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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黑质三步曲ⅰ 黄金罗盘 菲利普·普尔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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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她会拿出一份不利于我们的报告吗?”
  “不,不,我认为你对她应对得很好。”
  “她的态度让我担心……”
  “你是说不是那种科学的态度?”
  “正是。而是出于个人的兴趣。我并不想用这个词,但她这样做近乎残忍。”
  “有一点儿说重了。”
  “可提你记得第一次实验吗?当时她那么热切地要看着他们撕裂——”
  莱拉控制不住自己了,忍不住轻声叫了一下,与此同时,她身子一下子紧张、颤抖起来,她的脚碰到了一根支柱。
  “什么声音?”
  “在天花板上——”
  “快!”
  接着响起了椅子被扔到一边的声音,有人在跑动,有人在地板上拖过来一张桌子。莱拉想爬着逃走,但周围的空间太小,没等她挪出几码远,旁边的天花板板条便猛地飞了起来,她看了一张惊慌失措的男子的脸。她离得很近,看得见那人的每一根胡子。那个人跟莱拉一样惊骇万分,但却比她有着更多的活动空间。他猛地把手伸进来,一把抓住了莱拉的胳膊。
  “是个孩子!”
  “别让她跑了——”
  莱拉一口咬在那人斑斑点点的大手上。那人大叫一声,但没有松手,甚至被咬出了血也没有松手。潘特莱蒙咆哮着,吐着唾沫,但没什么用,那人的力气比莱拉大多了,他不断地拽着她。终于,莱拉另一只拼命抓着支柱的手也不得不松开,她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到了屋子里。
  但莱拉还是一声没吭。她两腿勾住上面锋利的金属边缘,头朝下奋力挣扎,愤怒地用手抓,用嘴咬,用拳头打,用口水吐。那几个男子气喘吁吁地,因为疼痛或用力而哼哼着,但他们还是不断地把莱拉往下拽。
  突然,莱拉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
  像是一只陌生的手正好伸到了一个什么手都不能触摸的地方,使劲地拧着移深处珍藏的某种东西。
  她女口同受到了电击,感到一阵虚弱、眩晕、恶心、厌烦、无力。
  其中一个男子正抓着潘特莱蒙。
  他竟然把莱拉的精灵抓在自己的手里,可怜的潘特莱蒙浑身颤抖着,因为恐惧和厌恶几乎要疯了。变成野猫的他身上闪着警告似的电火花,身上的毛黯淡无光、绵软无力……他冲着莱拉弯着身子,莱拉伸着两手去够他……
  他们一动不动地摔了下来。他们被抓住了。
  她感到了那几只手……这是不允许的……不应该去碰……这样不对……
  一个男子正在往天花板里面张望。
  “好像她是一个人……”
  “她是谁?”
  “新来的那个孩子。”
  “是萨莫耶德猎人弄来——”
  “是。”
  “你觉得不会是她……那些精灵……”
  “可能就是她。不过肯定不会就她一个人,是不是?”
  “我们要不要告诉——”
  “我想这样就不会把秘密泄露出去,你说呢?”
  “我同意。最好她什么都没听见。”
  “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她不能再跟别的孩子在一起了。”
  “当然!”
  “依我看,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现在就做?”
  “只好如此了。不能等到明天,因为那个女人是要看的。”
  “我们自己就能做,不需要任何人参与。”
  看上去负责的那个人既没有抓莱拉,也没有抓潘特莱蒙,而是用拇指的指甲轻轻地敲着自己的牙齿,两只眼睛一刻也没有闲着,不停地飞快地转来转去。终于,他点了点头。
  “现在就做,马上做,”他说,“不然的话,她就会说出去。至少电击会避免这种情况。她不会记得自己是谁、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快点儿!”
