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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说汪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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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克尔·斯万维克  
     
    (此文获得2002年雨果奖的短篇奖) 
     迈克尔·斯万维克 原著/armrow 译 
     
    那狗看上去仿佛是刚刚从一部儿童书中跳出来的似的。肯定是经过了上百次的身体改造才使得他能直立行走。当然,骨盆也完全改造好了。脚单独地进行了许多改造。他还拥有了膝盖,膝盖十分灵巧。 
    更不用说神经构造上的改进了。 
    但是,达格发现最令他目眩的是那身人类的装束。他的衣服非常合身,上衣后开了一条缝以方便尾巴,而且——又一次的——上百次不显眼的改造使得尾巴以一种非常自然的方式垂在他的身后。 
    “您一定有一位非凡的裁缝,”达格说道。 
     
狗将他的手杖从一只爪子换到另一只,以便他们能握手,他用一种能想象得到的毫无做作的方式回答道:“那是显而易见的,先生。” 
    “您是从美国来的?”这是一种合理的推测,这得自于他们所处的地方——码头——和借着早潮航行在泰晤士河上的纵帆船美国佬梦想家号。达格曾见到它的圆弧顶在屋顶边驶过,就像一条条彩虹。“您找到寄宿的地方了吗?” 
    “实际上我能找到,不过我还没找。您是否能介绍一家比较干净的客栈呢?” 
    “不必麻烦了。我会荣幸的将您安排在我自己的房间住几天。”随即,达格压低了声音说:“我还要给您提供一个生意提案。” 
    “那么带路吧,先生。我很乐意跟随着您。” 
    狗的全名为布莱克索普·雷文斯凯恩·德·普拉斯·普莱西克斯爵士,不过“叫我普拉斯爵士,”他挂着自谦的微笑说道,那么从此以后就称他为塞普拉斯。 
    塞普拉斯,带有一点点流氓气,比调皮多一点比残酷少一分。达格对他第一印象就有所怀疑并通过交谈得以证实。总之是一条狗,达格内心想道。 
    在饭店喝过酒后,达格展示了他的盒子并解释了他想用它达到的目的。塞普拉斯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杂乱地雕刻着花纹的柚木盒,然后从盒子上移开眼光,“您描述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案,达格大人。” 
    “请叫我奥布里。” 
    “那么,奥布里。我们还有个微妙的关键点。我们该怎样分配……哈,这项计划的收益?我提及这个有些犹豫,不过很多有前途的合作都恰恰毁在类似的暗礁上。” 
    达格拧开盐瓶,把里面的盐倒在桌上。他用匕首在盐堆的正中央划了一条精确的线。 
    “我分,你选。或者要是你愿意,反过来也行。从个人角度来看,你不会发现这两堆盐粒间有什么不同。” 
    “太棒了!”塞普拉斯叫道,抓起一撮盐扔进他的啤酒,一口喝尽以示成交。 
    当他们前往白金汉迷宫时天上正下着雨。达格透过马车的窗户凝望着外面滑过的阴沉的街道和破旧的建筑,叹了口气,“蹩脚乏味的老伦敦啊!历史就像滚动的车轮,它已太多次地碾过了你的脸庞。” 
    “不过同时,”塞普拉斯提醒他,“它也成全了我们的运气。抬起你的眼睛看看迷宫吧,先生,看它高耸的灯塔和辉煌的外观从这些商店和公寓的上方浮现,就如同在腐败的木海中耸立出来的水晶山一样,看上去很舒服。” 
    “真是个好比喻,”达格赞同道,“但它不能令一个城市爱好者感到舒服,也扭转不了一个忧郁症患者的心情。” 
    “呸!”塞普拉斯啐道,直到他们抵达了目的地没再说什么。 
    在白金汉入口处,当他们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门口警卫大步迎上前来。他惊愕地看了看塞普拉斯,只说了句:“有证件吗?” 
