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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银河系公民 罗伯特·海因莱恩-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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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隔代姻兄切兰·克劳萨—德罗塔尔、他已婚继兄的继侄杰里·金索维。
索比学习芬兰语进步很快。但他最需要学的还不是芬兰语,而是那些表示非常复杂的家庭关系的称谓。语言反映了文化,大多数语种只能区别开兄弟、姐妹、父亲、母亲、阿姨、叔叔,用“大”或“祖”表示上一代或者上上一代。有些语种甚至连“父亲”和“叔伯”都不加区分,这种语言反映了某些部族习俗。恰恰相反,有些语种(如挪威语)却能把“uncle”(叔、伯、舅)一词中母系和父系一边的关系区分开来。
西苏号上的商人们可以用一个单词来表述像“一度离开家族现已死去的我母亲一系同父异母继舅”这么一种关系。这个称谓只是表明一种关系,不说明其他什么问题。在家庭这张关系网中,任何一个人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都可表述出来。大多数文明群体只用十来种称呼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而这艘船上的商人们却要用上二千多个称呼才能说清他们之间的关系。辈份大小、直系或者旁系、血缘关系或者收养关系、同辈中年龄大小、说话人之间的性别、构成某种关系的亲属性别、同宗关系或者母亲一系、重要程度,等等。各种复杂关系,他们都可以用不同的称呼审慎而又迅速地表达出来。
索比的首要任务是学会称谓,理清它们之间的特定关系。他必须讲出八十几种新的称谓,了解它们代表什么关系:亲与疏、上与下,还必须记住每一个人对他的不同称呼。直到全部掌握了这些东西,他才能讲话,否则一开口就会严重失礼。
对西苏号上的每个成员,索比都要搞清楚五个方面,把这些方面与每一个具体的人联系起来:相貌、全名(现在他自己的名字是索比·巴斯利姆·克劳萨)、小名、家庭称谓、船上的头衔(如“族长”或者“右舷第二助理厨师”等)。他知道,在家庭事务中,人们彼此使用家庭称谓,而船务方面则要使用船上的头衔。如果长辈允许的话,在社交场合要叫名字,不能用小名。小名只能用在上对下的场合,绝不能下对上。
虽然在法律上,他已经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了,但是在没有摸清关系、掌握这些特点以前,他还不能算名副其实的家庭成员。船上的生活是一种责任、权利和履行义务交织在一起的种性体系。与此相比,用等级管理、契约支配的朱布尔社会简直乱七八糟。船长妻子是索比的“母亲”,但她同时又是副族长,索比如何称呼她,全看他说的是哪方面的内容。因为他住在单身男子宿舍里,不用她照管,所以需要用“母亲”这个称呼的场合几乎才开始就结束了。不过,她也像对索比的室友、兄长弗里茨一样,把索比当作自己儿子看待,对他很热情,允许他亲吻自己的脸颊。
但作为副族长时,有时候她会变得像收税人一样冷酷无情。因为在老太婆未死之前,她还不是族长。这并不是说她很轻松自在。在这段时间里,她相当于婆婆的左右手、喉舌和贴身仆人。从理论上讲,高级船员是选举出来的,但实际上却完全依照惯例。克劳萨当船长是因为他父亲是船长,他妻子任副族长是因为她是船长的妻子,有朝一日,她也会像船长的母亲一样成为族长,指挥船长和飞船——原因同上。与此同时,他妻子职位虽然很高,但在船上最辛苦,一点也没有喘息的时间,因为高级船员的职务是终身制,除非被人弹劾、定罪、最后被放逐——如果罪名不大,只是表现不好,就会被放逐到一个星球上;如果是违反西苏号古老、冥顽的法规,就会被扔进寒冷荒芜的太空。
但是,这样的事犹如日食、月食同时出现一样,是不大可能见到的。索比的母亲要想休息,只能寄希望于心力衰竭、中风或者其他老年性疾病。
克劳萨船长是克劳萨一族中地位最高的男子,又是西苏家族名义上的首脑(船长母亲是实际上的头儿),于是,索比作为他年龄最小的继子,在家族中的地位比四分之三的新亲戚高(他还没有获得船上头衔)。但是地位高并不一定表示生活舒坦。只有衔位才能带来特权——这是自古不变的真理。但一有了衔位,随之而来的还有职责和义务,而且职责与义务带来的辛劳和麻烦总是远远超过权利带来的快乐。学习怎么当乞丐就容易多了。
索比被一大堆新问题缠得脱不开身,好些天没有见到玛格丽特·马德博士了。一次,他匆匆走下甲板进入通道时——现在他时时刻刻都是匆匆忙忙的——恰好碰到了玛格丽特。
索比停住脚步,打了声招呼:“你好,玛格丽特。”
“你好,生意人。我还以为你不再跟弗拉基讲话了。”
“哟,瞧你说的,玛格丽特!”
