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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 作者:柳文扬-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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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文扬  
    柳文扬,中国最优秀的科幻作者之一。已在科幻世界发表众多作品。近年作品中以《断章——漫游杀手》最受广大科幻迷喜爱。 
    本文未发表。 
    一 
    老头子在清晨起床,喝了第一杯咖啡,完全清醒之后,独自咕哝着,坐在沙发上闭起眼睛,用后脑的个人接口接通中心电脑,打算与实验站上的庞贝作每日例行的联系。 
    庞贝没有回应。 
    老头子闭起双眼后,感觉自己已经由家中瞬间到了同步轨道站里——当然这是中心电脑虚拟的环境,而不是离地球三十八万公里远的真正轨道实验站。 
    舱室空间狭小,失重的感觉逼真。老头子像个气球一样飘了起来,他慌忙划动几下胳膊,抖抖脚,立刻换上一双底面带搭钩的工作鞋。他觉得自己像只老螃蟹,四肢并用爬下墙壁,双脚终于粘住了地面。总是记不住,他咕哝着。 
     
庞贝没有赶来与他会面。别急,他想,信号由地面发往空间站,再发回来,要有好几秒钟的时间,而且庞贝也许正忙着早起洗漱。 
    三分钟后,老头子开始不安了。他穿着搭钩鞋的脚笨拙地在地板上迈动,飘飘摇摇地踱着步。 
    舱内十分窄小,贴壁固定着工作设备、食品柜、卧具、拉出式浴箱,还有那一排装着实验动物的容器。那些动物在失重状态下显得局促不安。 
    苍蝇、蜘蛛、小蜥蜴都养在小型玻璃罐里,笼中有一只黑猫,一个大玻璃缸中是那条爪哇眼镜蛇,它正盘在缸内固定的横杆上。在动物名单里加入黑猫和毒蛇是老头子的意见,据说这体现了他独特的美学观。实验人员也都不反对。 
    窗外,遥远的蔚蓝色的地球悬在太空,孤独而宁静。老头子肥胖的脸上渗出了汗水,汗水并不往下流,而是汇聚成几个大滴在他脸上滚动。 
    他退出了中心电脑,回到自己家的客厅。 
    老头子的家在城市东南角六十八层,而宇航中心在西南角,一百二十二层。他乘电梯和隔离自行道赶往办公处。这是早上七点,自行道上人很少,他后悔出来之前为什么没喝第二杯咖啡。三十分钟后,他到了宇航中心,用密码登记卡通过了三道大门,走到中心内部电梯门口,按下电钮。 
    “对不起,我出了点小故障。”电梯说,作为一台通用机电装置,那说话腔调好像油滑了点,“请用二号电梯吧,它是我兄弟。” 
    老头子迈着笨重的步子尽快往二号电梯走去。他背后又传来那个人工合成的声音:“给我兄弟带个好!” 
    二号同样饶舌:“你去哪儿?” 
    “六层。”老头子心不在焉地说。 
    “哪个处?”电梯刨根问底。 
    “实验处。” 
    “噢!那你应该坐一号上去。坐我的话,你出了门还得穿过六层的生态花园。” 
    “一号坏了。” 
    “噢!可怜的哥哥。他就是不如我这么经用。” 
    电梯说得没错。老头子气喘吁吁地穿过生态花园,在横贯花园的小溪尽头,一个人工瀑布哗哗作响。老头子尽力一跳,跳过一米多宽的小溪,掏出手绢擦擦汗,走向实验处。 
    秘书处对他的来到表示惊讶——这位元老平常都是在家办公的,很少出现在这里。 
    老头子说:“咖啡!”头也不回地拉开办公室的门,把熊一样的身躯挤了进去。 
    个人接口技术投入使用之后,老式的可视电话渐渐被淘汰,可是办公室里仍有一部备用的。 
    老头子坐在电话机前,接过秘书递来的咖啡,一边吸饮一边拨通轨道实验站的号码。没有人接电话,屏幕上是一片白点,“嘟嘟”声单调地响着。 
    庞贝肯定出事了。 
    必须找个人去轨道实验站看看,把那儿的工作接替下来。 
    在实际操作人员奇缺的今天,老头子手下却掌握着三名宇航员,这是对实验处的破格优待。现在无论怎么往好处设想,他都认为自己只有两个宇航员了,而这两人都在度蜜月。 
    他准备叫斯基上去,从各方面说他都是最棒的。尤其是在新婚燕尔的甜蜜日子里,这个敬业的小伙子还每天与上司保持联系,谈几句工作,也谈蜜月生活。这是非常难得的。 
    斯基在呼叫,好像早了点儿。老头子闭起眼睛,来到他们约好会面的那个咖啡馆。屋里很暖和。 
    斯基,身高一米九三的斯拉夫小伙子,已经坐在一张桌边等待。他穿着敞开的滑雪衫,一脸幸福的表情,这是个单纯、热情的年轻人。 
    “看那儿!”老头子坐定后,斯基指着窗外白雪覆盖的阿尔卑斯山兴奋地说:“昨天我们就在那面坡上滑雪。” 
    “格蕾蒂很高兴吧?” 
