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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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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重新去挥舞凶残的武器呢?”
克里奥恩缓缓地转过身来。“毫无疑问,你们为自己做了最适宜的事。”他平静地说,“你们是奴隶,埃及人,你们将远离风浪,与这些土著混居一起,并不觉得自轻自贱,你们将传授给他们你们所知的技艺并为此而心满意足。但我是一个希腊人,他们只是野蛮人。我将不会在这等人和你们中间蹉跎生命。生命乃是储存精神实体,玄奥思想的宝贵躯壳,否则它就形同虚设。在遥远的世界那一边,伟大的亚历山大正在向新的胜利进军,希腊文化随着他而传播开来。这里却是一潭死水,只有一些不懂科学和高贵哲学的头脑。就此而言,我,一个希腊人,和这些,或和你们有什么相干呢?!啊,郝梯普?”
埃及人恭顺地鞠了一躬,他并不生气。在远古的时候,他的种族曾经强盛过,但天翻地覆,今非昔比了。古老的神已屈从于新神。这就是为什么他和他的同胞们满足于留在这块新大陆上以度余年的原因。
“你希望我们做什么呢?伟大的克里奥恩?”他问道。
希腊人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他的目光从大洋上,从那烧焦的战舰躯壳上转了回来,掠过那些战战兢兢的水手和古铜肤色的土著,扫向内陆,又越过密无通径的森林,最后落在那蓝色的大地隆起的地方——标志着内陆上的主要山脉。一个圆锥形的山顶上轻烟缭绕。他的蓝色眼珠一亮,闪出一道奇异的光彩。当他讲话时,他好象不是在与郝梯普谈话,而且在自言自语。
“当亚历山大离开了珀塞波利斯,在几个可怖的月份里穿过陌生的亚细亚土地和更陌生的的人民向印度河进军时,我们越过了世界之顶。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个学识渊博的圣人种族。他们老态龙钟,因岁月的消磨而瘦弱不堪。毫无疑问,他们确实象他们所说的那样是远古时代的幸存者。那时大地披冰戴雪,而宙斯本人还未出世呢。
“我和他们一道度过了一些时光。啊,郝梯普,他们对我这个如饥似渴地寻求知识的人打开了他们智慧的宝囊。他们向我讲述了冰河期来临之前的时代:那时世界是年轻的,那些荒凉的山上布满了奇异而青翠的草木和宠大的城市。他们带着曾是一种早已被湮灭的了伟大文明当事人的口气说话。但千真万确的是,他们的学识之渊博使得亚里士多德本人都不敢指望其项背。他们断言当冰河无情地从北极南下时,他们的文化灭亡了。但他们的祭司拥有一种神秘的技术,可以使不多的人把自己封闭在洞穴中,在不朽的空虚中安眠几个世纪,并在预定时间苏醒过来。他们的科学使他们知道那时冰块将会再次退缩到冰冻的北部地区去。
“象诡辩学家曾教会我的那样,我是不轻信的,但他们把我领到封闭的洞穴那里去。用一个可以使坚硬的岩石变成透明的奇异仪器,我窥视到洞穴的内部。你瞧,我看到了那些仍在休眠的人!他们断言说,这些人把苏醒的时间安到更晚的时代,渴求去领略那更遥远未来的滋味。要再过一千年,这些人才会重新动弹呼吸呢。”
“这是难以置信的。”郝梯普彬彬有礼地嗫嚅道。
克里奥恩一副沉思的面容。“他们教给我那个秘密,”他思索着,“看到远方的山峦——那里泰坦在地底咆哮,赛可罗卜斯大发雷霆——使我忆起了那个故事。”
他突然一晃肩膀,就象他在率领一个方阵冲锋陷阵时所习惯的那样,放开喉咙喊道:“郝梯普,奴隶们,听着。”
听到这洪亮的声音,他们都一跃而起,忘记了他只是单枪匹马,而他们则整整是一百个人。“是!阁下。”他们异口同声道。
“你们干了一件无耻的事情,你们这群畜生!这块闲置的土地和懒散的民族将满足你们有限的欲望。但我是一个希腊人,我的生命之火一定要永远烈焰熊熊,否则生命就一钱不值。我不愿在这些野蛮人中间苟且偷生以度余年。倘若你们希望得到我的宽恕,你们必须一丝不苟地按照我的意愿行事。”
郝梯普悄悄地溜回到他同胞们的队伍中去,紧紧地握住手中的长矛。也许这些希腊人真地异想天开想用森林沉重的木头重造一艘新的三层战舰,再盲目西行吗?或者他要……
克里奥恩对他部下那充满敌意的架势置若罔闻。他宣布:“我也将接受未来的挑战。现在对于我的精神来说,只是一只空空如也的双耳瓶而已。我希望用尚未出生未来的美酒来充实我自己。我将按照住在世界屋脊之上的那些祭司教给我的方法,象他们一样把自己封闭在一个洞穴中。我要定下苏醒的时间——让我想想——对,一万年!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之后,谁知道迎接我双眼的将会是什么神奇绝妙、不可思议的景色呢?!”