她笑了笑,说:“我在跟你开玩笑呢。祝贺你,索比,我为你感到高兴。在目前,这是最好的出路了。”
“谢谢。我想是吧。”
她改用银河系英语,像母亲一样关心地对索比道:“你好像还有点疑惑,索比,难道不太顺利吗?”
“哦,情况倒是不错。”他突然吐出了真话,“玛格丽特,我永远理解不了这些人!”
她温和地说:“每一次实地调研的开始阶段,我都这么想。这一次是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让你为难的是什么?”
“唔……我不知道,以后也别想知道。嗯,就说弗里茨吧。他是我的哥哥,对我帮助很大,可只要我没记住他要我掌握的东西时,他骂得我耳朵都炸了。有一次,他揍了我,我还击了。我还以为他准会大发雷霆。”
“小事不计较。”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是什么科学定理,人不是小鸡,谁都说不准会有什么反应。接下来怎么样?”
“嗯,他的火气一下子就没有了。还对我说,因为我无知,他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会完全忘了它。”
“贵族的义务。”她用法语说了一句。
“啊?”
“对不起。我脑子里净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真的没再提那件事了?”
“完全没提了。他人非常温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发火,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打了他以后,他却又不发脾气了。”他摊开双手说,“太不正常了。”
“是的,确实不正常。但真正所谓正常的事没多少。呣……索比,也许我可以帮你,也许我比弗里茨更了解他,因为我不是‘同胞’中的一个。”
“我不明白。”
“我明白,我想我明白,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嘛。弗里茨生来就是同胞中的一员,虽然他是个非常复杂的年轻人,但他了解的大多数东西都是不知不觉了解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了解这些事,只知道该那么做罢了。但是这两年来,我所获得的知识都是有意识地学来的。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又不好意思问他们,或许我可以给你提供一点意见。你尽可以跟我随便谈,我没有什么地位需要维护。”
“哎呀,玛格丽特,你真的会帮我?”
“只要你有时间。我也没有忘记你答应过要与我谈谈朱布尔的事。可是,别让我耽搁你,你好像匆匆忙忙的。”
“我不忙,其实不算怎么忙。”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是装成匆匆忙忙的样子,这样就不必跟那么多人说话了,我一般都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话。”
“噢,有了,索比,我有每个人的照片、姓名、家庭属性,以及他们在船上的职位,这些有用吗?”
“啊?那还用说!弗里茨总以为只要指着哪个人介绍一次,我就能记住那个人是谁了。”
“那就到我房间去吧。没问题,我有特许,可以在那里接待任何人。我的房门是朝公共走廊开着的,你用不着越过‘闺房线’。”
见到照片和那些很难记住的资料以后,索比埋头看了半小时。幸亏巴斯利姆以前训练过他,加上马德博士的资料分类很明晰,他记起来方便多了。此外她还有一幅“西苏家族谱系图”。他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他的亲戚不需要这张图表,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
她指着家族图中索比的位置说:“这个‘十’号的意思表明你是直系家属,但又不是出生在这里的人。这里还有好几个带‘十’号的人,都是从旁系过来的,被归入了他们家庭的管辖范围。你的同胞们自称是一个‘家庭’,其实这个群体更像一个氏族。”
“一个什么?”