    “她乐得像个小孩子!她从来没滑过雪。” 
    “我知道她是在印度那片热土上长大的。”老头子说。 
    片刻沉默。老头子触及了一个敏感话题:印度以及中国西南部,都是“反现代主义者”的天堂。在那儿,许多拒绝使用个人接口的人住在低矮的花园别墅里。他们受不了“蜂巢一般的”现代化都市,而宁愿忍受变化无常的天然气候带来的种种不便。他们给人口普查和税收造成不小的麻烦。 
    “格蕾蒂不是反现代派。”斯基低声说。 
    “我知道。知道。”老头子了解,几个月前,在一次航天系统晚会上,这个年轻宇航员与作过太空船医生的格蕾蒂一见钟情。他们把这事瞒了好久,到结婚前才透露。双方都没有亲属,老头子作了证婚人。他喜欢斯基就像喜欢自己的儿子。婚礼简朴但喜气盎然。这是几天前的事。 
    “谈谈工作进展吧。”斯基及时 
    换了话题,“庞贝干得怎么样?” 
    老头子沉吟着,考虑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他,最后决定还是开门见山:“今天早晨我呼叫了他,他没回应。” 
    “哦。”斯基的神情庄重起来。 
    “我到了办公室,往实验站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出事了。”斯基若有所思地说。 
    老头子为难地说:“我想,应该有人上去看看。可是,你和那个中国人又都在度蜜月……” 
    “我去吧。”斯基截住了他的话。 
    老头子不由得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但还是说:“如果你不方便,我就让中国人去。” 
    斯基很快地说:“他也是新婚,据说他非常爱他妻子。不,他不会答应,而且按顺序庞贝后面本来就是我。”他眨眨眼,好像是说我知道你的难处,别担心,我不会有事。 
    好小伙子,老头子想。他知道“中国人”不好调遣,向来不爱做份外的工作。老头子不想去碰钉子。 
    “还有,”老头子问,“你觉得会是庞贝有意不回应吗?” 
    “为什么?”斯基说,“他不会那么做。”他在维护庞贝,因为庞贝是他自己提议从中国西昌航天基地调来的。庞贝与格蕾蒂是高中同学——仅仅在中心电脑的虚拟教学环境里一起上过课。 
    不管怎么说,老头子一旦有点怀疑庞贝,就把从前的事儿都记起来了。庞贝在原来的单位受排挤,人们说他的为人不大好,似乎是有点好饮好赌。实验处新建了轨道站后,缺少人手,斯基主张向西昌基地借调一位优秀宇航员——就是庞贝。老头子还记得那个负责人当时的古怪表情和回答:“撇开别的不谈,如果你仅仅要找个好宇航员的话,他就是。” 
    
    ——为什么说“仅仅”?“撇开”了什么不谈呢? 
    “别想得太多,”斯基安慰他,“我去瞧瞧就全清楚了。” 
    “你要小心,我有种奇怪的预感。” 
    “什么预感,”斯基装个怪脸,“是不是预感格蕾蒂会在以后几天把你耳朵吵聋?”他站起了身,“好,我开自己的空天飞机去。现在你那儿是几点?早上八点。大概两个半小时后,再跟你联系。” 
    二 
    斯基的私人小型空天飞机要用两个半小时才能飞到空间站。在这段漫长的等待中,老头子一直害怕会接到格蕾蒂的呼叫,质问他为什么把她的丈夫从新婚蜜月中硬拖出去。然而没有,斯基一定好好地劝慰了她一番。 
    约定的时间又往后拖了十分钟左右,斯基才呼叫了。老头子听见他的声音直接在耳边说:“嗨,头儿,请你来一下。到虚拟空间站,我等你。” 
    他没说出了什么事,但从那语气中可以知道,麻烦不小。老头子嘟囔了一句,闭上双眼,接收从中心电脑传来的数据流,顺着它一直进入空间站,或者说,中心电脑使他有了身处空间站的完全仿真感觉。 
    这一次他没忘了换好鞋子。斯基正站在舱中,老头子一见他就问:“怎么了?” 
