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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银河系公民 罗伯特·海因莱恩-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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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必须得到别人的帮助,因为他不能直接走到街上拦住天外来客打问。那么,谁是敢于冒着被警察抓住的危险,并且可以提供帮助的好朋友呢?齐吉行吗?别犯傻了,齐吉为了拿到举报费会告发他的,那家伙为了两毛钱可以出卖自己的母亲。齐吉的想法是,首先、最终和永远需要考虑的只是自身利益,不这么做的人都是笨蛋。
  那么还有谁?索比遇到了一个难题:他的大多数朋友都是同龄人,他们的社会关系和能力都是有限的。还有,现在是晚上,索比不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住在什么地方,但到了白天,他又绝对不能在街上游游荡荡,等待某个人出现。有些朋友的地址他知道,但他们跟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他不知道有谁不仅他自己是可信的,同时他身边的父母也能保守秘密。一有情况,许多索比这种底层社会的公民只会拼命保住自己,站到警察一边去。
  看来必须选择老爹的哪个朋友。
  他飞快地一个个勾掉老爹的朋友。总的来说,索比搞不清楚老爹和他朋友的关系,到底是兄弟般的友谊,还是只有一般性的认识。最后他认为,可以进行联系并且有可能会得到帮助的惟一一个人是绍姆大妈,因为有一次他和老爹被臭气弹赶出洞穴,她保护过他俩。她对索比总是很和善,还给他喝冷饮呢。
  天快亮了,他必须马上去找她。
  在航天港船员进出的大门附近,也就是在欢乐街的另一边,绍姆大妈开了一家酒吧兼客店。半小时以后,索比越过许多房顶,两次翻过小院,一次穿过灯光下面的街道,来到了绍姆大妈吧店房顶上。他不敢直接走进她家去,如果有许多目击者的话,她没其他选择,只得去叫警察。在作出决定之前,他曾想过从后门进去,然后蹲在垃圾箱里躲起来,可是吧店厨房里人声嘈杂,太危险了。
  索比到了她家房顶的时候,天就要亮了。他找到了一般每家房顶上都会有的那个出入口,但是门锁得很牢,空手窃贼是打不开的。
  他又走到后面,心想找个地方下去,好歹也要试试那扇后门。天快亮了,他必须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他在后面往下看,发现两边各有一个阁楼通风口,宽度接近他的肩膀,跟他胸部一样高——但它们通向里面。
  这两个通风口都是用隔板挡着的。几分钟以后,擦得满身伤痕的索比将其中一块挡板踢了进去,接下来就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先挤进通风口,再沿着洞口爬下去。他刚把屁股挤进洞里,围腰布便被挡板边刺钩住了,他像软木塞一样被卡在那里,进退不得。下半个身子已经吊在阁楼里面了,而头、胸部和手臂却像怪物一样仍然露在外面。这时天空已经明亮多了。
  脚在身前一阵爬挠,再加上意志的力量,索比终于撕开围布,钻了进去,却被墙壁一碰,差一点晕了过去。他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喘了一口气,然后把挡板马马虎虎地再弄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挡板现在已经挡不住蟑螂之类小动物了,但还是可以骗过四层楼下面的人眼。四层楼啊,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差一点儿从四楼上摔下去。
  这间阁楼很小,是安装电线、水管用的。索比跪下去,摸索着能从下面钻上来维修或检查的天窗口。他相信阁楼里一定有这类地方,但摸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索比这下子拿不准了,到底这类房子会不会有这种天窗?他知道有的房子有,但他对房屋里的设施了解不多,因为他很少有机会住房子。
  直到阳光照进通风口,他才找到天窗。天窗洞原来在尽前头临街的位置。而且从下面锁死了。
  但是,天窗洞不像房顶阁楼通风门那样钩钩扎扎。他朝四周看了看,找到工人留下的一枚大铁钉,用它撬着木板上的一个节疤。过了一会儿,他撬出了一个洞,停下来从洞里往下张望。下面是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床,床上有个人影。
  索比想,现在已经没别的指望了,只能劝说下面这个人不要报警,替他去找绍姆大妈。还好只有一个人。他转过头去,手指插进疤洞里摸了摸,找到天窗闩。拨开窗闩时虽然弄坏了一个指甲,可他还是很高兴。他轻轻地打开活动门。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一动不动。索比将身体慢慢地往下移动,一边用指尖抓住墙壁边沿,慢慢挪下身体,尽量轻轻落地。
  卧在床上的那个人一下子坐了起来,枪口对准索比。“你花的时间可不少啊,”她说,“我一直听着呢,听了快一个小时了。”
  “绍姆大妈别开枪!”
