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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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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好吧,让他们等着去吧,他离死还远着呢。
  此时,金字塔吸引着他,使他迫不及待。尽管那上面草木丛生,他的形状本身还是显示出埃及的影响。假如他能够证明这个论点,那么玛亚人的全部问题也许就迎刃而解了。他哈哈大笑。他并不异想天开,他突破重围回到圣弗里普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后他一耸肩膀,就象市长曾经耸过的一样,甚至象克里奥恩两千多年前耸过的一样。他的生命在神的掌握之中,同时……
  他悄悄地钻进通道,石块尘土在身后纷纷滑落,回声就象沉闷的雷声。他小心翼翼地用电筒照着,择路而行,一直向下。墙壁凿得很粗糙,但衔接紧凑整齐,毫无雕刻装饰。里面很冷,空气有些臭味,这意味着隧道没有其它的出口来形成空气对流。
  他谨慎警惕地一步一步地往下去。身后是玛亚人,痛恨他亵渎他们的秘密;而前面是——什么呢?
  他很快就搞明白了。他茫然地注视着一道挡住去路的坚实墙壁,隧道突然中断了。他仔细地用电筒扫射着它的表面,他的心一跳,他隐约看到了细微、笔直的罅缝,因年长日久而淤塞遮掩住了。不知道多少年代以前,最后一块封顶石被推入其位。这意味着这里面有一座早已为人遗忘的密封的墓室。
  如恩曾谈到魁扎尔,面色不悦的玛亚人也这么说。当然那是荒唐可笑。魁扎尔只是一个神话人物,就象……就象宙斯、波希东和所有的希腊众神一样。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进去,即便他不能活着向世人揭示他的发现也罢。但如何进去呢?这巨石一定重一吨多,在这样细微的罅缝中,甚至都无法探入一个指头。这需要用强力钻机耐心地钻开。这种无异于上天摘月亮的念头使他不禁哑然失笑。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埃及有这样那样的传闻:关于巧妙的技术;关于能平稳地移动巨石的秘簧。可他从未亲见,和他谈过话的人中也没有亲眼见到过。总是有那么个不明不确的第二者,第三者,甚或第四者听到担保确有此事的人说过。
  尽管如此,他还是用敏感的手指摸索着,叩击着,试探着。突然,他一阵狂喜,他的食指触到了一个又小又浅,只有在压力下才能辨别出的凹面。他猛地一按。
  他眼前的墙壁似乎悄无声息地隐去了,他甚至都没看到巨石在它的枢轴上旋转。前面红光闪闪。
  他猛地冲了进去,迫不及待地用电筒四下照着。他的喉咙中冲出一声欢呼,但又莫名其妙地在嘴唇上滞住了。他身处一个粗粗凿就的墓室,四壁都是坚硬的大石块垒砌而成的。一束奇异的射线从对面墙上的小壁龛里源源而出,跳跃着越过他射向入口的方向。这本身就足使人兴奋了。但在被那神奇而微微作声的光线照亮的昏暗的一角,在从坚硬的石头上刻出一个凹室中,还躺着一个四肢伸开,一动不动的人。
  当然是死人,但奇怪的是,竟栩栩如生,面色红润。无数年的禁闭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看上去他只不过在睡觉,在等待着某个末日的审判。
  山姆向前挪去。他感到四肢莫名其妙的迟钝,呼吸沉重。墓室中有一种奇异的黄烟,随着内部的亮光闪闪发光,阴冷潮湿地缠绕着他。山姆毫不介意,将自己心脏砰然地跳动归因于这个发现引起的兴奋感。
  躺在石床上的那个头发金黄,皮肤白皙。他那用防腐香料保存完好的面容五官端正,古人气质,轮廓鲜明,好象刻在徽章上的雕像一般。裹着四肢的甲胄,仍不失光泽,闪闪发亮。
  各种乱七八糟的理论不请自来地闪进山姆的大脑。这不是黝黑皮肤玛亚人的酋长,那么这是——魁扎尔?关于给玛亚人带来文明的那个来自太平洋聪慧睿智、碧眼金发人的传说,难道这可能是……