    斯基仍然站着不动,过了几秒钟,才说:“庞贝死了。” 
    老头子没有为斯基的反应迟缓而惊奇,要知道他本人是在三十八万公里之外,他是惊讶于事情发生的突然性。 
    “昨天我们联系时,他还好好的,说是一切正常。你看,是什么病?” 
    几秒钟后,斯基说:“不,不是病。毒蛇咬死了他。”他一面说一面动了起来,用手在空中勾画着轮廓。于是庞贝的尸体出现在舱室内,直立着,鞋底的搭钩使他没有飘浮起来,瘦长的尸体微微晃荡,两只胳膊像在水中一样浮着。斯基继续说:“他右手外缘有蛇咬的伤口,你看,在这儿。他可能在给眼镜蛇喂食的时候,不小心让蛇从缸里窜出来咬着了。” 
    
    老头子说:“他肯定吓瘫了,那里有治疗毒蛇和蜘蛛咬伤的药。” 
    “他也许挣扎过,”斯基说,“玻璃缸的盖子撞破了。我进来时,他的尸体就这么站着,眼镜蛇盘住了他的脖子。”他一边说一边从贴壁的缸中抓出那条虚拟毒蛇,像套绞索一样缠在自己的脖子上。 
    “天哪。”老头子小声说。 
    斯基说:“在失重环境里,蛇会本能地盘紧它能盘住的任何东西,不论是脖子、手腕还是大腿。”说完,他伸出一只手,像擦黑板一样把庞贝的尸体几下抹掉了——两个人都不愿意看到那副样子。 
    老头子没说话,在考虑什么事。斯基也没再吱声,在等他。 
    “庞贝没有亲属吧?”老头子终于开口了。 
    “没有。”斯基说,“你看怎么处理……他的遗体?”没有等到回答,他又说,“我可以把他带回去。” 
    没人愿意和尸体挤在一架小飞机里飞两个半钟头,老头子想,而且,那尸体送回来后,将引来一系列麻烦事,要分出人手去举行葬礼,申请一块墓地,会有人想看一看在太空中被蛇咬死的人,还有讨厌的新闻媒介的渲染报道……那会使他心力交瘁的。 
    他缓缓地说:“按惯例吧。” 
    惯例就是,在太空中因事故死去的宇航员,如无亲属,可以进行“天葬”。 
    “庞贝不会怪我们的。”斯基安慰他,“天葬是宇航员的荣耀,就像水手的海葬一样。” 
    不是什么荣耀,是迫不得已。老头子对自己说,这也是个感情问题,庞贝毕竟只在他手下干了几个月,谈不上什么友谊,所以他不用为此难过。要是换了个人,如果是斯基…… 
    他晃了晃脑袋,觉得不应该这么想,这不吉利。 
    斯基说:“那么我就去了,呆会儿见。” 
    老头子说:“把他的个人接口取下来,以后保存在档案馆里作纪念。” 
    斯基消失了。这会儿他定是忙着把庞贝的尸体装进一条密封袋里,把它搬上空天飞机,离开实验站,让飞机朝着背向太阳的方向加速到足够快,然后把装尸体的袋子推出去,让它飞向宇宙深处——随便哪儿。也许撞在木星上,也许失陷在小行星带里,更大的可能性是飞出太阳系,成为一个最孤独最沉默的旅行者。干完这些之后,斯基会回到太空站。 
    
    过了一阵子,斯基又出现在老头子面前。“我处理好了。”他说,“那条蛇放回了缸里,盖子我修补了一下。” 
    老头子说:“你要加倍小心。现在我后悔了,不该在那种地方养那种东西。” 
    “我会小心的。你不用责怪自己,这是意外事故。” 
    “每小时和我联系一次好吗?”老头子虽然觉得这很可笑,还是这样说。 
    “好吧。” 
    退回办公室里,老头子又向秘书要了一杯咖啡,一边喝一边用手绢抹着汗,拟写一份职员因事故死亡的报告。 
    斯基确实每小时都和他联系了。中午,他们还到巴黎的一家饭馆共享了一顿美餐,然后各自退回去填他们自己在现实中的辘辘饥肠——老头子是在他的办公室吃完快餐的,而斯基在实验站里吃他的贮藏食品。 
    老头子下班回家后,一直到晚上睡觉前,两个人还是定时联系。午夜十二点互道晚安时,老头子提醒斯基睡觉要警醒些。 
    上床后,老头子睡不着。他设身处地,想象斯基一个人在那寂静的密封舱里,身边都是些毒虫;所有的亲人朋友都在三十八万公里之外,而并不厚的舱壁外,就是冰冷、黑暗、致命的太空。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怎么能入睡呢,特别是这小小的舱室刚刚容纳过一具尸体。 
