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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繁星若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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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拜伦说:“你的乐器帮了我的忙。”
  吉尔布雷特耸耸肩。他说:“一会儿,会有更多的人到这里来。你到阿蒂米西亚房里去。去吧!快!”
  拜伦理解他的这种敏感。他套上袜子,把鞋夹在腋下。他已经弄到一支鞭击枪。这会儿他又把第二个卫兵的那支枪也解了下来,胡乱塞到腰带里。
  在门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便转身问道:“你让他们看见了些什么?先生?”
  “我不知道。这个无法控制。我只是把我能给他们的力量全部给了他们,余下的事全都取决于他们自己的心理变幻。请你不要再站在那里空谈。你带好到阿蒂米西亚房里去的地图了吗?”
  拜伦点点头,顺着走廊走去。
  走廊里空无一人。但他走不快,因为一想到要走快,他的脚就跛得厉害。
  他看看他的表,这才记起,他的表不知怎么一直没有根据罗地亚当地的计时方法调整过来。手表还是按他在飞船上时所用的星际标准时间走着。星际标准时间以一百分钟为一小时,一千小时为一天。这样一来,在冷冰冰的金属表面上,那闪烁着淡红光芒的数字876,如今是毫无意义了。
  不过,夜一定很深了,或者说,至少已经进入这颗行星的睡眠周期(假如两者不尽相同的话)。要不然的话,大厅里决不会如此空荡荡,墙上焕发磷光的浅浮雕也不会无人照管。他走过时,无意触到了一块,那是一幅记叙加冕典礼景物的浮雕。他发现,这浮雕竟是一幅平面图案。可是,它给人的感觉却完全象从墙上凸出来似的。
  如果此刻他停下来仔细观察那浮雕的艺术效果,哪怕是一会儿,一定会出乱子。想到这一点,他加快了脚步。
  走廊的空寂使他觉得,那正是罗地亚星没落的又一征兆。由于他已经成为叛逆者,所以,如今他对所有这一类没落的征兆越来越敏感。作为一个独立的权力中心,王宫里本来应该一直有哨兵和巡夜人的。
  他查看了一下吉尔布雷特粗制的地图。然后向右拐,折上一条宽阔的弧形坡道。这里也许曾经是加冕典礼经过的地方,可是现在一切都一去不复返了。
  他倚在找到的那扇门上,按了按光电信号器。门先是打开一条缝,接着便敞开了。
  “请进,年轻人。”
  那门里传出阿蒂米西亚的声音。拜伦侧身闪入,门在他身后急速而无声地关上。他瞧着那姑娘,一言不发。他的衬衣齐肩撕破,因而一个袖子挂在那里来回晃动。衣服上污垢遍布,脸上伤痕累累。想到这些,他感到沮丧。他记起,鞋还在腋下夹着。他把鞋扔到地上,费了很大劲才把脚塞到鞋里。
  于是他说:“可以坐下吗?”
  他坐到椅子上,阿蒂米西亚跟过去,站在他面前,脸上略带几分忧愁。“怎么回事?你的脚怎么啦?”
  “受了点伤,”他简短地答道。“你打算要走?”
  她喜形于色地说:“那你带我们走吗?”
  可是,拜伦并不怎么兴高采烈。他的脚上还是感到阵阵刺痛,他把脚搁起来摇晃着,说:“听着,把我带到外面的飞船上去,我要离开这个倒霉的行星。如果你们要跟我走,那我就带上你们。”
  她皱皱眉。“你似乎不太高兴,打架了?”
  “是的,打架了。是跟你父亲的卫兵打的。他们想要以叛国罪逮捕我。你看,这就是给我的庇护权。”
  “哦!我很遗憾。”
  “我也很遗憾。难怪这么几个泰伦人就能称王称霸于五十余个星球。是我们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你父亲那一类人为保住权力,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们会忘却一个普通绅士所应尽的基本职责——哦,那算不得什么!”
  “我说过我很遗憾,牧场主老爷。”她以一种不屑的口吻称呼他的头衔。“请不要把你自己打扮成我父亲的审判官。你并不了解全部事实真相。”
  “我没有兴趣讨论这个问题。趁你父亲更多的宝贝卫兵还没来到之前赶快走。唉,我无意伤你的心。好了,不说了。”拜伦的乖戾一笔勾销了他的全部歉意。但是,该死的,他以前可从来没有挨过神经鞭击枪的高能粒子束,挨这种粒子束的揍,滋味可真不是好受的。何况,天哪,他们还欠着他的庇护权。至少欠了这么些。
  阿蒂米西亚感到愤愤然。当然,她并不生父亲的气,而是生这个楞头儿青的气。他如此年轻,事实上,简直就是个孩子。要是没搞错的话,她断定:他绝不比她本人大多少。
  通话机响了,她厉声说道:“请等一会儿,我们就走。”
  通话机里传来吉尔布雷特的声音。他的声音很低。“阿塔吗?你那里太平吗?”