  此时,就在此时,山姆·沃德才感到喉咙哽塞,象在恶梦中一样,四肢难以移动,皮肤上一种触电般的刺痛。毒气!防腐气体。这种气体的秘密已在漫长岁月的迷雾中失传了。毫无疑问,就这是它防腐的性能使得这具金发的木乃伊如此完好如初。他必须立即出去——先让它消散掉……
  涌上他嘴唇的喊声莫名其妙地微弱。他进来时穿过的那个带轴的石块不见了,眼前却是一座浑然一体,坚实的墙壁。他没有听到它在身后关上,但他敢发誓听到喉咙中挤出的窃笑声,和一双赤脚偷偷摸摸拍打地面的声音。玛亚人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匍匐上来,已经将他永远地封闭在这里了。
  他注视着石块上发出神秘光彩的荧光盘,他的思路非常古怪地变得朦胧了。他试图笑一声,声音沉闷,遥远。命运的嘲弄!他已经做出现代最伟大的发现,但却不能到屋顶上去大声呼唤。魁扎尔已经报复了。也许,在将来的某个时候,未来的考古学家们打开这座墓室,发现这个难以置信的景象——一个身披锃亮盔甲的金发神,和另一个穿着粗卡其布,显然是属于二十世纪的木乃伊。他可以想见他们迷惑的神情和他们那各种各样的学术解释。
  手电筒从他麻痹了的手中跌落了下去。他垂着的四肢摆动着。他想呼吸,不行。他的心脏已经不跳了。他在一个浩瀚的黄色海洋中飘浮着。他的大脑有一瞬间努力思索,但无济于事。他摔倒了,伸开四肢,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手电筒沿着石头地板发出漫无目标的光线,终于熄灭了。但铅球中的红光仍象两千多年以来一样闪闪发亮。外间世界中,时间沉闷地逝去。文明兴衰,此起彼伏;战争浩劫大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墓室之中却是一片寂静统治的世界。镭钟以其无尽的能源燃烧着。两个躯体,并肩而卧,寂然不动,完好如初。外面暴雨狂风,炎炎赤日和随风飘来的种子在低矮的金字塔之上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的土壤。玛亚人被遗忘了。最后一条祭司,郝梯普的子裔,泪眼矇矓,无望地做了最后一次祷告。如恩在大地母亲中腐朽成泥,两个肩胛骨之间还插着一支小小的毒镖。山姆?沃德也被人遗忘了。在圣弗里普引起了几周的慌乱,但也不过是半心半意地搜索了一下,再说也根本无法断定他在森林中的什么地方走失了。
  克里奥恩——一个希腊人——与山姆·沃德——一个美国人,两个不同时代的后嗣,在地下的死亡中永恒地连接在一起。人世变迁,走向一直奇异的未来。

  三

  当汤姆森走进将把他带到希斯潘地底最深处的传送道时,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近乎粗俗的恼怒情绪。他不愿意离开他的中层宅邸,那儿有他的家,他的实验室,他的设备,还有他的计算间,为适应他弱不禁风的体质而仔细调整了气压:气温与能使他的大脑有效工作最适合的温度相差上下不到百分之一度。在他五十年的生涯中,他离开自己的层区还没有超过六次,而且从未下到这个深度,直到工人阶层最底层的采掘点去。
  他为什么要去呢?在希斯潘的社会制度中,他占据着自己一定的地位,这是生来如此,既舒适又无可更改。任何其它的自下而上方式都是不可思议的。奥尔加克们是从来就有的,而他的阶层——技师阶层——也总是必不可少的。至于工人们嘛,没人关心。他们在地球的脏腑中终生劳累,照管着使希斯潘得以生存的巨大机器,卑微下贱,默默无闻地干活,吃饭,死去。
  汤姆森在沿着希斯潘垂直长度伸展的管道中稳稳下降,一个力场在飞机跑道中嗡嗡作响,行人用他们皮带上携带的电阻器来调节上升下降的速度。只要轻轻向左或向右扭动电阻箱的拉杆,对力场或正或负的阻力就很快达到所需的程度,以此来决定速度和飞行方向。汤姆森穿过了低级技师的中层。他凸出的秃脑门蹙了起来。是哈利恭敬而又固执地恳求他到地下采掘场来。该死的家伙,那张扭歪的脸和那副手舞足蹈的姿势!难道他就不能自己处理这个所谓新情况,免得打扰汤姆森全神贯注的思考吗?难道他就不知道一个总技师娇弱的身体和大脑是多么高度的有条不紊,又是多么易受干扰吗?在这工人的底层,真是苦不堪言,这里只适于那些笨蛋,气温变化上下竟高达一度之多。他一边向下降落,一面打颤。他又打算回到自己的层区去。让哈利自己应付那个问题吧。但哈利显然是乱了手脚,甚至有点吓坏了。而且假如出了乱子,奥尔加克要找他——汤姆森负责任。他叹息一声,加快了下降速度。