  她身子朝前倾,仔细地看了看:“原来是巴斯利姆的孩子!”她摇了摇头说,“孩子,你疯了……你比垫子上的炉火还要危险啊!你怎么想的,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不知道其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绍姆皱了皱眉头,说:“算是句恭维话吧……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发恶疮。”她穿好睡衣下了床,光着大脚嗒嗒嗒嗒走到窗前,偷偷地向窗外下面街道上张望,“这里有探子,那里也有探子,一个晚上他们在这条街上的每一个娱乐场所里搜了三遍,把我的顾客吓得……孩子,自从工厂闹事以来,你弄出的这场乱子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次。你为什么不做点好事,干脆安安分分死了算了?”
  “你不愿意把我藏起来,大妈?”
  “谁说我不愿意?我从来不会故意出卖任何人,可也不喜欢做把人藏起来的事。”她睁大眼睛盯着索比说,“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吃饭了?”
  “嗯,我忘了。”
  “我给你凑合着来点吃的。我想你也付不起饭钱,是不是?”她用锐利的目光盯着索比。
  “我不饿。绍姆大妈,那艘西苏自由贸易船还在航天港吗?”
  “啊?我不知道。不,我想起来了,它在——昨天晚上比较早的时候,船上有几个人来过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封信要捎给船长。我必须见到他,我非见到他不可!”
  绍姆大妈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首先,一个体面的劳动妇女夜里才打个盹儿,就被他吵醒了。一下子撞进来,让她的生命和胳膊腿遇上了很难遇上的大危险。其次,他还蓬头垢面,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无疑要用我干净的毛巾去洗刷一番,照现在的洗衣费……再说,他还没有吃饭,也没钱付饭费……现在他又支使我替他跑腿,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
  “我不饿……洗不洗也没有关系。但我必须见到克劳萨船长。”
  “这是我的卧室,别想在这儿给我下什么命令。瞧你这个样子,高高大大,而且没怎么挨过揍——我了解跟你住在一起的那个老东西。你只能在这儿等着,等哪个西苏号船员今天晚些时候上这儿来,到时候我再让他替我送张条子给那个船长。”她一边说,一边转身朝门里走去,“大罐里有水,毛巾放在毛巾架上,把自个儿弄干净点儿。”她出去了。
  洗洗确实挺舒服。索比又从她的梳妆台里找到一些止血粉,撒在自己的伤口上。绍姆大妈回来了,在他面前扔下两片中间夹着一大块肉的面包,放下一碗牛奶,一句话没说就又走了。自从老爹死了以后,索比没想到自己还能填饱肚子,可这会儿确实又吃上好东西了。今天,当他第一眼见到绍姆大妈时,就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她又进来了,说:“把最后一口面包吃完后就进去。顾客们在传说,警察挨家挨户搜查。”
  “啊?那我得离开这儿.马上逃走。”
  “住嘴,听我的,给我进去。”
  “进哪儿去?”
  “那里面。”她指着一个地方。
  “躲在那里面?”那个东西看上去像是室内凸窗处的一个座位,实际上是放在角落里的一只箱子。它的不足之处就是太小了:宽度跟人一样,但长度却只有一个人的三分之一。“我想我缩不了那么小。”
  “警察们也会这么想。快点儿。”她掀开箱盖,拿出一些衣服,又走到隔壁房间,把与隔壁房间相连的箱子另一端盖板也打开,像打开一扇推拉窗,露出穿过墙壁的一个洞。“把脚伸进去,别以为只有你才需要安安静静躺着。”
  索比躺进箱子,在洞里伸直了腿仰卧着,估计盖板放下时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绍姆大妈在他上面放一些衣物,把他掩蔽好。“你觉得怎么样?”