  “他在这里。”她也压低声音答道。
  “那好。你别作声,听我讲。不要离开你的房间。把他留在你那里。宫里就要开始搜查。没有办法阻止这次搜查。我要动动别的脑筋,不过,在此期间,务必不要轻举妄动。”他不等回话,就挂断通话机。
  “如此而已。”拜伦说。刚才的对话他也都听到了。“我是呆在这里给你惹事生非呢?还是出去自首呢?我想:在罗地亚星上,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没有理由可以指望得到庇护权。”
  她火冒三丈地瞪着他,但还是强压怒火,低声喊道:“哦,住嘴!你这个好斗的笨蛋。”
  他们怒目而视,互不相让。拜伦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从一定意义上说,他也在设法帮她的忙。她没有资格侮辱他。
  她说了声“对不起”。把脸转了过去。
  “没什么,”他冷冷地言不由衷地说:“你有权利这样说话。”
  “不许再提你那套有关我父亲的高论。你哪里知道当总督的难处。不管你怎么想,他是在为他的人民谋利益。”
  “那当然。为了他的人民他才不得不把我出卖给泰伦人,那显然顺理成章。”
  “从某种意义上说,确实如此。他得让他们看到他的忠心耿耿。否则,他们就会把他废黜,而由他们自己直接统治罗地亚星。难道说,那样更好些吗?”
  “要是一个贵族连庇护权都无法求得……”
  “嗨,你只知道考虑自己。你的错就错在这里。”
  “我以为,不想去死,至少不想莫名其妙地去死,总不能算一种特别的自私吧。我死之前,得同他们干几仗。我的父亲同他们干过。”他知道自己开始夸夸其谈了。但是,那是她促使他这么做的。
  她说:“你父亲这样干有什么好处呢?”
  “我想,没一点好处。他遭了毒手。”
  阿蒂米西亚感到很不高兴。“我一直在说我很遗憾,我很遗憾。此刻,我从心底里感到很遗憾。我烦透了。”随后,她自我辩解地说:“你知道。”
  “那好吧,让我们一切从头开始。”他努力笑了笑。不管怎么说,他脚上的感觉现在好些了。
  为使气氛缓和些,她说:“你倒并不真的叫人讨厌。”
  拜伦觉得自己拙嘴笨舌,无言以对。“哦,那……”
  接着,他没往下说。阿蒂米西亚的手一下掩住自己的嘴。两人的头蓦地朝门那边转过去。
  门外走廊的半弹性塑料地板上,突然响起由许多双脚踩着整齐的步伐发出的柔和的脚步声,大部分脚步声渐渐远去。但是,一下轻轻的,训练有素的后跟碰击声从门外传来,接着,夜间信号器嘟嘟地响起。
  吉尔布雷特必须迅速地干。首先他得把视音器藏妥。他还是第一次想到要有个较好的收藏视音器的地方。该死的欣里克这次决心下得这么快,连天亮都等不及。他必须得快溜。时不我待,说不定,再也不会有别的机会。
  于是,他召来卫队长。对于两个失去知觉的卫兵和一个逃之夭夭的罪犯,他无法推说一无所知。
  卫队长铁板着脸。他把两个不省人事的卫兵弄出去,然后对着吉尔布雷特。
  “我的老爷。从您的话里我还不十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说。
  “就你看到的这些。”吉尔布雷特说。“他们来抓人,年轻人拒捕。他跑了,天晓得他跑到哪儿去了。”
  “要不了多大工夫,我的老爷。”卫队长说:“今晚宫里有要人驾到。因此,卫兵不分昼夜地警卫。他跑不了,我们将从内部把网紧。但是,他是怎么跑掉呢?我的士兵携带着武器,而他却是赤手空拳。”
  “他来势凶猛,简直跟猛虎下山一般。他就是从这椅上扑出去的。那时我正躲在椅子背后。”
  “我的老爷,您没有想到在与这个受控告的叛国分子的搏斗中助我的士兵一臂之力,我很遗憾。”
  吉尔布雷特蔑视地看着他。“多有意思,队长先生。如果你那些在数量和武器两方面都占了优势的士兵,居然还要我来帮忙,那我看,你该给自己另外招募些新兵了。”
  “那好吧:我们要搜遍王宫,把他找出来,看看他能不能故技重演。”
  “我陪你一起去,队长先生。”
  这回卫队长反觉惊疑了。他说:“我劝您还是不去的好。我的老爷,要知道,说不定会有危险。”
  从来没人对一位欣里亚德家族的成员这样讲话。吉尔布雷特很清楚这一点。但他只是微微一笑,瘦削的脸上布满皱纹。“我知道。”他说:“但是,有时候我觉得就是危险也挺有意思。”
  卫队集合用去五分钟。吉尔布雷特趁独自一人在屋里这功夫,和阿蒂米西亚通了话。
  小小的夜间信号器“嘟”地一响,拜伦和阿蒂米西亚都惊得跟泥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信号器又响了一遍,接着响起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吉尔布雷特的说话声。
  “还是让我试试吧,队长先生。”那声音说。然后,他提高嗓门叫起来。“阿蒂米西亚!”
