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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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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势在刹那间恶化,他象辆坦克似地向我猛冲过来,我向窗户退去。我虽受过训练,但他对付我就象对付小猫似的,我刚拔出手枪,一下子就被他打落在地。他力大无比又敏捷如电,把我逼上了窗台还想把我推下去,我再也支持不住了,突然房门被打开,那竟然是斯特萝!
  “快跑!”我嘶声叫道,夜风在我身旁呼啸,在掉下去时我只来得及意识到斯特萝的尖叫声。
  ……医生那张藏在眼镜片后面的脸,看来活象是只猫头鹰。
  他见我睁开眼睛对我说道:“真走运。年轻人,您从六楼摔下去,只跌坏了腿,弄出点青紫块。您真得为那株挡住您的树而祷告……”
  “去他妈的那株树吧!”斯特萝的惨叫声还在我耳边回响着。
  护士进来了:“有人来看您,想见他们吗?”
  我知道这肯定是局长和沃格尔,我真不想见他们。我什么人都不想见,但我只能说:
  “好吧,让他们进来。”
  局长出现在门边又让开了身,走在前面的竟是斯特萝!她苍白而忐忑不安,但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
  “吉姆!”她说,她的声音哽住了。
  “我来对他说,”局长上前一步,自告奋勇,“艾米莉有位姐姐住在波士顿。”
  “我知道。”
  “她们是孪生姐妹,姐姐什么也不知道就来这里做客,她有房门的钥匙,于是就进来了……我们的岗哨只有格列高里的照片而没有斯特萝的,这是我们的失误。”
  “她还活着吗?”
  “是的,感谢上帝!活着,但受了伤,不过刀口不深,她能恢复的。”
  “格利高里呢?”
  “他刺了两刀后企图仍从原路回去,结果失了脚,那地方下面又没有树……还有这个,是沃格尔给您的紧急通知。”
  我看了一眼纸条;“吉姆,看在上帝的份上,在空中汽车上千万当心!”
  “赫拉诺斯只是在半小时前才预示了您的下坠,我们想转告您,结果您关了机。我们只以为您是从汽车上跌下去的,为什么不让步话机打开呢?”
  “这无济于事,您自己也说过……”
  “是的,赫拉诺斯可以预言未来,但无法改变未来……”
  “但是它却改变了我的未来。”我瞟了斯特萝一眼,局长懂得这个暗示并离去了。
  五分种以后电话响了,是沃格尔打来的。
  “我打电话是来祝贺的。”
  “祝贺什么?”
  “祝贺您的婚礼,赫拉诺斯刚刚显示的。”
  连我都还没向这位姑娘求婚哩,我对赫拉诺斯产生了好感:“您是怎么在屏幕上认出我的?如果是靠了那手镯的话,我已经把它卸了下来,而且一辈子不戴它了。”
  “是的,屏幕上您没带手镯,撑着拐杖。但旁边是局长,而他戴了手镯。”
  “好吧,”我说,“您想我会反对吗?这事发生在哪天?”
  “在四天到八天之间。”
  我放下了听筒,斯特萝听见了全部的对话。
  “赫拉诺斯说,我们会在四到八天里结婚,这一次我定叫它出个丑,我们明天就结婚,明天!”
  “好的,吉姆,只要你愿意,不过……”
  “不过什么?”