“一个没有共同祖宗、实行异族通婚——即与族外人结婚、有着亲缘关系的群体。异族通婚这条规矩是保持下来了,但是修改成了对等换婚。你知道船上左舷、右舷这两部分人是怎么工作的吗?”
“他们轮流值班。”
“是的,你知道为什么右舷班大多数都是单身男子,而左舷班大多数是单身女子吗?”
“唔,我倒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是这样的,从其他船上收养过来的女子住在左舷舱,本地出生的单身男子都住右舷舱。住在你一边的每个姑娘都必须交换出去,与其他飞船交换……除非她能在极少数合适男人中找到丈夫。你可能已经被划入‘极少数合适男人’这一堆了。你看到有蓝色圆圈加X号那些名字了吗?那些女孩中的一个,有可能就是你未来的妻子……除非你在另一艘船上找到一个新娘。”
听了这句话以后,索比感到很没劲。“我非得……”
“如果你在船上得到了一个与家庭地位相称的职位,你将不得不随时拿着棍子,好把姑娘们赶跑。”
这话让他惶恐不安。现在这样,他已经陷在家庭的沼泽里拔不出来了。与其说需要媳妇,还不如说他需要第三条腿呢。
“大多数社会群体,”她继续说,“既实行异族通婚,也可以同族结婚。一个人只能跟自己家庭以外的人结婚,但婚姻对象限于他自己的民族、人种、宗教或者其他范围。你们自由贸易商也不例外,你必须娶左舷窗的女子,但不可以同弗拉基结婚。但是你们的习俗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家庭结构,即每一艘船都是一个以男方家庭为家庭的母权社会。”
“一个什么社会来着?”
“‘以男方家庭为家庭’,就是妻子加入到丈夫的家庭里;‘母权社会’……嗯,你想想,这艘船上谁说了算?”
“嗨,船长呗。”
“他说了算?”
“嗯,父亲听奶奶的,但是她已经老了——”
“没有这个‘但是’。族长是头儿。才知道这一点时,我大为惊讶,当时我还以为这种事情只有这艘船上才有。但实际上,你们的同胞全都是这种情形。男人做买卖,驾船,管理船上的动力设备,但女人始终是头儿。这种社会构架自有它的道理,使你们的婚姻习俗不那么难以忍受。”
索比实在不想再听她谈婚姻方面的事情了。
“你还没有见过飞船之间互相交换女儿的事。即将离家的女儿们哭得死去活来,几乎是被强行拉出去的……但是还没到夫家,女儿们已经擦干了眼泪,准备笑脸相迎、调情卖俏,睁大眼睛寻找合适的夫婿。如果一个女孩找准了男人,帮他出人头地了,那么将来某一天,她就可以统治一个独立的社会群体。但是,在离开自己出生的飞船以前,她什么都不是。所以她的眼泪才会马上就干了。要是男人当头的话,女孩的交换就会带有奴隶性质。而现在却正好相反,这种习俗成了姑娘们的一个大好机会。”
马德博士的目光离开那张谱系图,说:“有利于人们共同生活的习俗传统几乎从来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但它们确实有用,否则就不会流传下去。索比,你对如何处理亲属、亲戚关系感到很为难,是吗?”
“一点没错!”
“对一个贸易商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索比想了想说:“嗨,家呗。无论什么事,都取决于你在这个家里是什么人。”
“完全不对,是他的船。”
“嗯,你是不是说,‘船’就是‘家’?”
“我们退一步想想。如果一个贸易商心里不痛快,他可以到什么地方去呢?要是身边没有船,他在太空中是没有立足之地的。至于到弗拉基的星球上生活,他根本不会产生那种念头,这种想法本身就令人厌恶到极点。船就是他的命根子,连呼吸的空气都来自船上,因此,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学会如何在船里生活。可是封闭在这里,人和人的关系可以恶化到难以忍受的地步,而且你绝对无法逃脱这种关系。压力一天比一天大,最后会闹出杀人事件的……或者连飞船都毁了。但人类可以想出在任何环境下共同生活的办法。你们船上,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润滑剂:仪式、礼仪、讲话的既定方式、必须做的事、既定的反应方式。在困难情况下,你们可以躲在这些既定模式背后——这就是弗里茨不生气的原因。”
“啊?”