  拜伦觉得大石落地,咧着嘴笑了。他向前迈了一步,但是,姑娘却突然用手捂住他的嘴。她向外喊道:“稍等一会儿,吉尔叔叔。”一边拼命指着墙。
  拜伦只是楞眼看着。墙上什么也没有。阿蒂米西亚做了个鬼脸,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她的手一放到墙上,墙的一部分便无声无息地滑向一边,露出一间梳妆室。她用嘴唇示意让拜伦“进去!”同时,她的双手摸索着右肩上的装饰别针。她的礼服有一道纵向的接缝。接缝受力场作用紧紧密合,几乎看不出来。放开别针,小小的力场消失,接缝随着敞开。于是,她把礼服脱下。
  通过刚才还是墙壁的地方,拜伦回过头。墙壁合拢时,他恰好看到她将一件白色毛皮衬衣匆匆披在肩头。那件猩红色的礼服缩作一团扔在椅子上。
  他朝周围看看,揣度他们会不会搜阿蒂米西亚的房间。要是真的搜查起来,他就会处于完全孤立无援的地位。除去刚才进来的那条路之外,没有其他路可以出这梳妆室。而梳妆室里也没有更加幽蔽的藏身之处。
  一面墙上挂着一排睡衣。睡衣前面的空气中发出极其微弱的闪光。他的手穿过闪光毫无困难,只是在闪光经过他手腕的地方才稍微有一点刺痛的感觉。不过,微弱的闪光需要挡除的只是灰尘,以使闪光后面的空间保持净洁无菌。
  他也许可以躲在女人的衣裙背后。现在他也正是这样做的。他曾狠狠揍倒了两个卫兵,并在吉尔布雷特的帮助下来到这里。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他就只能委曲求全,藏身于女人的衣裙背后。确切地说,事实上是一位小姐的衣裙背后。
  与这种心情不合拍的是,他后悔在身后的房门关上之前,没能早点转过身来。她长得风姿绰约,的确不同凡响。回想刚才那一会儿,他象个孩子似的发脾气,闹别扭,简直可笑得很。自然,她是不会去责备她父亲的过错的。
  现在,他只能两眼直对空墙,坐在那里等待。坐等房间里响起脚步声;坐等墙壁重新拉开;坐等鞭击枪的枪口再次对准他,这一次不会再有视音器帮忙了。
  他两手各握一支神经鞭击枪等待着。 




《繁星若尘》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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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太上皇的裤子
 
  “怎么回事?”阿蒂米西亚不必佯作不安,她是在对同卫队长一起站在门口的吉尔布雷特说话。他们身后有五、六个穿制服的士兵郑重其事地踱来踱去。于是,她机敏地问道:“我父亲怎么啦?”
  “不,不。”吉尔布雷特安慰她说:“与你毫无干系。你已睡了吗?”
