千年,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和兴奋。他好奇地看着面前喜极而泣的老人,好奇地看着在身旁竞相跪拜的仆从和侍女,好奇地看着这个奇异的他从未见过的房间。然后,
他的目光落在了祭坛上那柄原本要给他陪葬的长弓上。 
    他伸手拿起了弓,抚摸着弓身光滑冰冷的金属,浅色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锐利而血红的光。 
    “我回来了,”他微笑。 
    夜风里,白玫瑰的香气是如此馥郁。 
    第二章,伦敦雾 
    1888年秋,伦敦东区。 
    煤气灯散发着幽暗的冷光,浓浓的雾气笼罩着白教堂。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街道上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东倒西歪的醉客,拉扯着妓女的衣襟,然后隐入黑暗的小巷。远远传来低声的咒骂、调笑,还有衣帛撕裂的断响,像草间的小
动物那样的悉悉簌簌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在午夜的街道上。 
    情欲的味道在肮脏的小巷子里浮起,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醉意盎然的神色,除了那个裹着黑色长风衣经过博纳街的高个子男人。浓郁的夜色和酒香完全干扰不了他绷紧的神经,他眯起眼睛,里面射出一股锐利得仿佛动透一切的冷光。
风中传来微弱的呻吟,他抽动了一下鼻子。伏特加和威士忌的味道在暧昧的空气里流动,然后,一种熟悉而奇异的甜香陡然升起,瞬间淹没了酒精的味道。 
    男人变了脸色,他快步走入杜特菲尔德酒吧的后院。院子里一片漆黑。他划亮一根火柴。 
    他看到,一个深发的中年女人倒在院子的角落里,满面惊怖的神情,颈上汩汩冒出的鲜血把她的半片身子完全染红。 
    浓郁的血的味道,奇异而微甜的铁锈味弥漫在微湿的空气里。火柴熄灭了。 
    就在火柴熄灭的那个瞬间,有什么东西从院子后面一跃而起,然后迅速消失在了夜晚的街道上。 
    是凶手?男人头脑中只闪过了这一个念头,他跟着那个人的方向奔了出去。 
    浓浓的冷雾包裹着外面寂静的街道。伸手白茫茫的一片,隐约可以分辨出两侧房屋的轮廓,刚刚还在这里拉扯纠缠的醉客与妓女似乎全部消失了,街道陷入了一片死寂。 
    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浓。很快,衣襟上已经沾满了细小的水珠。男人的额头上冒出冷汗。视觉消失了,在这绝对的静寂中,听觉似乎也丧失了作用,然后,他敏锐的嗅觉和感知也慢慢变得迟钝。一切都在雾气的笼罩里,厚重的雾,
湮没了一切的雪白的雾,隔绝了空气,隔绝了世界,男人全身被浓雾包裹,他丧失了方向感。他的记忆模糊了。 
    ——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被派来伦敦? 
    ——我的使命到底是什么? 
    伦敦雾。厚重得压盖了天地万物的雾,包裹世间所有一切生命的雾,死亡之雾。 
    “死亡”两个字突然在男人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他一个激灵,在下一个瞬间,一股冰凉湿冷的雾气直接贴在了他的脸上。近在咫尺,那是一张脸。一张不属于人类的脸,一张浴血的鲜红的哭泣着的脸,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的脸,张
大嘴露出雪白锋利的獠牙,朝他扑了过来。 
    当浓雾逐渐散去的时候,人们在博纳街上发现了男人的尸体。这是一个陌生的外国人,他仰面朝天地倒在街道正中,面上的神情极其惊怖。他生前十分健康,他的身上没有一点伤口,只是心脏在那一刻突然停止了跳动,竟像是生生被
吓死的。 
    “这不可能!”当法医的调查报告被秘密送往梵蒂冈教廷,贝尔托内教枢勃然大怒,他直接把文件摔在了战战兢兢的使者脸上。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两份一模一样的死亡报告被送入他的手中,贝尔托内几近疯狂。他不相信,自己“正义暨和平委员会”下属的驱魔人怎么可能会有胆小鬼!多少年来,他接任了委员会长,带领自己手下一代又一代的驱魔人以上帝之名
驱除黑暗。他从未失败过。 
    但这该死的伦敦雾,这该死的鬼雾,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折损了他两位功勋赫赫的驱魔使者。而且他们全部死得不明不白,连凶手的面都没有见到。贝尔托内简直要发狂了。 
    “传朱塞佩!”他对侍从喊道。 
    侍从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犹豫着,最终小心翼翼地开口,“枢机主教大人,朱塞佩大人还在教宗身边……” 
    “把他召回来!” 
    侍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睁大了眼睛,“那,那教宗大人的安全……” 
    “我会亲自去保卫教皇!让朱塞佩去伦敦!现在就去!!” 
    与此同时,伦敦,苏格兰场警局。 
    “死者为伊丽莎白。史泰德,现年44岁,是混迹于白教堂一带的瑞典籍妓女,绰号‘长丽兹’。”一个小警员拿着一份调查资料向解剖台前的医师报告着。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血的味道,还有一种霉烂的腐臭。两具同天发现的女尸并排躺在解剖台上,负责解剖的医师正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她们的伤口。实际上,在他之前,这两具女尸已经被不同的医生解剖过好几遍了。威廉。高尔
对着那些胡乱的刀口皱起了眉头。 
    丧心病狂的凶手在那一天不但杀害了伊丽莎白,而且就在四十五分钟后,于主教广场残杀了另外一名46岁的妓女凯萨琳。艾道斯。和伊丽莎白的割喉不同,凯萨琳的腹部被整个剖开,肠子被甩到了右胸,而且还被残忍地夺去了部分子宫
和肾脏。 
    这已经是最近在伦敦东区发生的第四起谋杀案了。威廉摘下橡胶手套,从小警员手中接过那本厚厚的调查记录。 
    这场噩梦起始于闷热的夏日。 
    8月31日,第一具女尸在白教堂附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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