  随着咔嗒咔嗒的信号声,各个阶层一晃而过,一层接着一层。每一层都在希斯潘社会中占据一定的位置。他已经过了十个低级技师区,穿过储藏层,孵育层,辅助动力单位;然后他飞过许许多多拥挤不堪的工人室,合成食物丸工厂,越过复杂的机器和火焰永恒的原子破裂器层。
  在传送管道的力场中,还有其他上下的人们。当他一晃而过时,大家都向他打招呼。一些平级的人优雅的点头致意,其他人按住所的层次以不同程度的卑微向他致敬。他将脑袋当地一垂,手一扭做为回礼。突然,他细长的身躯几乎一弯到底。
  一个年轻人刚跨了出来,走到工人膳食层的平台上,扭动着电阻箱,顺着传送道升了上去。他身体高大,体格匀称,既不像汤姆森那样又细又长,前额突出,也不像工人那样笨重。他的动作敏捷而优雅;栗色的头发闪闪发光;他相貌堂堂,贵族气派,显示出受过高等教育。不论是对工人、技师或同级。他都一律投入直率而随便的一笑。仅此一点就使他不显得傲慢自大,但他的奥尔加克同僚们却对此大为反感。
  他对卑躬屈膝的汤姆森报以同样的一笑,便去了。一个栗色的怪物,向最高的奥尔加克层区飞去。汤姆森直起腰来。他如此地惊慌失措,甚至当一个工人卑恭地向他致敬时,他都忘记了适度而又周全地点头致意。
  贝尔顿,一个奥尔加克,在工人层做些什么?当然了,对一个奥尔加克的来去行踪提出疑问不是一个技师——总技师也罢——职权范围中的事,但非常偶然的,而且只在有很重要的原因时,统治阶层的人才肯屈尊离开他们的公园和宫殿。汤姆森意识到贝尔顿与他的同僚们大不相同。与其他人,像加诺——阴沉昏暗的脑袋瓜子——在一起时,汤姆森知道自己的地位,表现极为自如,而对贝尔顿,却非如此。
  这个黄头发的奥尔加克对所有层区的犄角旮旯都感兴趣,到处问长问短。他还向汤姆森询问过他的同僚们某种技术和科学问题。事实上,他有时会同一个工人攀谈。这本身就是前所未闻之事,汤姆森对此大不以为然。每个人都应该各守本分,循规蹈矩,即使是个奥尔加克也不例外。
  升降井的底部弹射出来,承住总技师。他在恍惚之中几乎没来得及拨拉杆,就在悬浮中停住了。三千英尺的下降已经到头了。
  他打着颤,将单薄的衣服裹紧了削瘦的肩膀,轻轻咳嗽着。他敏感的皮肤觉察出这样的深度中令人不可宽恕的温度变化。可不,这确实比血温低了一度半,只有在那种不变的环境中他的身体方能感到完全舒适。
  哈利正在传送管道的底层等着他。他那付长着尖鼻子的相貌显出一幅忧心忡忡的样子,但一见总技师便舒展开来。现在他可以推卸掉肩膀上所有的责任了。哈利,像所有其他低级技师一样,只能最小程度地承担起像独立思考和行动这样费力的东西。他属于与工作直接接触的阶层,监督他们的操作,指挥他们的行动。他们组成管理部门,而总技师只负全面责任:做计划,进行实验,作出科学发现。
  “这是什么意思?”汤姆森严厉地问道,“难道就因为你太懒惰而不愿意自己思考解决问题,就非要打扰总技师重要的思考吗?”
  哈利患有神经性抽搐症。两个阶层中的许多技师都患这种病,神经系统与血管比起来过于发达了。他的近视眼急速地眨动,胳膊和腿不由自主地颤动着。“很抱歉,汤姆森,”他低声下气地说,“打扰你的思考了。但出现了一个新情况。你看,你指示让一队工人从下面的岩石中爆破出新的区域,我被指定负责。”
  “我知道,我知道!”汤姆森不耐烦地咆哮着,“我们的原子破裂器需要更多的燃料。接着说吧!”
  “简单说是这样,”哈利急匆匆地说,“按照正常的程度,我在命令爆破之前打开了介子发射器,因为有时会发现可以另作它用的其它物质嵌埋在岩层中。我敢说,当我看到射线暴露出的东西时,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我停止了所有的工作,立即与你联系。这是一个不在我管辖范围内的问题。”
  汤姆森问道:“你看到什么东西了,吓得你丧魂落魄的?”