  “今天是五月二十八。如果我们在五月里结婚的话,我一辈子就会是个劳碌命,民间是有这个说法的。”
  我们在五天后结了婚,并且去亚利桑纳州度蜜月。根据我的调查,亚利桑纳州已经远得超出赫拉诺斯的作用范围之外了。




《黑暗》作者:'巴西' 安·卡·伊罗

  郑华 译

  华达士比别的人接受这自然现象的现实稍为慢点,只有到了第二天,当每个人都在对天色越来越黑、光线越来越暗议论纷纷时,他才承认这是真的。有个老太婆在大声喊叫,说世界要到末日啦。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他们大多提出抽象的解释,混杂着从报纸看来的科学评述。他仍照常上班。往日高高在上的上司,现在也站在窗前,跟人侃侃而谈了。大多数雇员都没有来上班。巨大的办公室里摆满了桌子,大部分都是没有人坐的,这就说明了事态严重的程度了。
  那些经常留意天气的人首先注意到,阳光似乎稍为弱了点,房屋和物体都被越来越多的阴影包围起来。最初他们以为这是一种视觉幻象,但当晚甚至连电灯也暗弱无光了。妇女注意到水总是煮不到沸点,食物又生又硬煮不熟。无线电广播了各种各样的见解,还引述了权威人士的意见,它们都是含含糊糊、互相矛盾的。这使得神经质的人们惊慌失措,火车站和汽车站挤满了离城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该往哪儿逃。时事新闻节目说,这种现象是全球性的,但华达士对此表示怀疑。
  不过,最后收到的一些电报都是肯定的:阴影在迅速扩大。有人划了一根火柴,于是试验便开始了。人人都作过这些试验:他们会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打着一个打火机或拧着手电筒,注意到光亮大不如前。灯光不再像以前一样照亮房间。这不可能是全球性的视觉衰弱啊。竟然可能伸手指进火里去而不烧伤它们呢。很多人都吓坏了,但华达士并不是这种人。他在4点钟回家,这时已经得把灯点亮了。它们却发出很少光——看去活像一些红色的球,危险信号。在他经常去吃饭的餐馆里,他只获得供应冷冰冰的三明治。店里只有店主和一个女侍应,她后来也走掉,慢慢地穿过暗影步行离去。
  华达士并没有什么困难就回到了他的寓所,他早已习惯很晚回家,连走廊的灯也不必去拧着的。电梯不动,于是他从楼梯走上四楼。他的收音机只发出古怪的声音,也说不清是人讲话还是杂音。打开窗门,他面对着成千上万暗红的光点,那是巨大的大厦的灯光,大厦的轮廓迷濛地挺立在无星的苍穹下。他走到电冰箱旁,喝了一杯牛奶;马达已不再动了。看来水泵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他把浴缸塞好,放满了一缸水。他寻着了自己的手电筒,走遍了他那层小小的公寓,在暗弱的光线中焦急地找寻自己的东西。他把奶粉、麦片和苏打饼干的罐子和一盒朱古力,放在厨房的桌上,然后关好窗子,把灯熄掉,躺在床上。当他认识到危险的现实时,一阵寒栗流遍了他的全身。
  他睡得很不安稳,尽作恶梦。隔壁公寓的一个孩子在哭着,要他妈妈把灯拧着。他惊醒过来,用手电筒抵住手表,他才看出原来已是早晨8点钟了。他把窗门打开,外边差不多完全一片漆黑,你可以看见东边的太阳,又红又圆,就好像是隔在一块厚厚的黑玻璃后边似的。在街上人们走过时朦胧的形象,活像是些剪影。华达士好不容易才洗了脸,他走进厨房,和了些奶粉,吃了点脆饼干。习惯势力总令人想起了自己的工作,他这才意识到没有地方可去了,这使他回忆起小时候被人关进衣柜时感到的那种恐怖,那儿空气不足,而且黑暗迫人。他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太阳如红色的盆子高悬在天空黑暗的背景上。华达士无法协调自己的思想;黑暗一直令他感到好像在奔跑求救。他握紧拳头,反复对自己说:“我必须保持镇定,保护自己的生命,直到一切都回复正常。”
  他有一个已婚的妹妹,住的地方隔这儿有三个街口。
  一种想同别人联络的迫切感使他决定到那儿去,尽自己办法去救助她一家人。在黑暗的走廊里,他利用墙壁作指引。
  在走廊的一边,有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在问:“哪边是谁?”