长矛从有气无力的手中砰然落地,黑胡子们在可笑的惊奇中瞠目结舌,慌乱的嗓音呼唤着荷罗斯和阿门拉。那些古铜肤色的人民虽然对一切都茫然不知,也不懂得这位神——魁扎尔的旨意,但他那炯炯发光的眼睛,他那象波浪涛天,汹涌澎湃的大海一样奔泻而出的话音吓得他们扑伏在地。
郝梯普气喘吁吁地喊道:“阁下,你真发疯了吗?这些关于魔术的胡言乱语搅昏了你的头!他们不过是耍弄你而已,不可能……”
“够了!”克里奥恩断然打断了他,“它听我指挥。”他故意用手指拔弄着宝剑。
象腾起一股香烟一样,从水手中传来一片忙不迭的赞同声。为什么不依着这个希腊疯子呢?只有这样,他们才能逃脱时刻萦绕他们因背叛带来的恐怖,免遭处心积虑的报复。他们将在这群温顺的人民中生活下去,娶他们的女人为妻,在这许多生死搏斗之后,再也不怕危险而悠闲度日了。假如那个希腊人乐意的话就让他把自己封闭在大地的腹中吧,让他等着他描述的那个幻想中的未来吧。
从事这项工程用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克里奥恩无情地驱使着他的水手和这些自称为玛亚人的柔顺人民。现在既然木已成舟,既然他一直日夜殚精竭虑,他更加热烈憧憬着世界屋脊上的大智者们所许诺他的那个未来,他真是向往之至。
他需要一座火山。因为从赛可罗卜斯的锻坊中产生的气体对于他的墓室是必不可少的。他在内陆大约五十斯代矛尔发现这座蓝色的锥形山,山上永恒地飘着一缕轻烟。按照他的意愿,山的底部清理干净了。在那里,埃及人按胡福金字塔的样子为他建造了一座小型金字塔。那些古铜肤色的玛亚人,象负重的驯顺牲口一样,在那上面心甘情愿地操劳。他们在尖锥形的石块之下建起了一座粗粗凿就、万年不坏、密不透气、并能挡住任何外界污染的墓室。他们用石制的通道将墓室与喷烟吐焰的火山内脏连接起来。这样,用精巧的机关操纵着,旋涡般的硫磺气体和含硫黄的辛辣气味便以一定比例源源流入。
然后他们退出去了。克里奥恩暗中忙碌着。他从甲胄下面的紧身皮短衣里掏出一个铅球,这是那些大智者给他的,并教给了他相应的使用方法。在它的空壳中是一种闪闪发光,永远燃烧的物质,一种燃烧着,但只有在千百万年之后才能衰变殆尽的物质。
克里奥恩小心翼翼地摆弄着这个圆球,定好它的机械装置。这样,只要一按,就会出现一个微隙,调节到使内部元素的幅射以特定的量逸放出来,并在一万年之后完全止息。当然,他,一个希腊人,并不知道他手中拿着的是一盎斯纯元素镭。冰河期前的文明世界知道从矿盐中提取镭的秘密,但自那以后就失传了,而不为新生的世界所知。
然后,他按照所教的那样安置了一个在其中可以舒展开身体,舒适的壁龛,并留意使郝梯普设计的一些带轴的石头迅速平衡地在可以旋转的枢轴上落入其位,以切断所有的出入口。在控制枢轴的暗簧之上安上一个薄片状荧光物质圆盘——这也是世界屋脊上古人的馈赠;装镭铅球的孔状接缝严丝合缝地对在上面。
他们告诉他说,这神圣元素的强大的幅射将在恰好一千年的时间内分解一层圆盘。因此,克里奥恩剥下多余的几层,仅留下十层来承受镭不断地轰击。当粒子幅射最终穿透最后一层荧光物质时,不受阻碍的射线将轰击暴露在外的弹簧,弹簧使控制带轴石头的的机械动作起来。他们将在臼穴中平稳地旋转,空气便从外口涌入,吹散保护性气体。而他,克里奥恩,就会在一万年后的未来苏醒过来,仿佛从一次短暂无梦的午睡后醒来一般。