  莱拉说不出话,也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能任由他们抬着自己,穿过试验站,沿着白色的空旷的走廊,经过响着嗡嗡电流声的房间,走过孩子们睡觉的宿舍——他们的精灵睡在他们枕头边,分享着他们的梦。在路上的每时每刻,莱拉都在看着潘特莱蒙,他伸出手想扑过来,他们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
  后来,他们穿过一扇用一个大轮子打开的门,空气在咝咝作响。他们来到一个灯火辉煌的房间里,里面装饰着耀眼的白色瓷砖和不锈钢。莱拉感到了疼痛,差不多是一种肉体的疼痛;的确是一种肉体的疼痛——他们把她和潘特莱蒙朝一个暗淡的带银质网眼的大笼子那里拖,笼子的上方悬着一把暗淡的银质大闸刀,要把他们俩永远、永远地分开。
  莱拉终于恢复了嗓音,尖叫起来。声音在屋子里明亮的表面上高声地回响着,但是那道沉重的门已经发着嘶嘶的声音关上了;她可以永远不停地尖叫下去,但声音一点儿也不会透出去。
  尽管如此,潘特莱蒙作为回应,也已经挣脱了那几只可恶的手——他变成了狮子,然后又变成了鹰;他用爪子恶狠狠地撕扯他们,用巨大的翅膀疯狂地扑打他们,接着他又变成狼、熊、鸡貂——时而猛扑,时而咆哮,时而抽打,不断地飞快地变换着样子,令人目不暇接。他一刻不停地跳跃、飞腾、左躲右闪,让他们那些笨拙的手在空气中乱抓、乱打。
  然而这些人当然也是有精灵的,所以并不是两个对付三个,而是两个对付六个。那三个精灵——獾、猫头鹰和狒狒——跟他们的主人有着同样的目的,就是要制服潘特莱蒙。莱拉冲着她们哭喊:“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帮帮我们!你们不该帮他们啊!”
  她用脚踢,用牙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疯狂,抓着她的那个人大口喘着粗气,一下子松开了手——莱拉终于摆脱了控制,潘特莱蒙闪电般地一跃而起,向她扑去。莱拉紧紧抱着他,把他贴在自己激烈跳动的胸膛上,潘特莱蒙的野猫爪子抠进了她的肉里,但对莱拉来说,每一下刺痛她都觉得那么亲切。
  “绝不!绝不!绝不!”她哭喊道,退到墙边,准备以死相拼,保护他。
  但是,他们又向她扑了过来。那是三个残忍的男人,而她只是个孩子,她惊呆了,吓坏了;他们把潘特莱蒙拖到一边,把莱拉扔到带网眼的罩子一面,然后把还在挣扎着的潘特莱蒙弄到另一面。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网,但潘特莱蒙还是莱拉的一部分,他们还是紧密相连的。再过大约一两秒钟之后,他依然是她死去的灵魂。
  透过那几个男人的沉重气息、自己的呜咽声和潘特莱蒙的尖声疯狂的怒吼,莱拉听到一阵嗡嗡的声音。她看见一个人(鼻子上淌着血)正在操作好几个开关,另两个人则抬头向上看。她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那个巨大的银质刀刃正在慢慢地上升,在灯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光。到目前为止,她完整的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成了最为不幸的时刻。
  “这儿出了什么事?”
  声音轻柔、悦耳:是她的声音。一切都停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这个孩子是谁——”
  她没有说完“谁”这个字,因为就在那一瞬间,她认出了莱拉。透过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莱拉看见她踉跄了一下,伸手抓住了一个凳子;她那张美丽、沉着的脸很快变得憔悴起来,充满了恐惧。
  “莱拉——”她低声道。
  那只金猴子“嗖”地一声,从她身边蹿了出去,用力把潘特莱蒙从带网眼的罩子里拉了出来,莱拉自己这时也跌跌撞撞地从里面出来了。潘特莱蒙挣脱了猴子关切的爪子,脚步蹒跚地扑到莱拉怀里。
  “绝不,绝不,”莱拉的脸紧贴着他身上的毛,他让自己跳动着的心也紧贴着莱拉的心。
  他们像沉船上的幸存者似的,在荒无人烟的海岸上颤抖着身子,相互紧紧地拥抱着。莱拉蒙蒙咙咙地听到库尔特夫人在对那几个男人说着什么,但她甚至连她的语气也听不出来。后来,她们便离开那个令人憎恨的房间,库尔特夫人半抱半扶着她,沿着一条走廊,穿过一道门,走进一间卧室。卧室里的空气中散发着香味,里面亮着柔和的灯光。
  库尔特夫人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莱拉抱着潘特莱蒙的那只胳膊因为用力太大,弄得她自己整个身子全都随之颤抖起来。这时,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亲爱的孩子,”那个甜蜜的声音说道,“你怎么到了这里?” 