  “是我,公寓三一二号房的华达士。”他回答。
  他知道对方是谁,那是个衰老的男子,他有妻子和两个孩子。
  那男人请求道:“求求你,讲给我妻子听,这黑暗就要过去的;从昨天起,她就一直在哭,孩子们都吓坏啦。”
  华达士慢慢地走过去,那女人准是站立在丈夫身边,在默默地抽泣。他设法微笑了一下,虽然明知他们根本无法看到他的。
  “不要担忧,太太,的确相当黑,不过在外边你仍可以看到太阳在那儿呀,没有危险的,它不会持续很久的。”
  “你听到了吧,”那男人接口说,“那只是黑暗,没有人会受到损害的,为了孩子你得保持镇定啊。”
  从声音听来,华达士想象他们全都搂作一团。他保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走开。
  “我现在得走了,如果你们需要什么东西……”那男人说了声再会,一边在鼓舞着他的妻子,“不,非常感谢你了,它不会持续很久的。”
  在门外的石阶上,他看不出一样东西,只听见从不同的公寓大厦门口传来谈话的片言只语,缺少了亮光使人们讲话更加大声,或许是一片寂静,令他们的声音听来更加清楚吧。
  他走上大街,太阳高悬在天上,但却没有洒下任何一点光线,也许比下弦月还不如呢!不时有人在身边经过,有单身的,也有成群结队的,他们都大着嗓门讲话,有些在街上不平的地上绊跤时还开玩笑呢。华达士开始慢慢起步,用心辨认着到妹妹家去的路。大厦暗红的轮廓模糊不清,伸手不见五指,他走得很慢,对那些从他身旁匆匆走过的人感到有趣,从某个露台传来了一只小狗呜呜的哀叫,在远处有哭声,慌乱的叫喊,人们在叫唤,有人在一边走一边祈祷。
  华达士紧贴着墙壁走,免得别人碰撞他。他准已走了一半路程,停下来喘一口气。他的胸部起伏,猛吸着气;他的肌肉绷紧,而且疲倦了。他唯一方向的识别点就是那正在消失的太阳的一团暗污,有一阵他想象别人比他能看得见更多,但现在惊叫号哭声四起,华达士猛然回转身来,那抖动的红盆已消失不见了。黑暗笼罩一切,连大厦的轮廓也看不见了,他觉得迷失了方向。根本没有可能继续再往下走了,他只好设法回到自己的公寓去。摸索着墙壁,他认出了一些门口和商店橱窗,开始往回走,他的脚在行人道上拖沓着,满身大汗,哆嗦不停,全部意识都集中在回家的路上。
  拐过街角,他听到一个男子讲着语无伦次的话,向他这方向跑来。可能是个醉鬼,在大声喊叫着。他粗暴地揪住华达士,而华达士则设法摆脱他,要他镇静点。那男子反而喊叫得更响,全是毫无意义地乱嚷。华达士不顾一切,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将他推开,那人跌倒在地,开始呻吟起来。华达士向前伸出双手保护着自己,向前走了一段路。在他身后,那醉汉大哭大叫,痛苦呻吟。一道没扣好的窗门被风吹得格格作响。往日被收音机和汽车声掩盖住的各种声音,都纷纷从房子和公寓里传出来了。在黑暗中,他双手摸索,辨认出不同的标志,有铁栅栏的门口,住宅的围墙和它们的大闸门。
  他在石阶的第一级被绊倒,有人喊道:“外边是谁?”
  “是我,四楼的华达士。”
  “你到外边去了?你看得见任何东西吗?”
  “不,到处都看不清一样东西呢。”
  一阵沉默,他慢慢走上楼梯,小心地移动着身子,他打开了门,躺倒在床上。
  这只是一次暂短而焦虑的喘息,他无法松弛自己的肌肉,无法冷静思考。他慢吞吞地摸索进厨房,设法用刀子撬开手表的表面,摸到了指针,是11点钟,或者是快中午了吧。他在一杯水中和了点奶粉,喝了下去。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他的心跳得更快了。那是他的邻居,问有没有水可以给孩子喝的。华达士告诉他储了满满一浴缸水,就跟他一起去带他的老婆孩子过来。他不再吝啬了。他们手牵着手,拉成一串,沿着走廊一步步走回来,孩子们镇定多了,甚至连那人的妻子,也不再哭泣,而在不断反复地说:“谢谢你,十分感谢你。”
  华达士把他们带到厨房,让他们坐下,孩子们紧紧拉住他们的母亲不放。他摸到了碗柜,打烂了一只玻璃杯,跟着找到了一个锑锅,从浴缸打满了一锅水,拿到餐桌来。他将一杯杯水递给伸过来摸索的手指,他无法在看见的情况下把杯子拿平,水都溅满了他双手。在他们喝水时,他想看看能不能拿点什么东西给他们吃。小男孩谢谢他,同时说他肚子好饿。华达士拿起那一大罐奶粉,开始小心地分点吃的。当他慢慢地打开奶粉罐,一匙一匙数着,用水调奶,他大声地数出声来。他们都在鼓励着他,叫他要小心点,还称赞他能干。华达士花了不只一个钟头来调奶和把奶定量分派给大家,这番努力,使自己确信还有点用处,这使他感到好受些。