  “刚刚要睡。”她回答道:“侍女们去处理她们自己的事已经有好几个钟头。除去我自己,没人帮我应门,你们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突然一转身,十分生硬地对卫队长说:“找我有事吗?队长先生,请快说吧。现在不比白天,可不是恭聆教益的时候。”
  不等那位张口,吉尔布雷特就抢先说:“有件事有意思极了,阿塔。你知道,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的年轻人一下逃跑了,路上还打破了两个卫兵的头。我们不能那么便宜了他。现在我们正用一个排的兵力追捕这个逃犯。我也亲自紧追到此,我的热忱和勇气受到我们这位好队长的赞赏。”
  阿蒂米西亚装得竟象完全迷糊了似的。
  卫队长暗骂了声该死,他的嘴唇几乎动都没动。接着,他说:“请原谅,我的老爷,您圈子兜得太大了。我们把事情给耽搁了怎么行。小姐,那个自称是已故怀德莫斯牧场主儿子的人已经由于叛国罪被捕。但他设法跑了,现在不知去向。为了把他追捕归案,我们不得不对王宫所有的房间逐一进行搜查。”
  阿蒂米西亚后退几步,板着脸问道:“也要搜我的房间?”
  “要是小姐您允许的话。”
  “啊,可我不答应。要是有什么陌生男人在我房里,我肯定不会不知道。暗示晚上这种时候会同这样一个男人,或者说同任何男人在一起是极其下流的。请你对我放尊重些,队长先生。”
  这一招很起作用。卫队长只得点头哈腰忙不迭地说:“鄙人决无此意,小姐。这么晚来打扰您,请您多多包涵。当然,您说您没见过逃犯,这就够了。既然如此,我们有必要落实一下您的安全问题。因为他是个危险分子。”
  “不过,可以肯定,他不会危险到连你和你的卫兵都对付不了的地步。”
  吉尔布雷特的男高音又插进来说:“卫队长先生,得了,得了。你同我侄女彬彬有礼地交换意见这工夫,已经够我们的人把军械库翻个个儿了。我看这么办:你在阿蒂米西亚门口放个卫兵,这样,她再睡时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了。除非,亲爱的。”——他对阿蒂米西亚迅速晃动了一下手指——“你想加入我们的队伍。”
  “多谢了。我还是愿意锁上门,躺在床上,好好想想是怎么回事呢。”她冷冷地说。
  “挑个大个子。”吉尔布雷特大声说:“我说,就那个吧。阿蒂米西亚,你看我们的卫兵制服多漂亮,只要一看这身制服,你就能认出那是我们的卫兵。”
  “我的老爷。”队长不耐烦地说。“没时间了,您把事情给耽搁了。”
  他一招手,一个卫兵走出队列,隔着正在关上的门给阿蒂米西亚敬了个礼,然后又对卫队长敬了个礼。整齐的脚步声分两路渐渐远去。
  阿蒂米西亚等了等,然后轻手轻脚地把门打开一条一两英寸的缝隙。卫兵叉开两腿,笔挺地站在那里,右手拿着武器,左手搭在警报按钮上。他就是吉尔布雷特点名要的那个大个子卫兵。他的个子和怀德莫斯的拜伦一般高,只是肩膀没有拜伦那么宽。
  此刻她觉得,拜伦虽然年轻,有些观点也因此而相当没道理,但他至少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这一点很用得着,她刚才对他恶声恶气真不聪明。何况,他长得也挺讨人喜欢。她把门关上,朝梳妆室走去。
  拜伦紧张地看着门重新打开,他屏息静气,连手都僵硬了。
  阿蒂米西亚瞪眼看着他的鞭击枪,说:“小心!”
  他舒了口气,两支鞭击枪一个口袋塞一支。鞭击枪塞在口袋里实在不舒服,可他又没合适的枪套。他说:“万一有人找来,我就用这个。”
  “出来吧。说话小点声。”
  她仍旧穿着那身睡衣。睡衣是用一种拜伦从没见过的滑爽料子缝制,并饰有一簇簇的银色绒毛。料子本身所具有的微弱静态引力使睡衣紧贴在她身上。这样一来,那些纽扣、搭襻、绳带以及门襟之类就统统用不着了。因此,穿上这件睡衣,阿蒂米西亚的肌肤只不过略为模糊一点而已。
  拜伦觉得自己耳朵发烧,他很喜欢自己的这种感觉。
  阿蒂米西亚等了会儿,然后,伸出食指划了个小圈,示意他转身回避,并说:“您不介意吧?”