《黑质三步曲 1 黄金罗盘》作者:菲利普·普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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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女巫
 
  莱拉无法控制地呻吟着、颤抖着,就像刚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那水是那么的冷,她的心几乎都要被冻僵了。潘特莱蒙钻到她的衣服里面,贴着她的肌肤躺着,为莱拉又恢复了完整而感到高兴。但是他知道,库尔特夫人一直在忙忙碌碌地准备某种饮料;他也知道,大部分时间里,那只金猴结实的小手指已经迅速地在莱拉身上摸了一遍,这也只有潘特莱蒙能注意到。这只猴子还摸了摸莱拉腰间那个油布袋子,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坐起来,亲爱的,把这个喝了,”库尔特夫人说着,胳膊温柔地伸到莱拉的后背,把她扶了起来。
  莱拉全身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但几乎马上便放松了下来,因为潘特莱蒙默默地告诉她:只有伪装好,我们才会安全。她睁开眼睛,发现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泪水;让她惊讶、羞愧的是自己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库尔特夫人发出一些同情的声音,把那杯饮料放在猴子手里,用一块洒了香水的手绢给莱拉擦眼睛。
  “哭出来吧,亲爱的,‘ ‘那个温柔的声音说道。刚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时候,莱拉便决定不再哭了。她努力止住眼泪,紧抿着嘴唇,强压着啜泣,但胸膛还在一起一伏。
  潘特莱蒙又拿出了以往的花样:欺骗他们,欺骗他们。他变成一只老鼠,从莱拉的手里爬到一边,胆怯地闻了闻猴子紧握着的那杯饮料,没有毒:里面放了黄春菊,没有别的东西。他又爬回到莱拉的肩膀上,低声说:“把它喝了。”
  莱拉坐起来,两手拿起那个热杯子,一会儿吸溜一口,一会儿又吹吹它,让它凉下来。她的眼睛始终没有向上看——这一次的伪装要比她以往做过的都要艰难。
  “莱拉,亲爱的,”库尔特夫人低声说着,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也找不到你了呢!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迷路了?是有人把你从公寓里弄走的吗?”
  “是的,”莱拉小声说。
  “是谁,亲爱的?”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是参加聚会的客人吗?”
  “我想是的。他们说你需要什么东西,那个东西放在楼下,我就去拿,他们就抓住我,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弄到汽车里。但是,等他们停下来的时候,我就很快地跑出来,躲开了他们,他们再也抓不到我。可是,我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她又很快地抽泣了一下,不过比刚才要弱多了。她可以假装这次抽噎是由于自己所讲的经历而引起来的。
  “我正走来走去、找回去的路的时候,那些饕餮就抓住了我……他们把我跟另外一些小孩一起,放在一辆大篷车里,把我带到一个地方,是个很大的房子,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时间每过去一秒钟,她自己每说出一句话,莱拉就觉得恢复了一点儿力气。现在,她正在做一件困难而又熟悉的事情,从来都是无法预测的——也就是撒谎,莱拉又有了一种控制自如的感觉,也就是真理仪让她获得的那种复杂与操纵的感觉。她要小心谨慎,不要说出任何明显的于理不通的事来;在某些地方,她得含糊不清,而在另一些地方,她又得编造出貌似真实的细节。简而言之,她必须得是个艺术家。
  “他们把你弄到这里多久了?”库尔特夫人问。
  在运河上的旅行以及跟吉卜赛人在一起的时间一共有两个星期:她得把这段时间算上。于是,她编了一段跟着饕餮去特罗尔桑德的经历,讲自己怎么逃走了,详详细细地讲述自己看到的那座镇子的细节;在艾纳尔松酒吧做了一段时间的女佣,什么活都干,接着又在内陆的一个农民家里干了一段时间的活,然后就被萨莫耶德人抓住,带到了伯尔凡加。
  “他们要——一要切割——”
  “嘘,亲爱的。我会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呢?我从来没做过什么错事啊!所有的小孩对那里发生的事情都很害怕,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事非常可怕,比任何事情都糟糕……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呢,库尔特夫人?他们为什么那么残忍啊?”
  “好了,好了……你现在安全了,亲爱的。他们永远也不会那样对你了,现在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现在安全了,再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亲爱的莱拉,谁也不会伤害你的,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他们却那样对待别的小孩!为什么?”