“他不能生气。你做错了事……但是,做错事本身便表明,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当时弗里茨忘了这一点,以后他又想起来了,于是一下子就消了气。你们‘同胞’不允许自己对小孩子发火,只需要把他拉回到正道上来就行了……直到他像弗里茨一样,能自动地遵循你们复杂的习惯为止。”
“呣,我想我明白了。”索比叹了一口气说,“这可太难了。”
“你觉得难,因为你不是出生在这里的。可你会学会的,到时候,遵守这些习俗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自然——也跟呼吸一样有用。正是因为风俗习惯,一个人才能知道自己是谁,属于哪个团体,必须做什么。即使不合逻辑的风俗也比没有风俗好。没有风俗,人们就不能共同生活。从人类学的观点来看,所谓‘正义’,就是追求切实可行的风俗习惯。”
“我父亲——我是说我原来的父亲跛子巴斯利姆——经常说,要对别人公平,不用理会别人是不是对你公平,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正义。”
“这话难道不符合我说的话吗?”
“呣,我想是的。”
“我认为,跛子巴斯利姆会认为‘同胞’们是公正的。”她拍拍索比肩膀说,“没问题,索比,好好干吧,将来总有一天,你会娶上这些好姑娘中的一个。你会幸福的。”
这句祝词并没有让索比高兴起来。
《银河系公民》作者:'美' 罗伯特·海因莱恩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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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到了西苏号接近洛希安的时候,索比获得了一个战斗岗位,总算有了一份与男人相配的工作。最初分配他到中心包扎所去帮忙,那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活儿。让他得到提升的是他的数学知识。
在此之前,他上过船上的学校。巴斯利姆曾对他进行过基础知识教育,但那些知识并没有让他在老师面前显得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这里认为重要的科目是芬兰语、贸易惯例、商务实践、许多星球的进出口法、营养液栽培法、飞船经济、飞船安全和损管等。这些科目巴斯利姆提都没对他提起过。他只强调语言、科学、数学、银河系书写符号和历史。不过,索比吞噬这些新知识的速度快极了,只有用巴斯利姆的方法严格训练出来的人才会有这种高速度。贸易人员需要掌握应用数学,簿记、会计学、航天学及氢聚变动力标准飞船核子学都以数学为基础。索比吃力地通过了第一学期考试,第二学期就不是很难了。到了第三学期,老师惊奇地发现,这个前弗拉基已经学过多维几何学。
于是他们向船长报告说,船上出了一个数学天才。
这话虽然不符合事实,但却让索比换了一项新工作,即操作右舷火控计算机。
对于贸易飞船来说,最大的危险出在每次跃迁的开始和结束阶段。这种时候,飞船的飞行速度低于光速。从理论上讲,测出和拦截比光速快许多倍、处于错乱空间的飞船并非完全不可能。可实际上,这么做的难易程度相当于在半夜暴风雨中想用弓箭去射中某一滴特定的雨水。但是,如果袭击者速度很快,被攻击者又是一艘速度低于光速的笨重货船,攻击成功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西苏号拥有百倍于标准的重力加速度,为了尽量缩短危险时间,它要用上自己的全部“腿劲”。但是,即使飞船的速度持续提升,每秒提升1000米,它还是要经过3。5个标准日才能达到光速。
半个星期,这是一段漫长难熬的等待时间。如果速度能增加一倍,危险期就会减少一半,西苏号就能像袭击者一样敏捷了。但那意味着把氢聚变室扩大到现在的八倍,同时,确保氢反应安全的辐射防护、辅助设备和顺磁密封舱也必须相应增强。设备体积增大后,载货量就会减少。船上的贸易者是靠劳动吃饭的,就算没有榨取他们血汗的寄生虫,他们也无法承受利润的递减,这种递减受多维空间物理铁律制约,下降幅度是以几何级数计算的。这样一来,西苏号只能以自己所能提供的最高速度飞行,即使这样也远远赶不上没有货物拖累的劫掠飞船。