    后来,他居然睡着了。睡得并不好,一直作梦。他在梦里有失重的感觉,和一种潜伏着的愧疚抑或罪恶感。他看到斯基正在熟睡——钩在舱壁上的睡袋裹住了他,猫、蜥蜴、蜘蛛和苍蝇像人一样注视着斯基的身体。然而蛇不在了,缸子是空的。他怀着一种灾难性的预感,四处寻找着蛇,或者不如说等待蛇的出现。心中有个声音说:“我的心脏受不了,别等了,快一点,快……”突然,所有动物的目光都转向窗口。窗外,蔚蓝色的地球不见了,被一个巨大的阴影遮住,紧接着,窗玻璃外面就贴上了一个大东西,暗绿色,闪着阴冷光泽的许多鳞片滑过去。他知道了,这是蛇。真粗啊,他想,它长得太大了,把整 
    
    个太空舱从外面缠住了——它要缠住能碰到的一切东西,不管是什么。使他奇怪的是自己并不激动。窗子破了,硕大的蛇头硬挤进来,张开巨口咬住了斯基。斯基没有醒。等一下,那是庞贝!庞贝骑在蛇头上,对他狞笑着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斯基终于睁开眼睛,说:“别责怪自己,这是意外事故。” 
    老头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喘着粗气,对自己说:“是梦,是梦。”但他仍然很害怕。他说:“灯!”床头的灯亮了,在灯光下,他渐渐找回了自我。看一看钟,凌晨两点半。 
    应该再提醒斯基一下,对,提醒他千万小心。 
    他闭眼呼叫斯基,一直呼叫着。 
    又没有回应! 
    他用袖子抹着额头的汗水,心想,就是现在,立刻!必须有人上去看一下。只有中国人了,按顺序也该是他了。 
    三 
    中午,吴维被耳边的呼声吵醒了。这是他在蜜月中第一次听到老头子的声音。 
    他应答了一句,看看身边仍在熟睡的妻子,又闭了眼睛,进入虚拟洗手间,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现在的西半球应该是半夜,会有什么事让老头子如此方寸大乱呢。 
    穿戴停当,推开洗手间的门,瞬间转换到宇航中心实验处办公室。老头子已经等在那儿了。 
    “你动作慢了。”他说。“我在夏威夷。”吴维撒了谎。他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正和妻子住在中国一座“反现代派”的小别墅里,品味牧歌式的新婚生活。 
    老头子说:“你一度假就完全忘记了工作。” 
    “这是蜜月呀。” 
    “斯基也度蜜月,可他天天和我联系。”老头子提起斯基,有些难过。 
    吴维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毛: 
    “你说每天?” 
    老头子摆了一下手:“不提这些了!直接说吧,先是庞贝在实验舱里被蛇咬死,而现在斯基又不回应我的呼叫,存亡未卜。” 
    吴维看着上司的眼睛,慢慢坐下。“是吗?”他审视着老头子的表情说,“你能不能仔细讲讲?” 
    十分钟后他就了解了一切情况,但是仍然很难相信那是真的。 
    老头子盯着他:“我想,该有人上去看看。” 
    吴维笑了笑:“只有我去了。就像你说的那样,轮也轮到我了。” 
    老头子说:“我还要对你说这句话:加倍小心。” 
    “嗯。” 
    “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吴维想了想才说:“我知道你那里正是半夜,可是我希望两个半小时以后,你在办公室等着——真正的办公室。”“行。” 
    “那我就去和老婆吻别了。” 
    吴维回到卧室,仍躺在床上。他摇摇旁边的人:“喂,新娘子,起床了。” 
    新娘子翻个身,没睁眼。 
    吴维自己穿着衣服说:“我得下地干活儿了,庄稼要浇水。你起来以后记着喂鸡,再给牛割点儿草。” 
    他老婆睁开眼睛看着他。 
    吴维张开两手说:“怎么样?你的老公好幽默!” 