他们曾试图向他解释纯元素镭与构成火山气体的硫化氧,氢氯酸和硫化氰的特殊混合物之间精确的相互作用,但这希腊人对化学这门学科一窍不通。对于克里奥恩来说,只要相互作用的产物对身体纤维组织和器官产生某种作用便足够了。它们的作用停息了生命的进程,沐浴在这些气体之中,所有生命无限中止,而血液不凝,肌肉组织结实而不坏死。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克里奥恩感到心脏狂跳着。万一大智者们只是利用他那希腊人的轻信而耍弄他呢?万一他们只是一些巫师,而他们的技艺只是虚无飘涉的幻景呢?万一他反而死在这座墓中,而永不复出呢?他笑了,笑声在他的耳朵中空洞地回响着。他不畏死,但……
只有他和郝梯普两人在金字塔之中,在神圣的墓室之中。他的水手们在外面守卫着入口,遵照他的严令,高举长矛致敬。远处,敬仰崇拜的玛亚人五体投地,布满了金字塔四周的空地。因为已经向他们宣谕了,魁扎尔——白肤金发的神——要睡觉了。他对人世中的邪恶感到厌恶了。但总有一天,精神振作,强大无比的他将复苏而出,给他的子孙——玛亚人——带来永生,太平和无与伦比的昌盛。
克里奥恩严峻地一笑,对郝梯普说:“我想,这已足够保我不受侵扰了。”他用敏锐的目光瞧着埃及人,接着说:“我还认为,你们也会觉得将这个传说留传百世是有利可图的。”
郝梯普陷在大胡子中的脸狡黠地一笑:“你慧眼洞悉一切,高贵的克里奥恩。我将自命为魁扎尔的大祭司,并让我的子孙世袭下去。”
“我毫不怀疑。”克里奥恩不动声色地评论道。然后他的脸变成为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具。他检查了通道和封闭石。“时间到了。啊,郝梯普,你退出去吧。关好你身后的石头。然后,既然你珍惜生命和你将要担当的祭司的荣誉,就再不要寻找通向我藏身之地的入口。”
埃及人力图在他的黑胡子后面嘣出几句话来。但突然一鞠躬,退出去了。巨大粗凿的石块轻轻地“咔嗒”一声合上了。墓室密闭住了。
作为一个已死的人,克里奥恩开始着准备。他只有一只冒烟的火把照明。他将多层的圆片旋入弹簧之上的位置;铅球严丝合缝地置入壁龛。一按机关,铅球上极细微的小孔对准了圆盘。一道奇异的射线在墓室中腾起,十层圆盘的荧光物质在火一般的粒子幅射中熠熠发光。克里奥恩感到皮肤上一阵奇异的刺痛,好象无数原子钻进其中,湮灭消失了。他已得到警告,知道无屏蔽镭的致死作用。
在对自己将做的事感到半惊讶的状态中,他完成了准备工作。在坚硬的墙上凿出的一个凹处中,他小心谨慎地躺倒在备好的地铺上,舒展开来。身旁放着他的宝剑和锋利的投枪。他是一名战士,一个方阵的首领,谁知道在那遥远的,无法想象的未来,他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在墓室的一角放着装满了干燥食物和水的密封陶罐,以备醒来时饥渴之需。
他做了个鬼脸。他真会醒来吗?他强健的手指握住了身旁小小的金属杆,只要向下一按,封住通往火山中的光滑石头就会被打开,之后……
火把冒着烟,摇曳闪烁着,不久就会熄灭。室中的空气正在急剧地耗尽。呼吸已很吃力。穿过黑暗,火红的射线流似乎无穷无尽。圆盘的小孔中射出尖如针芒的火光。他皮肤上干巴巴的刺痛感增加了。他咬紧牙关,把拉杆向下一压!