  “你自己决定吧,看!”
  他们站在最底层之下。在几千年的进程中,因为希斯潘需要越来越多的动力,城市下面的坚硬岩石已经逐渐钻得越来越深了。岩石用震荡电子噪声器粉碎,产生的粉末喂入原子破裂器中,在那里,在屏蔽高温炉中,电子从原子轨道上激发出来,正负电子立刻湮没,所产生的能源供给为城市提供动力的所有巨型机器。
  一个从闪光发亮的石英岩中爆破出来,尚未竣工的岩洞中站着四十名工人。他们身强力壮,高大魁梧,他们躯干上肌肉隆起交错。这些工人们一动不动地站在令人乏味的机器和粉碎器旁,耐心地等着他们上司会商结束。即使等上几个小时他们也不在乎,什么都无所谓,这都是日常事务。他们轮班干活,然后回到膳食层,在长形的公共饭厅中默默地吃营养丸,再移到交配区,进行了必要的活动,然后再升到娱乐层,在那里他们可以得到珍贵的几个小时交谈,争论,开玩笑。观看经过选择,无害的喜剧声像,并边看边不加思索地哄堂大笑。然后,一见信号,又移到最后的寝室,在那里直到被信号唤醒,继续那无休止的循环。
  哈利的手指哆哆嗦嗦移到介子线发生器控制键上,打开了它。机器嗡嗡作响,发出了蓝光。坚固的岩石好象在它面前解体了,变得像最清澈的玻璃一样透明。汤姆森凝视着,不由自主地骤然一动。一个总技师在下级面前显示出粗俗的惊讶之状是有失身份的。
  一座精致的金字塔模糊的轮廓在下面隐约可见,被包在一层紧裹在压力岩层之下。在它锥形的塔身中,显出一条如沉积泥沙和颓塌的石头淤塞了的墓道,它的尽头通向一座阴暗的墓室。他迅速跨上前去,调整了射线的深度,使其中的物体浮雕般清晰地叠显出来。
  两个躯体平躺着。一个身着锃亮的盔甲,四肢舒开躺在一个壁龛中;另一个好像是无意识摔倒的,曲踡在石头地板上,无论从相貌和服饰上看,哪一个也不是希斯潘人。他们好象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保存得如此之好,就好像是他们刚刚睡着了一样,但又显然是死了。一种略略泛光的黄色气体充满了墓室。
  汤姆森蹙了蹙退化了的鼻子。射线发生器边的精密仪器疯狂地波动着,强大的辐射线穿透一层层的岩石。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极不适宜的惊呼。在封闭的墓室一角中,他看到一个圆球的影子,一道道细微的辐射线正从它的那些小眼中源源源射出。金属镭!在无数的年代中,它的原子衰减着,无休止地放射出一定量的阿尔法,贝塔和伽马射线!
  “我们怎么办呢?”哈利忧心忡忡地问。
  有一阵功夫,汤姆森的肩头垂了下去。他真不希望承担作决定的责任。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是否应该告诉加诺——奥尔加克的头头,让他下命令呢,然后,他伸直了瘦弱的身子。不,这是他权力范围之中的事。他必须亲自处理。
  他力图不使自己的声音颤抖,一边发出了他认为是斩钉截铁的命令:“哈利,将外围的岩石层粉碎掉,然后再粉碎掉墓室的内壁。但留神别碰坏了里面的任何东西。我们必须检查这两个陌生人的躯体。谁知道他们就在这希斯潘的地基之下埋了多么久。”
  哈利发出命令。工人们顺从地行动起来。钻机嗡嗡作响,穿透坚硬的岩石,就好像穿透融化了的黄油一样。粉碎机将四周的岩层吹成微不可见的粉尘。粉尘马上被吸入真空输送管,又在回旋的气流中输入上层的的原子破裂器里转换成动力。
  “够了!”哈利做了个手势。
  钻机嘎然而止,粉碎机也停住了。最后薄薄的一层消失了,墓室暴露在眼前。稀薄的黄色气体涡旋而出,散漫开来,成为分散的粒子。空气拥了进去,沐浴着两个寂静的躯体。一声令下,一个工人笨拙地走到放置镭的球体跟前,将它投入一个铝制的容器,封住了顶端,至于他的手是否会在这过程中被置死的辐射线灼伤却关系不大。
  哈利直吞唾沫,两只眼睛差点儿从脑袋上弹了出去,他脸上皮肤随着急剧的抽搐而扭歪了。“看!汤姆森,”他有气无力地喘息着,“他们活着!”