    她笑了:“你要去哪儿?” 
    吴维在床边坐下,抚弄着她的头发,好一会儿没说话。 
    “他们又叫你去了,我知道。” 
    “有一点急事,非我不可。事情很严重,只有你老公能解决。” 
    “是危险的事吗?” 
    吴维咂着嘴说:“好像是那个太阳一会儿亮一会儿不亮,叫我去修修。”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就意味着无论如何也不会吐露真情了。 
    “我懂了,是危险的事。我也不能拦着你,你小心吧。” 
    吴维俯身和她拥抱:“你更要小心,我不在的时候,可别让人家拐走了。”心里知道自己一出门她就会哭,可是没法子。他又说:“我走以后,可能不再和你联系了。你一个人害怕的话,就让邻居过来陪你,或者叫你妈妈坐飞机到这儿来。” 
    “我不怕,你早点儿回来。” 
    把门锁好,吴维跟正在草坪上晒衣服的邻居老太太打了个招呼。然后开起自己的电力悬浮车,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吃着从家里带出来的简单的早餐,到了不远处小山谷里的机场。 
    他把车停好,让管理员打开机库。他找到自己的小型空天飞机,跳进座舱,检查一下燃料是否充足。他在舱内穿好宇航服,把头盔放在座椅旁边,给管理员打个手势,管理员冲他点点头。 
    他关紧座舱盖。飞机悬浮起来,滑出机库,飘然上升。 
    小山谷和山坡阳面的住宅区转眼就不见了。飞机进入同温层后,他打开冲压发动机开始环绕地球加速。 
    飞机很快进入地球背面的暗夜,速度越来越快,离心效应正把它甩出大气层。吴维看着座舱外的宝蓝色夜空,星星们被一层淡淡的白雾遮盖着,随着大气密度的降低而越发清晰了。 
    这时,冲压发动机由于不能正常工作而自动停转。吴维启动了核子火箭发动机,在连续的轻微爆炸声中,他的身子深深陷进座椅里。飞机进入真空了。 
    他让飞机自动导航。调整姿态火箭喷出几股高速气流,飞机对准了太空站的方向。他看到仪表显示速度已达额定值,就关闭了核子火箭发动机,开始惯性飞行。 
    在航程中,吴维开始认真考虑那件事。理论上说,玻璃缸里的眼镜蛇窜出来咬伤了喂它的人,这个可能性很小。整套实验设备是老头子组织人马精心设计的,非常保险。庞贝是他们三个中最不易出意外的人,如果说粗心大意,那斯基最粗心。这也是比较而言,他毕竟是个宇航员,受过严格训练。现在这两个人连续出事,真是不可思议。他想到老头子说的“按顺序也轮到你了”,心里有一种迷信般的不祥预感。 
    
    顺序是庞贝、斯基、吴维,三个人循环换班,每人在站上住一个月,然后一个月假期,一个月训练。 
    他记得庞贝来替换自己时的情景。那只不过是在一个星期前,自己等着下岗,准备一到地面就结婚。庞贝在无线电对讲机里说:“伙计!换班儿了。把你的飞机从舱口挪开,我一会就到。”他整理好东西后,顺便向庞贝交代了几句工作情况,然后从实验舱口钻进自己的飞机里,关紧舱盖,脱离了太空站。 
    他能看见一架飞机缓缓靠近,是斯基的“银色飞镖”。像上次一样,又是斯基送庞贝上站,他俩关系不错。吴维听说过,庞贝爱赌,赌得很凶,以至于输掉了他自己那架昂贵的空天飞机,但不知输给了谁。两机交错时,庞贝和斯基贴在窗口向他招手示意,斯基在对讲机里说:“嗨!吴,我不参加你的婚礼了。我昨天刚结婚,回去以后马上就去旅行。”吴维有礼貌地说:“恭喜你。希望你们白头到老。”他与斯基交往并不密切,就像他跟所有外国同事的交情一样。 
    
    银白色飞机平稳地转动着,座舱与实验站的舱口实现对接。吴维这才驾机返航。 
    接着就是婚礼和蜜月。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了,现在回忆起来,这个星期又仿佛很长,容纳了很多的事情…… 
    “目标,前方三千六百公里。”自动导航仪提醒道。 
    “减速。”吴维说。 
    太空实验站不是很容易能用肉眼看到的,在靠得相当近时,吴维才从深邃的宇宙背景中把它分辨出来。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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