  “啊,亲爱的——”
  “是因为尘埃,是不是?”
  “是他们告诉你的?是医生这么说的吗?”
  “这个连小孩子都知道,所有的小孩都在谈论它,只是大人谁都不知道!而且,他们差点儿就对我那样了——你一定得告诉我!你没有权利把这件事保密,再也不能了!”
  “莱拉……莱拉,莱拉,亲爱的,这些都是非常重要、难以理解的概念,比如说尘埃等等,这不是小孩子应该担心的事。不过,亲爱的,医生那么做是为了孩子们好。尘埃是一种不好的东西,是不正常的,也是有害的、邪恶的。成年人和他们的精灵被尘埃感染得太严重了,没有办法补救了,所以我们对他们是无能为力的……但是,及时给孩子们做个手术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受到尘埃的伤害,这样,尘埃就再也不会粘到他们身上了,于是,他们就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了,而且——”
  莱拉想起了小托尼。马科里奥斯,突然身子向前一倾,吐了起来。库尔特夫人往后一退,松开了手。
  “亲爱的,你没事吧?到洗手间去——”
  莱拉强忍着,擦了擦眼睛。
  “你们用不着给我们手术,”她说,“你们别理我们就好了。我敢肯定,阿斯里尔勋爵要是知道这里在于什么,他是不会允许任何人那么干的,要是他身上有尘埃,你也有尘埃,乔丹的院长还有别的所有的大人都有尘埃,那它一定没什么了不起的。等我出去后,我要把这告诉全世界的孩子。不管怎么说,要是手术有那么好,你干吗还阻止他们给我做呢?要是手术有那么好,你就应该让他们做啊,你应该高兴才是啊。”
  库尔特夫人摇了摇头,露出一丝悲哀的、洞察一切的微笑。
  “亲爱的,”她说,“有些对我们有好处的事情却会让我们稍稍受点儿苦,而且,如果你感到心烦意乱,那么自然而然地,那也会让别人感到不舒服……但是,这个手术并不是说要把你的精灵从你身边夺走,他还是在那里的!对了,这里的很多大人也都做过这个手术。那些护士看上去也算是幸福的吧,是不是?”
  莱拉眨了眨眼睛,突然明白了她们为什么那么木然、冷漠,明白了她们颠颠小跑着的精灵为什么看上去像是在梦游。
  什么也不要说。这样想着,莱拉便把嘴紧紧地闭上了。
  “亲爱的,不首先做实验就给孩子施行手术,无论是谁,梦里都不会做这样的事,一千年也不会有谁想一下子剥夺孩子的精灵!整个过程也只不过是切那么一小刀,然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永远都没了!你看,小时候,你的精灵是一个出色的朋友和伙伴,但是亲爱的,等你到了我们所说的青春期的时候——你很快就要到这个年龄了——精灵就会带来各种各样令人烦恼的想法和情绪,而这就让尘埃乘虚而人了。如果在此之前迅速地进行一次小手术,那你就再也不会有什么烦恼了,而且你的精灵还是跟你在一起,只不过……只是没有联在一起罢了,就像……就像一个乖极了的宠物——你要是愿意这么想的话,是世界上最好的宠物!难道你不喜欢这样吗?”
  哦,邪恶的谎言;哦,她讲的都是无耻的谎话!即使莱拉事先不知道她说的是假话(托尼·马科里奥斯还有那些被关起来的精灵说明了这一点),她也会愤怒,也会对这一切感到强烈地厌恶。把自己亲爱的灵魂、心灵上勇敢的伙伴切割开来,沦落成一只小小的颠儿颠儿跑着的宠物?莱拉恨得全身都要冒出火来,潘特莱蒙在她怀里变成一只鸡貂,咆哮着——这是他能变的最丑陋、恶毒的形态了。
  但是她们什么也没说。莱拉紧紧抱着潘特莱蒙,任由库尔特夫人抚摸她的头发。
  “把你的黄春菊喝了,”库尔特夫人温柔地说,“我让他们在这儿给你搭张床,现在既然我的小助手又回来了,那就没必要回去跟别的女孩子睡一间宿舍了。你是我最喜欢的助手,是世界上最得力的助手!你知道吗,亲爱的,我们为了找你,找遍了整个伦敦。哦,我真是太想你了!再次找到你,我真是说不出的高兴……”
  整个过程中,那只金猴一直在烦躁不安地游来荡去,一会儿站在桌子上摇摇尾巴,一会儿靠着库尔特夫人在她耳边轻轻地唧唧叫着,一会儿又撅着尾巴在地上踱着步。当然,他这个样子表明库尔特夫人已经没有耐心了。终于,她忍不住了。
  “莱拉,亲爱的,”她说,“我想,乔丹学院院长在你离开之前给了你一样东西,是不是?他送给你一个真理仪。问题是,那个东西并不是他的,他不能送给别人,只是放在他那里保管。这个东西实在是太珍贵了,不能随身带着——你知道吗?世界上这个东西只有两三个!我想,院长把它送给你,是希望它最终会落到阿斯里尔勋爵的手里。他让你别把这件事告诉我,是不是?”