三块巨石悄然无声地在臼中转动。墙壁上突然现出三个光滑的圆洞。随着一阵微微的隆隆之声,好象吮吸的声音,浓厚的黄色气体一拥而入。
它那冰冷粘湿,纠缠的触角充满了整个地下墓室。令人窒息,刺鼻的蒸气冲击着他的头脑。火把摇曳着,猝然熄灭了。他的躯体扭动着,他的肺拼力地吸着气。气体被吸了进来,一阵刺痛。
但是,已有一道隐约可见的微光透过黄色,紧裹着的气浪扩散开来。萤火虫闪烁着,跳着舞。一声爆裂的响声,新的刺鼻气味。他一无所知的化学转换发生了。
克里奥恩在火烧火燎的状态中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他试着呼吸,不行。他试着挪动四肢,四肢一动不动。他的心脏搏动减慢了,止息了。一种茫然朦胧之感向他袭来。他在逝去,时间随着他一道逝去。
那么,这就是死亡。墓室在他四周缓缓旋转着。他的思绪穿过一片迷茫驰骋开去。他再也见不到家乡的藤罗了,再也见不到盘根错节的橄榄树了——雅典——亚历山大——弟兄们……
金字塔下面的墓室寂然不动。通向火山的管道已经自动关闭了。发生变化了的气体在他们虚空的澡盆中沐浴着这个寂然不动的躯体。镭无休止地倾泻着光辉,多层的圆盘在它的撞击下闪闪发光。万籁俱寂,时间也已停滞了……
二
山姆·沃德在粗糙的黄卡其布裤子上擦了一下手掌上的汗水,他注视着。他疲惫不堪,汗流浃背。头顶上有危地马拉烈日的灼烤,又有叮人的昆虫从四周袭击,这使他颇有些失望。因为他曾期待的可不是这些。
“这九似(这就是)。”那个混血印第安人带着半得意半畏惧的架势用他那肮脏的手指指点点着。“如恩重(从)不撒谎。现在先身(生)付给太(他)五十个比索吧,先身答应过的。如恩不元以(愿意)待在这儿,这儿由(有)危鲜(险)。”
山姆没有回答。他那双老练的眼睛将眼前的景色一览无遗。这是一个发现,很好。但在犹卡坦半岛上有数不清的更高大更精巧的废墟。在这里不会有什么惊人的重要发现。
在他离开学院的几年中,山姆颇有所为:中国与军阀,美索不达米尔的发掘再接上与贝督因人的某种不期而遇,还有在犹卡坦的智青埃加那次不合规则,未给授权就留在哈佛大学发掘地的事情,然后终于有这次相比起来枯燥无味却报酬优厚的差事——代表纽约的一家辛迪加企业来调查危地马拉的深部森林,看是否有开辟香蕉园的可能性。
他在与太平洋岸一水之隔的圣弗里普碰到了如恩。再也没有比他更腌臢,更邋遢的混血儿了,他还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大酒鬼。但山姆发现他几乎是唯一的消息来源。
白人们都彬彬有礼,但却不清楚。他们只是意味深长地耸耸肩膀。那广阔无垠,湿气腾腾的森林向腹地逶迤绵延而上,直到马德利山岭荒凉的山岗。这片森林乃是绝对不可涉足的地方。这里无路可通,瘴气逼人到处是扁虱和黄热病,令人发抖的无底沼泽这里只是毒蛇猛兽出没之地。而且,告诉他的人话中有话地说,印第安人会不高兴的。
山姆·沃德对最后一句话一笑了之。他感觉完全有能力照顾自己。他身材高大,肩宽膀阔,走起路来结实丰满的肌肉平稳地起伏着。他对森林并不陌生,而且也遇到过比任何毒蛇猛兽都更野蛮的人。挂在身边的手枪套随随便便地来回晃荡着。那里面装着一把六个弹仓的左轮手枪,里面填满了子弹。而且,在某几次必要的场合,山姆曾以致命的准确性有效地使用过它。子弹带里还有更多的子弹。不,山姆对印第安人的不满并不太在意。他有工作可做,他的雇主对于报酬又肯于慷慨解囊,这事会干得成的。
他审慎地问:“为什么印第安人会不乐意呢?”