    塞普拉斯将达格化了一早晨伪造的他的通行证和外交国书递给警卫看,然后漫不经心地摇摇他的爪子补充道:“这是我的宦奴。” 
    门口警卫扫了一眼达格,接着就完全忽视了他。达格有对于他的职业来说天生的极其珍贵的一点,他的脸是那么的平凡,以至于别人一旦把头转过去,它就会从那人的意识中永远地消失。“这边走,先生。外交事务官想亲自检查一下这些证件。” 
    一名专门制造出来的矮人向导领他们穿过迷宫的外围。他们经过身穿荧光礼服的女士和穿戴着统靴和皮手套的男士们,那些统靴和手套是用他们自己的皮肤克隆出来的皮革制成的。这些女士和男士们都奢侈地饰以珠宝——因为炫耀富有又成为了时尚——并且大厅中大量地用大理石、花板岩和碧玉包裹和装饰。然而达格还是注意到地毯是那么地陈旧、破碎,被油灯弄得很脏。他锐利的眼睛还看到一种古代电力系统的残迹和一些类似电话线和光纤电缆的痕迹,这些都来自这些技术还在使用的年代。 
    
    达格对这些东西有特殊的兴趣。 
    矮人在一扇沉重的黑色大门前停下了,门上刻有镀金的狮鹫兽、火车头和法兰西王室纹章。“这是一扇门,”他说道,“木料是黑檀木的。它的别称叫迪奥斯派洛斯黑檀木属,产自锡兰。那层镀的金属是纯金的,这种金子的原子量为197。2。” 
    他敲了一下门,然后推开了它。 
    外交事务官是一位浓眉毛,令人印象深刻的男子。他没有起身相迎。“我是科赫尔伦斯·汉密尔顿伯爵,这位是……”他指了一下站在他身旁苗条精明的女子,“我的妹妹,帕梅拉。” 
    塞普拉斯向小姐深鞠一躬,作为回应,她甜甜一笑,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屈膝礼。 
    外交事务官飞快地扫视了一下外交国椤!敖馐鸵幌抡庑┘僦ぜ桑∽印N鞣鹈商刂萘熘鞴∫俏姨倒庵值胤骄徒形蚁碌赜!?
    “那您就错过太多东西了,”塞普拉斯傲慢地说,“我们确实是一个新兴的国家,创立于七十五年前北部六州分治之时。但仍有大量的记录描述了我们美丽的家园。壮丽的卡普兰湖的美景,温姆斯基的基因工厂,古老的知识的所在地——布灵顿的威瑞迪斯·蒙迪斯大学,技术史学逻辑工业学院……”他停了下来,“先生,我们有太多事情值得骄傲,没有什么值得羞愧。” 
    
    看起来像熊一样的官员狐疑地盯着他,然后说道:“是什么驱使您来伦敦的?为什么您请求女王的接见?” 
    “我的使命和目的地都在俄国。不过,英国恰好在我的路线上,我是外交官,要负责向您的君主表达我国的敬意。”塞普拉斯轻轻耸了一下肩。“没有其它的了。三天后我要赶往法国,您也会完全地忘记我。” 
    官员轻蔑地将他的外交国书扔给了矮人,他匆匆瞄了一眼然后恭敬地递还给了塞普拉斯。这个小家伙坐在一张正适合他自己体型的小桌子旁,很快地填写了一份记录。“您的证件将被送到白堂,在那里检查。如果一切顺利——我对此表示怀疑——女王有空的话——还是不大可能——您将在一周到十天之间的某个时候引见给女王。” 
    “十天!先生,我要遵循非常精确的时间表。” 
    “那么您希望收回您的请求了?” 
    塞普拉斯踌躇片刻,“我……我并不是那么想的,先生。” 
    帕梅拉小姐冷静地注视着矮人向导领他们离开。 
    他们被领至的房间中挂有厚重的框边镜子和年代超过墙壁的无名油画,炉膛中燃着熊熊的木炭火。他们的小向导离开后,达格小心地锁好门,插上门闩。然后他把盒子扔在床上,跳起身躺到它的旁边。仰卧在床上,凝视着顶棚,他说道:“帕梅拉小姐是个引人注目的漂亮女孩。假如她不是我就下地狱。” 
    塞普拉斯没有理睬他,把爪子背在身后,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他全身上下紧绷绷的。最后,他警告道:“这是你把我拖进来的玄妙的游戏,达格!科赫尔伦斯·汉密尔顿伯爵一点儿也不相信我们。” 
    “嗯,那怎么了?” 
    “强调一点:我们还没开始我们的剧本呢,可他已经怀疑我们了!我既不相信他也不相信他的基因再造矮人。” 
    “你没有用一种恰当的方式来表现这么粗俗的偏见。” 
    “我并不是对那个家伙心存偏见,达格,我是担心他!一旦对我们的怀疑进入他那长条脑袋,他就会执着地追究直到他发现我们的每一个秘密。” 
    “控制住你自己,塞普拉斯!像个男人!我们已经陷得太深无法回头了。问题既然出现了,那就制定对策吧。” 
    “感谢上帝,我本就不是个男人。”塞普拉斯回答道,“不过,你是对的,一不做二不休。眼下,我要好好睡一觉。给我从床上起来!你可以睡在壁炉旁边的垫子上。” 
    “我!垫子!” 