  拜伦抬头看着她的脸。“什么?哦,对不起。”
  他背转身对着她,而注意力却依旧无法从更换外衣的窸窣声移开,他并没想到要去考虑一下,为什么她不去梳妆室,或者,在开门之前就把外衣换好。这是女性心灵深处的奥秘,这种未曾入世的女性心理是永远无法揣摩的。
  他再回过身来时,见她一身黑色打扮,两件一套的衣服不过膝盖。这身穿着与其说是打算参加舞会,还不如说,是准备外出,这使她显得更加丰满圆润。
  拜伦不由问道:“我们就走?”
  她摇了摇头。“我得先把你自己的事办妥,你需要给自己换一身衣服。到门的那一边去,我去把卫兵叫进来。”
  “什么卫兵?”
  她微微一笑。“按照吉尔叔叔的提议,他们在门口留了个卫兵。”
  通向走廊的门沿着滑槽平稳地移动了一两英寸。卫兵还在那里站着,直挺挺一动不动。
  “卫兵,”她悄声说道:“进来。快。”
  一个普通士兵对罗地亚星总督的女儿的服从是不应该有任何迟疑的。他走进徐徐打开的房门,尊敬地说了声“听候您的吩咐,小……”紧接着,他只觉肩头的分量从天而降,犹如泰山压顶,压弯了他的双膝。同时,他感到喉头被一只手臂死命扼住,甚至连粗气都未及出一声,就已经说不出话来。
  阿蒂米西亚赶紧关上门,她看着眼前这个惊心动魄的搏斗场面,觉得天旋地转,几乎要晕过去。欣里亚德王朝的宫廷生活平和得近乎死气沉沉,她从来没见过象这样脸涨得血红的男人。由于窒息,他张大着的嘴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她转过脸去。
  拜伦咬牙切齿收紧他臂弯的筋骨,扼住卫兵的喉咙,卫兵的手渐渐失去力量,他徒劳地扒拉了几下拜伦的手臂,同时,两脚乱踢乱蹬,拜伦毫不松手地把他从地板上拎起来。
  于是,卫兵的双手垂到身体的两侧,两腿漠然下垂,胸脯徒然地剧烈抽动,然后逐渐沉寂下来。拜伦把他轻轻地放到地上。卫兵四脚朝天瘫软地窝在那里,好象一只空袋子。
  “他死了?”阿蒂米西亚惊慌失措地低声问道。
  “还难说”,拜伦答道。“象这样扼死一个人一般得用四、五分钟。不过,他暂时醒不来。你有东西把他捆起来吗?”
  她摇摇头,此刻,她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拜伦说:“你得去找双‘赛莱特’袜来,这种袜子很顶用。”他已经把卫兵的武器和外衣都剥了下来。“我想去洗个澡,说实在,我也必须去洗一下了。”
  使用阿蒂米西亚浴室里的洗涤剂喷雾装置洗澡真算得上是一种享受,虽然它使拜伦有点过于香气扑鼻。不过,他想,只要一到户外,香气就会散发到空气中去。这种沐浴,只消从一种细微的悬浮液滴中穿过一下就得了。细微的液滴借助于暖空气流有力地喷射到他身上。他从悬浮液滴中跨出来时既清洁又干燥,所以不需要专门的干燥室。在怀德莫斯,或者,在地球上都没有这种洗澡装置。
  卫兵的军服有点紧,那顶颇有几分丑陋的圆锥形军帽,套在拜伦宽阔的额头上,那样子使他并不喜欢。他带着几分不满的神气瞪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身影。“你看我象什么?”
  “很象个士兵。”她说。
  他说:“这支鞭击枪得由你带上,我一人没法用三支枪。”
  她用两个手指夹了一支。扔进她的手提包,手提包靠另一种微力挂在她的宽腰带上,这样,她的两手就空出来了。
  “我们最好现在就走。要是碰到什么人,你别开口,由我来对付。你的口音不对。何况,有我在的场合,除非直接对你发话,否则,不管怎样,你开口都是不礼貌的。记住!你是个普通的士兵。”
  地板上躺着的卫兵开始有点挣扎,并且还转了转眼珠。他的腕关节和踝关节被他们用袜子结结实实捆在腰背上。那双赛莱特袜比等量的钢丝的抗拉强度都高。他的舌头想把塞到嘴里的东西推出去,结果也是徒劳。
  他已经被推到一边。这样,走到门那里就不用再跨过他。
  “这里走。”阿蒂米西亚小声说。
  他们刚拐过第一个弯,背后就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一只手轻轻地搭到拜伦肩上。
  拜伦闪到一边,转过身,一手抓住那人的胳膊,另一只手一把握住鞭击枪。然而,来人原来是吉尔布雷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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