  “确实不错。绍姆大妈,他真的死了吗?”
  “他死了,孩子。真可惜啊。”她说话的声音变得温和多了。
  “你敢肯定?”
  “我很了解他,所以也跟你一样起过疑心。所以我去了趟塔楼,亲眼证实是他。但我可以告诉你,孩子,他脸上是一副笑容,好像他战胜了他们……他确实战胜了他们。不等提审就死的事,他们可不喜欢。”绍姆大妈又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现在想哭,那就哭吧,但要哭轻点;要是你听见有人进来,连气都别喘。”
  箱盖“砰”的一声关上了。索比躺在里面,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喘气儿,但马上就发现,这只箱子里一定有换气孔,因为里面空气虽然不很新鲜,但还能过得去。他把头扭到一边,这样衣服就不会盖住鼻孔了。
  然后,他真的哭了一阵,再后来就睡着了。
  不知何时,正在酣睡的他被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了。他正要坐起来,突然想起自己是在箱子里。这时,他听到脸上面的箱盖被揭开,又“砰”的一声盖上了,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道:“这个房间里没什么东西,小队长!”
  “我们看看。”索比听出是波迪的声音,“你忘了检查那边那扇天窗,去拿梯子来。”
  “小队长,上面没什么东西,只是个通气的地方。”这是绍姆大妈的声音。
  “我说过,‘我们看看。’”
  几分钟以后他又说话了:“把火把递给我。呣……你说得对,大妈……但是他来过这里。”
  “啊?”
  “上头有一面挡板被弄破了,上面的灰尘也动过。我想他一定是从那里进来的,然后再经过你房间出去。”
  “哎呀,那还了得!看来我睡在床上差点儿没被他杀死!你们是不是叫警察来保护一下?”
  “你又没受什么伤。不过最好把那块挡板修好,不然蛇之类的东西会爬进来的。”停了一下,又说,“我看,他千方百计想待在这块地方,但发觉这儿搜得太紧,于是回废墟那里去了。真要那样就好了,不等天黑,我们就能用臭气把他熏出来。”
  “你觉得我到床上去睡觉安全吗?”
  “他才不会理睬你这堆老肥肉呢。”
  “好你个臭嘴!我原本想给你来点喝的润润嗓子呢。”
  “真的?好吧,咱们下楼去你厨房里,好好谈谈喝的事。也许我刚才说的不太合适。”索比听见他们离开房间,搬走了梯子,这才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绍姆大妈嘟嘟嚷嚷地回来了,她打开箱盖说“你可以出来伸伸腿了,但也要准备好随时再跳回里面去。三品脱我最好的啤酒。警察!” 



《银河系公民》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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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天晚上,那个西苏自由贸易船船长出现了。克劳萨船长个子很高,头发金黄,满面风霜,脸上带着习惯发号施令的人常有的深含优虑的皱纹、紧绷的嘴巴。他对自己和他人都很厌倦,因为其他人用无关紧要的小事打扰他,把他弄到这么个小地方来。克劳萨船长毫不客气地打量了一下索比,然后说:“绍姆大妈,他就是那个说有紧急事情一定要见我的人吗?”
  船长说的是九星贸易语。这是由萨尔贡语发展而来的一种语言,没有词形变化,变格也很简单。但索比懂得这种语言,他回答道:“如果你是菲耶拉尔·克劳萨,我有口信带给你,尊贵的先生。”
  “不要叫我‘尊贵的先生’。是的,我就是克劳萨船长。”
  “是,尊……是,船长。”
  “要是你有口信,告诉我。”
  “是,船长。”索比将记住的口信背给克劳萨听,背的是针对克劳萨船长的芬兰语版本,“跛子巴斯利姆致西苏星际飞船船长菲耶拉尔:老朋友,您好!我向您的全家、您的宗族、您的亲属表示问候,并向您尊敬的母亲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我现在通过我养子的嘴跟你讲话。他不懂芬兰语,所以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密谈。当你听到这个口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口信开始时,克劳萨脸上带着微笑,但现在一听说老爹死了,他惊呼出声。索比停止了背诵。绍姆大妈插了一句:“你说什么啊?这是什么语言啊?”