  其中一个孩子因什么有趣的事笑了起来,这是黑暗来临后第一次令华达士感到乐观,深信一切都最终会没事的。那以后,他们在他的公寓里长久地呆下去,设法交谈。他们会倚着窗棂,搜寻远处的灯光,有时看到了,大家都热心得不得了,但发现的只不过是连他们也无法承认的骗人假象罢了。华达士竟成了那家庭的领导,他养活他们,带引他们走进那四个房间的细小世界,这些地方他就是闭上眼睛也认得出来的。他们在那晚9点或10点才手牵着手离去。华达士伴送他们,还帮助孩子们上床。在街上,绝望的父亲在大声呼喊,要求食物。华达士把窗门关严,免得去听见这种哀号。他所有的食物尚够养活他们5个人一两天。华达士留下来陪着他们,就住在孩子们房间的隔壁。他们躺在那儿聊天,他们说的话,像是他们生存和作伴的联系,最后他们都去睡了,头枕着枕头,活像沉船的水手攀住木头听着那些求救的哀号,他们却无法去救应。他们睡着了,梦见新的一天黎明,一个碧云天,阳光流洒进他们的房间,他们的眼睛如禁食得饥渴难忍,贪婪地饱餐着色彩。事实上并不是那样的。
  华达士手表上的指针指出大约是8点左右了。其他的人开始活动起来,他们又手牵着手一串儿回到他的厨房去,吃他们俭朴的牛奶麦皮的早餐。孩子们撞着了家俱,在细小的客厅里迷失了方向,他们的母亲焦急地责备他们。他们一旦在扶手椅上安顿下来,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好了。
  他们又谈起了这怪现象产生的成因,虚构出种种原因和超越科学的假设。华达士鲁莽地评论说这种情况可能永远会继续下去。那女人又开始哭起来,这次要使她镇静下来可就难了。孩子们尽在问一些无法回答的问题。华达士突然感到渴望要做些什么事;他站起来,要出去调查一下。他们都反对,认为那是危险而且没有用的。他得向他们保证他不会走出离大厦超过60尺,只到街角,他绝不横过街去。
  出了屋外,他倚着墙壁,侧耳倾听。一阵寒风呼啸着穿过电线,把地上的纸片刮得发出轻轻的响声。在远处传来了嗥叫,一阵比一阵变得越来越强烈,还有别的声音,很多口齿不清的叫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紧张地等待着,然后走上几步。只有他的耳朵可以捕捉到那淹没在黑暗中的城市的脉动,他张开双眼或是闭上眼睛,都是同样的黑暗,没有开始也没有尽头。留在那儿静静地无所企待,实在太可怕了。
  华达士感到鬼影幢幢包围着他,他几乎是奔跑着走回大厦去,一路上墙壁擦伤了他的双手,在石阶上又绊了一跤,这时有人吃惊地喊问:“外边是谁?外边是谁呀?”他气也喘不过来地回答了,三脚并两步地跨上楼梯,回到楼上去,他的朋友也互相碰撞着设法找他,怕他受了伤,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大笑起来,坦白承认他被吓坏了。
  其余一整天时间里他们相互间谈了好久,描述着他们在干着什么事,这把他们联系起来的谈话最后停住了,他们谁也不知道,但都不约而同地同时抬起头来,倾听着,沉重地呼吸着,等待着一个不会出现的奇迹。
  限了量分着吃,那盒巧克力也吃光了,还有些麦皮和奶粉,如果光明不早日恢复,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时间在流逝,又再躺下来,闭上双眼,千方百计去睡,他们都在等待着黎明把天光照亮窗子,但他们照常醒来,眼睛一点也不顶用,火焰熄灭了,炉灶冷冰冰,他们的食物也要吃光了。华达士分派了最后一点麦皮和牛奶。他们不禁担忧起来。这大厦有十层楼,华达士心想,他该到顶楼去望一望远方。
  他走出去,开始往上走,从公寓到处传来了问话,“谁在外边?谁在上楼梯?”在七楼有一个声音向他保证:“如果你要上去你尽可以上的,不过你只是在浪费时间,我同另两个人刚到过上边,你根本到处也看不见一点东西。”
  华达士碰运气地问了句:“我的食物吃光了,我有一对夫妇和两个孩子跟我住在一起,你能够帮我一下忙吗?”
  那声音回答:“我们的储存也只够吃到明天了,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华达士决定返回下边去,他能把真情实况告诉他的朋友吗?