    “我一到早上就头昏眼花。要是有人敲门,我不加思索地去开门,人家很容易发现你和你的主人居然睡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塞普拉斯回到外交事务办公室那里,宣称他被授权为了女王的接见可以等待两周,但多一天也不行了。 
    “您从贵政府接到新的指示了?”科赫尔伦斯·汉密尔顿伯爵怀疑地问道,“我看不出您如何做得到。” 
    “我自行判断的,也是依据了我的最初指示中某个精妙的措词。”塞普拉斯说道,“就是这样。” 
    他从办公室脱身出来发现帕梅拉小姐正等在外面。她提议带他游览一下迷宫,他愉快地接受了。在达格的跟随下,他们在宫中漫步,首先去观看了前院门廊警卫的换岗,以前这堵壮丽的柱墙是白金汉宫前庭所在地,在疯狂又辉煌的乌托邦时代,它被淹没于不断扩张的建筑中。随后,他们向建在国家众议院上的公众画廊走去。 
    “我从您一再地瞥过的眼光中看出您对我的钻石很感兴趣,‘Sieur Plus Precieux’①,”帕梅拉小姐说道,“您眼光不错。它们是祖传的珍宝,已历经几个世纪;是定做的,每块宝石都毫无暇疵,完美地搭配在一起。一百名宦奴的身契也买不到这样的珍宝。” 
    塞普拉斯再次微笑着顺项链向下看去,它曲折地悬在她可爱的喉管间,垂到她完美的乳房上。“我向您保证,夫人,并不是您的项链令我如此沉醉。” 
    她微微地红了脸,可又显得很高兴。她轻轻地问道:“无论您走到哪里您的仆人都随身携带那个盒子吗?里面装着什么?” 
    “那个?小玩意。一件献给俄国公爵的礼物,他是我这次旅程最终的对象,”塞普拉斯说道,“我向您保证,它实在是毫无趣味。” 
    “您昨晚和某个人在谈论这个,”帕梅拉小姐说道,“就在您的房间中。” 
    “您一直在我的门外倾听吗?我非常讶异但很荣幸。” 
    她脸红了,“不,不,我的哥哥……那是他的工作,您应理解,例行巡视。” 
    “也许我在说梦话,我似乎说过我偶尔会那样。” 
    “用不同的口音?我哥哥说他听到两种声音。” 
    塞普拉斯移开目光,“那只是他犯了个错。” 
    现今的英国女王即便在古代大陆上都会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现象。她像古代传说中的重型卡车那样大;她被那些匆匆忙忙来回的侍从们包围着,传送食物和报告、拿走脏盘子和批示过的法规。临到画廊时,她让达格想到一只女王蜂,但又不同于蜜蜂,这位女王不交配,还自负地保持着童贞。 
    她名为格洛莉娜一世,已经一百岁了,仍圣体康健。 
    帕梅拉小姐的一位朋友坎贝尔·萨珀科利德男爵偶然遇见了他们,他坚持要陪伴他们参观画廊,他靠近了塞普拉斯低语道:“您当然会对我们女王的富丽堂皇印象深刻。”声音中的压迫感不容忽视。“外国人总是如此。” 
    “我都眼花缭乱了,”塞普拉斯说道。 
    “理应如此。在她尊贵的圣体上散布着三十六个大脑,由粗壮的中枢神经线在一个超立方体结构中连接起来。她的处理能力与乌托邦时代的多部大型计算机相当。” 
    帕梅拉小姐郁闷地打了一个哈欠,“亲爱的罗里,”她边说边拽了拽坎贝尔·萨珀科利德男爵的袖子,“有任务召唤我了。你愿意好心地带我的美国朋友回到迷宫的外圈吗??” 
    “当然,亲爱的。”他和塞普拉斯停住脚步(达格当然也恭立一旁)彼此恭维着。随即,当帕梅拉小姐离开时,塞普拉斯也准备转身向出口走去。“不是那条道。那些楼梯是供平民使用的。您和我可以通过贵族楼梯离开。” 
    狭窄的螺旋状楼梯穿过无数的天使和飞艇的雕塑,蜿蜒向下,出口延伸进一个大理石地面的走廊。塞普拉斯和达格走下楼梯,突然发现他们的胳膊被狒狒抓住了。 
    总共出现五只狒狒,个个身着红色制服、带着束颈项圈,皮带都攥在一名长有花哨胡子的官员手中,他的金哨子证明他是一名猴主。第五只狒狒呲牙咧嘴,发出野蛮的嘶嘶声。 
    立刻,猴主猛地拽回他的皮带,说道:“嘿,力士!嘿,小子!你要干什么?你想说什么?” 