  克劳萨一句话打发了她:“是我的母语,他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我怎么会知道?我根本就听不懂这些废话。”
  “哦……对不起,对不起!他告诉我,一个常在自由广场周围转悠的老乞丐、自称‘巴斯利姆’的人死了。这是真的吗?”
  “嗯,当然是真的啦。要是我知道你对这个消息感兴趣的话,我早就告诉你了。那件事每个人都知道。”
  “显然是除我之外的每个人。他是怎么死的?”
  “他被砍了脑袋。”
  “杀头?为什么?”
  她耸了耸肩,说:“我怎么会知道?听说老爹在警察审问之前就死了,或许是服毒自尽,或者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所以我也说不准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我只是个穷老婆子,一心想过平平安安的日子,每天多做点生意,希望萨尔贡警察别来烦我。”
  “但是如果——算了,先别管了。老爹是不是终于瞒住了他们?听上去倒像是他干的事。”他转身对索比说,“继续说下去,把你的口信讲完。”
  索比被这一岔,只好从头背起。克劳萨急不可耐,直到出现新内容:“……我已经不在人世了。儿子是我死前惟一拥有的最重要的东西,我把他托付给你。我请求你能像我一样帮助他,管教他。一旦有机会,我请你把他交给同盟国任何一艘军舰的主管人,说他是同盟国属下一个不幸的公民,有权请求他们帮助他找到自己的家庭。如果他们大发慈悲,他们就会承认他的身份,使他回到自己的同胞中间去。以后的事请您全权裁夺。我已吩咐他要服从你的管教,我相信他是愿意的。虽然年幼无知,但他是一个好孩子,我安心地把他托付给你。现在,我必须离去了。我的一生是漫长而又充实的,对此我感到十分满足。永别了。”
  船长紧紧咬着嘴唇,露出成年男人强抑泪水的表情。最后,他用粗哑的声音道:“已经够清楚了。好吧,孩子,你准备好了吗?”
  “先生?”
  “你将跟我一起走。巴斯利姆大概没有告诉你吧?”
  “没有,先生。但他告诉过我,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要跟你一起走?”
  “是的,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离开这里?”
  索比急忙回答:“现在就行,先生。”
  “那就走吧。我也想回船上去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索比,说,“绍姆大妈,我们能不能给他弄点像样的衣服?这种怪里怪气的装束在船上不能穿。也许问题不大,这条街上就有一个小服装店,我去给他挑上一套就是了。”
  她越听越好笑,说:“你要带他上船去?”
  “有问题吗?”
  “啊?没有问题……如果你不考虑他们会不会把他撕成碎片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疯了吗?从这里到航天港大门有六个警察把守着……他们每个人都一心想拿到悬赏缉拿金。”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在抓他?”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他藏在自己的卧室里?他现在跟煮开的奶酪一样烫手!”
  “但这是为什么呢?”
  “还是那句话:我怎么知道?可他就是一碗滚烫的奶酪啊。”
  “你不会以为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会知道老巴斯利姆做的事,值得他们……”
  “我们先不说巴斯利姆在做些什么或者已经做了什么。我是萨尔贡一个忠实的臣民……一点儿也不希望被杀头。你说你想把这孩子带到船里去。我说,‘好极了!’我会很愉快,因为再也不用为他担心了。但是怎么个去法呢?”
  克劳萨喀吧喀吧压响指关节,慢慢地说:“我刚才还以为,这只是一件带他到大门口去交点移民费的事情。”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不通过大门直接上船?”
  听了这话,克劳萨船长显得很为难。“在这里,他们对偷渡出境管得很严,要是被他们抓住,就会没收船只。你是要让我的船……我自己……以及全体船员去冒险。”
  “我才不管你冒什么险呢,我只管我自己。只不过把实情一五一十跟你摆出来。要我说呀,想干这种事,除非是发疯。”
  索比说:“克劳萨船长……”
  “什么事,孩子?”