  汤姆森觉得汗珠从他的秃脑门上泌出了,尽管这里的温度低于他所适应的温度一度多。工人显得局促不安,低垂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情。总技师还足够清醒,严厉地命令他们回到自己地层区去,虽然他们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这是破例的,但他自己的处境也是前所未有的。
  工人们匆匆地走了,曳着脚步走进传送管道,迅速上升到空荡荡的膳食层,边走边议论所见的事情。
  只有汤姆森和哈利留在那里,面对着这两位起死回生的人。

  四

  山姆·沃德首先回到中断的生命进程中来。他被置于抑制性气体中的时间比克里奥恩短。当保护性气体消散了,新鲜空气取而代之时,他睁开眼睛,打着哈欠,无意识地舒展开四肢。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头几秒钟,他就好像只是从一个特别深沉和益于健康的睡眠中醒来一样。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他在作梦吗?这到底是什么地方?那是些什么怪家伙,这么盯着他,好象他是一种新种类的昆虫似的。他的目光落到了披盔戴甲,舒展开来的躯体上。那躯体正在蠕动,坐了起来!
  山姆惊呼一声,顿时清醒了。圣弗里普,如恩,森林,金字塔,玛亚人,跌入这个洞穴,陷入圈套,然后是……一片迷茫……
  他一跃而起,枪“嗖”地一声出了套;端平了。“好吧,”他声色俱厉地说,“你们装什么蒜呢?”他是冲着面前两个怪人发问的。这个森林出来的怪东西越来越多。他们不是玛亚人,但他们也不是他所见到过的任何人种中的人。还有充斥着山洞后面的那些复杂机器,他有足够的物理和工程技术知识来判明那些东西比一九三七年的水平先进得多。
  汤姆森审慎地摇了摇头。这件事的确得找加诺。他的脑子敏捷地转动着。不管怎么说,他到底是总技师,他知道一些那个世界上死亡之前阴暗年代中的历史。希斯潘曾被隔绝在一层保护膜中。他们是那些早期时代的原始人。不知怎么封闭在这地下的墓室里,掩埋在多少个世纪生成的岩石之中。装有镭的圆球,已经消散了的气体,虽然使机体的一切生理活动停止了,却完好无损。
  至于那个陌生人说一种希斯潘语的古代变种也没有使他惊奇。地球在灭亡之前曾有一种通用的语言。还有他手中的那小块奇形怪状的金属,那显然是件武器。毫无疑问,坚硬的球状物会从它的开口中射出来。他并不害怕,技师阶层天生就没有恐惧感。而且,只要一碰身边粉碎器上的按钮,那个陌生人,他的武器和所有一切,就会被送去喂原子破裂器的能源装置了。
  “装蒜?”他缓慢地重复着,“我不懂这个词,但你得做许多解释——你,你的伙伴,还有这你们作为死人躺着的地方。我得请加诺询问你们。”
  山姆·沃德垂下了手枪。这个穿着闪闪发光的质料,一条皮带的服装,秃顶高额,个头矮小的人说话时用的那奇怪的,缩短了的章节使山姆惊讶得目瞪口呆。在某种意义上,这是英语,而且听得懂,但是……
  这时,克里奥恩轻捷地立了起来,抓住他的马其顿短剑。看上去好象是凡人中的神——他那漂亮的金发和那镇静碧蓝的眼睛,用迅速的一瞥将所有的人都收眼底。那么,这就是未来了。一万年过去了,世界屋脊上的大智者并没有撒谎。他失望,又有些轻蔑。这些就是未来的人吗?一个亚历山大时代的希腊人,满腹亚里士多德和伊斯基罗斯的学问,能和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又细又长,瘦弱不堪的家伙为伍吗?然后,他和山姆·沃德的目光相遇了。噢,这个人却迥然不同。他颇为赞许地看到他那高大、肩宽背阔的身体——力量的证明,发达的肌肉,坚定的灰色眼睛,成一字形的眉毛,这是一个可以把战斗当游戏,并明智地做出判断的人——健康的体魄。
  山姆迷惑不解了。魁扎尔复活了,这些其他的人……真他妈的越来越湖涂了,简直是作恶梦。他忽然转向克里奥恩:“你究竟是谁——魁扎尔,玛亚人,还有什么?”
  克里奥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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