    狒狒停了下来,草草地躬了躬身。“请跟我们来,”它艰涩地说道。猴主清清嗓子,那狒狒阴沉地加了一句:“先生。” 
    “这是不可容忍的!”塞普拉斯叫道,“我是一位外交官员,处于国际法豁免权的保护之下。” 
    “先生,一般来讲是这样的,”猴主彬彬有理地说道,“不过,您在没有得到女王的邀请下闯进了内圈,因此要遵守更严格的安全规则。” 
    “我并不知道这些楼梯通向内部。我是被领到这里的……”塞普拉斯无望地四下环顾。坎贝尔·萨珀科利德男爵不见了。 
    于是,再一次的,塞普拉斯和达格发现他们俩被押送到外交事务办公室。 
    “木料是柚木的。它的别称叫泰克托尼亚·葛兰迪斯。柚木产于缅甸、印度和暹罗。 
    盒子被精心地雕刻过,但并不精致。”矮人专家打开了它。“外壳内是一个陈旧的电子双向通信装置;仪器芯片是一种镓—砷化合陶瓷,芯片重六盎司。这种设备是一种乌托邦末期的产品。” 
    “一个调制解调器!”外交事务官的眼睛睁得老大,“你竟敢把一个调制解调器带进内圈,还差点儿带到女王陛下的面前?”他的椅子站了起来,绕着桌子走着。它六条昆虫式的腿看上去太纤细了,似乎无法承受他这块笨重无腿的肉团。然而它走得又迅速又稳当。 
    “它没什么危害,先生。只不过是我们的技术史学逻辑专家挖掘出来的东西,觉得能讨得俄国公爵的欢心,这人可是以喜欢所有古董而著称的。显然,它具有某种文化的或历史的意义,尽管没有重读我的指示,我还是能够勉为其难地告诉您这些。” 
    科赫尔伦斯·汉密尔顿伯爵升高了他的椅子以便他能贴近塞普拉斯,样子很危险,盛气凌人。“这就是你的调制解调器的历史意义:乌托邦用他们的计算机网络填满了真个世界,将电缆和节点埋下得那么深、那么多以至于它们永远不会彻底根除。然后他们把魔鬼和疯狂的神灵释放到虚拟世界中去。这些智能生物摧毁了乌托邦,也几乎毁灭了人类。幸亏有人大胆地将所有界面形式的世界毁灭,才从灭绝中拯救了我们!”他怒目圆睁。“而你这个笨蛋!你没学过历史吗?这些恶魔痛恨我们是因为我们的祖先创造了它们。它们依然活着,可被限制在它们的电子阴间了,只需要一个调制解调器就能将它们释放到自然领域。好吧,你想知道持有类似的装置会处以什么样的惩罚吗?”他阴险地笑了,“死!” 
    
    “不,先生,不是那样的。持有一台能够运转的调制解调器才是致命的犯罪行为。这台设备是无害的。问问你的专家吧。” 
    “哦?”这位要人对他的矮子抱怨道,“它还能用吗?” 
    “不能。它……” 
    “闭嘴!”科赫尔伦斯·汉密尔顿伯爵转身对着塞普拉斯说道,“你是条幸运的野狗。你不会被指控有罪了。不过,在你逗留期间,我得把这个邪恶的设备锁起来,处于我的控制之下。你明白吗,汪汪先生?” 