有了那么多货物,操纵西苏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当它在某片漆黑的空间实施跃迁时,它必须保持正确的方向,不能有半分偏差。出发时差之毫厘,脱离跃迁时就会失之万里,大大偏离既定的贸易地点。一出这种差错,赢利就会变成亏本。除此以外还有其他问题需要考虑,船长必须作好完全切断动力的准备,有时还要冒船内人造重力彻底失效的危险,这意味着柔软的人体突然暴露在100个标准重力的作用下,全船人很有可能会被压成草莓酱。
所以当船长的才会得胃溃疡。得这种病的原因不是讨价还价、计算折扣和佣金,也不是因为想方设法推测船上货物怎样才能得到最好的回报。黑暗中长程跃迁也不会让他患上这种病(这种时候他可以好好放松一下,逗逗小孩子)。要他老命的是跃迁开始和结束的过程。这是漫长的痛苦,其间随时可能必须在瞬间作出重大决定,也许全家人的生命或自由都取决于他的这次决定。
如果劫掠者的目的是摧毁商船,那么西苏号和它的姐妹船是没有生还希望的。但是劫掠者要的是值钱东西和奴隶,炸毁一艘船则什么都得不到。
贸易者们则毫无顾忌,摧毁来袭之船是最理想的方案。自寻的核弹价格贵得惊人,用它们去对付袭击者,经济上会受到很大损失。但是,如果电脑显示出目的物已进入射程范围内,那么,贸易者们是绝不会犹豫的。但反过来说,除非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袭击者不会使用毁灭性武器。偷袭者的战术往往是先用一束所谓的“麻醉光”把商船变成“瞎子”,击毁船上的仪器装备,再使自己逼近商船,让船上的每个人都丧失抵抗能力。如果不行,干脆杀了他们,劫走商船和货物。
遇到那种情况,贸易船是能逃则逃,走不了时只得跟他们拼了。但是一旦开战,就会以死相拼。
只要西苏号以亚光速飞行,它就会用探测器捕捉多维空间中的动静:每一种干扰声、某一空间中悄悄的交谈声、或者一艘飞船加速上升时发出的“白噪声”。数据输入飞船空间航行模拟器,想查明的问题是:另一艘飞船去哪里?其前进路线是什么?速度多少?加速度如何?当我们到达某一空间之前,它能不能抓住我们?如果显示出来的答案带有威胁性,这些处理过的数据就会马上输入左、右舷火控计算机里,这时西苏号就要立即作好战斗准备:弹药手会激活核弹寻的器,抚摸着导弹光滑的表面,口中轻声念叨着驱除恶魔的符咒;总工程师打开可以让动力设备变成巨型氢弹的自杀开关,心里祈祷着,在飞船最终面临覆灭的时刻,他会有勇气把全船人员送上西天;船长不断发出命令,叫全体船员分成两班,各值四小时班,实施战时紧急状态——炊事员灭掉炉火,助理工程师关闭空气流通开关,农业人员跟他们的绿色植物道别,全体匆匆奔向战斗岗位。母亲们抱起婴儿,系上带子,把他们紧紧地捆在自己的身上。
接着便开始了等待。但索比还有那些和他一样负责火控计算机的人却不是这样。他们汗流浃背,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分钟或者几个小时里,可以说西苏号上所有生命都掌握在他们手里了。这些火控计算机以毫秒为单位分析着从模拟器中传来的数据,由此决定导弹发射装置是否能击中目标,并对四个问题提供答案:发射“可能”或“不可能”,己方飞船可不可能用切断动力的方式改变自己的方位,对方飞船能否用这种办法改变方位,双方飞船是否同样可以改变方位。自动系统可以独立处理这些答案,但机器是不会思考的。设计每台电脑时就考虑到,一半因素取决于操作人员的判断:遥远的五分钟以后会出现什么情况?或者,如果目前局势发生变化,会出现什么情况?如果情况是在不断变化的……以及在这种情况下,能否击中目标。
对这些变量的分析取决于人的判断力。一个操作者凭直觉获知的预测可以挽救或者丧失一艘飞船。一束麻醉光是以光速前进的,导弹却最多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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