  “老爹告诉过我,要按照你说的去做……但我敢肯定,老爹从来没有要你为我冒杀头的危险。”他咽下口水又说,“我会没事的。”
  克劳萨不耐烦地挥挥手臂:“不,不!”他厉声道,“巴斯利姆希望这事能成……欠债是要还的,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没必要明白。可巴斯利姆想叫我把你带走,所以我必须把你带走。”他转过身去,对绍姆大妈说,“问题是怎么办?有什么好主意吗?”
  “呣……也许有吧。我们商量一下。”她转过头去,说,“索比,回到洞里去,小心些,可能我要出去一会儿。”
  第二天快要宵禁的时候,一顶轿子离开了欢乐街。一个警察拦住它。绍姆大妈从轿里伸出头来,警察吃了一惊,说:“你要出去吗?大妈?那谁来照顾你的顾客呢?”
  “穆拉有钥匙,”她回答说,“但请你也关照一下那爿店好吗?那才够交情呢。她对它可不如我上心。”她往警察手里塞了一样东西,转眼就把头缩回去了。
  “我会照看好的。你要出去一整夜吗?”
  “但愿不会。也许我最好有一张通行证,你看呢?要是办完了事情,我这个人喜欢马上回家。”
  “嗯,不过,现在对通行证管得比较严。”
  “还在找那个小讨饭吗?”
  “确实如此。我们会找到他的。要是他逃到乡下去,那里的警察会让他找不到吃的东西,把他饿出来。要还在城里的话,准会被我们撵出来。”
  “是啊,不过我这么个老婆子,怎么也不会被你们当成他吧。所以,能不能行个方便,给一个需要走亲访友的老太婆开一张临时通行证?”她把手放在轿子的矮门框上,手里露出了一张钞票边角。
  他瞟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有效期到半夜够了吗?”
  “足够了。”
  他掏出登记本,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再撕下一张表格交给她。她去接表格时,手里的钞票也同时被拿去了。“不要超过午夜。”
  “我还希望早点呢。”
  他往轿子里面看了一眼,然后检查她的随行人员。四个轿夫一直在耐心地站着,一句话都没说——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们没有舌头。“去顶峰汽修厂?”
  “我总是上那儿做买卖。”绍姆大妈说。
  “我就说嘛,看上去挺面熟。”
  “还是好好瞅瞅他们吧,没准其中一个就是那个小讨饭。”
  “这些长毛粗坯?走你的吧,大妈。”
  “再见,绍尔先生。”
  轿子摇摇晃晃地抬了起来,快步往前。绕过拐角时,她吩咐轿夫放慢脚步,拉下全部帘子,接着她拍拍身旁的枕垫,说:“吃得消吗?”
  “快被压扁了。”一个微弱的声音答应着。
  “压扁总比杀头好。我挪动一下身子,你腿上全是骨头,硌得慌。”
  接下去的一英里路上,她忙着整理服装,佩戴首饰。她把脸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对炯炯有神的黑眼睛。打扮完以后,她伸出头去,对轿夫头吩咐一番,轿子随即一转,朝着航天港走去。走到高耸坚固的围栏旁边的路上时,天色几乎全黑了。
  外星来客进出的大门在欢乐街下端,旅客进出的大门在移民管理大楼东面,再后面是仓储区商贸大门,管理大宗进出口货物,办理出境手续的海关也在那儿。再往后走几英里就是船坞大门。船坞大门与人员进出门之间还有一道小门,专供来这儿搭乘自己的星际快艇的贵人们出入。
  轿子到了航天港围栏,离商贸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时拐了个弯,沿着围栏朝商贸大门走去。所谓商贸大门,其实是由好几道门组成的,每道门边都有一个穿过栅栏的货物装卸月台,储运卡车可以在里面倒车、卸货。在货物通过码头、装上停在另一边准备运往飞船的航天港卡车之前,萨尔贡的检验员在这里对申报商品进行检测:称重、丈量、分级、取样、开箱、用放射线照射。
  这天晚上,三号月台的门障敞开着,西苏自由贸易船就要装完货物了。船长一边监看,一边与检验人员争执,同时用最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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