    塞普拉斯叹了口气。“好吧,”他说,“毕竟只有一周。” 
    当天晚上,帕梅拉·科赫尔伦斯·汉密尔顿小姐来到塞普拉斯的房间,为白天逮捕他的侮辱行为道歉,她说她确实是刚刚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于是他邀请她来到屋内。 
    短暂的客套后,他们忽然发现不知怎么二人已经脸贴脸地跪在了床上,互相解着对方的衣服扣子。 
    当帕梅拉小姐缩回身时,她的乳房兴高采烈地从裙子下露了出来;她抓起紧身胸衣重新穿好:“您的仆人在看着我们呢。” 
    “那有什么关系?”塞普拉斯愉快地说道,“那个可怜的家伙是个宦奴。他无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对他都没有影响。您可不要被一张椅子的存在弄得窘住。” 
    “即便他只是一件木雕,我也不愿他的眼睛盯着我。” 
    “如您所愿,”塞普拉斯拍拍他的爪子,“小子!转过身去。” 
    达格顺从地转过了身。这是他第一次体验到他的朋友对女人取得惊人的成功。他真想知道如果一个人的外表很独特,会有多少荡妇为之倾倒?经过考虑后,问题自问自答了。 
    在他身后,他听到帕梅拉小姐的傻笑声。然后,在充满激情的低吟声中,塞普拉斯说道:“不,留下钻石。” 
    无声地叹了口气,达格认定自己要熬过一个长夜了。尽管他很无聊但也不能不顾脸面转过身去看一对男女在床上翻腾,他就只好勉强接受在镜子里瞧着他们了。 
    他们开始了,当然,是以狗的姿势进行的。 
    第二天,塞普拉斯感到不大舒服。一听说这个,帕梅拉小姐就派她的一名宦奴端来一碗肉汤,随后又给自己带上了一副外科医生面具。 
    塞普拉斯虚弱地瞧着她笑了。“您不需要那副面具,”他说道,“我的心肝,我发誓折磨我的东西是不会传染的。您一定知道,我们这些再造人很容易会内分泌失衡的。” 
    “是那样吗?”帕梅拉小姐舀起一点肉汤送进他的嘴里,然后用餐巾纸轻轻擦去滴落的汤汁。“那就修复一下。您的这种小毛病可吓得我不轻。” 
    “唉,”塞普拉斯悲哀地说,“我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创造物,我的内分泌平衡表在海上的一次事故中失落了。当然,佛蒙特州有备份。可在最迅速的纵帆船横穿大西洋两次的时间里,我恐怕已经死去了。” 
    “哦,最最亲爱的塞普拉斯啊!”帕梅拉小姐抓起他的爪子按在自己手上。“一定还有别的方法的,尽管希望不大,但还可以一试对吗?” 
    “嗯……”塞普拉斯面向墙壁思考起来。很长时间后,他转过身来说道:“我坦白了。您哥哥为我保管着调制解调器对吧?它是能运行的。” 
    “先生!”帕梅拉小姐一下敛住裙子站了起来,吓得从床边跳开,“绝对不可能!” 
    “我的心肝蜜糖,您必须听我说。”塞普拉斯虚弱地向门口瞄了一眼,然后压低了他的声音。“凑过来,我悄悄告诉您。” 
    她听话地贴了上来。 
    “在乌托邦日益衰败的日子里,人类与他们的电子造物之间发生了战争,科学家和工程师费尽心思造出一种能被人类安全使用的调制解调器,它能躲过恶魔的攻击,而且实际上它还能迫使它们顺服。也许你曾听说过这件事。” 
    “只是些传闻而已,可是……这种设备从没有造出来过。” 
    “更确切地说是这样的设备没有被及时地制造出来。当暴民们疯狂地闯进实验室时它几乎就要完成了,可机器时代结束了。不过,在最后的技师被杀害之前有几个给藏了起来。数个世纪后,谢尔伯内机器伦理学院勇敢的研究者们重新获得了六个这样的设备并且掌握了它们的使用方法。一台设备在研究过程中毁坏了。两个被收藏在布灵顿。其余的交给值得信赖的仆从,送到三个最有实力的领主联盟国——其中一个,当然,就是俄国。” 
    
    “这太难以置信了,”帕梅拉小姐惊讶地说道,“竟有这样的奇迹?” 
    “夫人,我两晚前就在这个的房间里使用过它!您的哥哥不是听到那些声音了吗?我那时在和佛蒙特州的主人交谈。他们准许我延长停留时间两个星期。” 
    他哀怜地凝视着她,“假如您能把设备还给我,我就可以利用它拯救我的生命。” 
    科赫尔伦斯·汉密尔顿小姐毅然地站起,“那么,不要怕。我以我的灵魂发誓,调制解调器今晚就会属于您。” 
    房间被孤零零的一盏灯照亮了,使得任何人移动时都拖出巨大的阴影,犹如在巫婆的安息日里游荡的猥琐的幽灵。 
    在不安的注视下,达格静静地用手捧着调制解调器。有一种圣典般感觉的帕梅拉小姐换了一身低胸贴身丝绸礼服,颜色暗红有如人血。当她在壁板上寻找一个遗留下来的已数个世纪没有使用的插座时,她不禁激动得快要眩晕了。塞普拉斯虚弱地坐在床上,眼睛半闭着,指导着她。达格想,这真是一个戏剧性的讽刺场面。她完全被病态的动物本能控制了自己,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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