提供消息的人又耸了耸肩膀。他是圣弗里普的市长,又矮又粗,还有点儿气喘病。“他们不说,先生。”他说道,“他们是玛亚人,一个硬脖子种族的后裔。对他们来说这些森林是神圣的。从前有人去过那里,但是也没有出来过,所以……”
山姆试探了印第安人。他们颀长修直在古铜肤色的人中还算很俊美。不,先生,他们不愿领他到森林中去,即便给二十个比索也不干。魁扎尔神会发怒的。他在安宁中,等侯时机的到来呢。
恰在此时,他遇到了如恩。他是一个白种人和红种人都唾弃的家伙,正在徒劳无益地企图从一位铁石心肠的酒店老板那里再取得一杯烈性的台魁拉酒。山姆帮了他的忙,并许诺给他更多的酒,多得多——只要能把他领进禁区的话。如恩吓得都语无伦次了。但山姆又巧妙地灌了他几杯,他就应允了下来。
然后就是几个小时在密林中披荆斩棘,几个小时在沼泽中跋涉;还要对付扁虱、蚊虫。这简直是地狱的洞穴。但毕竟有些可以种植香蕉树的地方,只要能哄着当地人干活就行。反正
你怎么着也是赌博,山姆思索着。他准备好往回去了。
如恩看到他失望的样子,脑子飞快地一动。他知道只要让这些傻瓜美国人看一点儿森林中的石头,他们就会毫不吝惜报酬的。他那酒鬼脑袋瓜子就一切恐惧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也许我可以带阁下看一看魁扎尔安眠的地方?也许借(这)能值五十个比索,嗯?先生?”他满怀希望地问道。
山姆竖起了耳朵。“魁扎尔,胡说八道!中美洲任何一个街头游浪汉有求于人的时候,都会领你去看那位神话中的上帝安眠的地方。我在犹卡坦已看够了不值一顾的石头,够我用一辈子的。再说,古代的玛亚人压根儿没在太平洋沿岸建造过城市。”
“借似(这是)不一样的。”如恩执意说,他兴高采烈地注意到山姆并没有不给他五十个比索的意思,贪婪使他忘记了一切迷信的恐惧意识。“借似——象你们说的——金(真)家伙。我有一次在满月的时候听过祭司的演讲。”
山姆考虑了一下。东面六英里的地方巍峨的马德利山岭绵亘起伏,赫然耸立。一座光滑对称的圆锥形山峰懒懒地向空中喷着烟,有气无力地,好象他已经这样喷了不知多少年代。
“干!”山姆突然决定了。香蕉的事干得不太好,考古也许能行。另一个智肯埃加?“但是记住:找不到魁扎尔,就不给钱。”
他现在站住了,失望地凝视着火山光滑地侧面和半山腰上半被草木遮掩住的一座低矮而又平淡无奇的金字塔,它几乎隐藏在火山的阴影中。毫无疑问,玛亚人的遗迹,并且是在一块处女地上。但他见过几百个类似的遗迹,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魁扎尔在这里面。”如恩执意说,“先身(生),请各(给)我五十个比索,然后让如恩会(快)走,魁扎尔也许会发怒的。”
山姆摇了摇头。“不给”,他咕咕哝哝地说,“让我看魁扎尔,我加倍付钱。”
但已经没有人在听他讲话了。那混血儿的赤脚突然一转,他惊呼一声,一头扎进四面环合的密林中去了。
“嘿!见鬼!”山姆大吼一声,抖动了一下手枪。
然后他停住了,嘴巴可怖地半张着。他看到一些悄然移动的人影无声无息地穿过荆棘丛,消失了。玛亚人!他们几个小时一直跟踪着他,尾随他闯过森林。他断定如恩永远也回不到圣弗里普了。山姆·沃德要回去的话,也是凶多吉少。他镇静地思考着。
他缓缓地向山腰上草木丛生的金字塔退去,手枪对准四周丛林中极微小的动静,但什么都没有。假如他可以攀上倾颓的、草木葳蕤的山坡,他也许能够搞清自己的处境,在密无通径的森林中找到一条出路。
他脚下一陷,踉跄几步,然后他猛一转身,神经高度紧张。那里,在山坡的脚下,有一个几乎完全被一片爬山虎掩住的黑洞。他的脚已踹断了坚硬的藤蔓,把它们豁然分开。
他一边仍然小心翼翼,随时都准备听到冲破空气的号角的声音;一边弯下身子查看这个洞穴。幸运的是他带着一个电筒。他向下照去,搜寻的光线照亮了一个通道,陡峭下倾,笔直地向无底的深处伸去。
山姆兴奋地扒开剩下的藤蔓,他甚至忘却了埋伏中的玛亚人——他们正等待着杀死这个侵犯他们的古老秘密的人。也许不管怎么说那个杂种醉鬼说对了,因为这个通道是人垒砌而成的,而且与犹卡坦的那些金字塔风格迥异。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牵动着他的大脑。他突然恍然大悟;他曾经在埃及胡福大金塔下见到过和这一模一样的通道。
他跪下来,嗅了嗅空气。空气阴冷潮湿,带着一股地底下的霉臭味,但还可以呼吸。他迅速地向后一瞥,森林中阒然无声,甚至连鸟啼都听不到。他冷笑了一声。玛亚人在耐心地等着呢,时间对他们并不特别宝贵。好吧,让他们等着去吧,他离死还远着呢。
此时,金字塔吸引着他,使他迫不及待。尽管那上面草木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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