  莱拉撇了撇嘴。
  “是的,他说了,我看得出来。嗯……亲爱的,你没有告诉我,是不是?这你不用担心。这就是说,你没有违背自己的诺言,但是听着,亲爱的,这个东西的确应该妥善地保管,它这么稀少、精巧,恐怕我们不能再让它有什么风险了。”
  “为什么就不该归阿斯里尔勋爵呢?”莱拉问,身子并没动。
  “那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你知道他被流放了,因为他脑子里有一些危险、邪恶的想法。他需要真理仪以便完成他的计划,但是亲爱的,相信我,不管是谁,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让阿斯里尔勋爵得到真理仪。可悲的是,乔丹学院院长弄错了。但是既然你知道了,那么真的——最好是让我来拿着它,对不对?这样你也就不用费心地随身带着了,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看着它了——而且,说实在的,你一定一直觉得奇怪,弄不明白像这么一个蠢笨、破旧的东西会有什么用处……”
  莱拉真的不明白,自己当初竟然会觉得这个女人是那么的富有魅力、那么聪明。
  “所以,亲爱的,你要是现在还带着它,你真的最好是让我拿着保管。它放在你腰里的那条腰带里,是不是?是的,这样做是很聪明的,像这样把它放在……”
  她的手伸到了莱拉的裙子上,接着便去解那个硬硬的油布袋子,莱拉全身绷了起来。那只金猴蹲在床尾,身子颤抖着,做好了防范的准备,两只黑色的小手放在嘴边。库尔特夫人把腰带从莱拉的腰间抽了出来,解开袋子上的扣子,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取出那块黑色的天鹅绒布,把它展开,看见了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做的那个马口铁盒子。
  潘特莱蒙又变成一只猫,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跳起来。莱拉把两条腿从库尔特夫人那儿抽走,然后转身把腿放到地上,这样,时候一到,她也能撒腿就跑了。
  “这是什么啊?”库尔特夫人问,像是觉得很有趣似的,“多滑稽的老式马口铁啊!你把它放在这儿是怕弄坏它,是不是,亲爱的?还有这么多苔藓……你很仔细,对不对?还有一个马口铁盒子,居然放在第一个的里面!是焊在一起的!亲爱的,是谁干的?”
  她并不等莱拉的回答,因为她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打开这个东西上。她的手提包里有一把小刀,上面有各种不同的功能,她拉出一个刀片,把它插到盖子的下面。
  立刻,房间里充满了愤怒的嗡嗡声。
  莱拉和潘特莱蒙一动不动。库尔特夫人觉得既困惑又好奇,伸手去揭盖子,金猴也弯着腰,凑近了看。
  就在这时,那个黑乎乎的间谍飞虫电光火石般地从罐子里“嗖”地一声疾速飞了出来,狠狠地撞到了猴子的脸上。
  他尖叫一声,身子猛地往后一退。当然,这一下也撞痛了库尔特夫人,疼痛和惊惧让她跟着猴子一起大叫起来。接着,那个上了发条的小魔鬼便往她身上爬,往上爬到她的胸口,然后喉咙,然后朝她的脸上爬去。
  莱拉丝毫没有犹豫。潘特莱蒙“噌”地一声跃到门口,她马上跟了过来,打开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快地跑了。
  “打开消防警报!”潘特莱蒙在她前面一边飞,一边尖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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