  “我并没有一直上到顶上去,我发现有人在不久才刚刚上过那儿,他说你可以在非常遥远的地方看到一点什么,他解释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他提出唯一可以自救的主意时,那对夫妇和孩子们心里都充满希望。他要再次出去,打劫一家大约离100码处的杂货店。
  他从工具箱里找了一根铁撬棍作武器,离开了他的住所去偷吃的。一想到可能会碰到什么,就够叫人胆战心惊了。黑暗把荣誉全都泯灭了。华达士贴着墙壁行走,他心里尽力把这段路的细节重想出来,他的双手摸出每一个凹缺,一寸一寸地,他的手指沿着大厦的外廓,一直摸到了那波纹状的铁门。他不可能弄错的。
  它是在这条街上唯一的商业机构。他弯下身去找那门锁,他的手却没有碰到抵抗,门是半掩着的。他弯着腰走了进去,没有弄出一点声响。右边的货架上该有着食物和糖果的。他撞到了柜台,骂了一声,一动不动,肌肉绷紧,等待了一阵,他爬过了柜台,开始伸出他的手,摸到了搁板,动手沿着货架摸去。那儿什么也没有;当然啰,他们在还没有完全黑暗之前就把东西卖光了。他伸起手臂,更迅速地搜索,什么都没有,一丁点儿东西都没有了。他不再担心弄出声响,往架上攀,手指摸到的尽是堆积的尘埃。他毫无顾虑地爬下来,弯腰向前,双手发狂地向各个方向移动,他满以为可以摸到那些根本不存在的罐头和商品,结果愚蠢地把双手碰在墙上,擦伤割破了多处。华达士好多次又重复回到他开始搜索的同一地点。店里什么也没有,任何角落都空空如也。他住了手,仍焦急着想再搜一遍,但心里明知这是没有一点用的。显然,对于那些家无存粮的人,杂货店铺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嘛。
  华达士坐在一个空木箱上,泪水充满了他的双眼,他该怎么办?失败而归呢?还是再去别的更远的杂货店搜寻呢?他连那些店子的准确地点都不知道呢。
  他捡起铁撬棍,以细碎小心的步子动身回家去找他那些看不见的朋友,突然他停住脚步,双手摸索,找寻一个熟悉的标志。他一步复一步,再走了几码,一直走到一个不熟悉的街角,才发现门户和墙壁。他得回到那杂货店,重头再开始,他沿来路倒退回去,在黑暗中用手指摸索,想寻找那有波纹状的店门,但却找不见。
  他迷了路。他在行人路边坐下来,太阳穴扑通扑通猛跳。他挣扎着站起来,活像个要淹死的人似的大叫起来,“求求你们,我迷路啦,我需要知道这条街道的街名。”
  他一次又一次反复喊叫,一次比一次更大声,但没有人回答他。他越感到四周沉默,他就越大声哀求,请求他们发发善心帮他个忙。但他们干吗得帮他呢?他自己从窗口也曾听见过迷路的人请求帮助的叫声,他们绝望的呼喊,令人害怕会发生袭击的疯狂行为。华达士漫无目标地向前走,大声求救,解释说有4个人在依靠他,他不再去摸索墙壁,只是匆匆忙忙地走着,打圈儿转,像一个醉汉似的,乞求人给他点消息和食物。“我是华达士,我住在二百一十五号,请帮忙一下我吧。”
  在黑暗里有着声音,他们不可能听不见他的,他大叫哀求,不再顾及羞耻了,黑暗之幕已把他变成了一个无助的孩子。黑暗使他窒息,从他的毛孔渗进来,他改变了他的思想了。华达士不再哀求,他吼叫着咒骂他的街坊,用恶毒的话骂他们,责问他们干吗不回答。他的无助变成了憎恨,他握紧铁撬棍,准备以暴力夺取食物。他一路上碰见别的像他一样乞讨食物的人。华达士向前走,挥舞着铁撬棍,最后碰上了某个人,他一把抓住他,抓得紧紧的。那人惊叫起来,华达士不放他走,要他讲出他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和怎样能弄到点食物。那人似乎是个老头,害怕得哭起来。华达士放松了手,让他走掉。他把武器扔进大街,坐在路边,倾听着各种细碎的声音,风吹拍着被荒弃了的公寓的窗门,发出格格的响声。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冒出了各种不同的声音,是野兽或者是人落入陷阱或饿坏了的深沉、尖锐刺耳的嗥叫。有一种轻轻的有节奏的脚步声走近来,他喊叫求救,然后静等回音。
  在一段距离外有一个男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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